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交易
人類？外星物種？對方是男的女的？還是其他的什麽……
不！現在不是想這個的時候，方臨閉了閉眼冷靜了一下，重新睜開眼睛的時候，就看到安都站在門口。
“方院長，我有一個關於你的秘密，想和你做一個交易。”安都側頭看他，啞啞的聲音說不出的少年老成，他伸手點了點自己的額頭：“把我芯片裏關於九九的引爆程序，解除掉。”
方臨愣了一會兒，臉色有些茫然。
“什麽引爆程序……”
“方院長，這個時候，我們還是開誠布公的好，過了這個時機，以後恐怕都沒有機會了。”
方臨的臉色變了變，片刻，他翹起二郎腿靠在身後的沙發上，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你一個孩子，能有什麽值得我用這麽大的代價，來必須讓我知道的秘密？”單單隻是安都的“母親”是誰，還不足以讓他動心。
“我的基因，你提供了一半。”安都沉聲說完，轉身走了出去。
空無一人的房間裏，方臨沉默了一會兒，最終站了起來。
安都去了治療室，他讓醫療機器人給他采了一份血樣，然後示意方臨也把手伸出來。
方臨鬼使神差地把手伸到采血針下，細細的針紮破皮膚的時候，方臨甚至哆嗦了一下。
機器采集完血樣，一陣金屬的操作音過後，顯示屏上的數字從零開始跳躍。
他忽然覺得冷，從頭到腳，遍體生寒的那種冷。
安都的這個玩笑，開得太大了。
等待結果時間裏，安都沒有說話。兩個人都沉默著，一片死寂。
短短一百二十秒，顯示屏上的基因重合度不斷跳躍，隨著綠光一閃，數值停了下來——兩人的基因重合率，竟然高達百分之九九點八！
方臨死死盯著那個數字，那個瞬間，他覺得自己的心髒，從很高很高的地方落下去，無所依從的感覺讓他兩眼一黑。
他伸手扶住了一旁的儀器，半天都緩不過來。
“方院長，你是不是從小就對智能體的研究特別感興趣。”安都啞著聲音說，“你是不是也能感受到芯片的波動。”
安都盯著方臨的眼睛，“這不是一種本能，而是一種進化。單憑人類辦不到的進化。”
安都把方臨扶到一旁坐下，他上前一步把檢測出來的數據清理掉，他頭也不回地說：“方院長，我從來沒有告訴你，其實——我能和升級後的芯片直接交流。”
“如果方玥是你的祖先的話，今天人類得到這種結果，就是他最大的成功。”
“人類和所謂的智能體，最終會走到一個統一。”
“所以，我一定會把歸一帶回來。”
方臨從治療室裏出來之後徑直去了安在國的辦公室，他把門設定了勿擾狀態之後，和安在國在裏麵呆了半個小時。
等他一臉陰鬱地出來之後，安在國的下屬在打開的門縫裏瞥見他們戰神級別的將軍，臉上竟然有五個手指印。
“你和方臨說了什麽。”淩晨三點，安在國站在訓練室的門口，他鮮有的，耐心地等了半個小時。
安都在進行模擬星際訓練，他設定了強製訓練的狀態，不到訓練完畢，誰都沒有辦法強製他下線。
安都剛剛從虛擬戰場中退出來，滿目還是星團大爆炸的場景，就聽到安在國的聲音。
他的父親俯視著他，臉上的一個巴掌印分外清晰。
“他是我基因的另一半提供者。”安都從虛擬艙裏出來，他對那個巴掌印沒有表達任何看法。
他撩起衣服擦了擦臉上的汗水。
狠戾的風聲從腦後襲來，他下意識的想側身躲過。
安在國卻早就等在那裏，他伸手一托一舉，把安都高高舉過頭頂，毫不手軟地扔了出去！
剛剛從虛擬影像中經曆過一場生死之戰，又全無防備的安都被安在國全力一扔，徑直被他重重甩到訓練室的牆壁上。
“咳，咳咳……”安都捂住胸口悶聲咳了兩聲，把翻湧上來的血腥，強咽了下去。
安在國朝安都走過去，他的軍靴踏在空無一人的訓練室裏，發出一聲重過一聲的回音。
他伸手把抓著安都的衣領把他提起來，冷冷的眼睛盯著安都，仿佛看的不是自己的孩子，而是一個宿敵。
“把你的小聰明收好，”安在國勾了勾唇角說，“你想做什麽，我不攔你。”他的目光一寒，冷硬的聲音簡直能凍出冰來，“同樣的，你若壞了我的好事，可別怪我心狠手辣。”
安都伸手抓住安在國的提著他的手腕，收緊，用力的扯開。
“給我一架飛船，一架機甲，明天我會跟在你們身後。”安都擦了擦唇邊的血跡，說完，抬腳就走。
“我不會隨你們去新星，九九也不會。”安都走到門邊的時候，才啞著聲音說。
“我們不是誰的複製品，我也不會讓他，重複那種生活。”
“天真！”空蕩蕩的訓練室，一聲嗤笑過後，隻剩下安在國冷冰冰的兩個字。
安都想要做的事情，用天真兩個字來概括還是看得起他了。人類走到這個地步，每一個掌權者都有一個開啟新世界的野心。
但是前提必然是，人類是世界的主宰。
安都妄想的世界裏，進化是人類和智能體共同的結果，二者要麽在進化中不死不休，要麽彼此認同殊途同歸。
這樣荒唐的假設，任何一個智商正常的人類，都不會這麽想。
當然，除了某些異想天開的科學家。
人類千百年的曆史中，這麽想的科學家也就出了方玥這麽一個奇行種，最後他卻把自己的小命玩兒掉了。
安都，想要後者。
黎明前，他從容地躺在了治療室裏。
方臨換上無菌服，他手上持著手術刀，對睜著眼睛的安都說：“你確定不需要全身麻醉？”
安都搖了搖頭，閉上了眼睛。全程睜著眼，會給方臨帶來太大的壓力，他不想手術失敗。
方臨不再說話，他定了定神，對一旁輔助治療機器人命令道：“開始！”
話音一落，他的個人光腦紅光一閃，他的眼睛就蒙上了一層薄薄的虛擬鏡片。
安都的身體數據在眼前飛快的掠過，三維立體成像代替了安都的平麵實體。
放大頭部，選取精細操作，最佳的切入點就呈現在方臨眼前。
安都的芯片是無法取出的，他現在要做的，隻是部分分離，然後接駁芯片強製進入它的程序。
歸一是他製作出來的，安都的同源芯片也是他親手放置的，沒有人比他更清楚要怎樣做。
這個手術，持續了八個小時，中午十二點，方臨踉蹌著被家政機器人扶出了治療室。
安都靜靜躺在修複液裏，臉色蒼白得像一具標本。
下午四點，安都忽然睜開了眼睛，他強行停止了還在工作的修複艙，從裏麵緩緩地爬出來。
他扶住自己的腦袋，胸口一陣惡心。
這樣的手術，以他的身體，必須臥床十二小時。
但是，他現在最缺的，就是時間。
“把這個吃下去，你有四十八個小時的時間，可以維持正常的身體機能。”方臨不知道什麽時候走了進來，他把一個小盒子扔到安都懷裏。
“真是，太不像話了。”他自言自語地說完，忍不住伸手把安都扶了起來。
“謝謝。”安都搭著他的肩膀，對他輕聲說。
方臨的眼睛忽然一熱，他忽然覺得有種奇怪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