第72章

  女皇鳳氏提前一日派人來通傳,要蘇輕亦進宮為女皇美容。


  中秋前一日,午膳剛過,接人的車駕直抵太傅府。內侍安公公進府,雖然他不是大內總管,但在宮裏也是得臉的人物,頗得女皇陛下的信任。因此,沈氏和王管家連忙出來迎接。


  “安公公大駕光臨,不知是否帶了什麽旨意?”沈氏端莊地笑問。


  “咱家奉了陛下的旨意來接人。”雖然安公公是內侍,不過並沒有多少陰柔之氣,臉龐是正常男人的麵色,倘若換下內侍衣袍,根本瞧不出他是閹人。他笑道,“蘇夫人,陛下等著呢,速速把五小姐請出來。”


  她心裏一喜,麵上不動聲色,“敢問安公公,不知我家輕亦可是犯了什麽事?”


  安公公客氣地笑,“五小姐並沒有犯事。貴府五小姐乃京裏有名的‘美容聖手’,就連陛下都器重五小姐這手絕技呢。這不,陛下差咱家來接五小姐進宮。”


  沈氏氣得牙癢癢,像是百爪撓心,怎麽就把這事給忘了。她訕訕道:“陛下傳召輕亦進宮,為陛下美容?”


  “正是。”


  “我家姑娘得陛下垂青,那是天大的恩寵。不過輕亦年紀尚幼,我這個當母親的,隻恐教導不善,令輕亦在宮裏犯事。倘若輕亦有什麽行差踏錯,還請公公多多照應。”沈氏笑道。


  這副擔心庶女出事、事事關心的嫡母模樣,其賢良仁善的風度,真真令人稱讚。


  安公公滿口答應。當即,她派人去流光別苑傳話。


  蘇輕亦早早地準備好了,隻等宮人來接。因此,當下人來傳話,她拎著一隻精巧的花梨木美容箱離開別苑。良辰想跟著進宮,近身保護主子。蘇輕亦不讓她跟著,畢竟,難得有侍婢不跟著的時候,逍遙自在。


  來到前院,蘇輕亦看見沈氏,溫文有禮地向沈氏告別。


  沈氏叮囑她在宮裏要謹言慎行,在外人麵前扮演母慈女孝的戲碼。


  蘇輕亦一一應了,登上馬車,前往皇宮。


  安公公頗為健談,說陛下前日從從鳳儀神宮回京,因為中秋佳日要在宮裏設宴,宴請從三品以上的朝廷要臣。


  她明白了,為了在中秋宮宴上豔光四射、光彩奪目,女皇鳳氏要美容。


  抵達宮門,安公公帶領蘇輕亦徒步進宮,前往女皇鳳氏的寢殿含元殿。


  一路走來,殿宇連綿,宮閣古樸,飛簷鬥拱,長廊宮道皆莊雅無比。她覺著城裏的皇宮與鳳儀神宮一樣巍峨壯美、氣象萬千,不過皇宮更為古樸、莊嚴一些。


  經過朝議大殿,折往天子寢殿,路程並不遠。


  此時是午後,女皇鳳氏在含元殿歇息,拿著一本奏折專注地看著。


  通報後,蘇輕亦輕聲進去,恭敬地下跪行禮,“臣女拜見陛下。”


  低垂的目光隨意掃了一眼,這含元殿,比之行宮的丹鳳殿,一樣的豪奢華麗,擺滿了天底下的奇珍異寶,熠熠的金玉光芒璀璨地流轉,滿殿流光。


  女皇鳳氏坐在一張紫檀案前,低頭看奏折,而案上還有幾本奏折。


  來到北影國短短幾個蘇,蘇輕亦已經知道,在北影國臣民的心目中,女皇鳳氏執政十幾年,不輸男子,不讓須眉,勤政愛民,治國有方,延續了北影國數十年來的繁榮穩定,國富兵強,甚至政績比先皇還要出色。


  不過,女子繼位大統,執掌一國,開初幾年必定經曆了可怕的腥風血雨。


  “平身。”鳳氏語聲溫和,日積蘇累的大氣與霸氣流露無遺。


  “謝陛下。”蘇輕亦站起身,目光一閃,忽然看見一旁站著一個人。


  銀線繡祥雲錦緞烏靴,一襲絳紅官袍,身形修長挺拔。她的目光繼續往上,心裏非常不願看見一張熟悉而厭惡的臉龐,卻偏偏的是那張冷若冰霜的俊容。


  北影寒閑閑而立,絕豔的雪顏似笑非笑,一雙黑晶石般的鳳眸閃著琉璃般的奪目光彩。


  蘇輕亦狠狠地瞪他一眼,想到那夜被他折騰了一整夜,還留下一身的“屈辱”,她恨不得剜出他的眼珠,撕了那張魅惑人心的臉皮。


  這是什麽鬼緣分?為什麽總能遇到他?


  他性感迷人的薄唇微微勾起,若有若無的笑意邪魅得令人憎恨,劍眉輕挑,好似對她說:輕兒,那一夜,真真令人回味無窮。


  她寒毛直豎,淩厲的目光射向他,戳入他的腦門。


  鳳氏太過專心,沒有看見這二人的小表情、小眼神,站起身,走向東側的寢殿。


  在外殿與寢殿之間,深青紗幔挽起,當中是一幅巨大的細絹屏風,上頭繪著萬裏江山,氣象萬千,令人咋舌。


  蘇輕亦跟著進去,打開花梨木美容箱,準備為鳳氏美容。


  鳳氏躺在貴妃榻上,幽深的長眸微闔,“開始吧。”


  蘇輕亦應了一聲,為她潔麵。


  外頭的北影寒拿起一本奏折,沉聲念起來。


  蘇輕亦明白了,他這是念奏折給陛下聽,一邊做美容,一邊處理奏折,政務、美容兩不誤。


  隻是,陛下給出處理的旨意,讓他用鳳筆批閱,就這麽信任他?

  蘇輕亦為陛下做麵部按摩時,他念到江南州縣上奏邗江水患的奏折。


  “入夏以來,江南水患屢屢發生,一個蘇前是南都水患,接著是淮州,如今輪到邗江,受災的江南百姓怕有數十萬。”鳳氏語聲擔憂,眉頭微蹙。


  “今年江南多暴雨,水患頻發,南都、淮州水患,朝廷已撥款八十萬兩白銀賑災。此次邗江災情告急,百姓的房屋莊園皆被衝毀,受災百姓流離失所,死傷無數。負責賑災的欽差大臣李大人早已加派人手在邗江築堤建壩,堵截洪水,可惜,此次洪水迅猛,衝毀堤壩。如今災情嚴峻,李大人奏請朝廷盡快撥款賑災,安頓受災百姓。”北影寒的語氣亦沉重起來。


  “江南各州縣已成一片汪洋,這洪水不退,江南百姓如何是好?”她緩緩歎氣,憂急攻心。


  “臣以為,不如向大禹治水借鏡,在江南選址開辟新的河道,疏導水流,將洪水引向大海。”北影寒的眉宇閃現冷玉般的光澤。


  蘇輕亦不得不讚歎,這個主意甚好。


  鳳氏一喜,可又蹙起眉頭,“這主意雖好,然開辟河道工程浩大,非一朝一夕所能完成,江南百姓等不起。”


  他劍眉緊鎖,“大禹治水曆時十三年,臣也覺得,此法雖好,但無法解江南燃眉之急。”


  蘇輕亦忽然道:“臣女有一法子,不知當說不當說。”


  鳳氏略有驚奇,讓她說。


  “人力有限,火藥可開山劈石,可達到事倍功半的效果。”蘇輕亦不知北影國會不會製作火藥炸藥,但這是唯一的捷徑。


  “用火藥開辟河道,的確可行。”鳳氏的麵上布滿了喜色,卻又攏上憂愁,“可是,隻有西絕國才有製火藥的技藝,西絕國皇室嚴加保密火藥的秘方、技藝,隻怕這法子也隻是紙上談兵。”


  “陛下,臣在軍中這些年對火藥略有研究,此法可行。”


  北影寒驚奇地看向寢殿,可惜,細絹屏風擋住了視線。想不到這醜女人還有如此智慧。


  鳳氏龍顏大悅,“北影寒,江南水患一事由你督辦,朕另派大臣前往江南賑災。蘇輕亦,你不愧是蘇太傅的孫女,不僅美容術了得,還有不讓須眉的智慧。”


  蘇輕亦溫婉道:“臣女隻不過是瞎貓碰到死耗子。請陛下治臣女妄議朝政之罪。”


  在北影國,甚至在幻武大陸,女子不可妄議朝政,後宮不得幹政,像鳳氏這樣登位為皇、統攝一國,整個大陸千百年來也隻是這麽一位。


  鳳氏道:“雖是妄議朝政,但也解了燃眉之急。這次算是功過相抵,不追究。”


  蘇輕亦下跪謝恩。


  北影寒的鳳眸深黑如沉淵,清冷的目光掃過去,卻還是看不到那抹倩影。


  他告退離去,與官員協商製作炸藥一事。


  過了半個時辰,做完美容護理,蘇輕亦將鑲金雕鳳銅鏡放在鳳氏麵前。


  鳳氏緩緩而起,手指輕撫滑嫩如初生嬰兒吹彈可破的肌膚,笑逐顏開。因為剛剛做完美容,她的臉龐泛著水潤的粉嫩光澤,格外的誘人。如今這張臉,細紋消失了,白皙,細滑,緊致,光可鑒人,宛若回到了雙十年華。


  滿意,她很滿意。


  這時,風瀾進來,不掩驚喜的神色,“陛下,您這張臉比上次還要細滑數倍,比那些風華正茂的妙齡女子還要美幾分呢,真真是人比花嬌。”


  蘇輕亦腹誹,這人妖誇得也太誇張了吧,也是醉了。


  “當真?”鳳氏笑問,像懷春少女那般,略有嬌羞之態。


  “陛下,臣的話您還不信嗎?倘若晉陽郡主還在這兒,正好比較一番。”風瀾扭著身子輕輕地跺腳,那扭捏的身段,嬌柔婉約,可真**。


  “好好好,朕信你便是。”鳳氏對著銅鏡左看看、右看看,目光舍不得移開似的,百看不厭。


  “蘇姑娘這雙手,當真巧呢。”


  他精致陰柔的五官,嬌笑之時,嬌而媚,媚得令人筋骨酥軟,比女人還要媚幾分。


  蘇輕亦受不了地身心一抖,雞皮疙瘩落了一地。


  鳳氏賞五金給她,她歡喜地謝恩,收了金元寶,退出大殿。


  ……


  安公公送蘇輕亦出宮,到宮門前吩咐車夫送她回府。可是,離開含元殿不遠,她就看見晉陽郡主帶著侍婢紅袖走過來。


  晉陽郡主鳳雲嵐止步,似笑非笑地看著蘇輕亦。


  蘇輕亦也打量她,冤家路窄這個成語造得太好太妙了,冤家總會嫌路太窄了。


  今日的鳳雲嵐仍然是一襲鮮紅的衫裙,衫裙上點綴著細小晶亮的紅瑪瑙,整個兒更是豔麗華貴得令人屏息。她纖細的皓腕帶著一隻血玉鐲子,白皙的鵝蛋臉掃了淺淺的胭脂,唇紅齒白,嬌豔欲滴,美豔如火,生生要灼瞎了人的眼。


  安公公哈腰賠笑道:“晉陽郡主,咱家奉旨送蘇五小姐出宮。”


  晉陽郡主是什麽人?是瑞王的掌上明珠。瑞王是什麽人?是陛下器重、信任的鳳家人,權傾朝野。宮裏的人都有一個共識:得罪瑞王,也不要得罪晉陽郡主,否則便是抽筋扒皮的下場。


  因為,隻要掌上明珠受一點點委屈,瑞王就會把那個傷害晉陽郡主的人抓去,折騰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這醜八怪是來給姑母美容的?”鳳雲嵐的美眸微微一轉,似有一絲光亮閃過。


  “是的,郡主。眼下已是黃昏,她不能在宮裏多待。”安公公笑道,心裏直打鼓,這小祖宗為什麽攔下蘇五小姐?不會是什麽倒黴的事吧。


  “明日即是中秋佳節,本郡主也要美容,變得更美。”鳳雲嵐興致高昂地說道,“蘇輕亦,若你把本郡主伺候高興了,本郡主就賞你十金。”


  “郡主風華正茂,天生麗質,是京城數一數二的大美人,無需美容。”蘇輕亦淺淡而笑,狀似仔細觀察她的麵膚,“郡主這張標準的鵝蛋臉,肌膚白皙柔滑,吹彈可破,完美無瑕。若要美容,效果不一定好,說不好還會讓郡主這張臉受到意外的傷害。”


  “本郡主就是要美容,要更美,更吸引人!”鳳雲嵐的態度異常的堅決,眸光淩厲,直逼對方,“蘇輕亦,若你不為本郡主美容,那本郡主隻好向姑母請旨,看你敢不敢抗旨?”


  蘇輕亦無力吐槽,這晉陽郡主可以再任性一點嗎?


  被寵壞的孩子,不依著她是不行的。


  蘇輕亦唯有答應為她美容,於是安公公帶她們來到一間殿室,在外頭候著。


  鳳雲嵐躺在小榻上,紅袖站在一旁,好似防著蘇輕亦做手腳,“蘇姑娘,還不趕緊為郡主美容?倘若郡主不滿意,會把你這‘美容聖手’的招牌砸了。”


  蘇輕亦沒說什麽,開始為晉陽郡主卸妝、清潔。


  整個過程持續了半個多時辰,而鳳雲嵐“乖乖”地躺著,美眸閉著,好像睡著了,沒有說半個字。這倒是讓蘇輕亦有點驚奇,還以為這位任性、驕縱的郡主會千方百計地刁難呢。


  夜色籠罩,宮內已經掌燈,宮燈照得殿內殿外璀璨流光。


  紅袖扶起主子,鳳雲嵐看著銅鏡裏那張嬌豔的小臉,麵膚粉嫩水潤,白皙如雪,宛若新生嬰兒滑嫩,吹彈可破。她滿意地笑起來,“還不錯。紅袖,你覺得如何?”


  “郡主本就是大美人,美容後是錦上添花,肌膚更滑嫩了。”紅袖笑讚。


  “好,賞十金。”鳳雲嵐豪爽道,沒有半絲猶豫,“蘇輕亦,以前本郡主真不信你的美容術有這麽厲害,這回是信了。怪不得姑母傳召你進宮伺候呢。”


  蘇輕亦腹誹,太陽從西邊出來了,晉陽郡主竟然誇讚自己。不過,怎麽覺得這麽不真實?

  紅袖取出金元寶,遞給蘇輕亦。


  蘇輕亦有點猶豫,想著會不會有詐、有陰謀,紅袖催促她快接著,她才接了。


  鳳雲嵐美滋滋地欣賞那張豔絕人寰的臉蛋,讓她走了。


  蘇輕亦踏出殿室,覺得像是做夢。今日的晉陽郡主太古怪了,除非她轉了性子,或是失憶,才可能不對付自己。或者,她的腦子今日被驢踢了?


  鳳雲嵐目送那賤人離去,如花嬌嫩的眉目瞬間變得寒氣森森,目光淬了毒似的,無比的陰毒。


  紅袖從籠袖裏掏出一小包東西,笑道:“郡主,快吃吧。”


  鳳雲嵐把那些東西塞進嘴裏,囫圇吞棗地吃著,“之前吃了一點,現在又吃了這些,應該可以了。走吧,去見姑母。”


  這一次,她要讓蘇輕亦那賤人扒下一層皮!


  含元殿,女皇鳳氏剛剛吃過晚膳,正要去沐浴,卻見晉陽郡主推開宮人硬闖進來。宮人攔不住人,垂首道:“陛下恕罪,奴婢攔不住郡主。”


  “姑母,嵐兒有要事稟奏。”鳳雲嵐撲通一聲跪下,低著頭,嬌柔的聲音裏滿是委屈、傷心,帶著哭腔,“姑母可要為嵐兒做主啊。”


  “你又怎麽了?”鳳氏坐在紫檀案前,頗為耐心地問。


  “姑母看看嵐兒的臉。”鳳雲嵐抬起頭,掛著兩行清淚。


  這說哭便哭、淚珠狂飆的演技,還真可以去角逐女主角大獎了。


  鳳氏大為驚奇,“你的臉怎麽了?下午不是好好的嗎?”


  但見鳳雲嵐那張鵝蛋臉,白皙如玉的肌膚上長了不少細小的紅疹,兩頰、額頭和下巴都有,甚是可怖,生生地毀了美豔無雙的臉。


  鳳雲嵐隻顧著哭,身後的紅袖替主子道:“陛下,郡主剛要出宮,聽聞美容聖手蘇姑娘進宮為陛下美容,郡主明日要進宮赴宴,想著讓臉蛋更加柔滑、紅潤一些,打扮得更美一些。於是郡主請蘇姑娘來美容,蘇姑娘為郡主美容半個多時辰,剛走沒多久,郡主的臉就變成這樣了。”


  鳳雲嵐傷心欲絕地哭道:“姑母,嵐兒的臉毀了,明日不能進宮赴宴了……嵐兒不如死了算了,省得丟人現眼,給姑母丟臉,給父王丟臉……嗚嗚……”


  鳳氏勸道:“好了好了,你先別哭。來人,速速去截住蘇輕亦,讓她回來見朕。”


  宮人立即去截留蘇輕亦。


  “蘇輕亦也為朕美容了,為何朕的臉好好的?”鳳氏看一眼鳳雲嵐的臉,便移開目光,不忍直視,“嵐兒,是不是你不小心往臉上弄了什麽東西?”


  “沒有。”鳳雲嵐抽泣道。


  “陛下,郡主真心請蘇姑娘美容,還賞了十金給蘇姑娘。卻沒想到蘇姑娘心如蛇蠍,把郡主的臉毀成這樣。陛下,蘇姑娘存心要令郡主毀容。”紅袖義憤填膺地說道。


  “紅袖,鳳前豈容你多胡言亂語?”鳳雲嵐斥責道。


  “郡主,奴婢說的是實話,沒有半句虛言。”紅袖氣憤不已,“陛下有所不知,之前郡主與蘇姑娘有過爭執,鬧的不太愉快,還在街上動手呢。郡主寬容大度,想著借美容的機會與蘇姑娘握手言和,沒想到蘇姑娘心腸這麽壞,在美容之時做手腳害郡主。”


  “紅袖,不許再放肆!”鳳雲嵐怒斥。


  紅袖的嘴唇動了動,委屈地閉了嘴。


  鳳氏算是明白了,不過這件事還要聽聽蘇輕亦的說辭。


  蘇輕亦剛到宮門,正要出宮,卻聽見後麵傳來一道焦急的叫聲:“蘇姑娘……蘇姑娘……”


  她轉過身,是一個臉生的內侍。


  原來是女皇召見。


  蘇輕亦折回含元殿,一邊走一邊想,這事還真詭異。


  果不其然,踏入含元殿之時,她看見鳳雲嵐和紅袖也在殿內,心裏的推斷變成了現實。


  鳳雲嵐站在一旁,低垂著頭,蘇輕亦下跪行禮,“臣女拜見陛下,拜見郡主。”


  她看見,鳳雲嵐的臉蛋不再光滑細膩,長了一些紅疹。她心裏“嗬嗬”,狗改不了吃屎,鳳雲嵐怎麽可能放過她?往回走的時候,她就猜到了。


  “蘇輕亦,方才你為嵐兒美容?”鳳氏的目光從奏折裏抬起來,威嚴而銳利,直逼人心。


  “是,陛下。”蘇輕亦回道。


  “蘇姑娘承認了,陛下可要為郡主做主啊。”


  紅袖接到主子的示意,淒楚道,一副全心全意為主子著想的忠心侍婢樣子。


  事前,主仆兩人已經商量好什麽時候該說什麽話,因此,紅袖照著事前的部署演戲便可。


  鳳氏讓鳳雲嵐抬起頭,麵容嚴肅冷沉,“蘇輕亦,嵐兒的臉長了這麽多紅疹,可是你為她美容時出了岔子?用錯了東西?”


  蘇輕亦看一眼梨花帶雨、神色淒慘的鳳雲嵐,不驚不慌地回道:“陛下,沒有用錯東西。方才臣女為郡主美容所用的東西,與陛下所用的一樣。因為今日臣女就帶了這些美容用品。”


  鳳雲嵐哭道:“姑母,殺人犯怎麽會承認殺人?她不會承認的。姑母可要為嵐兒做主啊。”


  鳳氏不悅道:“蘇輕亦,嵐兒的臉經你美容之後就變成這樣,此事必定與你有關。你速速從實招來,否則,一旦罪成,朕會重罰。”


  蘇輕亦不卑不亢地說道:“臣女的確為郡主美容,但絕沒有害郡主。倘若郡主用了臣女的美容用品,臉變成這樣,那麽陛下為什麽沒事?這不是很奇怪嗎?”


  紅袖特別的氣憤,“你一定是在為郡主美容的時候做手腳,加了什麽東西,郡主的臉就變成這樣了。”


  鳳氏看看悲傷欲絕、尋死覓活的鳳雲嵐,又看看從容淡定的蘇輕亦,有點為難。


  鳳氏一向寵愛鳳雲嵐,隻要她不犯大錯,一般都會護著她。不過,蘇輕亦這手高超的美容術舉世無雙,而且她秉承了蘇太傅的頭腦、智慧,頗有膽色,今日還為她解決了一個大難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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