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六章:原來如此
一夜無話。
陳驪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躺在包袱上,而青又不在了。
她跳了起來,正好看見青提著兔子從外麵走進來,她鬆了口氣:“你的傷好了嗎?怎麽到處走,抻到傷口怎麽辦?“
“好多了……今天我要回朱雀了。”
“我們可以一起走嗎?”陳驪接過了他手裏的獵物,抽出了靴子裏的小刀,熟悉的開始收拾起來,青看著她這番動作,怔怔地呆在那裏,隨即眼底起了一絲興趣,他蹲在她麵前,“讓我猜猜你是做什麽的?”
陳驪心裏一陣狂喜,她知道,他開始對她感興趣子。
便抿著嘴角道:“猜吧,若是猜不中,可是有處罰的。”
“什麽處罰?”
“比如說,你一天之內所有的事情都得聽我的,再比如說,你再離開的時候,得先前支會我一聲,再比如,到了朱雀你得供我吃住,不許拒絕。“
“好啊。”青淡淡地道。
這聲好呀,說得很輕巧,也沒有猶豫,陳驪不明白她是順嘴敷衍還是其它的什麽,便道:‘那你猜吧,瞧瞧你能不能猜得出。“
“你絕對不是獵戶的女兒,看你的保養和修養,你該是大戶人家的千金小姐,可是在陳國,大戶人家的女兒大多不會習武,所以你該是出生在特殊的人家,顯然,這次你是私自逃家,想看看外麵的世界,對嗎?“
陳驪手裏動作頓了一下:“好吧,暫時都對,繼續猜。“
“你呢,不是城主的女兒,就是大財主的女兒。”
陳驪手裏的動作停了,她彎著腰開始笑,笑了半天指著青道:“本以為你會說出什麽驚天動地的事情來,聽前麵猜的頭頭是道,怎麽到最後就這麽搞笑。”
青淡然地笑了笑:“不猜了,你若是想告訴我,自然會告訴我的,當然,若當真是個大人物,現在讓你做這些活計,那我就真的該被治罪了!”
兩人說說笑笑,吃過野味後便開始上路。
過關卡的時候很簡單,甚至陳驪連自己的關牒都沒有拿,因為畢竟陳國也是朱雀的國土,一國之內,就不該要關牒的。
陳驪如果不到這裏,還真的不知道。
這一次,陳驪用銀子租了一輛馬車,她坐在車裏,青騎在馬上,她不時地揭開簾子往外看,隻一眼便羞了回來。
那青當真越看越招人愛。
陳驪不知道過了多久,自己在車裏睡著了,聽到外麵有聲音,她探過頭去,卻發現已經到了一處宅子前,下了馬車,才發現那宅子竟然是府衙,她嚇了一跳,而讓她更驚訝地,府衙裏的人全都迎了出來,就在她的眼前齊刷刷地跪倒,三呼萬歲!
萬歲顯然不是在呼她。
她扭頭,看見她一直稱呼為青的家夥眼露威儀:“都起來吧,派人護送朕連夜回宮。”
然後對發呆的陳驪道:“說過,你不該知道我名字的。”
“可是,青顯然不是你的名字。”陳驪的心仿佛被刀尖刺了一下,然後緩緩剌,她那樣痛。
“是,我的名字顯然你已經知道,青是我的表字,如此而已。”
“可是,可是你怎麽會在陳國?你怎麽會突然出現在那個林子裏?”陳驪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麽,她隻知道眼前的眼人便是朱雀國君。
那個在父親眼裏一無是處的男人。
可是這幾天處下來,她為什麽覺得根本不是那麽回事?
他絕對不是一無是處的男人。
可是他對她的溫情是利用還是真實的。
她該怎麽辦?
她要怎麽做呢?
看著她驚訝地眼神,夜如晦伸手拍了拍她的肩頭:“怎麽樣?有興趣跟朕回宮沒有?”
“回宮……做什麽?”
“你難道不好奇我生活的地方……或者,你見慣了那些奢侈的場麵?讓我猜猜你是誰吧,當然,在你同意跟朕回宮之前,你要先跟家裏報一下平安,要不然,朕成了拐騙少女的人犯子了,你說是不是?”
陳驪搖了搖頭:“我不要跟你回宮,我要回家了……我回家!”
她咬著嘴角。
“若如此也好,我會差人保護你回家,你救了我朕一命,朕也會給你賞賜,你想要什麽吧,說。”
陳驪朦朧的淚眼看著眼前的男人:“你不是青……你為什麽不是青呢?”
“我是青。”夜如晦淺笑,“那烤兔子的味道不錯,如果你是普通人家的女孩兒,朕會帶你入宮,讓你給朕做菜,而顯然,你不是普通人家的姑娘,所以,朕還是送你回去吧。”
“所以,你也不想知道我的真實身份是誰,是嗎?”
“我隻知道你是一個調皮的小丫頭。”夜如晦的語氣裏帶著親昵,刮了刮她的鼻子,仿佛在看自己的妹妹。
陳驪的心在這一刻碎得再無半點修補的可能。
她突然上前,抱住了他:“你永遠是我的青……”
然後飛快地鬆開轉身掩麵而去,夜如晦站在原地,看著她的背影歎了口氣:“來人,護送她回陳國,不得有一點兒閃失,然後回來匯報。”
陳驪聽到了他說的每一個字,她知道,這將是她聽到他最後的聲音。
再不會相見了。
再不會相見的!
她要嫁人了。
嫁給齊楚,那個迂腐的人。
也許迂腐也是一種不錯的選擇。
風過,有淚珠被吹散在風中。
夜如晦看著她飛奔的背影,麵色沉沉地轉過身來:“起駕,回宮!”
齊國。
萬花樓。
這是齊國最大的花樓。
齊國所有的男子都以一睹花魁的樣貌為榮。
但是隻有一個人,從來不進萬花樓。
那個人大家都知道,是齊國第一公子齊楚。
齊楚今天走在街上,有無數姑娘向他看過來,但是他都是目不斜視,隻一味向前,他要去個地方,那個地方有藏書萬冊,那是他老師霍國公家。
他每天都去學習,其實本來可以老師直接進宮來教他的,但是,他覺得還是與大家一起學習樂趣比較多,他的同門有兩個師兄,一個師弟,四人平時也是做詩做對,射箭騎馬,倒也不亦樂乎。
今天他一進師門就覺得有些不同,那幾個平時搗蛋的師兄弟們正危襟而坐,這讓他倒是小心起來,怕哪裏突然出了陷阱,門上沒有放好的水桶,腳下也沒有絆馬索,他竟然一直安全地走到了自己的座位,不由長出了口氣:“你們今天怎麽了?”
那大師兄姓何,他轉過頭來,一本正經地道:“齊師弟,人讀聖閑書,方會走聖賢路,你小小的年紀不知讀書,倒在這裏問東問西,不好不好。”
齊楚眉毛挑了起來,笑了:“今天玩什麽把戲?”
“師弟,這怎麽是把戲呢?師兄不是天天都如此愛讀書的嗎?”
齊楚簡直不想和他再對話下去了,他一扭頭的時候,才發現,今天不同往日,屋子裏多了一個人,那是個瘦小的身影,長衫穿在他的身上顯得鬆鬆垮垮的,他正低著頭好像在看什麽入神,他看他的時候,他突然抬眼,這一眼,讓齊楚的心開始狂亂地跳了起來,他怎麽會長這麽美的眼睛,看起來,簡直像墜入凡間的精靈,他小巧的鼻子配著櫻色的唇,怎麽看都是粉事的小娃娃,此刻他對他一笑,露出潔白整齊的小牙兒:“你是齊師兄吧?何師兄說過你呢,說你會吹笛子……”
聲音也是那樣的悅耳。
他傻笑了一下轉過身來,瞪了瞪旁邊的何師兄,顯然,這就是他突然安靜地原因。
但是大家到底都是青年人,很快何師兄便繃不住了,他扭過頭去:“薛師弟,你說你多大?”
原來新來的人姓薛。
他脆生生地道:“我今年十八歲。”
“哦,你之前在哪裏來著?”“我是朱雀人,現在隨父到此,父親想讓我學些東西,所以便來這裏求學。”
“那你會在這裏長住嗎?”
“這個我也不清楚,隻看我父親的意思,父親是做生意的,哪裏有生意便去哪裏吧。”
“那不走吧,看你麵善,我們學堂已經很久沒有來新學生了,你能來真好,咱們對個對子吧。我先說,平平安安就是福……”
那個薛書生笑了:“何師兄好有趣,我對‘吵吵鬧鬧才為趣’這是上聯。”
“對,我是先出的下聯,上你對上聯的,你對的倒還算有趣,我再出一個……算了,對對子這種事情,你齊師兄最為拿手,讓他給你出個上聯吧,我們平時就愛玩這個,是吧,齊公子?”
齊楚笑得無奈,這個何師兄來此不過是為了修身養性,哪裏是來學習的,從看他的對子就可以看著出來。
齊楚本不想出,但是看到薛師弟那忽閃的眼神,他不禁笑了笑:“好吧,我出一個‘輕搖羽扇風來緩’.”
薛師弟脫口道:“閑汲清泉茶生香。”
他對完,齊楚的眼神一亮:“不錯,很好……”
薛師弟便笑得明媚,齊楚在那一刻,眼神有些直了。
正要說什麽,老師進來,他便止了話頭。
放學後,何師兄勾著眾人:“我帶你們去一個好地方,你們一定不能拒絕……”
齊楚本想走的,薛霧卻開口:“去哪裏呀,我頭一次來齊國,哪裏都不熟悉,但憑師兄吩咐就是。”
“不是吩咐,是帶你去長見識。”
何師兄擠眉弄眼顯得很神秘。
齊楚看著薛霧感興趣的樣子,也不由地留下了腳步:“去哪裏?”
“喲,我們的齊大公子今天也對我的提議感興趣了嗎?以前你可是從來不屑於與我們為伍的,還說我們玩物喪誌,這回可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齊楚的臉有些僵。
但是仍舊跟著他們一起走了。
一行人走在街上倒也拉風,不時引來姑娘們的目光,在齊國,民風沒有朱雀開放,但姑娘家也會來到街上買個胭脂水粉之類的,何師兄自我感覺良好,他引著眾人一路直行,直到來到了萬花樓下。
齊楚的聲音都變了:“這就是你說的好地方?”
“當然了,聽說最近新來了幾個可人,我們可以進去瞧瞧,也算是為薛師弟接風洗塵,當然,如果你不想出這份子錢,我可以自己請的,多大點事!”
“不是……”齊楚的樣子很是尷尬。
薛霧仰著看著那高高的門臉,正巧有姑娘們看下來,瞧見他清俊的麵孔,喜歡至極,那帕子便衝他丟了下來,看起來像是飄飄灑灑的落花,紅的綠的,還很壯觀。
他正看得出神,手卻被扯住,然後便是一陣飛奔,等停下來,齊楚才鬆開了他的手:“那裏別去,不是什麽好地方。”
薛霧便笑了:“我當然知道那是什麽地方,我不過就是瞧瞧而已。齊師兄,你家在哪裏?”
“我……在那邊。”齊楚指了個方向,薛霧哦了一聲,“那我家在相反的方向,我走了。”
“我送你吧……你新來的,人生地不熟,再走錯了。”
“也好。”
薛霧走了幾步回頭對他笑笑:“你真是個君子……”
“哦,你不會覺得我悶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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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呀,我很喜歡這個樣子,我不喜歡萬花樓那樣的地方,鬧鬧的……”
薛霧的話讓齊楚哦了一聲,臉上露出了歡喜的表情:“我也不喜歡。”
“知道你不喜歡,要不然,剛才你就不會跑了……隻是,你為什麽跑呢?你不會慢慢地走嗎?難道他們會把你抓回去不成?”
齊楚愣了一下:“因為慌了,所以沒有想太多,現在想想,倒是有些丟人了……”
“還好,幸好別人未必認識你。”
齊楚心裏苦澀,他們所有的人幾乎都認識自己的。
他不想說。
第二天,他進屋子第一件事情就是環顧,並沒有看到薛霧的身影,倒是何師兄不尷不尬地走上來:“我說師弟呀,昨天你跑得還真快,平時沒有見你那麽機靈,昨天還真是開竅了呢。”
“開什麽竅?”
何師兄瞪大眼睛看著他:“你不會不知道那是我們故意安排的吧,就是為了讓你把他帶走,你們走之後沒有……”
那聲音曖昧,眼神也帶著曖昧.
“有病吧,他是男人,你知道我不是那種人。”
聽完齊楚的話,屋子裏的這幾個人笑得前仰後合,終於停住了笑聲:“齊公子,就你一個人認為他是男人吧?她是一個女的!”
“你是指薛霧是女的?”齊楚抹了抹自己的額頭,那汗都快出來了,他心底卻暗暗地鬆了口氣,昨天他一夜未睡,就是因為覺得自己對男人來感覺,讓他覺得有病,而現在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他不禁傻傻地露出了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