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後記
李成業步入高三了。
他已經決定將來要報考中文係的專業，然後，成為一位聲名赫赫的大作家。
這是他埋藏在心底一直以來的夢想，從來沒有和誰說過。
“中文係？”
眼前的女孩吸著紙杯裏的可樂，皺眉道：“你可想好了？印象中好像有點名氣的作家裏就沒有中文係出身的，說實話，你如果去學醫可能還能和夢想接近點。”
李成業一臉愕然道：“你怎麽知道我想當作家？”
座位對麵，趙若水無趣地擺弄著吸管，聲線略微有些低沉：“我就是知道啊。”
最近，“開封菜”嫩牛五方又返場了，還推出了全新的小龍蝦嫩牛五方，原本隻是偶然在朋友圈刷到，臨時起意也想去吃一回懷念懷念童年的趙若水，竟然鬼使神差地約了李成業出來。
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怎麽想的，約莫是閑得發慌了吧。
李成業偷眼瞄著趙若水的神色，試探問道：“你該不會是……喜歡我……”
“那是不可能的。”趙若水斬釘截鐵地打斷了他的妄想。
“再怎麽說也是從小學到初中再到高中，認識十多年的老同學，我畢業了，請你吃頓‘開封菜’，就當和過去告別了。”她輕描淡寫地說，“畢竟，到了大學你就沒法再和我同一個學校了。”
“切。”李成業嗤笑了一聲以示不屑。
但他知道，這個女孩說的是實話。以他的成績，如果想和她一樣考上排名國家前十的重點大學，希望很渺茫。
更別說他還因為生病耽誤了一年，直到現在還依然時不時會覺得眼前發黑、四肢無力、渾身冒冷汗，可去醫院檢查又檢查不出什麽來，所有指標一切正常。
李成業覺得，自己大概是真的得了什麽目前的醫療手段診斷不出來的疾病。
他製止了父親想要繼續走訪那些擅長偏方的“名醫”的想法，盡量裝作無事的樣子。再折騰也不過是純粹浪費錢而已，他覺得時間還是要花在自己想做的事情上更有意義。
比如，好好讀書。
如果可以的話，要是還能寫出幾篇有趣的故事就好了，就像他看過的、那些曾經帶給他快樂的小說一樣。
“我現在好歹也是有在認真學習的好嗎？不要小看我。”李成業耍寶地說：“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窮！”
雖然和趙若水的交情一直就不鹹不淡的，但那些曾經的同學裏，畢業了會單獨請自己出來吃飯的也隻有她一個人而已。即便隻是吃的“開封菜”，李成業還是很感動。
“李成業……”趙若水忽然低聲問道：“你真的，沒有感覺到什麽奇怪的地方嗎？”
“比如說，突然想起自己沒有經曆過的記憶片段，或者遇見之前明明不曾見過麵但就是覺得莫名很熟悉的人？”
她緊緊握住飲料的指關節顯示出她的心理活動並不平靜。
李成業想了想，說：“雖然不知道你為什麽這麽問，但是我真沒有碰到這種情況。”
自己生的病，應該不算她說的範圍之內吧。
何況也診斷不出來，沒必要和她說，以免臨別之際還搞得那麽沉重。
得到答案之後，趙若水明顯走神了，目光怔然不知在想些什麽，半晌才回過神來。
“如果你之後有遇見這樣的事情，麻煩一定要告訴我。”她認真道。
“……哦。”
要說奇怪的地方，明顯是眼前的她本人表現得更加奇怪吧。
吃過了午飯，如果按照一般的約會流程，接下來應該是看電影。
然而趙若水完全沒那心思，實際上她基本也沒吃什麽東西，失望之下無論什麽食物都味同嚼蠟。
“吃完了？”她拄著下巴，看李成業掃蕩完了最後幾根薯條。
在李成業給出肯定回複之後，她點點頭，然後提起自己的包包。
“家裏還有事，那我就先走了，作為已經畢業的學姐給你個忠告：好好學習、天天向上。”
李成業無語地說：“知道了知道了。”
“拜拜。”趙若水揮揮手，兩人在商場外分別。
馬路對麵，岱宗正靠在青青草原奶茶店的巨大落地窗前，百無聊賴地觀察著過往的路人們。
在他身後，是正在玩撲克牌的長城、錢瑭夕、大熊貓。
“對二！”錢瑭夕氣勢十足地打出兩張牌，就好像拍在桌上的不是紙牌，而是兩張百萬麵額的支票一樣。
“要不起。”長城說。
大熊貓看了看自己的牌麵，“……過。”
“嘿嘿，我贏啦！”錢瑭夕得意地將自己手中剩餘的五張牌展示出來，是個最小的順子。
“唉……年輕人不講武德。”長城感歎了一句，乖乖洗牌。
“哼，願賭就要服輸。”錢瑭夕心情非常愉悅，聲音輕快：“長城欠我四十九頓飯，大熊貓欠我八十一頓飯。都不許耍賴啊，誰要是賴皮，最後賠的可就不止是飯錢那麽簡單了。”
“不玩了不玩了。”大熊貓很是肉痛地說，“你的牌技怎麽可能會變得那麽好？我記得你以前根本連牌麵大小都分不清來著，難不成每天在茶館裏都練打牌去了？”
“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再說，你說的都是多少年前的老黃曆了。”她絲毫不理會敗者的哀鳴，回頭招呼發呆的岱宗道：“岱宗！來打牌啊？”
“不打。”
“嘖……無情。”錢瑭夕鼓起嘴巴。
長城站起身，活動活動手腳，伸了個懶腰。“被嬴政汙染的靈性我已經基本消除，殘餘的一丁點也已經無傷大雅，現在可以繼續參與自救組織的活動了。”
“那，之後就由你去接應從沉睡中再次蘇醒的武隆吧，應該也快了。”岱宗頭也不回地說。
“還在為秦陵傷神呢？”錢瑭夕撇撇嘴，“他又死不了，頂多是從頭再來而已。”
“不，我並不是在為秦陵傷神。”岱宗否認了錢瑭夕的話語，“雖然他現在還沒有動靜，但我知道他總有一天會再次出現。”
他略帶惆悵地說：“其實我在等一個人，為什麽都這麽久了，還沒有找上門來呢？”
“叮鈴鈴——”
奶茶店的玻璃門被推開了，掛在門口的風鈴輕輕搖晃，發出清脆悅耳的聲響。
一個戴著蛤蟆鏡遮住大半張臉的女子走了進來。
“老板，一杯招牌烤奶，去冰、標準糖。”
岱宗嘴角勾起了久違的弧度。
他起身，在吧台認真調製了一杯奶茶，打好包。
他將奶茶與另一份小巧的禮品袋一起遞眼前的女子，而禮品袋裏裝著一隻做工精致的木盒。
“您好，這是您的奶茶。此外，您正好是我們開業周年日的第九十九位客人，所以為您特別準備了一份幸運小禮物。”
看著岱宗誠摯的目光，王政猶豫了一下，還是接過了那隻禮品袋。
“謝謝。”
“不謝，請慢走。”
岱宗目送著女孩離開奶茶店。
一切盡在不言中。
……
這片土地上，存在著許許多多的奇人異事。
也許某人剛剛擦肩而過的就是拯救了全人類的無名英雄，也或許有的人終其一生也不知道自己曾經被卷入過足以改變曆史的傳奇進程。
這些平凡的、不平凡的存在，以及圍繞著他們發生的故事，一同構成了這個有趣而精彩紛呈的世界。
他們的故事還在繼續，他們的故事就到這裏。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