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五章 衝殺
晚上的時候起了風,北風呼嘯著嗚嗚作響,天地間仿佛隻剩下這種聲音,風吹的野草樹木沙沙作響,偏偏是一個無星無月的夜晚,看著天色,或許到了明天又要冷了一些,又或者明天說不定就會下雨,一場秋雨一場寒,天氣又變冷了,這樣下去,沒有帳篷的新軍馬軍隻怕是不能再呆在曠野之中了,晚上已經凍得睡不著覺了,但是隻要今天晚上一戰過後還有命活著的話,就可以返回去和同袍們團聚了,這樣的話也許可以一起圍著篝火說說閑話,也可以偷偷地喝點小酒,當然是沒有戰事的時候,但是一切都要看今晚上能不能活下來。
盡管殺上去很可能會死,但是新軍將士卻沒有一個人退縮,這些天呆在這裏簡直就快發黴了,一個得了風寒的將士,隻因為沒有足夠的藥物而無法救過來,還記得他臨死的時候隻是念叨了一句話,不是懷念家裏的親人,也不是覺得對不起大王,其實大家都沒有那麽高的自覺性,但是在臨死的時候卻是一臉的遺憾,當時是這樣說的:“真是不甘心,我不想這麽死了,早知道還不如去找荊州軍拚命,那樣死了,還說不定能拉個墊背的,這樣死了真的是很憋屈的——”
就是這麽一句話,刺激了所有的新軍將士,是呀,那位同袍是凍得得了風寒無法救治而死,與其這樣死,還不如出去殺敵,不用說什麽大話,不說為了大王為了後漢國為了親人的這些話,沒有幾個人真的那麽高尚,但是對於死亡,大家誰也不願意死,但是作為軍人,卻寧願死的光彩一點,而不是病死的,畢竟大家也都習慣了戰場上的廝殺,戰死了傳回去也覺得有麵子,活著死了都是為了一張臉而已。
即便是淩厲的北風之中,數千馬蹄聲還是踏破了夜色的沉寂,三千多匹戰馬奔跑起來,大地都開始震動,幾裏外就能感覺得到,所以根本就不可能完全遮掩的的起來,風聲雖然遮掩了馬蹄聲,但是大地的震動卻是不可避免的,而典韋根本也沒有像能悄然摸過去,畢竟是三千大軍不是少數,除非是放棄馬匹。
大地的震動很快就傳到了荊州大營,當然有不少累壞的荊州軍並沒有注意到,他們睡得太死了,但是兩萬大軍不可能會沒有人注意到,感覺到大地的震動,就又兵卒撓著頭納悶的道:“這是怎麽了?感覺好像腳下好像在哆嗦呢——”
一邊的士兵可能不會在意,新軍越來越近,大地的震動也越來越激烈,而荊州軍感覺也越來越明顯,疑惑的荊州軍也越來越多,越來越多的荊州軍參加到討論之中,有人便猜測:“會不會是地龍翻身呀?”
所謂地龍翻身就是指的地震,那時候老百姓認為大地是有神龍在支撐著的,當然有時候神壟一個姿勢厭倦了,也會翻一下身子,雖然神龍隻是動一下,但是卻會讓大地上山崩地裂,會將大地撕裂一道道的口子,這可是很危險的。
“我覺得是地動呢,都這半天了,真要是地龍翻身早就到這了。”有的兵卒不認同這個說法,總會有自己覺得更對的。
士兵可以這樣猜測,但是精於戰陣廝殺的將領卻不會這麽認為,最少被驚醒的蔡瑁卻不這麽認為,從迷迷糊糊之中醒過來,蔡瑁看著震動不已的書案,不由得皺起了眉頭,這種震動越來越強烈,雖然外麵隻有呼呼的風聲,但是蔡瑁卻有了一種猜測,猜錯了沒有關係,但是不能不小心,猛地翻身坐了起來,朝著帳外高呼道:“來人呐,傳令下去,全軍小心戒備,喚起三千軍補充值哨的弟兄,這好像是有大隊的騎兵在趕路,也說不定就會是敵人。”
親兵趕忙傳令下去,隨即喚起三千軍,將軍馬升到五千之數,將可能是敵人馬軍趕來的消息傳出去,值哨的兵卒自然不敢再懶散,隻是小心謹慎的觀望著遠處,但是黑夜裏又能看出多遠,何況呼呼地風聲遮掩的什麽也聽不見。
蔡瑁並沒有在睡下,感覺著大堤還在震動,不但沒有減弱,反而越來越強,蔡瑁皺了皺眉頭,蹲下身子將手放在地上,大地不停地震動著,這絕不是什麽地龍翻身,心中一驚,臉色驟然大變,猛地一咬牙,從一旁抓起長劍,隨手拎著大刀便已經出了大帳,這不是可能了,而是正有一隻馬軍大隊朝這裏殺來,至於具體有多少人數卻是猜測不到,但是憑著這種動靜,自然不會太少了。
“全軍集合,有敵人殺來了——”蔡瑁並沒有慌亂,一麵朝外走,一麵高聲吩咐親兵傳令,將所有人叫起來準備廝殺。
命令立刻傳了下去,按照蔡瑁的吩咐,所有的親兵,一個營帳一個營帳的把荊州軍全喊了起來,也隻需要一句話敵人殺來了,那些荊州軍立刻就翻身問起,開始慌亂得穿戴戰甲,然後匆匆奔出大帳,隨著各自的將領在空地上集合。
“將拒馬擋在東麵,合兩道拒馬,將輜重大車在考的進一些,盾牌手大車之後準備,長槍手其後,弓弩手再後,盡量多點燃火把,出去一營人,將火把插在五百步外。”蔡瑁沉聲招呼,絲毫不顯得一絲驚慌,正是因為他的淡定,才讓荊州軍沒有遑論起來,按照他的命令一一的去實行。
就在荊州軍忙活的時候,而此時典韋已經率軍殺到了二裏外,遠遠地望過去,荊州軍正在忙活著,火把已經插到了不遠處,還有兵卒正在插火把,如此近的距離,自然也發現了新軍的到來,不由得驚呼道:“敵人殺來了——”
一時間那一營的兵卒開始轉身朝後跑去,一個個恨不得爹娘少生了一雙腿,但是這樣下去鐵定跑不過已經追上來的騎兵,而此時蔡瑁卻顧不得他們了,隻是高呼道:“封鎖營門,別讓敵人衝進來。”
隨著蔡瑁的呼喊,典韋也深吸了口氣,猛地高呼道:“起蒙布——”
話音落下,當先展開蒙布,登時間所有的新軍將士也都展開蒙布,好抵擋敵人的箭矢,而此時已經要接近了五百步,殺機迸射,整個天地間彌漫著死亡的氣息,雙方都在緊張等待著,等待著撞在一起的那一刻。
“犯我大漢天威者雖遠必誅——”眼見著就要衝進敵人的弓弩射程之中,廝殺就要展開,典韋在這時候喊了一嗓子,這一句新軍的口號一直沒有改變,每一次都激勵著新軍奮勇向前,特別是對於那些老兵,仿佛見見到了劉岩當年扯著嗓子喊出這句口號的時候,一時間心血澎湃,三千新軍將士在這一刻隨著典韋一起的用力吼出,喊聲飄蕩在天地間,久久不能散去。
“在近一些再放箭——”蔡瑁咬了咬牙,並沒有讓兵卒這時候就放箭,新軍衝得很快,最多也隻能放兩輪箭矢,所以一定要在距離夠了,而且今夜北風呼嘯,箭矢會因為北風而偏離射程,不是老射手很難找到準確的射距,所以隻能等在近一些。
三百步,兩百步,蔡瑁在心裏數著,一顆心也不由得緊張起來,終於到了一百步,蔡瑁眼中閃過一道殺機,猛地高喝道:“放箭——”
隨著話音落下,無數的箭矢如同漫天的雨滴一般,紛紛灑灑的劃著弧線飛射出去,但是在大風之中,絕大部分的都偏了射點,畢竟真正地好射手並沒有多少,這樣的廝殺憑的是以多為勝,但是這種大風卻讓很多人找不到原來的感覺,按照原來的射法,被大風一吹,自然是偏差了不少,但是饒是如此,還是有不少的箭矢落在了新軍頭上,登時間便有不少人從戰馬上栽了下去,雖然有蒙布,但是並不足以完全抵擋箭矢,何況這些箭矢實在是太多了,幾乎遮擋了一片天空。
隻是一輪箭雨,便有一百多新軍將士從戰馬上跌落下來,這個時候從馬上掉下來,就算是還沒有死,那也是活不成了,縱橫衝撞的戰馬轟然間碾過,莫說此時不可能停下來,否則的話這些馬軍就成了活靶子,在想衝起來便更加困難了,再說一旦是那樣的話,到時候死傷的人就更多,隻有殺進荊州大營才能少死傷一些,所以,縱然心中在不忍,但是還是都縱馬踏過,活活將掉落下了戰馬的將士踩成了肉醬,戰爭就是這樣殘酷的,已經經過了無數次殺戮的新軍將士,一顆心早已經如鐵石一般,沒有辦法去想什麽。
再說沒等荊州軍第二輪箭雨在射過來,典韋便已經一馬當先的殺到了荊州大營之前,兩支短戟舞動著,不由得大喝一聲,在拒馬上一挑,生生將拒馬挑的飛起來,砸在荊州軍的陣營裏,到是砸死了好幾個人。
才將拒馬挑飛,麵前卻又是一片大車,生生的擋在了新軍麵前,如果就此被擋住,新軍的死傷就要嚴重了,也虧得是典韋,眼中不見一絲焦慮,隻是喝了一聲,雙戟探出,插在馬車底下,隨即猛地一用力,上千斤的大車便被生生掀了起來,就連典韋坐下的戰馬也承受不住這種重量,悲鳴了一聲,便跪在了地上,而此時,典韋卻是大喝一聲,將大車下了出去,飛落的輜重,引得荊州軍一陣動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