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王爺,口說無憑。您貴為王爺,怎麽能說出這種毫無根據的話?”北影寒冷沉道。
而北影玄,始終淡然如菊,從容如風。
好似,別人的質疑、誹謗,都隻是過眼雲煙,從他麵前飄過。
眼見說服不了他們,瑞王怒指著他們,“不聽本王的話,任由隱王胡作非為,陛下遲早被你們害死!”
說罷,他怒哼一聲,拂袖離去。
北影氏三兄弟麵麵相覷,各有心思。
而北影寒看著這三人,想著四個人的言行舉止,頗為頭疼。
“二哥,王叔就是喜歡捕風捉影,你別放在心上。”北影瀟笑道,拍拍北影玄的肩頭。
“本宮去看看母皇。”
北影辰往寢殿走去,北影寒連忙跟著進去。
不多時,李太醫端著一碗湯藥進來,北影瀟與北影辰連忙把湯藥灌進鳳氏的嘴裏。
眾人焦急地等候了半個時辰,鳳氏的脈象漸漸好轉,終於遏止了髒腑的衰竭。
今夜,注定又是個不眠之夜。
北影瀟和北影辰先守夜,之後是北影玄和北影寒,總算熬過這動蕩不安的一夜。
天亮之後,眾人又聚在寢殿,北影玄和李太醫等人輪流為鳳氏把脈,得出的結果都是:陛下的病情穩定了。
北影瀟欣喜得俊顏綻開花兒,“那幻思斷腸草果然是良藥。”
眾人辛苦了一夜,都去偏殿用膳,鳳雲卿已經吩咐宮人把早膳備好。
北影玄故意落後,對北影寒使眼色,於此,兩個人轉過身,往相反的方向走了一段路。
“王爺有何發現?”北影寒不動聲色地問。
“昨夜本王仔細想了好久,母皇的病情再次加重,必定是有人持續下藥。”北影玄劍眉微凝,眼裏憂色分明,“眼下最頭疼的是,查不到那人如何下藥的。”
“這一點的確非常棘手。這兩日陛下所用的,已經嚴格把控,那人下藥的手段太詭異、太神秘。”
“下藥最直接的方法便是從口入,倘若不是從口入,那便是衣物接觸、熏香等一些間接的方法。不過,這些方麵本王也已查過,沒有可疑。”
“這事越來越蹊蹺了。對了,王爺尚無良方醫治陛下、讓陛下痊愈嗎?”
“不知那人下了什麽藥,無法對症下藥。本王也是頭疼得很。”
北影寒若有所思,一時之間,兩人陷入沉默。
忽然,他的腦子閃過一絲光亮,“倘若那人下藥不是從口入,那麽,陛下的寢殿必定有古怪。”
北影玄讚同地點頭,“事到如今,本王隻能一試!”
北影寒見他神色不太一樣,問道:“試什麽?”
北影玄沒有解釋,隻說稍後用膳後,支開太子和六皇子,寢殿裏隻有他們二人。
……
早膳後,絕情公子匆匆趕來,北影寒和他來到一個僻靜的角落。
絕情公子低聲道:“爺,小的查到了,不過卷宗的記載很簡略。隱王的生母慕貴妃頗得先皇寵愛,與陛下明爭暗鬥多年。當年,慕貴妃的寢殿走水,慕貴妃被活活燒死,而隱王還年幼,被大火燒了臉、毀了容。有流言蜚語說,慕貴妃的寢殿走水不是意外,而是人為縱火。”
北影寒猜測道:“傳言是陛下縱火?”
絕情公子點頭,“不過,先皇嚴令禁止後宮、朝堂議論這件事,這件事也就成為懸案。”
北影寒眉宇微蹙,北影玄應該知道他母妃死得多麽慘烈,那麽此次他回朝報仇,也不是不可能。
然而,北影玄的言行舉止皆淡然從容,沒有半分戾氣、殺氣,一副遺世獨立、問心無愧的模樣。
是他偽裝的本事太好嗎?
北影寒無法斷定。
之後,他回到天子寢殿,沉聲道:“太子、六皇子,不如你們先去歇著,本座與隱王先看著。”
北影辰、北影瀟確實乏了,便去歇著了。
北影玄吩咐海棠、桃紅去沏兩杯熱茶、帶一些糕點來,如此,寢殿隻剩下他們二人。
“王爺打算怎麽試?”北影寒問,提高了警惕。
“本王自有辦法。”
北影玄讓他站在入口處,不要讓任何人進來。
接著,北影玄咬破自己的食指,右手施功於凝著血珠的手指,氣勁升騰。陡然,鮮豔的血珠在內力的作用下,向前飛去,瞬間變成一團明耀的火焰。
不過,相比在海城的蛇窟,這火焰小了兩三倍。
北影寒瞠目結舌,這手絕技太詭異、太厲害了,平生未見。
內功修為再厲害,也不可能將一滴血變成一團火焰,妖魔倒是有此本事。
莫非,北影玄是妖魔?
這麽一想,北影寒頓時覺得毛骨悚然。
然而,北影玄這手絕技看起來相當的正派,並沒有給人邪惡魔化的感覺。
看來,他的武功深不可測,沒有展露出來罷了。
北影寒目不轉睛地盯著,北影玄用內力控製著那團火焰,明豔的火焰在寢殿裏飛來飛去,好似在搜尋什麽。而他以兩指指揮火焰的方向,每個角落都要搜尋一遍。
火焰搜遍寢殿每個角落,最後停留在博古架前,發出強烈的火光。
北影寒和北影玄走過去,看見那團火焰停留的地方正對著一樣金器。
北影玄先收了火焰,接著拿起那隻金黿,神色凝重,“這隻金黿有問題。”
“你這手絕技當真厲害。不過如何知曉這隻金黿究竟有什麽問題?”
剛說完,北影寒就看見北影玄忽然變得很虛弱,雙唇發白,雙目略顯無神,許是方才施功耗費了太多內力。
莫非他施展這奇功,就會耗費很多內力、體力?
北影玄捂著胸口,低聲說了兩句,北影寒立即前往太醫院。
不多時,他端著一碗湯藥回來,北影玄將這碗熱乎乎的湯藥端到偏殿。
北影寒好奇地看著,北影玄將那碗湯藥澆在金黿上。
下一瞬,他們看見了一幕令人心驚膽戰的奇景:金黿裏不斷地冒出黑色的圓形怪物,跟銅錢一般大小,黑黑的一團,先是飄浮在半空,接著向四周擴散,各個角落都有。而且,金黿發出一股惡臭,令人難以承受。
“太可怕了。這是什麽東西?”北影寒膽子再大,也覺得毛骨悚然,刷新了認知。
“本王也不知是什麽東西。不過,這應該是致命的邪祟。母皇的龍體急速衰竭便是日夜吸取這些東西,或者這些東西附在身上,連續數日,母皇便病倒了。”北影玄解釋道,眉頭皺得緊緊的。
“想不到謀害陛下的人用心如此陰險、毒辣,用這般高明的手段害人。”北影寒的鳳眸切出一抹戾氣。
“把這隻金黿放在一隻甕裏,嚴密封住,再埋入土裏。”北影玄吩咐道,“待查到這隻金黿的來曆,再挖出來作為證供。”
北影寒點點頭,拿著這隻散發惡臭的金黿離去。
……
北影玄開了一張藥方,親自抓藥、煎藥,把剩下的半株幻思斷腸草加入,熬好湯藥,給鳳氏強灌下去。
令眾人欣喜的是,不到半個時辰,鳳氏就蘇醒了,雖然身子還很虛弱,神智還不是那麽清楚。
永陽公主哭得跟個淚人兒似的,又哭又笑,“母皇,你沒事了就好……兒臣好擔心母皇……”
北影瀟笑道:“母皇,是二哥救醒你的。二哥的醫術當真厲害。”
太子北影辰道:“母皇,大家都很擔心你。不過現在好了,過幾日,母皇的龍體定能痊愈。之前,王叔還懷疑是二弟謀害你呢。兒臣等人不信,王叔氣呼呼地走了。”
鳳氏緩緩地眨眸,形容憔悴,臉龐布滿了細紋,看著老了十幾歲。
鳳雲卿喜極而泣,“陛下沒事就好了。這幾日,太子、六皇子、隱王和大都督在宮裏輪流守著陛下,總算把陛下救醒了。”
鳳氏輕輕地點頭,“你們也累了,都去歇著吧。”
“太子,你們先回去歇著吧,晚些時候再來看望陛下。”鳳雲卿笑道。
“母皇,兒臣先行告退。”北影辰恭敬道。
“母皇,兒臣身上臭哄哄的,那先回府沐浴更衣了。”北影瀟笑眯眯道。
眾人離去,隻有北影玄和北影寒留下來。
鳳氏體弱,睡著了,鳳雲卿覺得他們怪怪的,便問他們是不是有事。
他們把事情說了,當即,鳳雲卿把海棠、桃紅叫過來,嚴厲地問道:“你們可記得,博古架上的金黿是誰拿來的?是陛下嗎?”
海棠回道:“這件事,奴婢不知。奴婢看見金黿的時候,就已經在博古架上了。”
桃紅蹙眉回憶道:“奴婢有點印象……奴婢想想……好像是公主招親比試之後,公主過來說想看看陛下寢殿有什麽有趣的玩意兒。公主以往就這樣,看見什麽有趣的玩意兒就拿回去,陛下也不多問,因此,奴婢也沒問。過了一日,奴婢就發現博古架上多了一樣東西,就是金黿。”
聞言,三人的麵色都沉重起來:莫非是永陽公主謀害陛下?
陛下最最疼愛的便是永陽公主,如若陛下知曉是最寵愛的女兒謀害自己,一定傷心失望。
“你們先下去。”鳳雲卿尋思道,“這樣也不能證明是永陽公主把金黿放在這兒的。”
“不如問問永陽公主?”北影寒提議道。
“雖然這樣會打草驚蛇,但隻能問問。”她長眉微蹙,“對了,王爺,海棠、桃紅也時常在寢殿,為什麽她們沒事?”
“她們並非每夜都在寢殿,積累的還不夠。而陛下日積蘇累,時限已至,便病倒了。”北影玄解釋道。
鳳雲卿點點頭,“臣先去長樂宮。”
轉身之際,她看向北影寒,可是,他並沒有看自己。
心,充滿了濃濃的失落。
來到長樂宮,她含笑對永陽公主道:“公主別擔心,陛下沒什麽事。”
永陽公主墨晶般的瞳眸翻轉了一下,“那你來做什麽?”
鳳雲卿不在意她高高在上的神色,莞爾道:“公主,臣來問問,陛下的博古架上有一樣玩物丟了,是金黿。”
“既然丟了東西,那你就派人去找,來本宮這兒做什麽?難不成,你覺得那東西自己飛到本宮這裏來?”永陽公主掀起裙裾坐下,高傲如九天鳳凰。
“公主誤會了。”鳳雲卿笑道,“丟失的玩物是一隻金黿,臣聽宮人提起過,前幾日公主去過陛下寢殿,便來問問那隻金黿是不是公主放在博古架的。倘若是公主的玩物,那臣自當派人仔細找找。”
永陽公主嘀咕著,不就是一件小事嗎?還這麽興師動眾!
不過,金黿怎麽會丟了?那豈不是不能心想事成嗎?母皇豈不是不會改變主意?怎麽辦?
“的確是本宮拿到母皇寢殿的。”永陽公主擺出一副“你管得著嗎”的高傲神色,“本宮時常從母皇那兒順走玩物,想著母皇應該會喜歡那隻金黿,便把金黿放在博古架上。”
“原來如此。那臣派人去找。”鳳雲卿深深地笑,“對了,大都督托臣傳話給公主,大都督有事找公主。”
“哦?當真?”永陽公主欣喜若狂。
鳳雲卿頷首,“公主,臣先行一步。”
她還沒說完,就看見永陽公主一陣風似的衝進寢殿,應該是梳妝打扮去了。
鳳雲卿凝眸一笑,徑自離去。
……
永陽公主興衝衝地趕到含元殿,宮人說北影寒在偏殿,她便立即趕往。
然而,等待她的,卻是審訊。
北影玄坐著,北影寒和鳳雲卿站著,神色冷冷,氣氛頗為嚴肅、詭異。
永陽公主愣住了,不是說北影寒找自己嗎?這又是怎麽回事?
“大都督,你不是找我嗎?”她怨怪地看北影寒,卻克製不住自己的心,落在他身上的目光溫柔了些。
“公主,確切地說,隱王與臣找公主。”北影寒淡漠道。
她明白了,冷厲地瞪向鳳雲卿,是鳳雲卿騙了自己,害自己白開心一場。
鳳雲卿不在意她敵視、憤恨的目光,無動於衷,“公主,請坐。”
“二哥,有什麽事就說吧,我很忙的。”永陽公主在他們對麵的雕椅坐下,神色高冷,美眸不悅地翻著。
“永陽,二哥問你,母皇博古架上的那隻金黿,是你拿來的嗎?”北影玄清冷地問。
“我不是跟她說了嗎?沒錯,是我拿去給母皇把玩的,隻不過我去的那日母皇不在,就順手放在博古架上。”
她不耐煩地解釋,心裏不免疑惑,為什麽連二哥也問起金黿?莫非金黿有什麽不妥?王叔明明說,金黿會改變母皇的心思,讓她心想事成,現在,金黿出了什麽事?
他森冷地問:“永陽,那隻金黿你從哪裏得來的?”
以永陽的本事與見識,不可能得到這麽一隻可害人性命的詭異金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