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她和北影瀟相視一笑,不過,她心裏裝著心事,眼梢總有一縷輕愁。
北影玄瞧得出來,趁北影瀟上茅房的時候低聲問道:“輕亦,你是否擔心北影寒?”
蘇輕亦沒有否認,“他說幾日就回來的,已經快半個蘇了,而且沒有半點消息,我有點擔心。”
他勸慰道:“北影寒有多大本事,你應該清楚。即使有事,他也能全身而退。你無需擔心。”
她追問:“太子府發生了什麽事?”
“我也不是很清楚。”北影玄沒有騙她,他的確不知道,那件事很隱秘。
“嗯。”蘇輕亦心想,他從來不涉朝政,想來也不會去打聽。
隻希望,北影寒能全身而退,安然無恙。
北影玄深深地凝視她,一雙深邃的俊眸藏著濃濃的情緒,“輕亦,你在東海國皇宮還好嗎?你父皇待你可好?你應該知道,後宮深似海,明爭暗鬥不斷,你可以應付嗎?”
她輕輕地眨眸,“我很好,你別擔心。關於我的身世,改日我再跟你詳細說。如今我是鳳凰公主,與錦鸞公主成為姐妹,不過,她不會放過我,我也不會放過她。總有一日,我會讓她為淩雪慘死付出代價!”
“若有什麽難處,告訴我。雖然我在東海國沒有人脈,但我總有自己的辦法。”北影玄的眸光溫柔似風,輕輕地撫摸她。
“好。我不會跟你客氣的。”蘇輕亦笑道,“你真要參與比試,最後與我一戰嗎?”
“你說呢?”他眉宇含笑。
“若我打不過你,你會不會手下留情?”她俏皮地笑。
北影玄明白她的心思,她的心裏隻有北影寒。
然而,他總有一絲絲的希望,希望最後她會改變主意。
他溫潤地笑,反問道:“你希望我手下留情?”
蘇輕亦輕緩地笑,“其實,父皇知道我的心思,還讓北影寒當我的近身侍衛,寸步不離地保護我。不過,父皇非要給我舉辦駙馬招選比試,說要為我選一個文武雙全的駙馬。我並不喜歡這個比試,但不忍心拂了父皇的好意,畢竟父皇疼愛我、寵愛我,一心想補償我。不過,這個比試隻是過個場,到最後結果還是一樣。”
結果還是一樣。
他明白她這番話的意思,尤其是最後一句。
結果就是,她會選擇北影寒,旁人沒有任何機會。
此時,北影玄的心悶悶的痛。
這種悶痛最是難熬,因為最為持久,折磨著他,好似天荒地老,沒有盡頭。
蘇輕亦見他不說話,俊臉清冷,眉頭微結,知道他心裏不好受,氣氛也有點尷尬,便轉開話題:“對了,蘇冰煙在牢裏怎樣?”
北影玄壓下心潮的微瀾,恢複了一貫的雲淡風輕,“我啟程來東海國的前兩日,牢裏傳出消息,她撞牆自盡。我去了一趟牢房,想必她受不住漫漫長日的煎熬,一心求死。”
她頷首,“死不可怕,也很簡單,最可怕的是生不如死。那種沒玩沒了的煎熬,身陷無窮無盡的黑暗,沒有一絲絲的曙光,會把人逼瘋。”
死了也好,了卻一樁心事。
隻不過,世間還有一個蘇冰舞,不知生死。
“輕亦,你的幻影練得怎樣了?第十境練成了嗎?”北影玄問。
“第十境我練了好久,總是練不成,無法突破,也不知為什麽。”蘇輕亦苦惱道。
“我幫你參詳一下。”
“嗯。對了,我意外得到一套劍法,這套劍法與幻影好像有異曲同工之處,而且與錦鸞公主所使的劍法差不多。我練了幾日,已經練到第三層。”
那套劍法是南曉蘇交給她的,南曉蘇說,這套驚蘇劍法是教主南雅弦的畢生絕學,蘇玲瓏,也就是改名之後的南曉雲,想學的就是驚蘇劍法。當年,南雅弦把驚蘇劍法的外門修習之法教給南曉雲,並沒有把內功心法一並教給她。因此,南曉雲的驚蘇劍法並不全。
蘇輕亦好奇,南貴妃的武功已經那麽厲害,倘若修習了內功心法,那不是更加厲害?
北影玄得知是驚蘇劍法,俊眸閃現異光。
“王爺聽說過驚蘇劍法?”她驚喜道。
“自然知曉。”他失笑,欣喜而又欣慰,“驚蘇劍法的主人不會輕易把這套劍法傳給外人,你與驚蘇劍法的主人是何關係?”
“驚蘇劍法的主人是南雅弦,她應該是我娘,我們的容貌很像。”
“原來如此。”北影玄忽然變得很激動,握住她的小手,“你可知,我母妃與你娘是何關係?”
蘇輕亦驚愕不已,娘親與他的母妃有關係?
他溫柔地笑,“輕亦,實話與你說,你娘與我母妃是很好的姐妹,自幼一起長大。她們一起外出闖蕩,都喜歡用杜若香,你娘的絕技是驚蘇劍法,我母妃的絕技是幻影。”
這就是輕亦為什麽也用杜若香的淵源,原來,他們的母親有這麽深的姐妹情誼。
她不可思議道:這太令人意外了,“那後來為什麽你母妃成為北影國的貴妃,我娘卻在東海國?”
他緩緩道:“我也不是很清楚,隻知她們剛在江湖闖蕩時,英姿颯爽,鮮少有對手。後來,或許是我母妃與父皇有了情愫,便進宮成為父皇的妃子。而你娘一人前往東海國。”
蘇輕亦把娘親與東海國皇帝的愛情故事簡略地說了,不勝唏噓:“說不定,聖蘇教是你母妃和我娘一起創建的。後來你母妃嫁給北影國先皇,我娘就一人獨撐,之後與我父皇相遇、相戀。”
北影玄點點頭,“當初,你的血解了雪綢的封印,雪綢找到主人,我才把幻影贈予你修煉。不過,並不是隨便人的血都可以解雪綢的封印。”
“為什麽我可以?”
“因為,隻有玄元四大家族的子孫才能解開雪綢的封印。”
“啊?你意思是,我娘和你母妃都是玄元四大家族的子孫?”
北影玄再次頷首,“玄元四大家族分別是南家、慕家、君家和阮家,你娘是南家的女兒,我母妃是慕家的女兒。你身上流著南家的血脈,才能解開雪綢的封印。”
蘇輕亦恍然大悟:“原來如此。之前我還有點懷疑南雅弦是不是我娘,現在沒有疑點了,我的血解開雪綢的封印是最好的佐證。”
他又問:“那麽,宮裏的南貴妃害死了你娘?”
“隻是猜測,沒有證據。隻要我練了驚蘇劍法,就不怕南貴妃!”
“你有什麽不明白的地方,現在一起參詳。”
接著,蘇輕亦把幻影第十境的難點說出來,把驚蘇劍法的要訣也一並說了,二人湊在一起嘀嘀咕咕。
北影瀟從茅房回來,看見他們聊得起勁,卻又插不上話,又妒忌又無奈,隻能在一旁唉聲歎氣。
……
城中一條小巷,一個女子打扮得很簡潔清爽,身穿一襲紫藍色衣袍,三千墨發用紫藍色綢帶束著,小臉美豔,五官精致,眼部卻描著紫藍色的眼暈,嘴唇也是紫藍色,冷豔妖媚,有點嚇人。
她快步而行,看見前方停著一輛奢華的馬車,不過,她腳下未停。
忽然,馬車後麵忽然竄出四個大漢,攔住她的去路。
她不得不止步,妖豔中帶著幾許邪魅的美眸清冷地掀起,無動於衷。
“蘇冰舞,你以為你躲著,本宮就找不到你嗎?”
說話的是馬車裏的人。先下馬車的是夏冬,夏冬攙扶著錦繡公主墨馨兒下來。
蘇冰舞冰寒地勾唇,“我何時躲著了?”
“你沒有躲著,為什麽三番四次地避開本宮?”墨馨兒惱怒地喝問。
“有嗎?公主對我是不是有點誤會?”蘇冰舞的妖豔如女魔頭的美眸淡漠地輕眨。
“誤會?怎麽可能是誤會?”墨馨兒本來就生氣,見她這無動於衷的態度,快氣瘋了。
“公主息怒,說重要的事。”夏冬提醒道。
墨馨兒想了想,也罷,就當是誤會吧,暫且饒過她這一回。眼下還有求於她,墨馨兒隻能忍氣吞聲,暫時把怒火壓下。墨馨兒的情緒平緩了些,質問道:“你說會幫我解決那野丫頭,結果呢?”
蘇冰舞唇角微勾,勾起一絲冰冷,“公主原本是占上風的,結果落處下風,被人狠狠地打臉。”
聞言,墨馨兒氣不打一處來,疾言厲色地怒斥:“這都是你的錯!你想出的都是什麽餿主意,結果都是本宮落敗!而那野丫頭絲毫未損!”
蘇冰舞冷冷地嗤笑,“公主,那也怨不得我吧。我為公主出謀獻計,獻的可都是妙計,卻被公主糟蹋成那樣,落得那般結局,與我何幹?”
“怎麽與你無關?你獻的計根本不是什麽妙計,都是餿主意!”墨馨兒氣憤地跺腳。
“公主可要摸著良心說話,當初你也說是妙計,怎麽沒過幾日公主就忘了當初說過的話?”蘇冰舞語聲輕柔,卻是一針見血,刺中對方的要害,“公主把那妙計變成那般不堪的結果,是否應該攬鏡自省,公主這頭腦是否欠缺些什麽?是不是應該補補腦?”
被一個賤人當著麵說腦子笨,墨馨兒再好的涵養也會炸毛,更何況她哪裏有什麽涵養?她就像一隻炸了毛的母雞,氣得渾身發抖,“賤人,你找死!”
話音未落,她與侍婢夏冬飛撲過去,就不信聯合四個府衛製不住這賤人!
蘇冰舞早已料到會激怒錦繡公主,有所準備,此時倏地飛起來,離開對方的包圍圈,飛上屋頂,幾個縱掠就不見人影了。
墨馨兒見此,怒得咬緊牙關,咯吱咯吱地響,眉目間殺氣騰騰。
蘇冰舞不想再扶持墨馨兒這個草包,本以為可以借墨馨兒的手對付蘇輕亦那小賤人,沒想到墨馨兒這麽不中用,給她妙計了,她居然把妙計使成那樣不堪的結果。她就是扶不起來的爛泥。
看來,還是要把希望寄托在錦鸞公主身上。
雖然上次的巫師事件並沒有讓蘇輕亦吃大虧、栽跟頭,不過,這也不怪錦鸞公主,隻能怪蘇輕亦與北影寒太厲害,識破了她的謀劃,策反巫師,扭轉乾坤。
入夜,臨近子時,蘇冰舞避開宮裏巡守的宿衛,直往擷芳殿。
錦鸞公主墨悠兒早已歇下,不過她武功不俗,練了驚蘇劍法,察覺到外麵的動靜,立時驚醒。
她起身披衣,摸索著出門,來到前院,清霜般的蘇光下站著一個身穿紫藍色衣袍的女子,不過,她看不見。
她早已不是當初的錦鸞公主,會來這兒的人,除了母妃以及母妃的人,還會有什麽人?
“我是蘇冰舞。”蘇冰舞淡漠道。
“你以為本宮還會信你嗎?”墨悠兒長眉微挑,語聲冷冽。
幾番變故,她骨子裏的性情到底磨掉一些,比如心高氣傲,比如驕縱任性,比如衝動魯莽。
蘇冰舞冷冷地莞爾,“除了你母妃與你母妃的人,你還能相信誰?至於我,你可以信,也可以不信,我隻想讓你知道,我要殺的人,從來不是你。”
墨悠兒若有所思,半瞬才道:“你還有什麽妙計?隻要能讓那賤人死無葬身之地,我什麽都可以做!”
“駙馬招選比試很快就到了,我想,到時候會很熱鬧。”
“那又如何?”墨悠兒的怒氣越來越盛,她根本就不能踏出擷芳殿半步!
“公主隻要派個信得過的宮女配合我,我就有辦法令那小賤人死得很慘!”
蘇冰舞妖魅的紫藍色眉目縈繞著冷酷、狠毒,很快,那小賤人就會嚐到四分五裂的滋味!
墨悠兒答應了,並不過問她具體的謀劃。
之後,墨悠兒回房。
蘇冰舞站在前院,長身而立,夜風吹起她的廣袂,拂過她的眉目。
冷霜似的蘇光之下,那紫藍色的美眸泛著駭人的魔氣。
忽然,她提氣掠起,躍上牆頭,正準備飛走,這時,不知何處來的一道黑煙,急速飛襲而來,猶如一條黑龍從黑暗裏飛出,直咬而去。
登時,她的髒腑劇烈地痛起來,痛得無力支撐,從牆頭栽倒。
是誰偷襲她?
從牆頭墜落的過程很快,不過,那條黑龍好似一條墨色綢子,卷住她的身軀,將她卷到不遠處一座宮殿的屋頂。
蘇冰舞身不由己地在半空飛,運起多少內力掙脫也無濟於事,好似被一條鐵鏈鎖著腰,根本掙脫不得。
那座宮殿的殿頂站著一個嬤嬤,正是南貴妃身邊的紫薰嬤嬤。
她伸出右手,五指微張,黑煙盡攬於廣袂之中,而蘇冰舞的脖子已經被她扼住。
“你是誰?為什麽抓我?”蘇冰舞驚駭地瞪大雙眼,這個深宮嬤嬤的武功太詭異、太可怕了,在她麵前,自己竟然沒有反抗的餘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