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奸雄末路(下)

  此時此刻,他只想找艘船快點離開碙州島。他知道,自己率軍攻島,宋皇帝連投降的機會都不會給他。

  但正踉蹌跑著,旁邊卻是忽地有人將他踹翻在地,然後他的脖子便被一劍架住。

  革離君大驚,瞧見是自家軍師,喝問道:「你做什麼?」

  軍師三角眼中儘是狠色,「大人,你不死,我們都活不了。」

  旁邊的革離君親軍見到,立刻就要斬殺軍師,卻被後頭飛天軍追上,顧不得這些,連忙拔腿又跑。

  革俊從沒見過這樣的場面,被嚇得癱倒在地。

  只是轉瞬,革離君便被柳弘屹帶著數百軍卒團團圍住。

  軍師諂媚笑著,「柳將軍,這逆賊革離君,我替你擒住了。」

  柳弘屹話也不說,手中大刀忽地揮過,將這軍師頭顱砍落在地,「賣主求榮的小人!」

  他早就瞧這心性姦猾,只會溜須拍馬的軍師不順眼了。

  革離君心如死灰,癱坐在地。

  柳弘屹大刀橫架在他脖子上,數十斤的重量瞬間壓得身心疲憊的革離君面色潮紅,「我妻子現在何處?」

  革離君卻恍然得了失心瘋,突然喃喃笑著,「時也命也啊」

  柳弘屹冷冷喝道:「你謀逆犯上,天道不容,敗局早定,有何資格感嘆時也命也!」

  革離君卻道:「南宋腐朽孱弱,我歸順元朝乃是大勢所趨,本該擒拿宋帝,平步青雲,奈何被你們這些迂腐之輩壞我大事。哈哈,你們這些鼠目寸光之輩,今日殺我革離君,來日遲早被元軍殲滅。」

  柳弘屹怒不可遏,虎目圓瞪,「當真冥頑不靈,我問你,我妻子在哪裡!」

  革離君呵呵笑著,「她已經被我殺了。」

  「啊」

  柳弘屹再也忍不住心頭憤恨,揮刀重重將革離君頭顱斬落在地。

  雷州知州革離君就此身隕。

  革俊在旁邊嚇得嚎啕大哭,不住求饒,「柳將軍,放過我,放過我啊」

  柳弘屹心中對革離君恨意滔天,卻哪裡會饒過他,又是一刀,將革俊也砍殺當場。

  然後他猛地向著雷州方向跪下,哭泣道:「惠兒你的仇,夫君替你報了。」

  男兒有淚不輕彈,可柳弘屹此時卻哭得像個孩子。

  旁邊飛天軍士卒看著柳弘屹如此,恨意又上心頭,嗷嗷叫著又向威武軍追殺過去。

  威武軍早已潰散,此時四處奔逃。

  直到這個時候,張弘范、李恆兩人才收到斥候探報,得知山下有大軍向著行宮湧來。

  兩人連忙跑到革離君帥帳,想要問詢情況,卻哪裡還見得到革離君人影?

  霎時,兩人都是臉色大變。交換眼神過後,匆匆回營,然後率著僅剩的軍隊就往山下跑去了。

  鼓聲忽地停了。

  城內仍在血戰的元軍、雷州軍忽地聽不到鼓聲,都是懵住,人心惶惶。

  不多時,文天祥率著兩萬大軍衝到行宮城外,見城外屍體成堆,慌忙率軍入城。

  元軍、雷州軍頓時腹背受敵,還不到正午,便是死的死,降的降。

  血腥味滔天,黑煙仍舊滾滾,行宮內外滿目瘡痍。

  但將士們歡呼不止,紅色旗甲在行宮各處飄搖,皇上萬歲的聲音響徹整個行宮內外。

  崖畔,趙洞庭迎風而立,諸臣跪倒在地,皆呼聖明。得知是趙洞庭早些時候派迷信宣文天祥來勤王,他們對趙洞庭都是萬分佩服。

  趙洞庭遠眺行宮,看著那些舉兵歡呼的紅色將士們,微微閉上眼睛。

  這刻,他不僅僅再為自己性命而戰。

  他徹底將自己代入南宋皇帝的角色,不再想著聲色犬馬,大被同眠,而是為這國家而戰,為無數心中吶喊匡扶大宋的平民百姓而戰。

  海風徐徐刮過,好似帶著無數人的吶喊,呼喚著他趙洞庭抗元復宋。

  那些浴血沙場的亡魂凝聚的意志,此刻盡皆傾注到他的身上。

  這剎那,趙洞庭尚未長開的弱小身子,落在朝臣的眼裡卻是那般的偉岸。

  不多時,文天祥率著數十親衛匆匆趕到。

  此時文天祥四十三歲,頷下續著短須,儒雅如玉,見到趙洞庭便叩拜道:「臣文天祥叩見皇上。」

  趙洞庭睜開眼睛,瞧見這歷史名人,連忙上去扶起,道:「文丞相快快免禮。」

  他沒見過文天祥,但能留下「人生自古誰無死,留取丹心照汗青」這等詩篇的,絕對是忠勇之人。

  文天祥卻是不起,又道:「臣救駕來遲,還請皇上降罪。」

  「這是哪裡的話。」

  趙洞庭輕笑著說道:「丞相來得剛好是時候。」

  末了,他又問道:「對了,雷州如何?」

  文天祥答道:「臣接到皇上密旨便匆匆率軍從惠州趕來,以於昨夜招降雷州沿岸各縣守軍。現留一萬軍卒在海康縣鎮守。」

  「好!」

  趙洞庭忍不住又是重重拍手,「文丞相此番為我大宋立得大功,朕定重重賞你。」

  文天祥道:「都是將士功勞,臣愧不敢當。」

  「都會封賞,都會封賞。」

  趙洞庭笑著將文天祥拽起來,握著他的手道:「走,丞相隨朕前往議政殿!」

  文天祥見皇上對自己這般親近,心中頓時好生感動,差點落淚。

  他在南宋朝廷的際遇極其曲折,還是宋恭帝趙顯在位時,他就在臨安任職。

  那時候謝太皇太后執掌朝政,還是他文天祥提議封當時的吉王趙昰為益王,任福州通判,信王趙昺為廣王,任泉州通判,南宋皇室才得以保留這兩支血脈。要不然,也不會有現在的趙洞庭。

  可後來,謝太皇太后卻是深信左宰相陳宜中的話,又是想跑,又是想降,搖擺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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