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3章

  王管家長歎一聲,吩咐他們把錦盒放下,然後出去找幾個下人問話。


  問了一圈,終於得到答案:前不久,少夫人和五小姐來過庫房,說是來點算賀禮。


  王管家尋思,莫非是他們不小心把羊脂白玉瓶打碎了?

  少夫人與五小姐可是老夫人心尖上的人,這件事還真不好辦,看來隻能先稟報老夫人,讓老夫人拿主意。


  王管家正要離開小苑,卻看見永陽公主與蘇冰煙迎麵走來,連忙俯身行禮。


  不知為什麽,他心裏一慌,手有點抖。


  “王伯,你怎麽了?”蘇冰煙狐疑地問道,向永陽公主挑眉示意,“你剛從庫房出來?庫房出事了?”


  “沒……沒……”王管家連忙否認。


  “那你為什麽緊張成這樣?”她厲聲追問,“庫房失竊了?”


  “沒有,四小姐。”他強裝鎮靜。


  “母皇把羊脂白玉瓶賞賜給你們,本宮最喜歡這羊脂白玉瓶了,以後沒得看了,本宮要去看最後一眼。”永陽公主語聲輕緩,神色高高在上。


  “公主……”王管家著急地阻止。


  “大膽!你敢阻攔本宮?”她陡然喝道,疾言厲色,“滾開!”


  蘇冰煙給他使眼色,“公主隻不過是看一眼,你也敢阻攔?”


  王管家哭喪著臉道:“公主,四小姐,羊脂白玉瓶……被人打碎了……”


  “什麽?”永陽公主震驚得無以複加,美眸瞪得圓圓的,演得還真不賴,“這羊脂白玉瓶可是母皇賞賜的,你們竟敢打碎了!你們是不是找死?”


  “公主,不是小的打碎的。”他連忙澄清,表示與自己無關。


  “那是誰打碎的?”她森厲地問。


  “快說呀!”見王管家欲言又止,蘇冰煙催促道。


  王管家原本不想把這件事宣揚出去,先稟報老夫人,讓老夫人拿主意,可是,現在是瞞不住了。他回道:“小的還在查,據說少夫人和五小姐之前來過庫房點算賀禮。”


  永陽公主忽然想起什麽似的,道:“方才咱們經過這裏,聽見裏麵傳出碗碟打碎的聲音,原來是羊脂白玉瓶打碎的聲音!那麽,一定是李清姿和蘇輕亦打碎的!”


  王管家皺著眉頭,糾結道:“這也不好斷定就是少夫人和五小姐打碎的吧。”


  永陽公主挑起長眉,美眸裏厲色翻湧,喝道:“那麽,就是你打碎的!打碎鳳賜之物,是對天恩的藐視與褻瀆,輕則杖一百五十,重則處死!”


  這天寒地凍的,他冷汗涔涔,為了保住一條小命,他選擇閉嘴。


  她冠冕堂皇地說道:“羊脂白玉瓶是母皇喜歡的擺件,賞給你們蘇府是對你們的恩寵,你們竟然這般不知好歹,打碎鳳賜之物!這件事本宮定要追究到底!去把李清姿和蘇輕亦叫到這裏!”


  王管家連忙去了,這可怎麽辦?是不是應該差人先去稟報老夫人和老爺?


  蘇輕亦陪李清姿回迎春苑,坐了片刻便出來,正要離去,卻見王管家快步走過來。


  “王伯,有事嗎?”蘇輕亦見他形色匆忙,心裏起了疑惑。


  “五小姐,少夫人,永陽公主有請。”王管家道。


  “公主有什麽事?”她暗暗思忖,與永陽公主有關,必定是沒好事。


  “小的也不知。”王管家心虛地低頭,其實是四小姐叮囑他,不要對五小姐說是什麽事。


  “那便去一趟吧。”李清姿也知道永陽公主不懷好意,不過想避也避不了。


  披上鬥篷,她和蘇輕亦一起前往。


  庫房外的小苑,永陽公主坐在雕椅上,神色高冷,一副主審官的架勢。


  平安郡主站在一旁,蘇冰煙站在另一側,看見蘇輕亦進來的刹那,不由得又妒忌又痛恨,恨不得把她那張臉揉個稀巴爛。


  李清姿和蘇輕亦恭敬地行禮,蘇輕亦看見旁邊的簸箕裏是一堆碎片,心神一凜:這些碎片應該是羊脂白玉瓶,有些碎片有王母娘娘蟠桃盛會的繪紋。


  羊脂白玉瓶怎麽會碎?永陽公主叫她們來就是為了這件事?

  “李清姿,蘇輕亦,不久前,你們到庫房點算賀禮,是不是?”永陽公主冷冽地問,頗有氣勢。


  “是,公主。”李清姿回道,也知道永陽公主傳自己來此是為了什麽事,“是祖母讓我來點算賀禮的。”


  “之前本宮經過這裏,聽見裏麵傳出碗碟碎裂的聲音,並不知是羊脂白玉瓶打碎了。”永陽公主盯著蘇輕亦那張五分清美、五分瑰豔的小臉,恨不得立即踩扁了,踩成一堆狗屎,“後來,本宮與蘇冰煙來庫房看看羊脂白玉瓶,才得知羊脂白玉瓶打碎了。你們府裏的王管家第一個發現玉瓶碎了,再者,這段時間就隻有你們主仆四人來過庫房,那麽,是你們打碎羊脂白玉瓶,是不是?”


  最後一句,語氣陡然變得淩厲如刀,似要將她們千刀萬剮!


  李清姿驚駭不已,慌張地解釋:“公主,我和五妹隻是點算賀禮,也看見羊脂白玉瓶,但沒有打碎羊脂白玉瓶。公主明察,我們離開庫房的時候,羊脂白玉瓶還好好的在錦盒裏。”


  蘇輕亦強調道:“公主,事實便是如此,我們沒有打碎羊脂白玉瓶!”


  永陽公主冷笑,“你們是無辜的?事實就是,你們點算賀禮之時,不當心打碎羊脂白玉瓶,擔心獲罪,便逃之夭夭,留了一地的碎片。”


  良辰和楚楚也作證,說兩位主子並沒有打碎羊脂白玉瓶。


  “你們是她們的近身侍婢,自然為主子說話,你們的供詞不可信。”永陽公主落在蘇輕亦臉上的目光冷酷無比,“打碎鳳賜之物的罪名可不小,蘇輕亦,今日本宮便代母皇懲處你們二人!”


  “公主,我們不認罪!”蘇輕亦腦筋急轉,知道打碎鳳賜之物的利害,罪名可大可小,“若要斷案,必須要人證物證俱在,敢問公主,公主將我們定罪,可有人證、物證?”


  “我們就是人證。之前我們經過此處,聽見裏麵傳出東西打碎的聲音。”平安郡主姿容平平,看見她從京城第一醜八怪躍成大美人,遠遠勝過自己,心裏非常的不爽、懊惱,恨不得毀了她那張臉,“當時,你們就在庫房裏點算。我和公主不就是人證嗎?再者,蘇冰煙也與我們在一起,也可以作證。”


  “人證是要親眼目睹,眼見為實,請問郡主,你親眼目睹了嗎?”蘇輕亦從容地反駁。


  “親耳聽聞不是一個道理嗎?”平安郡主氣惱道。


  “那可不一樣。哪日我模仿郡主的聲音,有九分相像,別人親耳聽聞,以為是郡主,其實不是郡主。這麽簡單的道理,想必郡主明白吧。”蘇輕亦冰冷道。


  平安郡主反駁不出來,氣得咬唇。


  永陽公主的美眸閃過一絲陰寒,“這件事無需人證、物證,午後根本沒有人來過庫房,隻有你們。因此,真凶除了你們,還能有誰?王管家,你不是問過了嗎?午後除了她們主仆四人,根本沒有旁人來過庫房。”


  王管家抱歉地看向五小姐和少夫人,回道:“小的問過,確實如此,隻有少夫人和五小姐來過。”


  永陽公主的小臉漾著嗜血的光芒,“事實擺在眼前,無需再審。打碎鳳賜之物乃重罪,是對天恩的藐視與褻瀆,不可饒恕。鑒於李清姿懷有身孕,暫緩行刑。至於蘇輕亦,來人,將她杖責一百五十!”


  尋常男子,杖責一百五十已經去了半條命,若是柔弱的女子,那必定是芳魂消逝。


  李清姿、良辰等人驚得花容失色,“公主開恩!”


  蘇冰煙不動聲色,不過眼梢的寒意出賣了她的狠毒內心。


  這一次,她要蘇輕亦不死也要脫一層皮!


  “還不把蘇輕亦押下,杖一百五十!”永陽公主歇斯底裏地下令。


  “雖然公主金枝玉葉,是陛下最寵愛的公主,但應該沒有斷案、定罪的資格吧。”


  蘇輕亦清冷而語,並沒有絲毫的驚慌,反而非常冷靜。


  永陽公主氣急敗壞,麵容立即扭曲起來,“你說本宮沒有斷案、定罪的資格?”


  誰不知道,通常皇家的人握有無上的權勢,雖不能隨意的殺人放火、草菅人命,但定一個人的罪綽綽有餘。因此,永陽公主才炸了毛。


  “今日本宮就讓你看看本宮究竟有沒有資格定你的罪!”永陽公主霍然站起身,好似一隻被激怒的母老虎,怒指蘇輕亦,“來人,把她押下!本宮親自給她行刑!”


  “公主,你急於給我定罪,給我行刑,不就是因為北影寒嗎?”蘇輕亦運起內力,暗中傳音給她,語聲飽含譏諷,“你想得到北影寒,因此給我定罪,要我受刑一百五十,不就是想要我這條命嗎?”


  “你說什麽?”被戳中心事,永陽公主目眥欲裂,氣得五官扭曲。


  “即便公主殺了我,北影寒也不會喜歡你。你還不如求我,若我跟北影寒說幾句好話,說不定他會納公主為妾,跟你多說兩句話。”蘇輕亦繼續用內力傳音,以施舍、憐憫的姿態看她。


  永陽公主乃天之驕女,哪裏受得了這番羞辱、挑釁?她嬌媚的小臉猙獰駭人,殺氣騰騰,“本宮殺了你!”


  蘇輕亦小臉淡淡,語聲卻極為冷酷,是那種含笑的冷酷,“公主殺了我,也不是什麽了不得的事。不過,北影寒隻會恨你一輩子!甚至會暗中殺了你!”


  永陽公主氣得渾身發抖,炸了毛的母雞似的,衝她奔過去,殺招襲出。


  永陽公主武功不俗,也修煉了內力,隻是難得施展罷了。


  但見這殺招淩厲非常,朝著蘇輕亦的心口抓去,好似要挖出她的心。


  蘇輕亦迅速站起身,往旁側一閃,大聲喊道:“永陽公主殺人啦!永陽公主殺人啦!救命啊!”


  她隻管跑,並不反擊。


  永陽公主瘋狗似的追她,緊追不舍,殺氣凜凜。


  楚楚連忙把李清姿扶到一旁,以免被她們不小心撞到,於胎兒有損那就大大不妙了。


  蘇輕亦繞著圈跑,永陽公主怎麽也追不上,一邊追一邊喊打喊殺。


  平安郡主和心兒也幫忙追人,可是,即便是三人堵截,也抓不到。蘇輕亦就像一隻泥鰍,滑不留手,又狡猾奸詐,三人耗盡力氣也抓不到。


  這時,蘇紹謙聽了下人的稟報,回來看看究竟是怎麽回事,看見的正是這亂七八糟的一幕。而北影瀟和北影玄見他神秘地離去,也跟著來看看。


  當他們聽見永陽公主飽含殺氣的叫聲,不禁捏了一把冷汗。


  她們是鬧著玩還是真有那麽一回事?


  “六皇子,王爺,公主要殺我……”蘇輕亦看見他們,立即衝過去,躲在他們身後,劇烈地喘氣,快斷氣了似的,“公主誣陷我打碎鳳賜之物,要殺我……王爺,六皇子,救命啊……”


  “六哥,讓開!”永陽公主見她終於停下來,恨不得立即抓住她,一掌拍死她。


  “永陽,夠了!”北影瀟喝道,俊臉冷沉。


  由於他攔著,永陽公主根本夠不著蘇輕亦,氣急敗壞地跺腳吼道:“六哥,你不幫我抓住她就算了,為什麽攔我?”


  他怒斥:“你堂堂皇家公主,喊打喊殺,成何體統?”


  她氣瘋了,恨不得一拳揍過去,“六哥,你竟然為了她凶我?你心裏還有沒有我這個皇妹?”


  從來都是六哥嗬護她、心疼她,從未對她斥責、吼叫、凶厲,今日,他竟然為了那賤人這麽對她,她無法接受!她不能接受!


  北影玄將蘇輕亦護在身後,這種保護她的感覺很微妙,令他有一種滿足、知足的感覺,好似能保護她是世間最美妙的一件事。


  北影瀟語重心長地說道:“你不鬧事,不惹出事來,我怎麽會這麽對你?”他製住永陽公主兩隻手,沉聲道,“究竟發生了什麽事,跟我說清楚!”


  永陽公主從未見過他這般模樣,凶厲,堅決,對自己毫不心軟。


  此時此刻,她傷心難過,心裏泛起悲酸,為什麽連最疼愛她的六哥也被蘇輕亦這賤人勾了魂、不再嗬護她?為什麽蘇輕亦搶了她身邊的人?北影寒這樣,六哥也這樣,就連二哥也搶了!


  蘇輕亦,本宮跟你勢不兩立!


  這時,蘇紹謙從李清姿、王管家口中了解到整件事情的大致經過。


  無端打碎鳳賜之物的罪名可不小,倘若陛下追究下來,蘇家吃不了兜著走!

  李清姿堅稱她和蘇輕亦沒有打碎羊脂白玉瓶,可是,下午隻有她們主仆四人來過庫房,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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