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自責 1

  筱彤看爺爺表情嚴肅起來，而且眼裏漸漸地充滿霧氣，被屋子裏的燈一照，一閃一閃的，緊張的盯著爺爺：“爺爺……”。


  淡雅眼中充滿疑惑的看著爺爺，自己不是爺爺的親生孫女這件事情對自己來說太意外了，心跳加快，睜大眼睛，一隻手使勁的握著另一隻手，努力讓自己已經停頓的思維跟上爺爺對過去的講述。


  “你是我從孤兒院抱回來的，當時因為我兒子和兒媳還有女兒都在國外工作，就是你們的爸爸媽媽還有姑姑都在國外，那時候，你奶奶病危，沒多久就走了，就我一個人在這個老院子裏生活，你爸爸媽媽還有姑姑都不放心我一個人，他們非要接我去國外生活，我在這裏生活了大半輩子，不願意離開，更不想離開這個老院子，我害怕你奶奶一個人在這邊，會孤獨，所以最後他們拗不過我，隻好按照我的意思。”


  “爺爺，那時候有我了嗎？”筱彤聽爺爺講過去的事情，停下了，就開口問道。


  淡雅開始很緊張的神態，聽著爺爺用心講述過去的事情，稍稍放鬆了些。


  “那時候還沒有你呢，你媽媽很喜歡孩子，也想生一個孩子，這樣就可以讓孩子陪我一起生活，你媽媽心地善良，總是擔心我一個人會孤獨，所以要孩子心切，可是你媽媽懷孕不久，就流產了，醫生說你媽媽身體比較弱，是習慣性流產，結婚幾年來，懷過兩個孩子都沒有保住，最後你爸爸和你媽媽決定抱養一個孩子，他們回國，和我一起去孤兒院領養了一個小女孩，當時小女孩看上去，白嫩嫩的，水靈靈的，眼睛眨來眨去的，很是討人喜歡，還特別的乖。”爺爺說到此處，臉上露出了幸福的笑容，看著淡雅繼續講：“最後我們給這個小女孩取名為淡雅，過了半年後，你媽媽和爸爸在國外，激動興奮地給我打電話說，又懷孕了，在醫院調養，所以就有了我們的筱彤。”


  “原來我來到這個世上還挺不容易的，難怪爸爸媽媽一直讓我陪在他們身邊，隻是可惜他們都已經不在了……”筱彤認真聽完爺爺講述，想起爸爸媽媽都已經不在了，傷感的低語。


  淡雅與筱彤對看了一眼，手語道：“爺爺你們收養了我，我應該感激的，你們給了我一個溫暖的家，為什麽說我，會怪您呢？”


  “因為你的親生母親，後來通過孤兒院找到了家裏，她想把你接走，那時候你已經三周歲了，當時爺爺心裏真的舍不得你走，我就問你親生母親當時為什麽把你丟在孤兒院門口，而後又要把你帶走，她悲傷的說當時因為給你爸爸治病借了很多錢，最後你爸爸病逝了，還告訴我，當初為了和你爸爸在一起，出來打工，和家裏關係也鬧僵了，當時你還不到一周歲，你媽媽既要養活你還要還債，找工作很不容易，吃了很多苦，不忍心你和她一起風吹日曬，吃不飽，睡不好，最後決定把你丟在孤兒院門口，目的想你可以過好，等她還清債，再來孤兒院把你領養走，可是你媽媽沒想到等她有能力的時候，你已經被我領養兩年了，那天她挺著一個大肚子來的，重新組建了一個家庭，生活的還不錯，所以想把你接走，當時爺爺實在舍不得你，就對她說了一些重話。”


  顧爺爺轉頭看向窗外，聲音沙啞的繼續講述：“我說難道你就確定把你女兒帶到組建的家庭裏，孩子就能幸福快樂嗎，跟著後爸，而且後爸那邊又有自己的孩子，那邊的親人真的都能像對自己的孩子那麽好，來對待你女兒嗎，你嫁人後，再帶個孩子過去，就不怕以後相處不好，出矛盾，再說你現在不是又要生一個孩子了嗎，為什麽非要把我養了兩年的淡雅帶走呢，我從養她的那一天開始，我就認定淡雅就是我的親生孫女了，我疼她愛她，我們爺孫女兩個人過的很好，為什麽非要拆散我們呢，後來你母親聽我說完這些話，她開始猶豫了，然後把你抱在懷裏，就傷心的大哭起來，等情緒穩定後，她問我的兒子和兒媳是做什麽的，人好不好，喜不喜歡孩子，我告訴她，我們一家人都很喜歡孩子，而且淡雅這個名字都是他們給起的，我們的家庭環境，肯定會讓淡雅健康幸福快樂的成長的，你母親把我們家的情況都了解後，最終做了選擇，不帶你走了，我當時特別感激你的母親，你母親走的時候，帶走了你幾張小時候的照片，送了一個銀色的鐲子，說是你親生父親給她的定情物，要送給你，最後還說，她要跟隨現在的家人出國了，如果以後回國，或許還有機會再見麵，就當是遠房親戚來探望你，你媽媽親了一下你的臉蛋就走了。”顧爺爺回憶的講完淡雅親生母親的片段，顧爺爺不知不覺的被年輪打壓的布滿皺紋的臉上流淌下淚。


  “爺爺，你別難過，爺爺……”筱彤心疼的靠在爺爺身旁坐下，安慰道。


  “可是爺爺卻沒有照顧好你，導致你現在都不能再開口說話，愧對於你，更對不起你親生母親，如果早知道會這樣，當初就不該留下你，至少會比現在好，還可以說話……多好……是爺爺錯了…都怪爺爺……爺爺真的錯了…”顧爺爺不禁老淚縱橫，越說越覺得當年做錯了決定。


  筱彤受不了爺爺的自責，坐在一旁跟著爺爺一起流淚。


  淡雅第一次看到爺爺流淚，心裏一驚，爺爺就像是受了委屈的小孩子，好像做錯事情似的，等待家長的責罰，也不知道是因為爺爺哭了，還是因為聽到自己的親生母親走時，把父親給她的定情物給了自己，突然心裏瞬間有一股熱流不停湧動，喉嚨就像是被什麽東西堵住了，嘴巴張開努力地呼吸著，直到眼睛感覺到熱乎乎的東西，在眼裏不停打轉，最終不受控製的順著臉頰滾落下來，自己本不想哭的，看到爺爺像個孩子一樣難過，心裏太悶得慌，直接跪倒在爺爺的麵前，臉靠著爺爺的膝蓋，想安慰爺爺，不要自責和難過，可雙手卻緊緊的抱著爺爺的腿，抽泣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