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軍圍山(中)
他咄咄逼人。
「你們這些臭道士,不在山上敬你們的神,竟然敢行刺我朝重臣,當真該死!」
他旁邊個個元將都是殺氣森然。
但是,殺氣再為森然,他們卻也並沒有下令攻擊。
他們心裡頭終究還是有些顧忌的,在沒有將這個罪名徹底安在龍虎山頭上之前,不敢輕易動手。
要是龍虎山亂,民間再亂,他們也會很麻煩。
元真子輕輕笑著,「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張大人將這樣的罪名安在我們這些不問世事的窮苦道士身上,心裡可過意得去?」
張夔寺瞪眼,「難道還是兩位元帥冤枉你們龍虎山不成?」
元真子道:「可能只是兩位元帥覺得行刺之人隱匿在我們龍虎山呢?貧道聽聞行刺兩位元帥之人乃是三個真武境高手,縱觀我們龍虎山,真武境高手也不過只有貧道一人而已,莫非,貧道還會那道尊的一起化三清神術不成?」
他這話,讓得張夔寺微微愣住。
龍虎山雖強,但明面上的確只有元真子是真武境。以前還有個張天洞,不過已經「羽化」了。
其實連張夔寺自己心裡,都沒覺得這事是龍虎山所為。
從伯顏、也速兒那倖存的十餘個親衛描述中,他們這些個元朝重臣都能推斷得出來是洪無天和許夫人所為,可是,現在到哪去找洪無天和許夫人去?
沒誰覺得洪無天和許夫人還會留在這裡。
只是,這事終究是要找個兇手出來的。伯顏、也速兒兩人位極人臣,決不能這麼不明不白的被刺殺了事。
張夔寺腦子飛速運轉,想著如何應答元真子的話。
而元真子已是又道:「當初張大人幼子患疾,是用我龍虎山的靈丹醫好的,還是張大人你親自上山求葯。貧道不知道龍虎山哪裡得罪張大人,導致張大人對我們龍虎山如此憤恨,竟是要將這等罪名安在我們這些清心寡欲的道士頭上。伯顏、也速兒兩位元帥遇刺身亡,貧道也深感痛惜,可這,難道要讓我龍虎山數千弟子來承受這個罪過,落個血流成河的下場么?」
這位不修邊幅的天師此時可謂是舌燦蓮花,直接將張夔寺等人懟得啞口無言起來。
好半晌,才有個將領喝道:「兩位元帥是在你們龍虎山範圍內遇刺,你們難辭其咎。」
「將軍說得不錯。」
元真子點點頭,「我們龍虎山的確有錯,沒能護送兩位元帥。為此,我們龍虎山願意隨諸位將軍共同搜尋兇手。」
張夔寺等人再度被懟住。
元真子這招以退為進,讓得他們有些進退兩難。
要是應下來,豈不就是這般放過龍虎山了?
他們數萬大軍兵圍龍虎山,真要搜尋兇手,還用得著他們數千道士幫個什麼屁忙?
張夔寺微微眯起眼睛,沉聲道:「張天師,我聽聞當日行刺兩位元帥之人中,還有個女的。她雖然實力不濟,可使的卻是你們龍虎山的劍法,這點,你作何解釋?」
元真子不假思索道:「我們龍虎山劍法流傳甚廣,江湖中無數人修習,難道他們修行,都怪在我們龍虎山頭上不成?」
張夔寺凝神盯著元真子,「天師這是不願承認行刺兩位元帥之事是你們所為了?」
「本就不是我等所為,何來承認之說。」
元真子拂了拂衣袖,「張大人就不用再用話語來誤導貧道了。我們龍虎山在山上清修,從不涉及世俗任何爭鬥,這些年來始終本本分分,想必張大人心中也應該明白,兩位元帥不幸遇刺之事,不可能是我們龍虎山所為。我們既不可能有那樣膽大包天的想法,也沒有那麼強橫的實力。」
「是么?」
張夔寺冷笑著,但臉色並不好看,「這事,張某定會查個清楚的。」
說著,他揮手道:「大軍圍住龍虎山,在兩位元帥遇刺之事為查清之前,龍虎山連只蒼蠅都不許飛出去!」
「是!」
周遭將士轟然領命。
張夔寺冷哼著甩甩衣袖,轉身往山下走去。
他知道,今日怕是討不到好了。除非自己不顧這整個南方的民聲,強行血洗龍虎山。
這刻,他才恍然發覺自己小瞧這些在山上修道的道士了。想要將罪名加在他們身上,並非想象中的那麼容易。
眼下與其繼續和元真子鬥嘴,倒不如等朝廷那邊的指示。這樣,他怎麼著也不至於被皇上譴責。
很快,張夔寺和數個元將便離開了牌坊。
數千元軍士卒將武器重新入鞘,卻是筆挺站在原地,真正有不讓正一觀飛出去蒼蠅的意思。
而在整個龍虎山中,更是布著許多到元軍防線。
元真子看著張夔寺等人離山,走回到廣場,神色莫名,揮手道:「都回去吧!就當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
眾元字輩師祖們便讓各自座下的弟子都離開。
剛剛元真子和張夔寺的對話,他們都看在眼裡,聽在耳中。
張夔寺既然沒有當即進攻,那想必短時間內應該是不會血洗正一觀的。
山上除去食鹽外,其餘東西都能自給自足,倒也不懼這些元軍士卒將整個正一觀都圍困起來。
元真子帶著趙洞庭還有十餘個元字輩老道士前往三清殿。
趙洞庭細心發現,元真子的脖頸後頭有些汗水,心中不禁暗笑。看來剛剛這位老道士心裡也並非表面上那麼淡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