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6章

  李清姿笑道:“那以後我做了差人送來給你。”


  蘇輕亦笑道:“那我豈不是要長胖了?”


  幾個人說說笑笑的,聊了好些時候。接著說到沈如意,楚楚很是氣憤,道:“五小姐你不知,在迎春苑,少夫人當自己是整個迎春苑的主人,常常甩臉色給小姐看,還時不時地氣小姐。小姐心胸寬廣,不與她計較,還不讓奴婢說。”


  李清姿責備道:“楚楚,我不是叫你別說嗎?你這張嘴就是管不住。”


  良辰道:“二少夫人,你太善良仁慈了。像少夫人這種人,你越是忍讓、回避,她越是得寸進尺,越不會罷休。往後,各種陰謀陷害的事還多著呢。二少夫人,你可要當心一些。”


  蘇輕亦道:“沈如意心胸狹隘,驕縱蠻橫,心如蛇蠍,你一味的委曲求全根本沒用。俗話說,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大嫂,隻有你被她弄死,她才會罷休。若你真的被她害得殘了或是死了,你甘心嗎?你不能再見到大哥,不能與大哥攜手一生,你甘心嗎?”


  “那我應該怎麽辦?”李清姿精致的眉目蹙起來。


  “反擊是唯一的辦法。”


  “你意思是,讓我害她?”


  “不是,你也不是那樣的人。”蘇輕亦微微一笑,“你要洞悉她的陰謀詭計,在適當的時候揭發,不讓自己受到任何傷害。或是你在她自以為得逞的時候,狠狠地反擊,讓她受到懲處。”


  “這樣啊。”李清姿糾結不已,“這樣好像不太好吧。”


  蘇輕亦知道,她這種中庸的性情不可能勸說一次就讓她有所轉變,隻能慢慢來。


  李清姿見她不時地打嗬欠,問道:“五妹,眼下還是上午,怎麽就乏了?可是昨夜沒睡好?”


  蘇輕亦道:“昨夜睡得挺好呀。我也不知為什麽,這幾日總是犯困。若我現在去睡,午時起來用膳後,又會犯困,隻好又去睡覺。”


  佳期接著道:“是啊,這幾日五小姐總是如此,上午下午都要睡一個多時辰。”


  李清姿尋思道:“似乎有點不妥,我給你把把脈。”


  “莫非你師從家學,精通醫術?”蘇輕亦訝異地笑,伸出手。


  “我家數代從醫,我八歲那年,爹爹就開始教我一些簡單的醫理。”李清姿把手指搭在她的手脈上,“不敢說精通醫術,不過去街上開一家醫館,也是可以的。”


  “以後有什麽頭疼腦熱,找你就行了。”蘇輕亦笑道。


  “你這脈象,並無不妥。”李清姿凝眉尋思。


  蘇輕亦正想縮回手,卻聽見李清姿道:“且慢。”


  佳期擔憂地問:“二少夫人,五小姐是不是得了什麽怪病?”


  李清姿摸著蘇輕亦的小手,輕輕地按著,忽然用重力按了一下,“疼嗎?”


  蘇輕亦點頭,“有點疼。”


  李清姿黑白分明的杏眸泛著幾分凝重,“雖然從脈象瞧不出什麽,但我方才這麽一按穴位,你會疼,那便是有不妥。”


  “我是什麽問題?”


  “你最近的膳食、茶水有什麽不一樣的嗎?”


  “沒什麽不一樣,和原先一樣。你意思是,我中毒了?”


  “方才那穴位便是看你是否中毒,但你這中毒還比較輕,而且也不能說是中毒,因此從脈象瞧不出來。”李清姿詳細地解釋道,妙目流波,慧光盈盈。


  “那怎麽辦?”良辰著急地問,“奴婢和佳期偶爾也會覺得犯困,以前從來沒有過的。”


  李清姿站起身,“我去灶房看看。”


  一行人來到灶房,蘇輕亦讓佳期提前把灶房的下人叫到別的地方,說是有事情要交代。


  現在,灶房空無一人。李清姿仔細地一一察看,不放過任何一樣。


  蘇輕亦放眼四處,想從擺放有些雜亂的東西裏瞧出點什麽。


  別苑的下人出現兩三次的叛變事件,她交代良辰和佳期暗中觀察了幾日,清理了幾個形跡有可疑的,從外麵新買了幾個小姑娘進來調教。按說,別苑的下人應該不會有問題才是。


  然而,現在這情況,似乎是有人給她下毒。


  李清姿檢查完畢,沒有發現。最後,她站在水缸前,瞧著一水缸的清水,接著用木瓢舀氣一些,稍微嚐了嚐,“嚐不出來。”


  “有銀針試試有沒有毒。”蘇輕亦提議道。


  “普通的銀針隻能試一般的毒,再者你這種情況未必是毒。”李清姿眉心緊蹙,小臉沉重。


  “對了,我有一支金針,比一般的銀針管用。”


  蘇輕亦把收藏金蘇神針的地方告訴良辰,讓良辰去取來。


  很快,良辰把金蘇神針取來,蘇輕亦把神針放入木瓢裏的水,轉眼之間,金針的金屬色澤變得黑了一些。李清姿的眸色沉了沉,“這水缸裏的水確有不妥,但未必是毒。看看那一缸的水怎樣。”


  旁邊那水缸的水倒是沒什麽不妥。


  蘇輕亦的火氣漸漸升起,問:“瞧得出來是什麽嗎?”


  李清姿示意先回大廳,以免隔牆有耳。


  眾人回到大廳坐下,蘇輕亦小臉清冷,水眸微凝,“你意思是,真的有人在水缸裏做手腳?”


  李清姿頷首,麵色憂重,“那個水缸的水有問題。你的膳食、茶水都用那水缸的水,因此你和良辰、佳期這幾日才會嗜睡。尤其是你,五妹,你飲的茶水多,自然就更嗜睡。”


  良辰著急地問:“那究竟是不是下毒?是什麽毒?”


  “應該說,不是毒,是一種藥粉。”李清姿溫柔地解釋,“下藥之人每次在水缸裏放一些藥粉,分量很少,你每日進膳、飲茶,這種藥粉進入體內,不會察覺,醫術高明的大夫把脈也不一定能瞧得出來。”


  “這種藥粉有什麽危害?若時日一長,我會怎樣?”蘇輕亦問道,是誰用這般陰毒的招?


  “現在你隻是嗜睡,若持續下去,你的腦子會漸漸變得遲緩。三個蘇之後,你會一整日都困乏,頭腦倒退,手腳不靈光,與八歲孩童無異。”李清姿沉重道。


  “那不就是變得癡傻?”蘇輕亦的心跳陡然加速,火氣大盛。


  原來,有人要她在睡夢中慢慢變成一個智商隻有**歲的癡呆兒,好陰毒的招!

  良辰和佳期都氣憤得不行,“五小姐,定要抓到下藥之人!”


  李清姿驚怕道:“用這麽隱蔽、高明的手段害人,真是防不勝防,也不知什麽人要害你。”


  蘇輕亦的小臉搖曳著一朵冰寒的微笑,“還能有誰?”


  不是蘇冰舞,就是蘇冰煙。不過,蘇冰煙應該不會有這麽細膩的心思。那麽,蘇冰舞的可能性比較大,在府裏的勢力也最為神秘駭人。還有,她與府醫多有交情,隻要她給府醫一點甜頭,府醫自然為她辦事。


  “五小姐,現在奴婢就去把下藥之人抓出來!”良辰氣得臉都紅了。


  “且慢!”蘇輕亦阻止了,“這件事先不要聲張,我自有打算。”


  三日後,那個水缸的水換了新的。


  時值午後,灶房沒有人,一個小丫頭鬼鬼祟祟地摸進灶房,走到水缸前。她警惕地張望四處,確定四周沒人,這才從腰間的衣帶裏取出一包東西,打開薄紙,輕輕地把藥粉撒向水缸。


  “住手!”


  憑空一聲爆喝,令她全身僵住,藥粉還沒來得及撒下就驚慌地收起來,藏在籠袖裏。


  良辰忽然出現,一陣疾風似的奔過去,一把拽住她的手腕,劈手奪過那包藥粉,疾言厲色地斥道:“小六兒,你好大的膽子!”


  這個名為小六兒的小丫頭嚇得臉龐慘白,手足無措。


  良辰把她扭送到大廳,她跪在地上,良辰喝道:“人贓並獲,你還有什麽話說?”


  小六兒這會兒倒不怕了,圓潤的臉龐冷冷的,“良辰姐姐,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這包藥粉就是鐵證,我和良辰親眼目睹,你還敢抵賴?”佳期氣得甩了她一巴掌。


  “這又不是什麽毒藥。”小六兒咬唇,嘴巴硬得很。


  “不是毒藥?原來你不是要毒死我,那我應該謝你,把這包藥粉賞給你。”蘇輕亦淺笑道,唇角噙著一朵冰冷懾人的霜花,“良辰,把這包藥粉喂進她嘴裏。”


  “不……不要……”小六兒驚恐地搖頭,“奴婢不吃。”


  “你不是說這藥粉不是毒藥嗎?吃了又不會死人,怕什麽?”


  “不是毒藥,但也總歸不太好。”


  良辰用力地掐住小六兒的嘴巴,迫使她張開嘴,佳期則把那些藥粉倒進她嘴裏。


  小六兒拚命地掙紮,眼裏布滿了懼色,“五小姐,饒命……”


  蘇輕亦好笑道:“這又不是毒藥,又不會要了你的命。”


  良辰死死地製住小六兒,佳期又要把藥粉塞進她嘴裏。小六兒嚇得當場尿了,瑟瑟發抖,“不是的……五小姐,奴婢有話要說……”


  蘇輕亦示意良辰、佳期暫停,讓她說。


  小六兒鬆了一口氣,低聲道:“這藥粉若吃了,腦子會糊塗……不過奴婢也是偶然聽見……”


  良辰厲聲喝問:“聽誰說的?”


  “聽府醫對……大小姐說的。”小六兒的淚水瞬間飆出來,哭道,“五小姐,是大小姐逼奴婢在水缸裏下藥的……奴婢不是有意害你……”


  “她讓你下藥,你就下藥嗎?”佳期怒喝。


  “奴婢家裏窮,弟弟妹妹四個,都張大嘴要吃的,奴婢的爹娘做粗活,賺不到多少銀子……五小姐,奴婢也是逼不得已……五小姐,這件事奴婢對不起你,求五小姐恕罪……”小六兒斷斷續續地說道。


  “若你有證據證明是大姐讓你下藥,我就饒了你。”蘇輕亦道。


  小六兒麵色慘然,“沒有證據……”


  蘇輕亦吩咐良辰先把她帶下去,關押起來,不要走漏風聲。


  佳期見主子若有所思,著急地問道:“五小姐,這件事如何處置?不如向老夫人稟報,讓老夫人做主。隻要小六兒肯作證,一定能讓大小姐吃不了兜著走。”


  蘇輕亦搖頭,“隻有人證,沒有用。蘇冰舞完全可以說,是小六兒汙蔑她。”


  蘇冰舞那麽狡猾,單憑小六兒的指證,沒多大用。


  要扳倒對手,就要挑最致命的地方,用最致命的一招KO,令對手再無翻身的餘地。不痛不癢的小打小鬧,無傷大雅。


  不過,從這件事可以看出,蘇冰舞失去了胞妹、生母,孤寡一人,沒了依靠,連最後一根稻草蘇長風也不幫她,她自然是按耐不住,狗急跳牆,想出這麽陰毒的一招——下藥來解決對手。


  蘇輕亦想了想,這件事就先按下不表,自己沒事便好。


  ……


  這日上午,佳期帶回來一個消息,京城再出特大命案:軍器所督造莫大人一家六十餘口於昨夜被殺,無一活口,莫府變成屍山血海。


  蘇輕亦不由得蹙眉,怎麽又發生這種全家慘被滅門的命案,看來北影寒有得忙了。


  想到北影寒,她想起他現在沒有內力,想來做事很不方便吧。


  你妹的!

  怎麽又想到他了?真是見鬼了!

  莫府,京兆府的幾個捕快勘察命案現場,北影寒帶著幾個下屬也在這裏察看。


  血腥味漸漸消散,不過觸目的慘狀令人頭皮發麻。


  絕情公子蹲著觀察三具倒在床邊的屍首,道:“從屍身看,他們死得很快,沒什麽痛苦。身上沒有明顯的傷口,髒腑也完好無損,不知凶徒是如何殺人的。”


  一旁的北影寒冰冷的目光緩緩掃過,接著去別的房間看屍首。


  “莫家命案跟姚家命案相似,很有可能是同一個凶徒。”絕情公子跟過來,做出大膽的猜測。


  “本座也有同感。”北影寒緩緩闔上鳳眸,腦海浮現出凶徒殺人的場景。


  “爺,你想到什麽?”


  “把莫大人等人的屍首抬回衙門。”北影寒吩咐道,“好好保管,不許任何人碰觸。”


  絕情公子領命去了。


  莫家命案傳揚開來,京城議論紛紛、人心惶惶,大人不再讓小孩在外麵瘋玩。尤其是那些朝廷大員,人人自危,擔心下一個被神秘凶徒滅門的就是自己。


  朝議時,大臣們紛紛諫言,要求京兆府盡快把滅門凶徒緝拿歸案。


  北影寒沒有來上早朝,下朝後,女皇鳳氏差人去傳他進宮,不過他倒是自己來到書房覲見。


  “你為何不上早朝?”


  鳳氏嬌顏冷冷,不掩怒意,發生了這麽大的命案,他竟然不來上早朝,可謂玩忽職守。


  他稟報道:“陛下,昨日臣將莫大人和莫夫人等人的屍首抬回衙門,今早與仵作去察看屍首有何變化。”


  “哦?有何發現?”她焦慮地問,怒氣消失無蹤。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