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九章:孩子出事
張大富還活著!
蘇筱陌走到牢裏,看著他,張大富一副不屑的樣子,橫了她兩眼,蘇筱陌沒有說話,隻是坐在了寬大的檀木椅上,慢悠悠地喝起了茶水,描秋站在她的身後,也沒有開口,順手遞上來一本醫書,蘇筱陌接了過來。
兩個人就在那裏一邊喝茶一邊看起書來。
時間靜靜流淌,終於蘇筱陌放下那本厚厚的醫書站了起來,她走到了牢門前,觀察著張大富,左一眼,右一眼的,最後拿出那個麵具,麵具觸手柔軟,連須眉都如真的一般,蘇筱陌開口:“這麵具如此逼真,造價不菲吧,就這樣讓你給浪費了,真真的可惜……”
張大富沒有開口,頭扭到一邊,事實上,他渾身血葫蘆一樣,顯然,夜如晦對他並沒有客氣。
不過,這樣的人,隻是一點兒皮外傷不可能讓他屈服。
“你一定認為你是正義的,你認為你是盡了忠,所以死而無憾,是嗎?”‘
仍舊沒有回聲。
“我在南燕皇宮活了兩世了,我已經看透了人的本質,你不是十惡不赦的,你隻是愚忠而已。你當然知道司徒幻允所作所為,但是有你不知道的事情,你知道,尹忻雲怎麽死的嗎?”
“她幹我何事?“
“那你知道木通是怎麽死的嗎?”
蘇筱陌的話讓張大富的眼睛亮了一下,木通是暗衛之一,曾經是司徒幻允座下最得力的,是張大富的前任,也是他的兄弟,木通死後,司徒幻允才讓張大富接任的。
他和木通的感情絕非常人能比,蘇筱陌知道這件事情也是很偶然的。
看來她賭對了。
蘇筱陌繼續道:“我和你做個交易,你告訴我司徒幻允的現狀,我告訴你木通的事情,而且,我會留你一個全屍……”
“我憑什麽跟你做這個賠本的交易?哼!”
“就憑你可以死的瞑目,張大富,你在槿王府刺殺我之後,你以為我沒有調查過你?如果沒有把握,我會提出來嗎?當然,隨你!反正我不損失什麽,還有,我明白了這麵具的原理,我知道怎麽做它出來,你信嗎?”
這一點,讓張大富眉毛都立了起來,滿眼的驚訝:“你會了?”
“是的,先前不過一個細節沒有弄懂,現在想想,她能做到的,我也能做到。她所用的材料,也不過是常見的,隻是那粘在一起的膠用什麽,我總想不好,現在聞到了,又查到了古書,不過是鮫膠而已,對吧。”
蘇筱陌不急不緩地說出來,看著張大富的臉色變了又變,她心裏暗暗地鬆了口氣,看來,她又一次賭對了。
“好吧,我告訴你聖上現在所在,你先說木通是怎麽死的吧。”張大富悶聲悶氣地道。
“木通被司徒幻允殺的,確切來說是賜死,當年吳燕燕離京,司徒幻允派他去殺了西齊王,他根本完不成的任務,所以回來後,隻能是那個結果。”
“聖上賜死?你撒謊!他是被賊人所害,隻是那人我一直沒有查到。”
蘇筱陌隻是悲憫地看著他搖頭,張大富越來越懷疑,終於,他冷冷地開口:“聖上在紅雲寺,他已落發修行,你若是想找他,可以順便為你自己請柱香……聖上不管如何,已經堪破,而你呢,你心裏住著惡魔,不管你是不是白靈兒回來報仇,你已經是個魔鬼了……我隻是替聖上不值,他竟然想放過你!”
說完,他轉頭麵向牆,再不說一言半語,不過,對蘇筱陌來說,足夠了。
蘇筱陌在出地牢口的時候,遇到了夜如晦,他一身黑衣,麵色肅然,看到蘇筱陌,他站在那裏,看著她,好像在等她又好像不是。
蘇筱陌也停了下來,她總覺得她和夜如晦之間隔著一層東西,那層東西讓迷茫之餘不敢碰觸。她當然知道那是什麽,那是感情,捅破了那層紗,她再無路可退。
她知道自己是自私的,其實,她隻是不想受傷。
不過,司徒幻允的事情,她覺得應該讓他知道,剛要上前,卻從巨石後麵轉出來一個婷婷的身影,一身橙色的衣裙,仿佛開在春天裏的迎春,很是明媚動人。
再加之,身形纖瘦,肌如凝脂,就這樣的站在夜如晦的身邊,兩人衣服的兩種顏色撞得很惹眼,看起來是那樣的登對,無比的養眼。
她轉身,走了另一條路。
一進院子,就聽到孩子哭,蘇筱陌加快腳步,進了屋子見吳妙兒正抱著孩子在地上焦急地走來走去:“你們回來了,孩子有些發熱,我已經讓小丫頭請大夫去了。”
“我來看看……”蘇筱陌急著上前,用唇貼他的額頭,果真有些熱,她有點慌,吳妙兒對她道:“別著急,小孩子的體溫是要比我們熱些的。”
蘇筱陌懂醫術,但是對於小孩子,她沒有辦法。
不禁焦急地等大夫。
終於夜如晦來了,他人還沒進屋子,聲音就傳來了,這不像他的性子。
“孩子怎麽了?”
他問的是吳妙兒。
吳妙兒把情況說了一下,他看向蘇筱陌:“你別擔心,有我呢。”
蘇筱陌看著他的樣子,本以為他會指責自己不會照顧孩子呢,他這樣一說,她點了點頭:“沒事,不過是有些熱,太醫是見多識廣的,應該會查出原因,就算是發熱,也沒有大問題,他的身體好著呢,對吧?”
夜如晦聞言,一手抱著孩子,一手攬過她的肩膀:“沒事的,不過是發熱。”
結果還真的不是那麽簡單。孩子的身體越來越熱,太醫到的時候,孩子的小臉兒是紅的,手上腳上開始出了紅色的疹子!
這麽小的孩子怎麽可能出疹子?
太醫非常謹慎地一查再查。
最後說孩子中毒了,那是胎毒。
也就是說,蘇筱陌的幾次中毒,她沒事,孩子替她分擔吸收了許多,所以才會出現這樣的情況。
蘇筱陌悔恨無語。
孩子體內的毒,需要雪蟾!
再一隻雪蟾。
而世間唯一的一隻雪蟾已經在她的體內吸引消化得差不多了。
蘇筱陌找到了夜如晦。
她未開口,隻是呆呆地坐在那裏,一臉的悲傷。
夜如晦開口:“這世上最後一隻雪蟾在你的身體裏,再也沒有了……”
“我知道。”
“孩子會沒事的……等我七天。我去求解藥。我把孩子一起帶走……”
“去哪裏?”
“藥王穀。”
“我跟你一起去!”蘇筱陌的心底燃起了希望,“藥王穀裏會有解藥的,是吧?”
“你不能去。”
“為什麽?”
“……總之,你不能去!如果你想救孩子,就不許去!”夜如晦又強調了一遍。
蘇筱陌沉默片刻後,點頭:“那描秋和吳妙兒呢,她們可以去嗎?”
“她們也不能……”
蘇筱陌眸子眯緊又睜開:“所以,藥王穀是個特別的地方……”
“……我們現在就走,我已經讓人安排好車馬了,還有奶娘跟著,你不必擔心。”
“好,我們誰都不去,我們都不去……我在家裏等你,七天,七天後你們就能回來,是不是?”
蘇筱陌麵色冷靜,比以前任何時候都顯得冷靜。
而且她又重複了一遍,夜如晦上前,衝她伸開了雙臂,蘇筱陌沒有動,他上前將她攬在了懷裏:“我答應你,一定會保護好你的孩子。”
“……不是我們的孩子嗎?”蘇筱陌問出的時候,已經很心涼了,他要的是給孩子一個家,那麽他現在說這話是什麽意思?
“好,是我們的孩子。”夜如晦拍著蘇筱陌的後背,像哄一個嬰孩,“等著我回來,回來後,一切都會好的。”
“你會照顧好孩子的,對嗎?”蘇筱陌仰著頭,看著他完美的側影,那刀削一樣流暢的線條,讓人不忍移開目光,就算是知道他心不在,卻也禁不住沉淪,蘇筱陌仍舊覺得她從來不是一個以貌取人的人,但到底日久也會生情,她沒有道理拒絕這樣的一個男人。
她累了。
一個人鬥得太久,總需要一個港灣,棲息自己的靈魂。
夜如晦終於走了。
蘇筱陌的一顆心也被帶走了。
她沒有辦法不思念孩子,思念是一回事,擔心更是另一回事。
而藥王穀這三個字,卻像是一顆神秘的種子,種了下來,不知會肆意生長出什麽花朵來。
或者是魔豆,更或者是罌粟……
這七天,太子府本該安靜的七天。
至少蘇筱陌是這麽以為的。
月華已經可以下地了,她第一個來瞧蘇筱陌,提起厲紅,她眼淚滴落不止。
倒將蘇筱陌的眼淚也勾了出來,她擔心自己的孩子。
他最需要她的時候,她不在身邊。
而讓他遭這麽大罪的人就是她。
他替她吸了很多毒素……
兩個人對著哭成一對淚人兒,吳妙兒進屋子的時候還以為出了什麽大事,忙要勸,卻又不知道從何說起。
蘇筱陌止了淚,她覺得這樣一哭反倒痛快了許多,她心中暗暗祈禱,孩子絕對不會出事,夜如晦那樣肯定,再者,藥王穀三個字,本身就讓人心安。
“月華,我送你離開,你家在哪裏?”
正在哭的月華直著眼睛看她,就那樣盯著她看,看了半天後開口:“我的家在鳳儀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