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0章
“怎麽臉上都是血?莫非被人劃了幾刀、毀了容?嘖嘖嘖,太可惜了,好歹也是一個妙齡姑娘,臉毀成這樣,想必以後再也不能出來見人了。真是可憐呐,這輩子她隻能留在府內伺候你了,不過她能不能接受這個毀容的事實呢?”
“永陽姐姐,哪個女子接受得了毀容的事實?若是我毀了容,還不如自縊了事,省得丟人現眼,天天被人罵醜八怪。”平安郡主接著道,挖苦、嘲諷的語氣令人氣得咬牙切齒。
“也是,哪個女子想當醜八怪呢?”永陽公主不無惋惜地說道,“不過呢,有人不知好歹,不知天高地厚,總是喜歡跟本宮爭,本宮就讓她瞧瞧本宮的手段與厲害。倘若她還是執迷不悟,那就休怪本宮心狠手辣!”
“永陽,夠了!”北影瀟厲聲斥責,飽含怒火。
“是不是你把良辰的臉弄成這樣的?”蘇輕亦的聲音相當的平靜,卻像是暴風雨來臨之前的短暫風平浪靜。
“是又怎樣,不是又怎樣,反正她都已經變成這樣了。”永陽公主雲淡風輕道,語氣格外的無辜。
陡然,蘇輕亦飛過去,肉眼看就隻是一道影子疾速飛移過去,眨眼之間。
永陽公主隻覺得一股寒風迎麵撲來,下一瞬自己的頸項就被一隻寒鐵似的手扼住,呼吸被掐斷了。她睜大眼,看見扼住自己的咽喉的正是蘇輕亦,不由得大怒,嘶啞的聲音從縫隙擠出來,“放開本宮!你好大的膽子……”
然而,此時此刻的蘇輕亦,瑰美如畫的眉目彌漫著可怕的寒戾之氣,水眸裏殺氣滾沸。那隻扼著對方咽喉的手,筆直如鐵,五指猝然收緊,似要活生生地掐死對方。
“你以為我不敢殺你嗎?”她的眼裏竄起狂怒的火焰。
“有種你就掐死本宮!”永陽公主絕烈道,根本不怕她。因為,她掐死自己,必定要給自己陪葬。
“輕亦,別魯莽衝動。”北影瀟連忙勸阻,焦急道,“永陽畢竟是母皇寵愛的公主,眼下最重要的是先給良辰醫治。”
永陽公主痛苦地仰起頭,一張小臉因為無法呼吸而舞了血色。眼見蘇輕亦這副殺氣騰騰的神色,她的心跳得越來越快,感到一絲懼意。
他氣急敗壞地喝道:“輕亦,快放手!”
說到底,他並不希望親妹子受到傷害,寧願把親妹子交給母皇懲處。
蘇輕亦悲痛、憤恨的水眸浮現幾縷血絲,隻要再使點力,她就能掐死這個喪心病狂的永陽公主。然而,這樣做,的確衝動了。
北影瀟又勸了幾句,她終究放了手。
永陽公主劇烈地咳起來,心兒連忙扶著她,“公主,走吧。”
蘇輕亦看著她們離去,凜冽的目光如冰似火。
之後,她和北影瀟護送良辰趕到太醫院,當值的太醫清理了良辰的臉龐,上了藥,包紮起來,整張臉都裹住了。
蘇輕亦看著整個過程,看見良辰的臉布滿了橫七豎八的傷口,想象得出永陽公主在她臉上劃下一道道血口的時候該有多麽痛,那時她多麽的無助,怒火在心裏狂烈地燃燒,猶如火山噴發。
良辰,是我連累了你!你放心,總有一日,我一定為你報仇!
……
良辰包紮好之後,北影瀟提議先把她留在太醫院,讓太醫院的宮人喂她湯藥。
他也知道,蘇輕亦絕不會善罷甘休。
“輕亦,你有什麽打算?”回紫宸殿的路上,他擔心地問。
“我會如實向祖母和陛下稟奏。”她冰冷道。
“我不會阻止你,不過這件事你並沒有證據,永陽未必會承認。”他想說這一次就饒過永陽,但沒好意思說出口。如若是永陽受傷,他也會氣得發瘋。
蘇輕亦最擔心的正是這一點,這也是最關鍵的一點,如何讓永陽公主認罪呢?
北影瀟猶豫半瞬才道:“輕亦,不如這次就算了,我一定會好好責罵永陽!我保證不會再有下一次!”
她冷笑,“你覺得她會聽你的嗎?”
他麵色訕訕,不知說什麽才能讓她的怒火平息下來。
他們回到紫宸殿的時候,宮宴已經開始了。女皇鳳氏坐在北首鳳案,與群臣、女眷共飲,而永陽公主端莊地坐在那兒,神色高冷而得意。
北影瀟與永陽公主同坐一案,蘇輕亦回到蘇家的宴案,坐在蘇老夫人的下邊。
“去哪裏了,為何這麽晚才來?”蘇老夫人板著臉問。
“出了點事。”蘇輕亦低聲回道,接著說了良辰被毀容一事,“祖母,我想向陛下告狀。”
“倘若公主不認,你沒有證據,這件事不好辦。”蘇老夫人眉頭微緊,理解她想為侍婢討公道的心思。
“沒有證據,就動不了公主嗎?”
“衣兒,公主金枝玉葉,陛下又寵愛得緊,若無確鑿的證據,即使告鳳狀,也無用。”蘇老夫人拍拍孫女的小手,長長地歎氣。
“我明白了。”
蘇輕亦的心如被烈火炙烤,唯有狠狠壓下那股怒火。
蘇冰舞見她這麽晚才來,而且是和六皇子一起來的,不禁疑雲大起。
不過,無論如何,今日定要扒下這小賤人一層皮!讓她再也囂張狂妄不起來!
北影瀟沒好氣地瞪親妹一眼,教訓道:“永陽,你再這般胡鬧,傷害無辜之人,我一定稟報母皇,母皇定會從嚴懲處!”
永陽公主不以為然地瞥他,當他的話是耳邊風,“六哥,我與你早已是陌路,你有什麽資格管我?”
“我是你兄長,便有資格管教你!”他氣急。
“你管教我,還不是因為你喜歡蘇輕亦?”她不屑地冷哼。
北影瀟氣得說不出話來,暗自生悶氣。
今日的宮宴,太子與隱王同案,北影寒與瑞王同案。北影寒與瑞王沒什麽交流,各自飲酒賞舞。當蘇輕亦與六皇子一道進殿,北影寒看見了,雪顏黑了一圈,沉鬱得很。
“為何這麽遲?你和北影瀟去哪裏了?”他用內力傳音,語聲沉冷。
“永陽公主在良辰的臉上劃了七八刀,我和六皇子送她到太醫院醫治。”蘇輕亦冷酷道。
“傷勢要緊嗎?”北影寒眉宇一緊,怪不得她一進來就神色怪怪的。
“良辰毀容了,不過我會想辦法治好她的臉傷。”
“你想怎麽做?告鳳狀嗎?”
“永陽公主狡詐,應該不會承認,我沒有證據。”她的聲音充滿了失落。
“我有一個辦法,想聽嗎?”北影寒劍眉微揚。
“快說!”蘇輕亦心裏一喜。
聽了他所謂的辦法,她打了個問號:“可行嗎?”
他沉沉道:“不試試,如何知道可不可行?”
為了良辰,怎麽也要試一試。她同意了,接著看見北影寒走到中間。
看見他有事稟報,永陽公主癡迷地看著他,希望他看自己一眼,一眼就好。
鳳氏擱下金器酒樽,問道:“大都督有事?”
北影寒沉朗道:“陛下,宮宴無非就是飲酒賞舞,了無新意,臣願親自演一出大戲,為今日的宴飲助興,也算是拋磚引玉。”
她豪氣地笑道:“也好。那朕就與諸位愛卿期待大都督的好戲。”
“陛下,一人演不了,臣想邀請一人與臣配戲。”
“你想邀請何人?”
“蘇家五小姐。”
“不行!”
說這話的是永陽公主,不過隻是差點兒說出口,終究沒有說出來。
她著急得幾乎站起來,想反對,可是又擔心母皇不悅,想說出口的話硬生生地憋回去。
北影寒是她一人的,怎麽可以和蘇輕亦那賤人演什麽大戲?
鳳氏同意了,北影寒邀請蘇輕亦上前。
蘇輕亦走到中間,對鳳氏行了一禮,接著對他道:“大都督相邀,是輕亦的榮幸。”
蘇冰舞惱恨不已,美眸冰冷地擰起來,這小賤人憑什麽與北影寒一起演大戲?她隻不過是賤種,憑什麽?
北影寒與蘇輕亦對視一眼,心有靈犀似的定了彼此要演的角色。
眾臣、女眷們相當的期待,大都督為什麽要演一出大戲呢?有什麽深意嗎?
然而,他與蘇輕亦站在一起,為什麽讓人覺得那麽相配,仿佛是天造地設的一對璧人?
鳳雲卿麵目清冷,北影寒這是做什麽?看來,他對蘇輕亦的情意不一般!
而今日她初見蘇輕亦那張瑰美絕塵的小臉,又羨慕又妒忌又痛恨,恨不得立即毀了蘇輕亦的臉!原來蘇輕亦還是醜八怪的時候,北影寒對蘇輕亦已經心意堅定,如今更不可能分開他們。太可恨了!
突然,北影寒倒在地上,嬌弱不堪,沒有反擊之力,聲線裝成柔弱的女聲,“公主,奴婢並沒有做錯什麽,公主為何抓了奴婢?公主想做什麽?”
蘇輕亦疾言厲色道:“因為,你的主子搶了本宮的人!”
通過這番對白,所有人都明白,北影寒演的是侍婢,蘇輕亦演公主。
永陽公主一看就明白他們在演什麽,不就是前不久才發生的那件事嗎?她氣得咬牙切齒,哼,北影寒竟然幫那賤人演這出戲,太過分了!北影寒,你把本宮放在眼裏了嗎?
而鳳氏,英明睿智,一瞧便知他們演的是永陽。
今日,永陽又闖禍了嗎?
“公主,你不能用私刑。”北影寒眉宇緊凝,害怕地畏縮著。
“本宮是金枝玉葉的公主,這天底下還沒有本宮不能動的人。你隻不過是卑賤的侍婢,本宮想處死你就處死你,傷你、殺你還不是眨眼之間的事?誰敢說本宮半個字?”蘇輕亦的眼裏縈繞著吃人、嗜血的厲色,與永陽公主的一言一行相當的接近。
“雖然你是公主,但也不能草菅人命、傷害無辜。”他卑弱地抗爭。
“你也敢說你無辜?”她咯咯冷笑,從發髻上取下一支金簪,“你的主子搶了本宮的人,你是無辜的嗎?”
話因未落,她握著金簪狠狠地劃過他的臉頰,眉目之間布滿了狠厲之色。
隻不過,並不是真正的劃在他那張人神共憤、天地不容的俊顏,隻是做出這個動作。
眾人驚愕不已,還以為蘇輕亦真的傷了北影寒,而且想不到他們會演這種戾氣這麽重的大戲。他們究竟想要做什麽?
看到這裏,永陽公主氣得心肝脾肺腎都要氣炸了,恨不得立即殺了那賤人!
北影寒,你就這麽對本宮嗎?
北影瀟的眉宇緊緊凝著,心裏沉甸甸的。
北影寒這麽幫蘇輕亦,看來他們關係不一般。之前永陽說他們有私情,他還不信,這回是信了。
看來,他的競爭對手又多了一人:北影寒。
而北影玄,自斟自飲,風雅如行雲,好似對任何人、事都漠不關心。
北影寒痛楚地神吟,蘇輕亦每說一句狠厲冷酷的話就在他臉上劃出一道傷口。
這樣的大戲令所有人出乎意料,鳳氏的端莊美麗的臉龐繃著,眸色冷沉。
永陽公主越來越憤恨、忐忑,心裏交織著複雜的情緒,母皇會不會責罰自己?
不!不會的!母皇那麽疼愛自己,怎麽舍得責罰自己?再說,堅決不認,蘇輕亦根本沒有證據指證自己!
她攥緊拳頭,長長的指甲刺入掌心,劇烈的疼痛卻渾然不覺。
蘇輕亦在北影寒的俊臉劃了七八下,他做出捂著臉龐的姿勢,痛楚地在地上翻滾,發出令人唏噓的哀嚎。
漸漸的,不少人都看出來了,這出大戲演的就是永陽公主。
那麽,被永陽公主傷害的人究竟是誰?
不多時,北影寒和蘇輕亦站起身謝恩,“陛下,臣、臣女獻醜了。”
“雖有新意,但這出大戲過於簡單,不知所謂。”鳳氏客觀地點評。
“臣獻醜,讓陛下見笑了。”北影寒冷冽的眸光移向永陽公主,“陛下,這出大戲演的是午後發生的一件事。蘇家五小姐演的便是永陽公主,而永陽公主毀了一個侍婢的臉,那侍婢是蘇家五小姐的侍婢。”
“永陽,可有其事?”
鳳氏頗為驚詫,當著滿朝文武、女眷的麵,他直接說出這件事,是故意的。
此時,永陽公主倒是冷靜了些,不過此時此刻,她對北影寒是又痛恨又傷心,恨不得賞給他一巴掌,打醒他。
她從容地辯解:“母皇,兒臣不知大都督說的是什麽意思。今日午後,兒臣一直與平安郡主在一起,並沒有見過什麽人的侍婢。”
蘇輕亦眉頭緊顰,語聲裏含著濃烈的火氣,“陛下,公主傷了臣女侍婢良辰的臉,在良辰的臉上劃了七八道傷口,毀了容,如今她躺在太醫院就醫。此事六皇子知道的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