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攻鐔津
大軍紮營處,二十里內會遍布定哨和游哨。定哨,潛藏不動,游哨,繞營逡巡。
趙洞庭的營帳外,更是有十支十人小隊不斷巡邏,全都是飛龍軍中的好手。不過旁邊的篝火同樣只有寥寥數堆,從遠處根本看不出來趙洞庭的營帳有什麼不同,這是秦寒特意吩咐,避免敵軍探目瞧清帥營所在,連帥旗,也被安置在稍遠處的營帳外。
這個年代高手太多,縱是有樂無償在側,也不得不防。
夜風呼嘯,吹得旌旗呼呼作響,顯得極是荒涼。
到深夜時分,依稀月光下,有道身影以極快的速度向著南宋軍營掠近。
他穿著黑衣,蒙著面巾,離得稍遠,便很難瞧得真切。
偶爾,他會忽地停下來,然後伏在草地里。往往這般過去兩分鐘,便會有南宋騎兵游哨呼嘯而過。
他的目力不可能如此銳利,也就是說,這個人耳力絕對異常敏銳,連千米外的馬蹄聲都能聽到。
南宋的重重明哨暗哨,竟是被他以匪夷所思的速度接連避過去。
不,有的應該說是直接殺過去。
他偶爾也被潛藏在各處的暗哨發現,但還不等那些暗哨呼喊放箭,他的身形便掠過數米,手中短劍如臂指使,接連將那些暗哨刺死在地。往往以三五人扎堆的暗哨,竟是在他手中連放信號彈的機會都沒有。
這是個高手,而且是個頂尖級別的高手。
只不多時,他的身影便出現在離南宋軍營不過數百米外的山丘上。
他的旁邊是數具南宋暗哨的屍體,都是被一劍封喉,沒有活口。
夜風依舊呼嘯,從黃草大道中呼呼而過。
山丘上沒膝高的黃草也被吹得齊齊往北側傾倒,這人的腦袋露出來,雙眼極為冷厲,盯著南宋軍營。
只是過不多時,他的眼中卻是稍稍露出疑惑來。
從篝火堆的數量,他並沒能判斷出南宋大軍的帥營在哪裡。
這種情況於他是罕見的。
元朝和南宋征戰多年,他已不知道刺殺過多少回南宋統帥,但鮮少遇到判斷不出宋軍帥營所在的情況。
如此過去十餘分鐘,他忽地扒開旁邊南宋暗哨的屍體,將屍體懷中的信號彈掏了出來。然後又從自己懷中掏出火摺子,吹幾口氣,火摺子尖端便冒出紅潤的火星來。
一顆拖曳這艷紅色尾巴的信號彈帶著尖銳破空聲直衝高空,然後在夜色中炸響開來,光芒炫目。
這人躬身身子極速在黃草中穿行,瞬息間已是跑出許遠去。
南宋數隊騎兵游哨揮鞭馳馬朝著信號彈升起的地方衝來。
只是等他們到時,那黑衣人已經躲去離此地數裡外的山丘上,伏在山丘青石的後頭。
投石問路。
南宋騎兵跑到暗哨原本呆的地方,見到地上的屍首,臉上都露出稍微凝重之色來。
有個老卒下馬,細細瞧了瞧暗哨的屍首,沉聲道:「都是一劍封喉。」
眾騎兵的神色頓時變得更為凝重起來。
而後,他們其中一隊向著軍營跑回去報信,還有三隊則是向著四周搜尋起來。
那頭,黑衣人卻也在皺眉。
以前他用投石問路這招可謂屢試不爽,但這回,好似是遇到硬茬子了。
因為直到此刻,南宋軍營中也仍沒顯出任何的慌亂,除去那四隊騎兵游哨外,其餘巡邏士卒仍是井井有條,時不時在篝火旁邊走過。
他還是沒能分辨出來南宋軍營中的帥帳在哪裡。
又過十餘分鐘,他終究還是選擇放棄,隱匿於黑暗中,遠去了。
即便對自己的功夫極為自信,他也不敢在沒找到目標的情況下硬闖南宋如此龐然的軍營。
不多時,信息經過層層上報,傳遞到趙洞庭的營帳里。
南宋的暗哨竟是損失有二十四個之多,而且個個都是一劍封喉。
便是趙洞庭也看得出來,這定然是高手所為。這讓得他的臉色有些凝重起來,那些江湖高手,總是戰爭中難以估量的因素。他們不擅正面衝殺,卻有孤身襲營,取敵將首級的本事。
只可惜,趙洞庭軍中除去樂無償外,並無這樣的高手。
元朝勢大,現在太多的江湖高手都已經被他們拉攏,如趙虎、趙大這種,要想襲營,身手還稍嫌不足。
對此,趙洞庭也是無可奈何,只能讓士卒將那些暗哨的屍體焚燒,大軍仍是不動。
這夜直到天明,倒是沒有再發生什麼事。
綿延十餘里的軍營中冉冉有炊煙升起。
趙洞庭傳令下去,用過早飯,三軍開拔。
斥候先行,早已在天色還未亮時就有數隊馳馬而去。
數個小時后,大軍終於到那斥候探報說有元軍埋伏的峽谷前面。
兩側都是山丘,中間是不過五米寬的碎石路,狹窄的地方,更是只有兩米寬。地形和碙州島葫蘆口尤為相似。
南宋大軍就在峽谷外紮營造飯。
趙洞庭用望遠鏡觀察峽谷兩旁山丘,嘴角勾起微微冷笑。
斥候探報,峽谷兩旁的元軍伏兵早已經是撤退了。顯然,他們也談情了南宋軍卒的虛實,兵力不足,估摸著埋伏也占不到多大便宜。
據趙洞庭的觀察,山丘上的確有著元軍生火造飯的痕迹。
他偏頭問旁邊同樣拿著望遠鏡的秦寒,「你覺得這股元軍是從哪裡來的?」
秦寒放下望遠鏡,稍為驚奇地看了眼趙洞庭,隨即大道:「二十裡外,鐔津縣。」
他聽說這望遠鏡是趙洞庭發明出來的,著實驚訝。因為即便是那些鬼谷學宮中的鬼才們,也從來沒能發明出來這種東西。以他的學識,自然能想得到這不起眼的小小東西,在戰場上卻能發揮極大的作用。
趙洞庭聞言,眉眼微挑,「何以見得?」
秦寒道:「他們生火造飯的痕迹極淺,說明隨軍帶的糧食極少,方圓五十里內,只有鐔津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