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是女兒
阿詩瑪不無驚嘆道:「見所未見,聞所未聞。天帝陛下此發展濠鏡島的方針,當真是前無古人了。」
方針這個名詞顯然對於阿詩瑪來說還極是陌生,是以說出口時,顯得不那麼順暢。但他也能隱約明白「方針」的意思。
這年代,各國都遠遠沒有完善的海關政策。對於港口城市,也並沒有特殊的發展方法,甚至可以說,完全沒有這個概念。只要百姓們吃飽就已是喜出望外了,哪裡還會有要將某些城池打造成全世界都聞言的貿易中樞的想法。
至今敢這麼做,且也初步做到的,也就唯有大宋而已。
而且大宋也只有個東沙群島。
時下大宋境內,也仍是私販遠遠多於走官方途徑的進出口商販。
阿詩瑪剛剛看過趙洞庭這封發展方陣,只覺得腦海中有扇大門忽然洞開似的。
感嘆完,他不禁問趙洞庭道:「天帝陛下,濠鏡島還是海外之島,我們渤泥也是。不知我們渤泥可也能如這般發展?」
趙洞庭笑著搖搖頭,「怕是不能。」
「為何?」
阿詩瑪有些焦慮問道。
渤泥地產豐富,百姓們吃飯並不成問題。但其國境狹隘卻成為其發展的最大掣肘,這些年來,渤泥發展都是停滯不前,渤泥國王和阿詩瑪都沒有能想到什麼辦法,要不然,阿詩瑪也不會向趙洞庭請求留在這裡學習大宋發展之道。
趙洞庭道:「要設海關、港口,要求國內外商人們都到港口城池進行交易,且給朝廷上捐一定的稅賦,這首先需得有大軍能把持邊疆,不讓得那些私販能夠自由出入才行。再其次,還得有能威懾各國的實力,讓得那些個商販們能心甘情願地上繳賦稅。奪人錢財,可是如同奪人性命啊,親王覺得,渤泥可有如此實力?」
說罷,他有些歉然地笑笑,「朕這話說得有些直白了,但現在咱們只是就事論事,親王你莫要往心裡去。」
阿詩瑪連連搖頭,「不會,不會。阿詩瑪該感謝天帝陛下這般直言相告才是。」
然後眼神變得有些黯然起來,「我們渤泥王國的確不具備這樣的實力。」
他渤泥王國要設立海關,對來往商販徵稅,且不說別的,光是滿剌加王國就必然會對其施壓。而渤泥並不具備和滿剌加同等的實力。更莫說,突然要徵收關稅,必然引起那些私販們的不滿,很可能會導致渤泥周邊諸國都對渤泥不滿。
而這個年代,不滿往往都是能引起征伐的。
那些私販們個個都有財有勢,影響力不可小覷。
只這時,趙洞庭卻忽的又笑道:「只是親王若真想將渤泥如濠鏡島這般發展,倒也不是不能辦到的事情。」
阿詩瑪眼中發亮,忙道:「還請天帝示下。」
趙洞庭道:「單以渤泥之力,要想在南海區域定下這樣的規矩,頗為不易,但若是能聯合大佛、麻逸、流求等國,共同定下這樣的規矩,成功的可能性倒是很大的。滿剌加等國雖然實力不弱,但終究是內陸之國,你們海外諸國真聯合起來,他們應也不敢輕易造次。只如何去說服大佛那些國家,就需得親王你自己去思量了。」
阿詩瑪聞言不禁沉吟起來,眼神變幻不定。
其實如今在渤泥經商的外國人不在少數,只因渤泥實力不強,那些外國商人在渤泥多數頗為強勢。個個賺得盆滿缽滿,卻也沒有讓王室嘗到什麼甜頭。若是真能將那幫人給降服,讓得他們心甘情願給王室納稅,那對於渤泥王室來說,絕對是頗為豐盛的收穫。而用這些稅款,渤泥也可用來打造大軍、發展民生,便會如滾雪球般,讓得渤泥國力越來越強。
但如大佛等些個鄰國,都頗為封閉古板,正如趙洞庭所說,要說服他們,怕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
待得趙洞庭開始低頭批閱奏摺的時候,阿詩瑪還在旁沉思著。
單單隻這番交談,他此次前來大宋就已經算是不虛此行了。
趙洞庭隨便的提點,都讓阿詩瑪彷彿看到新的道路。他彷彿能看到以後渤泥王國境內大街上有諸多外國商人川流不息,然後笑呵呵、眼巴巴地將他們所賺的財物上交一部分給王室。而如趙洞庭的濠鏡島發展方針上所寫,對於本國的商人要出口的貨物同樣也可以收取關稅,雖阿詩瑪此時還沒法去想那到底是多大的財富,但也能知道,那定然不是個小數目。
「天帝陛下!」
忽然間,阿詩瑪不知想到什麼,眼中忽有驚喜之色掠過,抬頭看向趙洞庭。
趙洞庭也抬頭,卻是愕然。
因為他剛剛聽到的分明是個女人的聲音。
阿詩瑪在這刻也是意識到自己的疏忽,面上剎那間變得有些慌張起來。然後很快的有些羞紅,又有尷尬。
趙洞庭直楞楞看著他,詫異道:「親王你是個女子?」
阿詩瑪咬了咬唇,躬身道:「阿詩瑪欺瞞天帝,實有隱情,還請天帝恕罪。」
她這話,無疑等於是承認了她女兒身的身份。
趙洞庭眼中浮現疑惑之色,「親王既是女子,何苦女扮男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