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安邦與禍國
蘇筱陌上前拜倒在地:“隻要能替皇上和娘娘分憂,但憑吩咐。”
蘇筱陌袖子輕輕地揮動了兩下,司徒幻允鼻翼扇動,一把將蘇筱陌扯了起來,撫著她的手:“朕不會讓你去那如華殿,太過陰森,你身子又這麽弱……貴妃,讓她幫你祈福,何必去那裏,若是你不用她服侍,朕就讓她回清桂院,早晚的誦經倒也好。”
他邊說邊摩擦著她的手心,眼底便濃情密意,蘇筱陌心裏在想,如果不是尹忻雲在麵前,他很可能已經把她放倒了。
尹忻雲見狀沉默著,也不說話,臉色難看得很。
蘇筱陌好奇:他們平時私下裏也是這樣相處的?
看起來,倒是尹忻雲脾氣大些,司徒幻允好像司空見慣的樣子。
蘇筱陌見狀開口:“皇上,妾身願意為娘娘祈福,如華殿雖然陰森些,但到底有先皇後的靈識在,她會保護我們大燕,保護妾身的。”
“你不懂,別提那個女人,朕不會讓你去的,你現在就跟朕回清桂院。”
蘇筱陌本意可不想回。
在坤玉宮裏雖然步步凶險,卻是她最想來的地方。
尹忻雲撇著嘴哧地笑了:“皇上,你也不用這麽猴急吧,我就是說說我的夢,我哪裏敢動你的心肝寶貝,蘇貴人手腳麻利,人又心細,在我這裏我什麽都放心,再說了,皇上這樣疼她,就多看兩回,我也跟著借個光不是……”
聞言,司徒幻允笑了:“好吧,就依你。”
於是,蘇筱陌留在了坤玉宮,而司徒幻允當晚來用膳,夜裏要宿下。
用過晚膳,尹忻雲推了司徒幻允一把,笑著道:“皇上還不快去?難道真的讓臣妾侍寢嗎?蘇貴人,今天晚上,你替本宮好好服侍皇上,以後自有賞你的。”
她說話的時候,像一個知心又賢惠的大姐姐,怎麽著都看不出一點兒醋意。
司徒幻允很滿意。
於是,司徒幻允破天荒地睡在了坤玉宮的偏房。
蘇筱陌進了屋子,幽幽地歎了口氣。
司徒幻允有些著急,他將她一把扯在懷裏,心不在焉地問:“怎麽了?朕知道你最近辛苦了,貴妃的脾氣就那樣,但是她人不錯,加上有孕,性子更燥了,你擔待她些……”
蘇筱陌點頭,也沒有說別個,隻將香爐裏的香焚上,然後給司徒幻允按摩放鬆:“都誇妾身聰明,妾身就算是假裝,也得裝得知書達禮不是?更何況,妾身真的願意照顧貴妃娘娘,還可以多見見皇上,對不對?”
司徒幻允起初還嗯啊地答應,很快,他便睡了過去,蘇筱陌又添了些香,才合衣躺在司徒幻允的身邊。
夜風朔朔,這個夜裏到底發生了什麽,誰都沒有預想。
天還沒亮,突然地院子裏一陣大亂,有人吵嚷有人叫喊:出事了。
等蘇筱陌走出房間的時候,看見院子裏一個瘋婦披頭散發,口吐白沫,逮誰抓誰,看見了蘇筱陌,突然狂亂地衝上來,衝著蘇筱陌的臉就抓了下來,被司徒幻允一腳踢翻在地,才發現是袁嬤嬤,尹忻雲也聽到了動靜,她出來,袁嬤嬤連她都不認識了,尖叫著又開始抓她,把旁邊拉扯的宮女都甩到了一邊,衝到尹忻雲身邊的時候,司徒幻允離的遠,想保護來不及,蘇筱陌也叫著上前幫忙,不過,隻見尹忻雲身體一旋輕鬆躲過,而後反手一掌拍到了袁嬤嬤的後脖頸,袁嬤嬤就口袋一樣砸到地上一動不動了。
無意中暴露的這一手,行雲流水一氣嗬成,瀟灑至極,蘇筱陌心裏一沉,早知道尹忻雲膽子大不信邪(上次如華殿沒嚇到她,蘇筱陌就提高了警惕)沒有想到還有這樣的身手,那自己想報仇,又艱難了一步。。
司徒幻允驚喜上前抱住了尹忻雲:“愛妃,你沒傷到吧,你什麽時候會了這一手?”
尹忻雲軟倒在司徒幻允的懷裏:“皇上,臣妾不過是看多了侍衛們的訓練,隻學了這一手,沒想到有用。”
信她才怪!
蘇筱陌近前,看著倒地的袁嬤嬤,驚訝地道:“袁嬤嬤到底怎麽了,好好的人怎麽就突然發瘋了呢?難道她遇到了什麽?想不開?”
司徒幻允也醒過神看向眾人:“到底怎麽回事?”
一個小宮女上前回話:“皇上,娘娘,奴婢昨天夜裏見袁嬤嬤出了院子,奴婢悄悄跟著保護,怕她是夢遊嚇到,沒有想到她竟然去了……去了如華殿,奴婢害怕,沒有繼續跟,沒想到,剛才她回來就這個樣子了,嘴裏隻喊鬼,還喊白皇後……嚇死人了。”
司徒幻允皺著眉頭:“來人,把她弄醒,看看到底怎麽回事。”
不過袁嬤嬤可能這輩子都無法真正清醒了,她隻會說兩句話,一句是“白皇後,不是我害你”,另一句是,“都是貴妃的吩咐”.
眾人聽到這話都是麵麵相覷,尹忻雲冷哼了一聲:“果然是瘋的,滿嘴瘋話。”
於是瘋了的袁嬤嬤被關進了審刑司,幾天後,蘇筱陌聽說她死在了牢裏,尹忻雲隻說扔到亂葬崗,便再無下文。
司徒幻允提出要立尹忻雲為後。本來後位虛著,於家國社稷都無益,更何況現在尹忻雲已有身孕。
這本無可厚非,不過蔣尚書反對,因為京城中有傳聞,先皇後是尹氏害死的,司徒幻允拍龍案而起:“先皇後仙逝的時候,朕也在場,重病無藥可醫,這怎麽能怪到尹貴妃的頭上!”
霍尚書也反對:“皇上,今日城東千年枯井突湧甘泉,有神龜浮上來,龜背有字。”
說著讓人抬上來,卻是鍋蓋大小,黑色的,看那個頭怕是真有千年了,司徒幻允也覺得神奇,下了龍椅近前細觀,卻見龜背上果真有字,字體遒勁,勾畫中都長了青苔,可見字跡並不是新刻上的。
八個字:蘇氏安邦,尹氏禍國。
沒有落款。
司徒幻允看了半晌,永久未出聲,尹相國上前叩倒在地:“皇上英明,老臣一片忠心,不知何人居心叵測,以此巫卜之術中傷老臣,皇上為老臣做主,老臣無子無後,隻有一又女兒在後宮,老臣作亂禍國為哪般呀?”尹相國哀聲不已。
司徒幻允轉身把他扶了起來:“朕何時說相信這巫卜之術了?不管它真假,朕豈能被一隻龜殼左右決策?”
話雖如此,到底沒有再提立後之事。
坤玉宮。
尹蒙將得到的消息說給尹忻雲聽,後者麵色平靜,端著水一連喝了幾口,放下,笑了:“看來,我一直是對的。”
“姐姐的意思……”
“蘇氏安邦?這個蘇貴人還真敢說,她有何德休能就興邦了?本宮可沒有看出來。”
“蘇氏未必指她,再者,所說那烏龜背上的字跡裏都出了苔蘚了,顯然不是新刻的。”
“那有何難?既然半年前她就放出話來,非皇上不嫁,這烏龜之事也不難想像,隻是沒有證據罷了。”
“半年前她就與我們有仇嗎?我們什麽時候得罪過姓蘇的?”
“如果我沒有猜錯,她跟姓白的有關。”
“怎麽可能,姓白的事情,所有知情人不是全……”
“崔公公不是?袁嬤嬤不是?現在剩下的這兩個都消滅了,也該輪到我們了。”
尹蒙一臉的驚恐:“不會吧,看著她平時也是謹慎老實,她能興起幾絲風浪?她不過是一個小小的貴人,想趕上我們,怕是一輩子都不可能,等姐姐當了皇後,還怕她成氣候?”
“你覺得她現沒成氣候嗎?她貌似老實,有時候覺得她鋒芒強勁,有時候又覺得她處處小心,是個能隱忍的,可是我就是看不透她,你說,我把她喚來,說說朝上的事情,她會怎麽樣?”
“一定會替姐姐遺憾,再裝作聽不懂那蘇家指的是他們。”
“我猜她滴水不漏。”
於是,蘇筱陌被喚來,安靜地立於堂下,俏生生的,一身湖南的夾棉衣裙,看起來有些清冷。
“前幾日本宮送你的紫裙子,聽說被你退了回去,你連本宮的麵子都不給,說說吧,到底為何?”
“回娘娘,妾身做了一個夢,不敢說。”
“說吧。”
“可是,那是怪力亂神,妾身又怕衝撞了娘娘的鳳體。”
“說吧!”尹忻雲已經不耐煩了。
“妾身那日中午換上衣服隻閉上眼睛,就看到一個華貴的嫂子穿著金光閃閃的衣服,在我麵前問我為什麽要穿她的衣服,妾身被嚇醒了,心裏害怕。”
尹忻雲愣了一下,但隨即道:“你的意思,本宮拿死人的衣服賞你?”
“是啊,妾身起初也以為娘娘賞的衣服,應該是自己穿過的,便沒在意,又睡去,結果那女子又來推了我一把,說不許穿她的衣服,妾身被嚇精神了,未來得及問她是誰,但心裏害怕,妾身沒敢跟娘娘說,怕嚇到娘娘,如果娘娘喜歡看妾身穿那件衣服,妾身現在就去穿。”
“算了,一件衣服值什麽,對了,有件新鮮事跟你說說,今日早朝,皇上他聽說了一件好玩的事情,枯井生泉,烏龜馱字,那八個字說來更是有趣,叫什麽蘇氏安邦,尹氏禍國。你怎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