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救下仇人
蘇府五女,蘇痕有婚約,蘇錦然嗓子啞了,隻剩下蘇筱陌和蘇儷蘇爽三人,生辰戶籍上交府衙,初選就在半月後。
蘇儷母女很安靜,這些日子用體已買了不少衣妝,還請了師父教習坐臥行走,全然已初選成功的樣子。
倒是蘇筱陌,仍舊平靜如常。
蘇子墨下朝回來,第一個來瞧蘇筱陌,將帶回來的胭脂擺到她麵前:“都說珍寶齋的東西好,也不知道好在哪裏。”
蘇筱陌笑著拿起那鏤梅枝純銀盒子,打開輕嗅了一下,笑道:“在我看來,此物珍貴,源於哥哥所買。”
蘇子墨聞言嗬嗬嗬地笑:“妹妹喜歡就好,你立誌入宮,現在皇上已知你的奇事,今天早朝的時候還問我此事可真,很感興趣,隻是妹妹,你入宮可是為了一雪這麽多年的恥辱?若你心中還有怨怒,跟為兄說,為兄替你出氣。”
“這麽多年的隱忍,我今朝得誌,鬱悶之氣早盡吐,也無遺憾,隻等著進宮,為蘇門爭光,哥哥不必擔心,我倒盼著嫂子快些入府,錦然也可以卸下身上的擔子。”
一聽她這樣說,蘇子墨仍舊嗬哥一笑:“不急,不急,待你們都有好歸宿,再考慮我的也不遲。”
“那以後,找嫂子我來把關。”蘇筱陌調皮一笑。
說話間,蘇儷走了進來。
自從綁架事件後,蘇儷母女很少與他們見麵,這次來,倒讓蘇筱陌覺得意外。
蘇儷卻平和淡定,先給蘇子墨施了一禮,又笑著對蘇筱陌道:“妹妹,我想回庵裏一趟,此番若當選,回來便沒有時日了,養我一場的師父再也不得見了,便想趁有時間去瞧瞧。”
“這個使得,我會派幾名侍衛保護你周全。”蘇子墨長身而起,“關於入選一事,我聽到一些傳聞,說妹妹使了錢財,疏通環節,這件事情可當真?”
“這傳聞真是可笑,莫說我沒有銀子,便是有銀子,我也不會往初選環節使,那些人便是看在哥哥的麵子上,也不會駁回我們姐妹。”蘇儷菀爾,“若說皇宮錦繡叢中未必便是溫柔鄉,隻是二妹一心向往,我們姐妹一場,若是都入宮了,也好有個照應,所以,我會努力陪二妹走下去,至於打通環節一事,我沒有這想法,就算是,到時候,也不會忘記帶二妹一把,哥哥說,我的話可有道理?”
蘇子墨聞言,沉吟片刻,倒是嗐了一口氣:“現在後宮虛位以待,後宮眾妃子虎視眈眈,各施本領,你們一入宮,若是做女官,倒好,三年後,便會被恩返若是被封妃,倒是步步荊棘,前路堪憂呀,若可以,為兄倒希望你們初選便失敗……”
蘇子墨頭一次這麽明確地表達自己的想法,蘇筱陌一笑也起身:“哥哥,無須擔憂,妹妹的一生注定不會平凡,哥哥隻須自已保重。”
蘇儷也是決然點頭,視線與蘇筱陌相交,笑意充盈雙眸,篤定中透著幾分霸氣。
翌日。
蘇筱陌也出府,前往法華寺,為蘇醒之和大夫人上香還願。
上次因為玉華寺事件,未能成行,此次,蘇筱陌帶足了侍衛,一行人浩浩蕩蕩。
法華寺比玉華寺香火鼎盛得多,來往香客如雲,仿佛來赴一場盛會。
蘇筱陌上了香,又添了燈油,讓眾侍衛寺外等,她徑直走向後院禪房。
一個小沙彌迎了上前,攔住了去路,蘇筱陌卻徑直道:“告訴了然禪師,在下有一句詩請教,‘攄懷俗世外,高眺白雲中’是什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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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小沙彌聞言有異,回房稟告,須臾,一個白須僧人走了出來,念了聲佛號,看著蘇筱陌,微一愣神,然後拂著胡須眼底帶著感慨,雙手合什:“施主,請……”
進了禪室,一室檀香,讓人心神一凝,蘇筱陌伏身拜倒:“了然師父,好久不見……”
了然忙虛扶一下,眼神帶著疑惑,隨即豁然:“娘娘?”
蘇筱陌含淚抬頭:“師父當年曾賜我一偈,我卻隻顧眼前錦繡榮華,未及早抽身,累得父母兄嫂侄兒遭此大劫,師父曾告訴我,若一意執著,會煉獄重生,現在我回來了……”
了然喟然長歎:“當日,雖老衲觀星象,知道施主重厄極禍,卻並未料到有此大劫,現在你歸來,老衲竟瞧不出你的前程,一片幽霧籠罩,難知吉凶,老衲不能撥雲半分,隻求施主心存一善,一念之及,也許會改變命運,或者可以說,現在,你的命運隻掌握在自己的手裏,不受六道輪回所控……”
蘇筱陌苦笑:“我隻是來瞧故人——也隻剩下師父一人了。”
“老衲請施主隨我移步……”
蘇筱陌不解,但仍舊跟他從後門一路拾級而上,一直到後山密林中,有兩座無碑新墳,墳間打掃得很幹淨,還有供過的痕跡,蘇筱陌愕然轉頭:“難道這是……”
了然點頭,眼底含悲。
蘇筱陌聞言跪拜在墳前,了然悄然退下,蘇筱陌重生多日來的委屈、隱忍、步步驚心地走到現在,報仇的路還未起步,一切的一切,除了悲痛便是悔恨,眼幹辣辣的疼,卻沒有眼淚,無聲的悲咽更是痛心,她幾乎暈厥。
幸得了然大慈大悲,收了父兄的屍骨,母親卻屍骨無存,想到這裏,蘇筱陌嗓子一甜,咳出兩口血來。
強抑悲傷,她收淚立誓:“爹娘,你們在天之靈保佑孩兒,讓自家大仇得報,報仇之日,便我再來見你們之時。”
她踉蹌而起,卻悚然大驚,就在十幾米外,有一挺拔身影,從濃蔭中走了出來,長身玉麵,她識得,這竟然是當今皇叔,閑王司徒釋天。
他怎麽會在這裏?
她一驚之下安慰,自己是蘇筱陌,這又是兩座無主的孤墳,所以何必心驚。
隻是司徒釋天一向閑散體弱,竟然不帶侍衛?
轉瞬間,司徒釋天已近前,略帶好奇地看她一眼,便從她身邊走過,衣帶荷風,有淡淡的龍涎香味。
蘇筱陌曾為皇後,如何不認得這個閑王?每每家宴,他都是獨坐獨酌,病體孱弱,麵色萎黃,今日不期而遇,卻發現他一掃病容,麵色如玉,竟然清雅至極,想來,身體是康健了。
蘇筱陌拜別了了然,悲苦下山。
碧雲隻當她上寺念及蘇父而悲,倒是寬慰了幾句。
蘇筱陌一行回到京中,在最繁華的永安長街上被逼停了馬車,因為皇帝出遊,百姓退避。
蘇筱陌等跪在長街兩旁,聽著鳴鑼聲近,她不由自主地開始哆嗦起來,咬著下唇,直到一陣鹹腥傳來,她才回過神,此刻:長長的儀仗威武行過,便看到了一輛綢緞覆蓋的馬車就在麵前,蘇筱陌的身子晃了一下,幾乎栽倒。
碧雲的手探過來,扶住了她。
仇人就在眼前,她能做的,隻有忍耐!
正在恨意潮水一般湧上來時,突然地人群大亂,有呼嘯聲起,不知道從哪裏飛來的箭羽,破空而來,蘇筱陌發現那箭羽是奔皇上的馬車而去的,有幾枝釘到了車身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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禦林軍侍衛立刻抽刀擋箭,舉起盾牌護住了禦車,蘇筱陌想笑,卻已被碧雲和侍衛擁著往另一個方向躲逃。
慌亂的人群象洪水猛獸一般,很快眾人被衝散,連碧雲的影子都看不到了,蘇筱陌被人夾裹著身不由已,向城外湧了出去。
混亂中,蘇筱陌隻能隱約聽到兵器聲響,還有呼哨之聲,更有百姓哭爹喊娘,終於她擠進了一個胡同,人少些,她才得以喘息片刻。
看來司徒幻允不隻自己這一個仇人,想要他命的人真不少。
她冷笑連連,呆恨自己手無縛雞之力,否則她也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正想著,突然地一群侍衛擁著身穿龍袍的司徒幻允衝進了這條胡同,後麵有十幾個劍客追趕著,情形巨變,蘇筱陌根本來不及躲閃,隻是盯著那龍袍,怔在當場,鮮血,都喚不醒她,她眼裏隻有兩團火苗,熊熊燃燒!
近了,又近了幾步!
她隻盯著那明黃的衣袍,人如同被牽線一般,越走越近,那些禦林軍並未把她放在眼裏,以為她同旁邊那幾個嚇得跌倒在地哆嗦不已的行一人樣,司徒幻允眼見著侍衛一個個倒下,隻高聲喊著護駕。
蘇筱陌一步步接近,司徒幻允絕望地看著最後一個侍衛倒地,麵對著圍上來的劍客,他大驚失色,想保持九五尊嚴卻已不可能,隻聲色俱厲地問:“你們都是何人?敢刺殺朕,你們想造反嗎?”
蘇筱陌一想到他馬上就要死在自己的麵前,她激動之餘,又不甘,他若就這樣死去,白氏一族將永遠是叛國罪臣!
沉冤無法得雪,更何況,他死了,他的江山就會傳到他兒子手裏,自己再入宮,怕已無用武之地……
她的行動快於思想,想到這裏,已雙臂張開,攔在了眾人的麵前,司徒幻允站在她的身後,驚訝至極。
那些劍客看著突然衝出來的蘇筱陌,一愣之下惱怒起來:“你是誰?”
蘇筱陌朗聲道:“你們不能殺皇上!”
“他忠奸不分,昏庸無道,人人得而誅之,你快讓開!”
“我不會讓開,你們既然自詡為忠貞之士,想必不會殺我這個無辜之人吧,那麽,講講條件,什麽情況下,你們會放過皇上?”蘇筱陌知道自己是螳臂擋車,她能的隻是拖時間,州府衙門就在附近,發生這樣的大事,他們不可能不知道,援軍很可能已在路上了。
司徒幻允眼底有感動,隨即揚聲道:“是呀,你們想要什麽,朕自會滿足你們。”
“你個昏君,你在騙誰?你隻不過眼下想活命,什麽都答應,稍後自然要誅我們九族……”其中一人揮劍便斬,蘇筱陌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