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受苦的佃農
她想了想，走了過去敲了敲離路邊最近的一家人的門。“有人麽？”
“吱呀”木門慢慢的打開了，一個小孩怯生生的從門縫裏張望。上官蓁顏湊到小孩麵前，笑著說：“小弟弟，我想在這裏借宿一宿不知道可不可以？”
小孩搖搖頭，不同意。上官蓁顏從兜裏掏出了一塊碎銀，接近二兩銀子，在他麵前晃了晃。“小弟弟，我這裏有一點銀子，你考慮考慮？我明天一大早就走。”
小孩看見銀子態度一下子就沒那麽堅決了。他猶豫了好一會，終於小心翼翼的打開門，將兩個人迎了進來。
上官蓁顏進門一下子就驚呆了。這哪裏是人過的日子？房子雖說也是瓦房，但牆壁也已經破舊不堪，進門就是一張矮小的木桌子和一個大木床。桌子上一片烏黑，甚至已經看不出原來的木色了。
小孩噔噔噔進了裏屋，拿著兩個帶缺口的碗舀了兩碗水遞給上官蓁顏二人。“客人喝水。”小孩禮貌的說著。
上官蓁顏笑了笑，接過水一飲而盡。青山在一旁低聲說道：“公主，這水……您不該喝啊，萬一不幹淨呢？”
上官蓁顏看了眼青山，不再言語。喝完水，兩人就坐在床沿上，有一搭沒一搭的和小孩聊天。
也沒過多久，房門被推開了，一個略顯滄桑的年輕婦女推門進來，看見上官蓁顏二人一下子慌了神，“你，你們是？”
上官蓁顏又原封不動的將剛才的話說了一遍，那夫人這才鬆了口氣。小孩子更是拿著那塊銀子笑眯眯的跑到母親麵前嘰嘰喳喳說了好一堆話。
婦人被兒子逗得眉開眼笑，這才開始和上官蓁顏兩人聊起來。婦人叫做劉二妞，嫁給了這個莊子上的何大，原本生活都還算不錯，但八年前自從莊子被賜給軒轅瑾曜後，換了個管事，她們的日子就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原本佃農生活還算可以，何大和父母分家的時候就能夠蓋起瓦房了。但新管事焦祿心狠手辣，經常增租，逢年過節還額外要求他們上交糧食。加上前幾年田裏收成不太好，遭了蟲害。但是焦祿卻從來不體諒佃農還一直往上加租，漸漸地他們的生活便開始下滑了。
上官蓁顏聽了，麵色很不好看。“你們裏京都這麽近，為什麽不去試試找人呢？去不了內務府去找三王府也成啊？據說三王爺也是個正義的人呢。”
劉二妞臉色大變，連連擺手，“哪裏敢哪裏敢。焦祿說過的，內務府裏有他的人，如果我們敢告他就把我們全家都給弄進大牢呢。”
說到這，劉二妞神秘兮兮的湊到上官蓁顏耳邊說道：“去年收完租，隔壁楊家的大兒子就想著去京都告狀，結果還沒摸到三王府大門呢就被拽了回來。當著一家六口人被焦祿手下活生生打死了。”
上官蓁顏倒吸一口冷氣，“怎麽沒有人報官？”
“官官相護啊……”劉二妞難得說了個成語，但聽起來卻格外叫人心酸，“我們這種窮人家，哪裏鬥得過他們？隻求來年風調雨順，能有個好收成。”
劉二妞的臉上出現了一絲期盼，長期的勞作讓她的皮膚比實際的年紀要老了豈止十歲？而此時，她的目光虔誠而卑微，讓人看著不由得心裏一酸。
上官蓁顏別過臉去悄悄擦了一下眼淚，這樣的事情她從來沒有見過。哪怕是在她最苦最難過的軍營之初，她都沒有感受到這種心裏充滿絕望，但還留存則一絲期盼的生活。哪怕前路沒有一點光，為了家人，為了孩子，劉二妞還是要走下去。
就在這時，房門又一次被推開，這回何大抱著一疊新衣服開心的走了進來。“二妞，我給你們帶新衣服了，快來試試。”
小男孩歡呼著蹦到了爸爸的懷裏，劉二妞也開心的擁了上去。想起身邊還有人，二妞尷尬的收回了手，何大這才看見床邊上坐著的兩個人。
他的臉色瞬間就變得鐵青。劉二妞見狀趕緊解釋道：“大郎，這兩位是來借宿的，還給了錢。都是好人。”
何大一把推開劉二妞，神色緊張的說：“二妞，我剛才就被叫去莊子裏訓話了，說是這兩天什麽人都不能接待，上頭有人要來這裏檢查啊！”
劉二妞也慌了，那次打死楊家大郎的時候全部佃農都去了，那一聲聲淒厲的慘叫讓人不寒而栗，她的臉色一白。
何大見此，立刻歉意的對著上官蓁顏說：“兩位，實在是對不住了。我們家裏小地方也不夠，實在是不方便接待你們啊。”一邊說著，一邊就已經要將房門打開了。
望著門口，上官蓁顏臉色大變。何大一回頭，立刻被嚇得麵如土色。
門外正站著數十個被焦祿雇傭來的壯漢，平日裏就是用來維護這些佃農之間的治安。“帶走！”為首的那個精瘦的像是隊長的人一揮手，那些個壯漢蜂擁而入，將何大一家三口抓住直接押出了門。
而上官蓁顏自然可以逃脫，但為了能夠繼續探察，他們也乖乖的被綁起來帶走了。
另一頭，軒轅瑾曜的馬車剛到宅子正門。焦祿帶著一幹下屬，諂媚的躬身在門口等著，一點都不想往日裏對待佃農們的模樣。
“王爺。”焦祿巴巴的迎了上去，笑得是眉飛色舞。
軒轅瑾曜冷淡的看了他一眼，徑直往宅子裏麵走。焦祿就像是一點都不在意這種事情，依舊恭恭敬敬的彎著腰，直到王爺從他身邊經過，他才敢慢慢抬起頭。
兩人帶著隨從，進了莊子裏。
莊子裏一切都那麽平靜祥和，井然有序的婆子和佃農，田埂上更是有幾個穿著新衣裳的孩子在追逐打鬧著。
田間地頭，數十個人在勞作，當軒轅瑾曜一行人路過時，還會笑著跟他們打招呼。但這所有的一切都在一個人行色匆匆的跑過來，在焦祿身邊耳語幾句後戛然而止。
焦祿麵色有些緊張，但還是對著軒轅瑾曜笑了笑說：“王爺，我這邊有些急事，接下來讓焦迅帶您繼續看吧。”
軒轅瑾曜冷淡的點點頭，絲毫不在意焦祿的離去。
焦祿鬆了一口氣，看來這個王爺不算難纏嘛。不過，他現在可是有個更加棘手的事情要去處理。他的護衛們從路邊的何大家裏抓住了兩個說是要借宿的人，也不知道是不是王爺派進來的人。
等到他趕過去，看見何大伸手上去就是一鞭子。
“啊！”被捆著的何大吃痛的跪倒在地，害怕的喊道：“老爺饒命啊！老爺饒命啊！”
“擾命？”焦祿冷笑了一聲，“你這家夥還敢說饒命？我前頭剛把話說完，你後頭就讓一個不知從哪裏來的人宿在你家，你說，你居心何在？”
“沒有啊！”劉二妞在一旁慌忙的喊道，“老爺冤枉啊！這兩個都是附近村裏的人，要上京都買東西，都是好人啊！”上官蓁顏一聽，還有幾分感動。說起來，這兩個人不過就是萍水相逢，居然還能幫著她在焦祿麵前說好話，實在是太善良了。
焦祿目光閃爍，不知道該不該信劉二妞的話。說起來他現在應該去招待王爺的，反而將時間浪費在了這對夫婦身上，實在不該。更何況時間一久，說不定還會讓人心生懷疑。
想到這，焦祿故作惡狠狠的說道：“你們都知道我的厲害的，我的幹爹可是當今萬歲爺身邊的蘇公公，想要弄倒我可不容易。”
劉二妞和何大滿臉驚恐，“不敢不敢。”他們升鬥小民可是鬥不過這些閹人的，更何況還是萬歲爺眼前的紅人，更是不敢惹的。
焦祿見此滿意的笑了，他故作善良的說：“哎，我這個人心善，這兩天正好王爺也來，不好大開殺戒，我就放了你們。以後注意點。”
劉二妞和何大連連點頭，跪在地上拚命的磕著頭，看起來倒是對焦祿的一時心軟充滿了感激。但青山和上官蓁顏又怎麽會看不出來，焦祿的所謂放過隻不過是一時的。等到軒轅瑾曜離開，按照焦祿現在眼神中露出來的凶狠，估計何大一家子可能要有危險了。
但至少現在，大家都毫發無傷的出來，於是上官蓁顏又遞了幾塊碎銀向何大一家致歉。然後便指揮著青山收拾東西離開了那間破瓦房。
既然已經知道了真相，再繼續偽裝下去沒有意義了。上官蓁顏和青山當即決定直奔莊子，和軒轅瑾曜匯合。
此時，軒轅瑾曜正和焦迅欣賞著院子裏的千年銀杏木，結果正好看見了上官蓁顏和青山在莊子門口想要通過護院往裏闖。護院們因著有王爺在，不敢輕易拔刀威脅，隻能跟青山推推搡搡的組織他們。
“喂！這裏是皇家莊子，你們要幹什麽？”焦迅第一時間便要製止他們繼續往裏闖，“快快離去。”
上官蓁顏連看也不看他，推搡開護院繼續往裏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