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關於改善麵粉質量的構想
道教也好,佛教也罷,科儀這種東西都不是“古已有之”的,而是隨著時代的發展和社會的進步,為了滿足人民群眾的精神需求,被不斷發展和創造而來的。
當然啦,為了彰顯自己很牛逼,為了彰顯自己很懂得禮法,很有文化涵養,而且並不是亂來的人,和尚道士們總是喜歡在古代先賢們的典籍裏尋章摘句,為自己創造新的科儀提供理論基礎。
比如禹步,比如符篆,比如秘諱,比如……
“我注六經”和“六經注我”嘛,這一套東西雖然現在還沒正式麵世,但是無論佛道還是儒皮法骨的那一批,都玩的賊溜,算是中華大地上頗有文人氣息那群人的傳統手藝,很不屑這一套東西的法家因為不合群,始皇帝之後嗓門也不那麽大,大家就不帶他玩了,於是在唐朝出來賣的法家傳人,都得儒皮法骨了。
不過總體而言,源遠流長,而且很容易把自己玩兒廢掉。
當然了,也許是因為孫藥王這裏廟小沒香客,也許是因為單純的人少玩不轉科儀,反正李恪經曆的第一次唐代的早課,遠沒有二十一世紀那麽複雜,就是他捧著經書跪在明珠旁邊,聽著明珠念經,自己在心裏默念,動用的法器也隻有鈴鐺和罄兩種。
“予也不懂修行之法,這都是師父的吩咐。”
收了法器的明珠轉過頭看著李恪,歎了口氣,“師弟做完了早課,可有甚麽感覺?”
“心境祥和罷,除此之外倒是再無其他。”
李恪想了想,還是搖了搖頭,做早課又不是什麽靈丹妙藥,早中晚課都是水磨工夫,沒聽孫藥王給他上課的時候說的嘛,佛教的頓悟都要講究積累的,什麽“放下屠刀立地成佛”,都是騙無知百姓的套路。
“那午間你便和予一同再上午課罷。”
明珠站起身來,眉頭皺著,很是苦惱,“予現在也沒有幫你過經的能力,你便如早課這般,跟著默念便是了。”
“過經”指的是一個學習個過程,為了體現自己“敬畏經典”,看重“道經師三寶”,新入門的道士在學習經韻的時候,都要有師父領著學習經典。
而過經本身並不是釋義,是師父教徒弟怎麽去誦念經典,每句話的韻律、每個字的讀音,都是有講究的,為了體現對祖師爺的敬畏,至於為什麽每門每派對祖師爺的敬畏方式都不太一樣……並不重要。
李恪上輩子陪著前任學習腐朽的宗教姿勢的時候就知道這個,那個網上衝浪如喝水的年代,買點兒“高道大德”出品的經書都是不帶句讀,需要專人解讀的,更何況這個本身就沒有句讀的貞觀年?
“好。”
知道些情況的李恪點點頭,“師兄今日還要烘幹藥材麽?”
“家中又不是開藥鋪的,隻有師父和師兄下山行醫之時,方才能藥材備的本就不多,哪兒能天天烘幹。”
明珠擺擺手,“予且去做飯,你自己練五禽戲就是了,吃過了朝食,你還是要精讀《神農百草經》的。”
說罷,明珠起身,蹦蹦躂躂地去做飯去了,李恪看著她的背影,歎了口氣,也站在院子裏擺出了五禽戲的架勢。
在這個貞觀年最讓他鬱悶的,不是“用唯物主義手段改善生活也脫離不了唯心主義的輔助”,而是“用唯心主義改善生活也擺脫不了高級唯心主義的壓製。”
總而言之,“神人天授”這張王牌並不好打,他真不確定自己念一句“天上白玉京”之後,孫藥王這個檔次的老神仙會不會給他表演一個“手可摘星辰”,然後把他這個偷渡的妖孽摁在地上,上演一出大義滅親……
吃過了早飯,李恪就準備鑽進書房裏繼續研究那部《神農百草經》,可是剛剛打開竹簡,就聽見前院傳來了搗藥聲,“duangduangduang”地,就很有節奏感。
“唔……搗藥?手工?”
李恪聽著這個聲音,眼前就是一亮,貌似這要是個由頭,可以借著搗藥這個機會,做一番生產工具和動力上的改進?
他有個前任是學農學的,算是他學姐,他大三那年她大四,正是籌備論文的時候,那個很有禦姐風範的前任就選了中國古代石磨發展研究這個課題。
然後作為一個學習近代史的小奶狗,他就開始幫忙搜羅相關的資料,從舂杵到碓到礱再到磨,他搞得比他前任還熟悉,因為最後的論文都是他這隻小奶狗幫忙寫的。
雖然那個前任一畢業就選擇了和他分手,但是不耽誤他把那些資料記在腦子裏不是?
碾米磨麵類的東西算是古已有之,新石器時代就出現了,到了魏晉南北朝時期,已經發展的很先進了,但是最大的問題是形製和動力源的問題。
雖然比起傳統的舂米,磨盤算是一種神器,要省事兒不少,但是需要的動力也更加嚴苛。手推磨的效率讓人撓頭不說,出貨質量也差,而在稍微大一點兒的磨盤上使用人力都是逗比行為。尋常的小戶人家連頭驢都養不起,所以但凡大點兒的磨坊,都操持在世家大族的手中。
而唐初這會兒,雖然李恪不知道八區斜線型磨齒的終極磨盤到底問世了沒有,但是因為魏晉南北朝到隋末大亂,整個中原地區亂的和一鍋粥一樣,就算已經有了,工部將作監都未必知道的檔口,他把這玩意拿出來,妥妥的一件好事。
再加上一個水力構件,功德無量!
“反正我就為了給自己改善一下夥食,老百姓用不用得起……再說吧。”
李恪磨了磨牙,他當然知道水力磨盤的維護就是一大筆費用,別說尋常的蒼頭黔首,一般的小地主都玩不轉,但他又沒打算直接攀科技改造世界,“不過……算了,再等等吧,發明太密了也不太好。”
雖然都是文科生,雖然都在某種程度上姓李,但李恪很有自知之明,哪怕是穿越者,自己也不夠給那位提鞋的。
歎了口氣,李恪有點兒生無可戀的樣子。也是沒轍,他的年紀和骨子裏的軟弱性就決定了,他幹什麽都得名正言順。
“要不……忽悠忽悠孫藥王,在山下開個同仁堂或者南山白藥懸壺濟世?用藥量大了,這玩意就能麵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