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3章
櫻桃應該是聽命於主子綠拂,綠拂是蒹葭坊兩大花魁之一,蘇輕亦跟綠拂無冤無仇,綠拂為什麽要毒害自己?這其中大有文章。對了,跟蘇府那一家子奇葩有關係嗎?可是,他們應該還不知道她還活著。
想著,想著,蘇輕亦的唇角漾起一絲冷笑。
這邊廂,綠拂看見蘇輕亦安然無恙,想著她已經有了警惕心,不敢再下手,連忙去那家茶樓找那位姑娘。雖然綠拂不知那位姑娘為何對蘇輕亦狠下毒手,但綠拂不會拒絕這樁買賣。
誰會嫌銀子多呢?再者,蘇輕亦治好胭脂紅那賤人的雙手,就是她綠拂的敵人!
等了大半個時辰,那位姑娘來了。
“事情不順利?”蘇冰舞仍然以男裝示人,別樣的俊俏風流。
“想必蘇姑娘有所察覺,沒有吃午膳,安然無恙。”
綠拂不可能不擔心,倘若蘇輕亦要追查,必定查到她頭上,這可不是鬧著玩的。
蘇冰舞不語,垂眸沉思。
見她這般,綠拂的心更忐忑了,“我不能再下手了,不如再尋良機吧。”
想害人,也要留著這條小命嘛不是嗎?
“你最好收拾得幹淨一點,否則出了事,誰也救不了你。”蘇冰舞冷聲吩咐,眉心微顰。
“我知道應該怎麽做。”綠拂想著,回蒹葭坊立即把那個小紅解決了。
“這幾日按兵不動,她有何動靜,第一時間通知我。”
外人麵前,蘇冰舞的小臉不顯露任何表情,心裏卻已經開始謀劃接下來怎麽辦。
綠拂表示明白,在雅間門口張望了片刻才匆匆離去。
蘇冰舞一邊飲茶一邊沉思,約略過了一盞茶的時間,眉頭舒展開來,準備離去。
蘇輕亦,弄不死你,就讓你身敗名裂、無顏再活下去!
這夜,小丫頭備好溫水,蘇輕亦坐在寬大的浴桶裏,打算沐浴後就去睡美容覺。
水汽氤氳,嫋嫋升騰。
柔軟的青絲用一柄白玉簪鬆鬆地綰著,兩鬢的散發垂落在臉側,襯得巴掌大的小臉有幾分柔美。優美的雪頸,精致的鎖骨,纖細的藕臂,在水霧裏散發著誘人的玉光。
忽然,蘇輕亦舒展的雙臂定住,有人!
她貌似如常,慢悠悠扯來槅扇上的衣衫,卻看見槅扇旁站著一個人。
天上掉下個林妹妹,哦不,天上掉下個美哥哥,讓人很想咬一口……
這是一個俊美得無任何瑕疵的年輕公子,與碧潭那個非主流妖孽美男相比,眼前這個公子的俊美是主流的那一款,顏值難分高下。劍眉星目,雅致軒舉,一襲墨袍掩不住他的豐神俊秀。不過,他的俊臉像是冰雪堆砌而成,隻要看一眼就冷得發顫。
怎麽在北影國遇到的男人都是絕世美男呐,這讓她情何以堪?
她下意識地用雙臂擋在胸前,“你是什麽人?”
墨袍公子倏然伸指,一道雪光襲來,正中她的穴位。
這是第二次被人隔空點穴!沒輕功、沒內力,注定了被高手欺負!蘇輕亦恨恨地磨牙。
他輕步而來,跨進浴桶,與她麵對麵坐著。
她感受得到他近在咫尺的溫熱呼吸,暗暗思忖,這人一身夜行衣,莫非在做偷雞摸狗之類的事?
墨袍公子當她是空氣,卻慢慢的有點尷尬,稍稍移開目光。
這個姑娘頗有膽色,一般的姑娘在這種情況下不是尖聲驚叫,就是嚇得驚慌失措。她倒好,不慌不亂,像是多見少怪。不過,她是教坊中的姑娘,性情豪放也不出奇。
蘇輕亦目測,他們之間,隻有十厘米。
好吧,老天對她果然不是一般的好,從懸崖摔下來與一座冰山型妖孽美男相擁,現在又讓一個俊美得人神共憤的花美男自動跑到她的浴桶裏,與她兩兩相望、培養感情。
她蘇輕亦是什麽人?顏控!猛男控!肌肉控!
見美男必麽麽噠,見猛男必撲倒!
可恨的是,她動不了!
“美男,先解開我穴道。”為保性命與清白,蘇輕亦整出可憐兮兮的小樣兒懇求。
“不行!”墨袍男子冰冷道。
翻騰的血氣牽扯了他的內傷,他捂著胸口,低咳兩聲。
“兄台,我不想知道你為什麽來到我閨房,不過你看著也不像好色之徒,是風度翩翩的正人君子。正人君子不能這麽欺負一個弱女子的是不?我好冷啊,你可否想解開我穴道?”
蘇輕亦是那種能屈能伸的女紙,繼續用乖巧淒慘的表情博取同情。
墨袍男子的俊臉冷了三分,不過本來就已經夠冷的了。
她繼續喋喋不休地說道:“我是黃花閨女,你這麽闖進來,會毀了我的清譽,往後你讓我怎麽嫁人呢?不過你不說我不說沒人會知道的,但你要先讓我穿衣衫嘛是不?你是行俠仗義兩肋插刀的大俠,怎麽能欺負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是不?”
他星辰般的眼眸沉了幾分,仍然不語。
蘇輕亦挫敗極了,碧潭的那個是冰山妖孽美男,今夜這個是麵癱美男,怎麽北影國的美男不是冰山就是麵癱?有別的款可以選擇嗎?
她正要再說,卻有手掌襲來。
墨袍男子右手捂著她的小嘴,左臂橫在她身前,箍著她的身。
她的眸子幽沉寒戾,卻隻能悲催地接受這個血淋淋的現實,
他的劍眉略略一沉,
蘇輕亦恨不得把他的手指咬斷,可是根本動不了嘛。
這時,外麵響起嘈雜聲,且越來越近。
不少人往這邊走,淩亂的腳步聲裏有幾個人較為沉重,是習武之人。
驚叫聲,說話聲,呼和聲,此起彼伏。
蘇輕亦蹙眉,難道出事了?
“軍爺,你都看了這麽多房間,我們蒹葭坊真的沒有你要找的人。”李媽媽賠笑道,從語聲裏可以聽出畏懼與驚慌。
“這是最後一間?”一個男子的聲音。
“是最後一間,不過,據我所知,裏麵的姑娘應該在沐浴。”李媽媽道。
蘇輕亦明白了,外頭的官兵應該在搜捕刺客或賊人,而刺客或賊人,此時正在自己的浴桶裏。
如若花美男是刺客,那麽他行刺什麽大人物呢?
而外頭,絕情公子撥開李媽媽,道:“爺,不如小的進去看看。”
他口裏的爺,自然是權傾朝野的風雲騎大都督,北影寒。
北影寒頷首,見他推門而入,便也跟著進去。
寢房隻有一盞燈燭,昏黃的光影影影綽綽。
屋裏寂靜如死,半空繚繞著一股極淡的女兒家的馨香。北影寒帶著殺氣的冰冷眸光掃向槅扇,槅扇映出一道灰淡的影子,他讓絕情站在原地,自己則走向槅扇。
槅扇後麵,確實有姑娘在沐浴。
是她!
他略有詫色,絕情稟報過這個醜女人在教坊混成美容聖手一事,沒想到今夜會碰到她,更沒想到會第二次看見她的冰肌玉骨。
蘇輕亦也沒想到抓刺客的軍爺是碧潭那個妖孽美男,真是冤家路窄。
所幸方才那個刺客已經給她解穴,她羞惱地喝道:“出去!”
不過,睜開眼的非主流妖孽美男帥得沒朋友,俊得天理不容,他擁有一雙斜飛的鳳眸,深邃如夜空,一張俊臉明明寒如極地冰川,卻邪魅得勾魂奪魄。
目如鳳凰,尊貴無倫。
這樣的妖孽美男,俊美邪魅有格調,尊貴高端有檔次。
她感覺到,身穿絳紅官袍、外罩墨色披風的妖孽美男,氣場如十二級龍卷風,以吞噬的狂勢掃蕩一切。
北影寒略略抬起手,絕情公子便退出去,掩上房門。
“可有看見刺客?”北影寒語聲沉沉。
“刺客?行刺什麽人?”蘇輕亦悠然自得,貌若好奇地問。
“嘶”的一聲,腰間寶劍極速出鞘,寒光閃過,“砰”的一聲,浴桶一分為二,沐浴的溫水流了一地,泛濫成災。
北影寒手腕一轉,削鐵如泥、無堅不摧的寶劍入鞘,快得眨一下眼就看不見,好像從未出鞘過。
把浴桶劈成兩半的這一劍,迅若疾電,殺氣凜凜。
由於這事發生得太快,蘇輕亦沒來得及防備,在浴桶被劈開之際,迅速取了衣衫穿上。
那姿勢,跳舞似的一旋一轉,舉止柔美曼妙。
雖然那嬌柔雪白的身軀隻是一閃而過,但北影寒的眼力不一般,看見了她的全相。
她俏麗地站定,小臉宛若覆蓋了一層清雪,寒氣森森。
賤男!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你給姐等著!
北影寒寒沉的眸光從那具嬌軀掃過,一刻都不想停留似的,立即出了寢房。
外頭的李媽媽聽到屋裏的聲響,知道出了事,但不敢詢問,一個勁兒地賠笑,“大都督,您也瞧過了,蒹葭坊真的沒有您要找的人……”
房內的蘇輕亦聽見這話,眉頭緊蹙:賤男是大都督?
原主的記憶裏有大都督這個人,風雲騎大都督北影寒,正得女皇恩寵的權臣。
京城的老少婦孺都知道,在街這頭看見風雲騎在街那頭,就要遠遠地避開,碰上了就要自覺裝孫子,讓你做啥你就做啥,否則就是蹲牢房、挨鞭子的下場。尤其是風雲騎的首領大都督,千萬不要惹到他,否則便是抽筋扒皮、斷肢殘廢的下場,這輩子就甭想過安穩日子了。
蘇輕亦略有惆悵,那次從靈隱寺的懸崖絕壁掉入碧潭,她腦子暈乎,神智迷糊,貌似對他做了一些“上下其手”的舉動。難道就是因為她的無意冒犯,方才他就劈開她的浴桶?
想到此,她恨得牙癢癢的,真沒見過像他這種心胸狹窄、小肚雞腸的賤男!
一瞬間,風雲騎的紅衣軍爺潮水般的撤出蒹葭坊,李媽媽大大地鬆了一口氣。
絕情公子跟在主子後頭,低聲問:“爺為何放過那刺客?”
那刺客明明躲在那姑娘寢房的床底下,爺為什麽不抓?卻又為何劈了那姑娘的浴桶?
“不該問的,不要問。”
北影寒語聲陰鷙,想到那刺客看光了那醜女人的全相,心頭冒起一絲煩亂。
絕情公子立馬閉嘴,以他跟隨爺多年的經驗,爺心煩的時候就會不耐煩。
可是,爺心煩什麽呢?
丫鬟要進來清掃寢房裏的水,蘇輕亦不讓,說稍等。
她早已穿好衣衫,看著花美男從床底爬出來,忽地笑起來,小臉燦爛如桃花,“兄台,我犧牲姑娘家最寶貴的東西救你一命,你好歹讓我知道你的尊姓大名吧。”
墨袍男子清冽道:“免貴姓鳳。”
見他要走,她連忙道:“鳳公子,那個軍爺隻用劍氣就劈開了浴桶,看著不像是草包。他可能早已知道你在我房裏,在外頭守株待兔,你一出去,就被逮個正著。”
他剛剛讚賞完她的頭腦還算不錯,對她有所改觀,下一瞬就悔青了腸子。
“鳳公子,是這樣的,我冒著生命危險救你一命,你好歹給我點補償。”蘇輕亦笑如春風,“你是仗義疏財的英雄豪傑,不會欺負我一個弱女子吧。隻要你給我八百兩,咱們之間就兩清了,誰也不欠誰。”
墨袍男子俊眉一緊,目露鄙夷之色。
教坊裏的姑娘不僅長得醜,就連心也是醜的、黑的,鑽錢眼裏了,滿身銅臭味。
“你的胃口還可以再大一點嗎?”
“鳳公子,話可不是這麽說的。性命是無價的,女子的貞潔更是無價。不止你看了我的全相,方才那個軍爺也看了,我這可是雙重損失。”蘇輕亦的眼淚說來就來,低著螓首,一抽一噎,當真是楚楚可憐,“還有,你無端地闖進來,我差點兒被軍爺殺了,受了這麽大的驚嚇,往後若是落了什麽隱疾,我找誰說理去?這可是一輩子的事。這精神損失費加上貞潔費加上救你一命的費用,八百兩真的不多。”
今夜他真是大開眼界了,天底下竟有這樣不知廉恥的貪財女子!
可是,她的話貌似也有點道理,他好像應該給她點補償,“我沒帶銀子。”
這麽個花美男大俠,竟然不帶銀子?這影後級別的演技豈不是白白秀了?
蘇輕亦在心裏狠狠地鄙視他,“那你說怎麽辦嘞?”
墨袍男子從懷裏掏出一枚冰色蘇牙形玉佩,“若姑娘不嫌棄,先收下這枚玉佩,日後我再用銀兩贖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