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9章 永別的涅兒
一方麵，因為河水太過湍急，一方麵，他的一條手臂的骨頭還沒長好，隻用一隻手，是無法在這激流之中存活下來的。慢慢的，他感覺到了窒息，當他張開嘴的時候，一大口河水鑽入口鼻之中。
這是他平生第一次感覺到了生命的脆弱。即便他擁有死神一般的實力，擁有再大的權利，也無法逃脫大自然的懲罰。剩下的，隻有任憑大自然無情的奪去自己的生命。
“對不起涅兒，我沒有能力救你了。”這是李昊天最後一個想法，隨後，他漸漸覺得意識模糊起來。
就在尚未失去意識之前，他感覺到，好像有一雙手抓住了自己。
這是幻覺嗎？還是真的有人抓住了自己？這個人是涅兒嗎？
終於失去了意識，整個靈魂好像處在一種遊離狀態。沒有了任何想法，不再擔心任何人，隻考慮自己。
還活著嗎？或是已經死去了？感覺是那樣的安詳，沒有了任何掛念。
時間仿佛停滯下來，又仿佛在飛速前進。
忽然，一個聲音在呼喚著自己，將快要放棄生命的靈魂拉回。
他猛地坐起來，一口河水吐了出來。
“涅兒！”他大呼一聲，卻看到了自己正被董一凡抱在懷中，而他們正在那輛威龍車上。
娜麗薩也伸過頭來，看著自己。
“我這是在做夢嗎？娜麗薩怎麽又活過來了？”李昊天問道。
“我好像昏迷了過去，是小凡姐叫醒我的。”娜麗薩回答道。
“剛才在水中也是你救得我嗎？”李昊天問道。
“嗯！”董一凡點了點頭道：“你真是不要命了，幹嘛從橋上跳下去，幸好我及時趕到，也跳下去救你，否則你真的沒命了。”
“可是涅兒呢？”
“涅兒？我我看到涅兒，她來過這裏嗎？”董一凡問道。
“涅兒跳下去了，我也是因為想救她，才會跳下去的。”
“涅兒跳下去了，為什麽？”董一凡問道。
“因為我，我說了絕情的話，我不應該趕她走，是我害死她的。”李昊天拍了一下昏昏沉沉的腦袋。“我說過，不會再讓任何一個親近的人死去，但是我卻親生葬送了涅兒的生命。”空氣凝結住了，雖然董一凡和娜麗薩好像都不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但看到李昊天的樣子，現在肯定很傷心，所以，她們也都識相的沒有去追問。就這樣，兩個女孩看著李昊天沉寂在悔恨中，好久之後，雨終於停了下來，烏雲漸漸散去，在雲朵之間，有陽光灑落下來。
天空變得晴朗了，然而李昊天的心，卻再也無法晴朗下來。
董一凡開著車子，載著李昊天和娜麗薩回到了家中。
幾個人輪番洗了個熱水澡，換了身幹淨的內衣，回房休息了，隻有董一凡，把幾個人的衣服洗了一遍，亮了起來。
娜麗薩知道昨晚是李涅兒殺了那兩個要接自己回國的長輩們。然而，李涅兒在對她動手的時候，也看清了是她，接下來，娜麗薩就昏迷了過去。
娜麗薩本來想問李昊天，李涅兒為何會有那麽可怕的能力？為何要殺他們？但聽到李昊天說李涅兒跳河自盡了，並且李昊天一直在為李涅兒的死自責不已。所以，她便沒有去問。不管李涅兒處於什麽目的，終究都是一死百了。
李昊天坐在床前，回想著李涅兒在跳下去之前，說的那一番話。她明明是無辜的，明明那麽無助，明明想要擺脫控製，她應該最需要自己的幫助和安慰，而自己卻親自參與結束她的生命。每每想到這裏，李昊天就悔恨交加。
在腦海中的涅兒的形象，忽而是閃電中一刹那間清晰可見的麵容，忽而是烏雲遮蓋下，如同黑夜中模糊的麵孔。他有些後悔，為何在涅兒生前沒有拍下她的照片，那樣在想念她的時候，至少還可以看看照片。
程月明一直在打李昊天的手機，卻不知道，李昊天的手機落入河中，一直都沒有打通。最後，程月明又打了家中的電話，電話是董一凡接的，她說了今天發生的事情。
因為今天分部沒有什麽事情，隻是嚴副局長通過通信設備要跟李昊天視頻談話，因為李昊天不在，所以就沒有其它事情了。
當程月明得知今天發生的事情，就告知了嚴副局長，今天李昊天生病了，不能來。然後急忙趕回來了。
回到家中，她直奔李昊天的房間而去，然而，李昊天卻把門反鎖上了。
程月明敲了敲門，說道：“是我，月明！”
不一會，李昊天穿著一身睡衣來開門了。
程月明走進來，關上了門，李昊天就繼續躺回到床上。
“我聽小凡說了，涅兒她”
“涅兒是被我逼死的，這跟我親手殺死她沒有區別。”李昊天麵無表情地說道。
“涅兒不是走了嗎？怎麽又回來的？”程月明問道。
“我去追娜麗薩，看到兩個人死在車前，娜麗薩也躺在車上，我當時以為涅兒也殺死了娜麗薩，非常憤怒。”
“所以你就對涅兒說了一些很絕情的話？”
“是的，然後涅兒就跳下了黃河，我跟著跳下去，是小凡把我救上來，然而，涅兒卻早已經被河水衝走了。”
“這不是你的錯，麵對那種情況，誰都會憤怒的。”
“你不會明白的，隻有我親眼看到了涅兒在跳下去之前，那個絕望的表情。我本來應該幫助她擺脫控製，然而我卻親手把她推向鬼門關。”
“我明白，我什麽都明白，但涅兒已經去了，你不能因為自責就一直頹廢。”
“我不會頹廢的，我隻是想靜一下，過兩天就沒事了。”
“是的，你是應該好好休息了。”程月明幫李昊天蓋好了被子，輕輕退出了房間，站在門口的時候，她又說道：“給你兩天時間，把心情整理好，然後去上班。不要令我失望，我說過，我會協助你達成目標。如果你兩天之後，仍然不來上班，你的目標，隻能由你自己去實現了。”
“一天，我隻要一天，明天我就會去上班的。”李昊天說道。
“好，這是你自己說的，希望你能做到。”程月明關上了房門，又風塵仆仆地走了。
董一凡這時候走過來，站在走廊中，看著李昊天的房門，輕聲自語道：“終究，我不再是你最知心的人，就算再委屈，再傷心，你也不再尋求我的安慰了。我好像看懂了，在這麽多人之中，最能安慰你，和幫助你的人，隻有程月明。就算程月明變成這副樣子，也沒有人能代替她是嗎？”
果然就如李昊天所說的，第二天早上，他就來上班了。
在一眾目光之中，他走了進來。看著懶散的眾人，他大喝一聲：“集合，我有話要說。”
此時的李昊天，跟大家之前見到的李昊天有所不同，無論是氣勢上還是言行上，都充滿了霸道的意味，仿佛不容任何人反駁。
沒有人敢違抗他的命令，因為這個人是嚴副局長親自指派的，違抗他，就等於是違抗嚴副局長，就會變成牢籠中的小鳥，永遠得不到自由。
看著麵前的二十名特工，還有二十五名特工專家，李昊天說道：“請特工專家們解散，我現在的話，隻是針對直接執行命令的特工們說的。”
那些專家們聽到這番話，也就散開了。
麵對餘下的二十名特工，李昊天在他們麵前轉悠了一下，看到他們並不標準的站相，就嚴厲地說道：“你們是想再會訓練營繼續參加殘酷的訓練嗎？都給我站直了！”
李昊天一聲呐喊，這些人下意識地全部都站直了身體。
李昊天點了點頭，才繼續說道：“今天我們一同參加我們犧牲的三位夥伴的葬禮，至於新來的專家特工們，想不想參加，那是他們的自由。但是，我們每個人都必須到場。”
“他們是那個叫做涅兒的小女孩殺死的，好像那個女孩跟你有些關係。我想，你不方便參加他們的葬禮吧？如果他們的家屬知道，是因為你包容那個小女孩，才導致這樣的慘劇，恐怕對你不太好。”站在黑雀身邊的一個麵色黝黑的大個子，被人稱作黑金剛的特工說道。
“我在此想要告訴你們的是，那天的殺死他們的那個小女孩，是我收養的妹妹，我待她猶如親生妹妹一般疼愛。但是，就在昨天，我逼死了她。”看了看這些人疑惑的眼神，李昊天又說道：“她死了，不過是十二三歲的小女孩，就在我麵前跳河自盡了。但你們以為，這就是報仇了嗎？”
眾人不再說話，繼續聽李昊天說，包括有異議的黑金剛，也沉默不語。
“涅兒死了，算是給你們一個交代，還有給那些死在她手中的人們，一個交代。但是，真正的凶手是她嗎？她不過是一個小孩子，能有這樣狠毒的心嗎？我收養她以來，她一直是個善良的孩子。她變成這樣子，都是那個操控她的人的錯。我們真正的敵人不是涅兒，是那個幕後操控的人。”
是啊，這番話讓這些人都醒悟了。
李昊天親自逼死了自己收養的孩子，這需要多大的決心，怎麽樣才能如此狠下心來？
那天，李昊天寧願不顧自己的生命安危，也要護住涅兒的舉動，所有人都曆曆在目。但隻是相隔一天，他就親眼看著那個小女孩死在自己麵前，可以想象得出，他肯定很傷心的。
但這些身為特工的人，都是非常理性的，正如李昊天所說，真正的凶手，是那個幕後操控的人。這一點大家都明白，但是他們之前卻把一個小女孩當作敵人，這實在不是身為特工應有的理性。
而今，當聽到李涅兒去世的消息，大家的心中都不由得一陣自責。
所有人都無話可說了，他們聽從了李昊天的安排，一起前往參加幾名同事的葬禮，連那些新來的專家特工們，也都參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