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三章:厲紅死了
很快消息回來了,隻一夜間,坊間就有流言,不隻是兩個妾室的問題,還流言夜槿風無品無德,竟然對自己的親嫂下手。
靈域的人並不知道夜槿風已死。
所以,這件事情的影響可知了。
描秋把消息反饋回來之後,蘇筱陌沉靜了很久,一個字都沒有說,隻是呆呆地坐在那裏,手裏是那根白玉釵,這些日子,她一直戴在發間,這一刻,她細細地摩挲,釵身細膩光潔,甚至有了一層寶光,歲月就這樣在指尖流泄,也包括相思。
“小姐,你說槿王爺有可能還活著嗎?”描秋在身邊小心翼翼地,聲音很低,帶著猶豫。
“不會……不會了,如果在這之前,我還存著什麽希望,而現在,如果他還活著,怎麽會讓這所有的事情發生……怎麽連一麵都不見我?”蘇筱陌回頭看著她,眼眸清明如水,她反手戴上了那根釵子,眼神堅決,“不管那人是誰,想汙了夜槿風的名聲,想活著,先過我這一關!”
她笑了,那笑意中的陰冷,讓描秋不由地打了一個冷戰。
她猶豫了一下:“小姐,明珠已經開始調查了,昨天能進後院的人不多,雖然有女賓累了想休息,但連中庭都不會進來,怎麽可能進去後院,所以,很可能是府內的人趁亂而入……”
蘇筱陌被她的說法嚇到了,如果當真是那樣,又長得和夜槿風一樣,會是什麽人呢。
厲紅來了,好像已經看開了,她穿著大紅的衣裙,走進來的時候,臉上還帶著笑容:“太子妃,瞧,我帶來了什麽……”
是一盤子的堅果,還有一碗酥酪。
“這是我現蒸的,花了些功夫的,姐姐你嚐嚐,我可是加了乳糖的,好吃著呢。”厲紅推薦著她的作品,蘇筱陌說實話,實在沒有心思吃這個,但仍舊是吃了一口中。
厲紅拿起她自己盤子裏另外的一塊糕點,咬了兩口:“姐姐,這天這麽好,我們姐妹好好聊聊天吧……你來太子府之前,你知道我們的日子是怎麽過的嗎?還記得兩年前,皇上把我們賞給太子的時候,同時入宮的秀女個個嫉妒的快要發瘋了,說我們姐妹兩個是走了大運,姐姐不知道,在靈域的少女們,做夢都想嫁給夜家,第一人選是夜槿風王爺,第二人選就是太子,雖然見過太子真容的人並不多,但是傳說害人,越傳越神,姐姐不知道,我來太子府之前,也是心中揣著小鹿一樣……”
“我和月華商量好了,以後我們在太子府裏一直相互扶持,我們要像親姐妹一樣,不要勾心鬥角,隻是沒有想到,太子連勾心鬥角的機會都沒給我們,入府的那天,他已經明著跟我們說了,我們可以呆在太子府,也可以選擇離開,但是,他不會做我們的男人,我們一開始也是偷偷的哭,不知道如何是好,後來,我們覺得,太子這樣的男人我們是配不上的……”
她吃完一塊,又撿了一塊。
“我們也想著討好他,他沒有罵我們,也沒有怒,一點兒的表情都沒有,一下子就看透了我們的目的,我們無地自容,在以後,我們想著哪裏也不去,隻要能看到他一麵,我們就知足了,這兩年,便是在等啊盼啊地度過了,竟然也不覺得漫長,直到姐姐入府,我們才在太子的臉上看到笑容,原來他也會笑,所以,我們知道,姐姐是他心中的那個人……”
蘇筱陌想告訴她,自己才不是,但是她沒有說。
厲紅繼續道:“我無父無母,入宮當秀女,是替人而來,所以我無牽無掛……”
聞言蘇筱陌警醒,站起來一巴掌打掉了她手裏的糕點:“來人……厲紅,你的糕點裏是不是有毒?”
厲紅笑了,嘴角那抹笑容仿佛淒美的彼岸花,不,她一身紅衫,本身就像一株彼岸花,情起不問因果,死生永不相見。
厲紅的嘴角已現黑血:“晚了,姐姐,昨天晚上我就服了七毒散,我知道姐姐會醫術,隻是連雪蟾也救不了我的命,因為我還服了金子,現在好痛……”
蘇筱陌不管她吞沒吞金,立刻割開自己手腕讓她吸血,厲紅卻緊咬牙關,直到生命的火光從眼底消失……
厲紅死了。
死在了蘇筱陌的懷裏。
太子不在府內,蘇筱陌讓人備了棺槨,暫存屋內,冰塊鎮著密不發喪。
隻等太子歸來。
兩天後,午時,夜如晦歸府,立刻差人糊了後院的燈籠,因為她是妾,又是孤兒,而太子新娶,所以,竟然無法操辦,隻是停了兩日,第三日便發了喪,自然無法進皇陵,隻撿一個風水好的地方埋了,而夜如晦也知道了發生的所有事情。
太子的震怒自不必說。
玉清清,人如其名,冰清玉潔。
她與蘇筱陌相見的時候,一副溫良的小女子形象,沒有半點的公主脾氣,倒是像個小妹妹一樣,看見蘇筱陌,眼睛含著一汪水,左一聲姐姐右一聲姐姐。
她在藏嬌閣,對於那片紫竹她很滿意,她說,在虎賁的時候,她的窗前就有一片紫竹,早上起來一眼看見,籠著紫雲一般,紫氣東來。
她當然希望自己便是那一朵紫雲。
不過,時間不對,運氣很差,她沒有給太子府帶來紫氣,倒是一團晦氣籠罩,蘇筱陌隻希望這件事情快點過去。
她要安靜地度過孕期的最後一段。
玉清清進府後三天,厲紅出殯後。太子府的白紙靈幡全部撤去,中庭的藏嬌閣仍是耀眼的紅。
荷花開得正豔,算算季節,在南燕也該是荷花開的日子了吧,蘇筱陌坐在涼亭裏,看亭下的碧波蕩漾,錦鱗遊泳,不禁舒了口氣,已經很久沒有這樣悠哉地看魚看水看風景了。
隻是,心中有事,終是無法徹底舒心,她將手裏的魚食都丟了下去,看著那些魚兒爭著搶著,不禁苦笑: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
人如此,魚也如此。
正在出神間,突然地撲通一聲,她瞧過去,卻原來是一個園丁不知道怎麽的落了水,正濕淋淋地往上爬,弄的一頭一臉的泥,手裏還沒有忘記丟掉那耙子,他終於爬了上來,顫微微地給蘇筱陌施了一禮:“奴才老朽,讓太子妃受驚了,老奴該死。”
隔著亭子看著他,蘇筱陌苦笑:“你叫什麽名字?不必拘緊,你忙你的,你並沒有打擾到我。”
“老奴叫仇富,手腳不好用了,剛才打雜草,竟然掉水裏了,嚇到太子妃了吧。”仇富邊說邊搖頭歎氣,他一副內疚不已的樣子。
“你在太子府很多年了吧?”
“回太子妃,老奴已經來了十一年了……”
“那太子小時候的樣子你應該見過,他是不是很調皮?”。
仇富笑了:“太子妃說笑了,我們做奴才的,見到主子也不過是遠遠地避開,不過,到底還知道一些,太子小時候可不調皮,是個很安靜的人,他總是把自己關在小屋子裏,我們一個月能有一天半天見到太子,那會兒太子很瘦,他不怎麽吃東西,廚房怎麽做都不合他的胃口,自從蘭妃……老奴說的太多了,若是被太子知道,怕是會生氣的,太子最討厭下麵的人嚼舌根了……老奴要告退,這身衣服對太子妃也是不尊重。”
“去吧,喝點薑湯……”蘇筱陌笑了笑。
仇富離開了,從遠處娉婷地走過來一個人,身後跟著兩個小丫環,正是玉清清,轉眼間就到了近前,她笑了:“姐姐在這裏清靜,妹妹打擾了……”
“坐吧,這麽大的院子就你我,說是打擾,倒不如說是作伴……”蘇筱陌說著將麵前的果品往前推了推,她笑了:“說起來我們應該是同病相憐。”
聞言,玉清清的臉色一變:“姐姐的同病相憐是什麽意思呢?”
“我們都是背井離鄉,身在異鄉為異客呀……”
她臉色有些尷尬,苦澀地笑笑。
“妹妹受了不少的苦吧,身在匪營,又是這般的金枝玉葉……”
“沒有,他們沒有難為我,其實,事實的真實情況我已經跟太子說了,那些人要的是錢,搶了我們所有的銀子,我說我是太子妃,他們沒有敢動我,最後把我蒙著眼睛送下了山,我們一行人正好碰到太子前來搜救的人,便……好險,如果那些山賊若是碰了我的身子,我也是不活了……”玉清清臉帶堅決,眉頭立起,無比的貞潔。
蘇筱陌幽幽地問道:“為什麽說也不活?你知道了什麽?”
“我知道厲紅的事情,太子並沒有瞞我,姐姐處理得很好,太子說姐姐一向聰明,讓我向姐姐學習。”她輕輕柔柔地道。
“別讓男人誇女人聰明。”蘇筱陌說完站身來,轉身看著那蓮花,“又是一年花好時,可惜不管什麽花,都無百日紅。”
玉清清也是在發呆,眼神中露出了幾分茫然,但很快站到了她的身邊:“我不管花紅還是不紅,我隻知道,姐姐永遠是姐姐,我絕不做平妻,我寧願做側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