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學習放手
見舞揚這番為難,阡陌也不便再問,剛想結束這個話題,卻看見舞揚舉起了雙手開始比劃。
“我大哥墨陽並不是我親哥哥,而是我父親撿回來的孩子。這一次,取代乞人哥哥的便是墨陽大哥,他就是那個一直流落民間的二皇子。”
阡陌惶恐失色,墨陽忠心為主,誓死效忠蘇乞人,難道這些都是裝出來的?果然帝王家的人天生都是會演戲的?
舞揚比劃完就低下了頭。
“不怪你,沒必要自責。”阡陌拍了一下舞揚的肩膀,知道她難過,可這些事情誰能料到?
舞揚搖頭,抬起頭,紅了眼眶告訴了阡陌真相,“不,都怪我。”
她的手在半空中停滯了一下,而後繼續解釋,“我其實知道墨陽大哥是二皇子,當初爹和墨陽大哥說的話我不小心聽到了。可是我卻沒有警告過乞人哥哥,而且……”
隱隱覺得,這次墨陽和乞人之間出事,是因為舞揚。
“說吧。”
舞揚也是舒了一口氣,比劃著道,“乞人哥哥對我態度越來越冷淡,而且和太傅謀劃將我送給大理國太子,事情被墨陽大哥知道了,大哥就……”
“墨陽就將自己的身份如實告知了皇上?”阡陌沒想到,蘇乞人為了皇位竟然連舞揚都要送給別人?
就算不愛,何以做出這麽殘忍的事情?
“大哥說,乞人哥哥為了皇位已經走火入魔,有必要讓他冷靜一下了。墨陽大哥沒有讓皇上向天下公布自己的身份,就是想讓乞人哥哥審視一下自己,可他偏偏去將墨陽大哥當做了仇人。”
舞揚一臉的自責,眼眶又是紅了。
阡陌不知道怎麽去安慰她,這些事情不身在其中,又豈能那麽容易理解明白?
她想,若是自己遇上這樣的事情,估計也難自理。
舞揚又問起阡陌的近況,阡陌隻是說要和朋友去株洲一趟。
阡陌問了蘇乞人為何會在煙花之地,舞揚說他被貶為庶人之後,便整日酗酒,像變了一個人一樣,沒多久,在夏國就聽不到他的消息。
許久沒有乞人的消息,舞揚便瞞著自己的大哥千裏迢迢跑到了月狼國,她都是走小路來的,但也遇到了強盜匪徒,幸好得到了一位仗義之士一路相送才到了月狼國。
“若蘇乞人堅持不見你,你如何?”難道她就要等他一生?
以舞揚的性子,她會吧,她的執著和自己是一樣的。
可出乎意料的是,舞揚搖頭了,“不,這是最後一次,我已經答應鬼戎,假若這一次乞人哥哥仍舊對我置之不理,我就和他一起去大理國。”
“鬼戎?”阡陌疑惑了一下,隨後就反應過來,“那個救你的男人?”
舞揚點頭。
“那你墨陽大哥呢?”
說到墨陽,舞揚果然是滿臉的愧疚,這個姑娘年紀小,心也太過單純,那個鬼戎不知道是不是有什麽企圖。
到後來阡陌才覺得,她真的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盡管對舞揚有點擔心,但是阡陌卻也對舞揚有些佩服的,盡管她的心思是個小女人,但是她能選擇放手。
相比較而言,阡陌覺得自己在感情上就是夜星宇的奴隸。
兩個女人又在房內聊了一會兒,阡陌就讓舞揚先休息了。
阡陌回到房內,洗漱完已經深夜,這三四個月裏,她已然從厭世的百裏阡陌變成了步入塵世的國安公主。
再也回不到那個無視一切的百裏阡陌了。
不知道是夜晚太冷,還是心事太多,她在床上已經翻來覆去許久,也不知道現在是何時辰,自己該不會一夜都睡不著?
果然,阡陌一夜都未能安心入睡,天明的時候好不容易有了睡意,誰知張淩雲一刻也不耽誤地過來敲了門。
一臉疲憊倦容,整個人都是亂糟糟的。
阡陌打開門的時候,舞揚也在外麵等著。
吃完早飯,阡陌就帶著舞揚再一次來到了雲煙閣的門前。
可走到雲煙閣的大門之前才發現,雲煙閣不知何故,牌子都被劈成兩半了。牌子被砸了,老鴇一邊怒罵著,一邊收拾。
“真是活見鬼了,這年頭真是什麽怪人都有!”一個男人從雲煙閣出來,摸著腦袋顯得很泄氣。
舞揚和阡陌相互看了一眼,都不知是發生了什麽事。
擔心蘇乞人,舞揚提步就要衝進去,但是被門口的兩個大漢給攔住,這個地方,女人又怎麽可能隨便進出?
“今天你們雲煙閣也做不成生意,何不讓她們進去,興許能解決事情。”張淩雲適時出現。
老鴇一聽這話,瞧了一眼張淩雲,又轉眼看向阡陌和舞揚。
目光滯留在舞揚身上許久,忽然恍然大悟一般,對著那兩個大漢道,“讓他們進來。”
得到允許,舞揚立刻衝進了雲煙閣,阡陌和張淩雲以及隨後而來的袁驍等人也一同進了雲煙閣。
昨晚還歌舞升平的雲煙閣,如今除了姑娘就隻剩下大廳中間的兩個男人。
一個麵如玉冠,豐采高雅,那是蘇乞人。
一個劍眉入鬢,驚才風逸,那是鬼戎。
舞揚就要穿過那些姑娘擠進去,卻被張淩雲拉住了。
張淩雲雖然說話小聲,阡陌站在旁邊卻也聽的很清楚,他止住舞揚走進去,反問道,“不想趁此機會決定是走是留?”
聽他的話,他好像已經知道了舞揚的事情,舞揚看了一眼張淩雲,又看了一眼阡陌。
阡陌也是點頭,既然決心做出選擇,那就長痛不如短痛。
舞揚雙目遊離,終於還是放下了手,站在那些姑娘的身後,靜靜看著他們會做些什麽,默默聽著他們會說什麽話。
鬼戎是個江湖人,身後還背後一把大刀。但是麵色卻好看的很,極不像常年在江湖漂泊,四海為家的人。
而蘇乞人手捧著茶杯,對著麵目冷峻的鬼戎毫無膽怯之色。
他怎麽會怕鬼戎,他自己也是好手。
鬼戎先發話,“舞姑娘是來這裏找你的,現在她不見了,我自然要問你要人。”
蘇乞人笑道,“我沒見到她。”
他的笑不再像從前那般自信,而是隱隱透著寂寥與自卑。
沒見到?昨晚舞揚被欺負的時候,明明是冷眼旁觀。
鬼戎根本不信他這套鬼話,“既然你無心於她,請你放她離開,告訴她,你跟她永世不可能。”
蘇乞人不知為何,本來倒著茶水的手停滯了一下,然後嘴角上揚,“好,那煩請你幫我轉達給舞揚,我蘇乞人和她舞揚生生世世都不會有結果。請她自行離開我的視線!”
阡陌以為舞揚聽到此話,會哭,會倒下,最起碼是會紅了眼眶,然後淚眼婆娑地對乞人抱怨。
可是她沒有,她還是站在了原地,站在那些女人的背後。
然後用她這輩子說出的第一個字回答了蘇乞人,“好。”
可能是因為她第一次說話,聲音太過沙啞,這一個字便有了一種滄海桑田的悲切,一個字就是用盡了畢生的氣力,一個字就是對半生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