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莫清風急急忙忙趕回家裏，屋裏正熱鬧著呢，小寶在哇哇大哭，英華抱著小寶，在屋裏邊走邊用手輕拍，哄了一會，小寶停止了哭苦鬧，開始沉沉睡去。
英華歎了口氣，道，“小孩子可不好帶呀，清風你小時候比小寶還難帶，經常是白天睡覺，晚上大鬧，讓我都不能好好休息。”
莫清風不好意思嘿嘿一笑，開始收拾桌上的碗筷。近來，莫翔看英華一人帶孩子太辛苦，也是一下班就回到家裏幫忙，這多少能讓老媽心裏舒坦。
莫清風坐在沙發上用遙控板挑著電視台，清苒悄悄做到他身邊，道，“哥哥，今天在學校裏，我聽到一件天大的事。”
莫清風漫不經心道，“什麽事啊？”
清苒道，“前不久附近的交通大學有個女生吃安眠藥自殺了，還寫了一封遺書，現在家長正找著學校鬧呢。”
莫清風歎了口氣道，“現在的學生呀，有什麽想不開的？”
清苒道，“據說那女孩子跟一富二代談戀愛，一不小心懷了孩子，可那小子馬上逼她打，女孩子可能氣壞了，非要生下來，總之不知發生了什麽，女孩子想不開，留下遺書，自殺了。”
莫清風沒有回答，眼前浮現出那晚遇到的女孩，想想也許是那晚的月亮並不太圓，以至於他一直沒注意到女孩的相貌，但是很快他又搖搖頭，暗自道，我又在胡想什麽呢，怎麽能這麽巧呢。
現在莫清風每天就是家裏咖啡館兩頭走，小寶由母親帶著，偶爾清苒放學回家必會幫著大家分擔，這就是自己一家普通人生活的寫照。
日子如細水一般緩緩流過。這天，因為小茗有事請假，莫清風一個人打理著咖啡館，忙得不可開交，到天以墨黑時，才拖著疲倦的身子回到家裏。
他一打開客廳的燈，發現沙發上坐著一人，把他嚇了一跳，等他回過神來時，才發現是弟弟，不由抱怨道，“怎麽你還沒睡？”
清苒皺著好看的眉毛，少傾，才道，“哥哥，有件事要告訴你。”說著，遞給他一張娛樂報紙。
莫清風接過一看，登時被吸引住了，頭版頭條——天下總裁沙尋終於步入圍城，將於元月一日迎娶美國杜氏財團次女杜麗，報道不吝嗇的用各種華美的語言來稱讚此二人金童玉女，珠聯璧合，兩家也是強強聯合。
莫清風隻覺頭一陣天昏地轉，他連忙坐在沙發上，用右手托住額頭，道，“原來他要大婚了。”
莫清苒咬著唇道，“哥，他畢竟是我的救命恩人，既然知道他要大婚了，我們是不是還是要送點禮物呢？”
莫清風慘然一笑，道，“別人也許根本看不上。”
他拍拍莫清苒的肩膀，道，“你還是學生，還沒有自己的收入，不要多想了。”
莫清苒擔心的望著莫清風，欲言又止，終是默默的點了點頭。
夜深了，莫清風躺在床上，輾轉難眠，終於，他要結婚了，很好，自己的幻想終於斷絕了，終於要麵對現實了。
莫清風起身坐在床畔，順手抽出一支煙，點了，默默吸著，頓時，煙霧繚繞，他以前從不吸煙，當初為了排解知道自己身世真相之後帶來的痛苦，他才開始學著吸，現在想起來，覺得自己真是可悲。
在煙霧之中，他回憶起兩人同遊錦裏，回憶起某人突然到來要求自己陪他過生日，點點滴滴，都上心頭，泛起一陣一陣的漣漪，那時的自己逐漸迷失在他的柔情之中，在矛盾之中掙紮，既想真的與他一起，又想盡快接近米穀完成任務，那時的自己是五味盤纏，直到後來，才確定自己的心意，可是某人卻再也不給他機會。
他忘不了那個下著瓢潑大雨的夜晚，沙尋在他的心口上狠狠的刺了一刀，他也忘不了對方居高臨下的望著自己，然後像打發乞丐一樣施舍般的扔給他一張卡，一想到這些事，他在心裏惱他，恨他，但是他知道自己一直沒有忘記他，因為他是不知不覺之中愛上了他，想要提醒自己必須忘記某人時，某人又時不時出現，帶給他一陣幻想，現在，新聞告訴他，什麽都不要幻想，期盼著能與他從頭再來，幻想著對方仍對自己有一絲的溫情，幻想著對方還在關注自己，那是自己在做白日夢，如今，夢醒了。
黑暗中，莫清風流下淚來。
這幾天，氣溫驟變，路上的行人身上的衣服都較之以前變得厚厚的，早上起床，都能看到窗戶上結的冰花。莫清風兄弟倆來到咖啡屋，開始忙碌起來，清苒站在吧台裏，望著外邊，道，“哥，你看，下雪了。”
莫清風抬眼望去，果然，天空中飄著柳絮般的小花，不由道，“是呀，看來今天沒有什麽生意了。”
咖啡屋靜了下來，飄雪的日子，大部分人都沒有閑情逸致出來遊逛。
莫清苒無聊的拿起本書坐在一旁一頁一頁的翻。
門被推開了，帶來一陣冷風，隨後又倏地關上，一個戴墨鏡著羽絨服的男子走了進來，莫清風見狀，連忙笑容可掬的上前道，“歡迎光臨。”
男子注視著他，用低沉的嗓音道，“麻煩請給我來一杯咖啡。”
莫清風聞言驚呆了，望著眼前的男子半晌，才道，“是你，蘇琰，你怎麽來了？”
莫清風與蘇琰找了一張地處偏僻的桌子，兩人麵前一人一杯飄著熱氣的咖啡，慢慢聊談。
蘇琰用小匙輕輕攪著咖啡，道，“其實我是聽人說大學城附近明月咖啡屋的老板長得像莫清風，特意過來看看，想不到真是你本人，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莫清風淡淡道，“其實也沒什麽。主要是與米總發生了衝突，所以我也隻有離開。”
蘇琰道，“其實我也離開公司一個月了。”
莫清風吃驚道，“怎麽，你也？公司不是一直在力捧你的嗎，你為什麽要離開？”
蘇琰道，“小莫，其實我這是沒有辦法。”
“蘇琰，我不懂你的意思。”
蘇琰的目光落在咖啡上，久久無言，半晌之後，才道，“你大概以為我和米穀的關係就像外界傳聞那樣是包，養和被包，養的吧，其實，我告訴你，我跟他是同父異母的兄弟。”
這下莫清風更吃驚了，道，“既然是兄弟，為什麽你還要離開？”
蘇琰苦笑一聲，道，“說來話長，他們家一直不承認我這個私生子，後來米穀對我說，不過你可以在我的公司當演員，既然你是我的弟弟，我當然會好好待你，當時我心裏真的好感動，可是。。。。。。。。。。”
蘇琰說著握緊了拳頭，“一個月前，我有事找他，當時他的辦公室門虛掩著，裏麵傳出說話的聲音，我當時不知為什麽，想知道裏麵有什麽人，就偷聽了他們的談話。”
莫清風道，“他們說了什麽？”
蘇琰道，“原來他大哥來了。他大哥問他為什麽要捧我，還說我這個私生子就該下18層地獄。你猜米穀說了什麽？”
莫清風搖搖頭，道，“想必不是什麽好話。”
蘇琰憤怒道，“不錯，他竟然說，我捧他，就是要他一輩子依靠著我，像條狗一樣的跟著我，而且把他捧紅了，出去談生意帶著我去陪客戶喝酒吃飯，會讓客戶麵子倍增，生意也很快會談成，還說賤，人生的孩子就該一輩子當戲子當賤，人，他們兩人說的哈哈大笑，我一怒之下推開了門。”
莫清風同情的看著他，想起他們本是同一父親，結果境遇卻天差地別，不由道，“你應該知道他本就是個無情的人。”
蘇琰深深吸了一口氣道，“你不會笑話我吧。”
莫清風搖搖頭，“怎麽會呢？”
蘇琰悲哀道，“我一氣之下闖了進去，終於他們兄弟露出了真麵目，原來米家所有人都拒絕承認我，包括我那個血緣上的父親。我母親隻是個音樂教師，她一個人默默撫養大了我，臨終前給我一個密封了的信封去找米家，隻是想讓我知道我是有父親的人，但卻想不到他們是如此的恨我母親和我，於是我離開了環宇。”
莫清風道，“那你有什麽打算呢。”
蘇琰歎了一口氣道，“米穀口口聲聲道就是要讓我這個私生子時時刻刻為自己的身份卑微，就是要讓我一輩子像蔓草一樣要攀著環宇才能活下去，我憤怒之下說不要以為我離開環宇就活不下去，於是我就拿起自己的積蓄開了一家工作室。”
莫清風道，“這不是很好嘛，至少不用被他們兄弟玩，弄於手掌之上。”
蘇琰道，“可是，我想不到米穀太狠了。”
莫清風怔了怔，道，“他做了什麽？”
蘇琰道，“他是國內影視行業的大佬，縱橫這麽多年，隻需要給人一個電話，或者說打個招呼，立馬就有人中斷了與我的合作，他是想要把我逼死。”
莫清風聽不下去了，不由道，“他竟然這麽狠，再怎麽樣，你也是他的親弟弟呀，總得給條活路啊”。
蘇琰自嘲的一笑，“可笑我出道這麽久，現在才明白什麽叫人情冷暖，原先那些所謂的圈中好友，現在一個個都找不到人，莫清風，你說，我做人是不是很失敗。”
“沒有。至少，現在我比你更失敗。”莫清風安慰他道。
“你也不用安慰我了，說實在的，開起了自己的工作室，我也想來個開門紅，可是，照現在這個形勢，我估計也隻有關門大吉了，”蘇琰又啜了幾口咖啡，“可是，莫清風，我真的是不甘心。”
莫清風默默地注視著他，“我明白，蘇琰，我現在唯一能做的是我手頭上還有一點積蓄可以幫幫你。”
蘇琰笑了笑，突然道，“謝謝你的好意了，借你錢還不如你來幫我拍戲劃算，我自己本身還是有些積蓄的。”
拍戲，莫清風的心一跳，腦海中立即想起一些不堪入目的回憶，不由苦笑道，“恐怕我的名聲現在已經糟透了吧。”
“糟透了，”蘇琰一愣道，“怎麽會呢，你隻不過從熒屏消失了一段時間而已。”
莫清風心頭一動，暗道，莫非藍溪並沒有將那些照片公開，一想到此，平靜的心又有些惴惴不安起來，掩飾道，“我隻是想因為跟環宇鬧矛盾，所以大部分人對我不會有好感的吧。”
蘇琰一下笑出了聲，取下墨鏡，道，“你想的太多了，別活在別人的話語中”頓了頓，他話鋒一轉道，“說真的，小莫，剛才我的提議你好好想想行不？現在我想找個稍有名氣的圈內人來拍戲都找不到，也隻有你，反正被環宇封殺了，就當幫我一下忙唄，至於報酬，隻要不是天價，我也能接受。”
莫清風想了想，道，“你剛才不是說米穀逼得你都快關門大吉了，怎麽現在有心情拍劇了呢？”
蘇琰的麵色又變得嚴肅起來，道，“因為這部劇是早早與人簽好合約的，小莫，我隻能賭它，如果此劇大熱，對方會與我分成，如果此劇毫無反響，對方將收回全部投資，我一個人虧。”
莫清風聞言十分震驚，道，“你這是真的豁出去了，這樣一來，無論結果怎樣，對方都將毫無損失。”
“不錯，為了生存，我也隻有豁出去了，”蘇琰不帶一絲表情的回答他，然而莫清風卻能從這一句平淡的話語中看到主人的無奈。
“可是，”蘇琰握著小匙的右手緊了一下，道，“米穀知道後，就利用他的關係，盡可能的中斷我與別的演員導演關係，其他人不好得罪他，也就隻有拒絕我的邀戲，現在，這個劇能確定的演員隻有一個，”他抬起頭，望著莫清風淡淡一笑，道，“那就是蘇琰。”
“那，你現在怎麽辦，難道就這麽被逼死。”莫清風有些替他著急。
“能怎麽辦，”蘇琰道，“按合約，春節之後此劇就要開拍了，我隻有去學校找些新人湊湊數吧，按時開機。”
看著麵前的蘇琰那暗淡的眼神，莫清風不知從哪裏來的勇氣，也許是蘇琰私生子的遭遇讓他有了一種同是天涯淪落人的感覺，不由道，“蘇琰，你別喪氣，如果你不嫌棄我，我就是你的第二個演員。”
蘇琰的眼神一下子亮了起來，道，“你真的願意複出幫我？”
莫清風肯定的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