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為你成王
汪箏是尾隨著他的父親來的，被那隻叫做彌的外星人帶走之後，發生在他身上的事情，簡直和做夢一樣。一開始他並沒有決定好要去哪裏，思考了幾天之後，他決定悄悄回去見見他的老媽。
如果說誰最了解汪顯的想法，那肯定是他老媽無疑。
但是顯示卻給了他一個莫大的打擊，他在彌的幫助下逃過監控登上汪顯的飛船，又悄悄摸到值班室的時候，那個一向對他嚴厲卻不失溫柔的強大的母親，竟然拔槍以對。
被子彈穿透的瞬間，汪箏仍然不可置信，眼前的這個有著和母親一模一樣麵容的人，竟然會對他痛下殺手。
“你是誰？！”他捂著傷口直直盯著眼前的人，眼神像含了一把刀。
汪箏一開始還天真的以為，他的母親隻是被人劫持了，這個冒牌貨頂替了她的位置潛伏在父親身邊，是想對他老頭子不利。
“你怎麽總是這麽蠢。”不知從哪裏冒出來的彌嘖了一聲，一揮手把第二顆子彈拍飛，扛著他從飛船裏一路狂奔。
尖銳的警報聲紮在汪箏心上，比被子彈傷到的地方疼上千百倍。
“人類真是神奇的生物，隻是有的時候太過天真，大腦和意識隻憑拷貝就能延續的話，虛荒那家夥怎麽會維持機械形態那麽多年。”說這句話的時候，彌正圍著修複艙轉來轉去，躺在裏麵的汪箏被細細軟軟的章魚一樣的觸手牢牢摁住，阻止他一醒來就急著往外衝的找死行為。
他把朱傾的情況簡潔明了的告知了汪箏，在地球生活了這麽多年，他見過的事情多了去了。
“長點兒腦子人類，那不過是個意識的克隆體，而且還是失敗的。”
汪箏紅著眼眶躺在修複艙中，半晌，狠狠閉上眼睛。完全不明白親情對人類意味著什麽的彌，就這樣給了汪箏狠戾的一刀，讓他連僥幸的想法都沒有了。
他的父親為了自己的私.欲，不惜和亞裏斯合作，就為了那至高無上的權利，他甚至毫不猶豫的犧牲了自己的愛人。
這樣的人，和那些冷冰冰的沒有覺醒的人工機器，又有什麽區別。
作為汪顯的副官，朱傾的身手很是不凡，加上當初機械化她的目的，本身就是為了打造一個無往不利的戰神，她的那顆子彈擦著汪箏的心髒飛過，最終穿透了他的肺葉。
如果不是彌關鍵時刻拉了他一把，他的心髒大概已經碎成了無數片。
彌本來想把他帶到安在國的航母上去，可惜汪箏一副生無可戀的樣子，最終他隻好去偷了一架修複艙，找了個無人的星球，把汪箏丟了進去。
從修複艙裏出來，汪箏養了十天，就架著自己的機甲在自由貿易港買了一架飛船，他獨自一個人離開了那個無人的星球。
他沒有回去見他的母親，而是尾隨著汪顯，幾經周折回到了地球。
他父親要去見誰他多少猜的得出來，他沒有跟過去，而是掃描了芯片反應最強烈的地方，架著他的機甲一路到了梅城。
一靠近梅城，他就被那濃厚的紅霧嚇了一跳。
與此同時，他的機甲感受到了一股強大的召喚，要不是汪箏正用精神力接駁著它，他的機甲肯定也控製不住。
汪箏停下腳步放眼看去，梅城的廢墟中，隻要存在意識的智能體都從藏身之處走了出來，他們身後，憔悴的人類滿臉惶恐地亦步亦趨，生怕不知從哪裏就會跳出各種可怕的東西，把他們拆吃入腹。
有的智能體，手中甚至抱著還不會走路的嬰兒。
這就是他們為什麽死守著這座城的原因，隻要有一個人類存活，他們就會戰鬥到最後一刻——這就是他們被創造出來的意義所在。
源源不斷的智能體臣服在歸一身前，他們身後的人類一臉茫然，明承卻忽然覺得有些奇怪。
眼前的少年，樣子太不對勁了。
“喂，你沒事吧？”他話音剛落，就被暴怒聲打斷。
“歸一！停下來！你想成為第二個虛荒嗎？！”汪箏已經把他的機甲收回了儲物鏈裏，滿臉怒容的他立在一圈圈圍繞著歸一的智能體外朝著他大吼。
“清醒點！你這樣，安都之前的努力都算什麽！”
他的聲音在寂靜的天地中顯得格外突兀，眼底紅潮湧動的歸一眼睛動了動，朝他的方向看了一眼。
“如果我一早就如此選擇，根本不會有這麽多的事情發生……”少年的聲音低低飄散在空氣中。
紅藍兩色的粒子不知何時籠罩了整個梅城，劈裏啪啦的電流在耳邊響起，空氣中偶爾可以看見冷白色的火花。
“啊——！！”籠罩在一片紅霧中的紅衣少年忽然張開雙手，他仰起頭朝滾滾烏雲的天空大聲呐喊。
“唔！”巨大的能量以他為中心驀然爆發出去，在場的人類紛紛抬手擋在眼前。他們並不知道眼前的這個少年發生了什麽事，但是那嘶聲裂肺的聲音，莫名的令他們心酸。
仿佛失去了什麽重要的東西一樣。
汪箏放下手，看著跪倒在地上的歸一，靜默無聲。
他對人工智能的了解並不多，但是從小就和這些玩意兒打交道，加上方院長時常和安都接觸，他多少了解一點。
至少他明白，虛荒是如何掌控了這個地球的。主腦啟動的那一刻，壯觀的場景，早已被刻入史實。
歸一完全放開自己的主腦體係，從此以後，所有的電子，無論有沒有智能，都能任意被他掌控。
他終於，還是把自己變成了一台巨大的儀器，負擔了本不屬於他的凡俗瑣事。
安都的願望，不過是讓他成為一個人類，能夠肆意的活著。到頭來，卻是他自己，放棄了這樣的可能。
跪倒在地上的歸一雙紅瞳直直盯著眼前焦黑的土地，他能感覺自己的視野無限製的延伸，無數的光亮在他的國度裏亮起——那是智能體對他的回應。
新的王，出現了。
一聲一聲的心跳緩慢又深沉，仿佛重重敲在他耳邊。身體的存在感在此刻變得極低，他仰躺下來，失去焦距的眼裏，大朵大朵烏雲掠過。
哥哥，你如果知道你辛辛苦苦維護的這一切，最終還是得到一個這樣的結果，會不會揍我呢。
命運就是這麽奇怪的東西，他最終還是為了安都，走上了這條路。
帝都，聚龍樓。
藍色的電流反常的沉寂，空蕩蕩的房間裏，隻聽到虛荒一個人的聲音。
“真是個聽話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