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六章:不好了
一連幾天,蘇筱陌都沒有看到夜如晦,蘇妙兒盡量地打探消息,但是好像並沒有什麽結果,所說沒有人知道皇上去了哪裏。
宮內或者宮外?不知道。
蘇筱陌也沒有動作,她隻是安靜地等著。
有時候,其實什麽都不用做,隻等待就好了。
蘇筱陌早上處理完幾件宮裏的雜事,描秋就來了。
蘇筱陌看見她一身嫣紅的長裙,便笑了:是不是有什麽喜事要告訴我?”
但是描秋並沒有笑,她直直地坐了下來,眼神裏的內容很複雜,沉默了半晌後開口:“姐姐,皇上沒在宮裏,是嗎?”
“……我不確定。”蘇筱陌笑了一下,“你進宮原來不是來瞧我的……”
“姐姐,司徒皇上與皇上要見麵,姐姐一點兒也沒有收到消息嗎?”
顯然,她嘴裏的另一個皇上是夜如晦。
兩個男人要見麵?
蘇筱陌愣了一下:“他們見麵?”
“是,他們見麵。”描秋肯定地重複了一遍,“我收到的消息有限,司徒皇上已經收回了我很多的權力,包括所有消息的收集權,而這件事情,我是從霍郎口裏聽到的。”
蘇筱陌不奇怪描秋權力的被收回,她有些奇怪,這件事情,霍青風知道,他為什麽要告訴描秋。
他應該知道描秋在這期中的利害關係,再者,她現在大著肚子,她知道後,那樣的性子,怎麽可能不來宮裏找自己?
“所以,他們的相見,該是研究一件大事,隻是,上一次,司徒釋天說要來朱雀,為何隻到了邊關就回去了,這一次,他們相見,不會再有差頭吧?”蘇筱陌心裏隱約的不安,事實上,這幾天,她外表平靜,但心裏卻已經起了波瀾,夜如晦那夜的表現,她喜憂參半,關於小憂的事情,她相信他的解釋,相信歸相信,心裏不痛快,更何況,最後他黯然離開,再沒有解釋,那是怪罪還是承認,隻有他自己知道罷了。
反正,她隻是覺得他和她之間,哪怕有了孩子,仍舊有些隔膜在。
她愛上了他,在不知不覺間,卻更是介意起來,介意之前的一切,介意他們相識的不夠美好,介意神秘的小憂,還有他對孩子的淡漠。
她最最介意的就是最後這一點。
描秋蹙著眉頭不知道在想什麽,最後歎了口氣:“小憂走了?”
“小憂的事情你也知道了?”蘇筱陌沒有直接回答她,反問了一句,聲音裏帶著幾分苦澀。
“這麽大的事情,我自然知道,就算是我不想知道,小憂也太高調了些,她在靈域最大的酒樓與小綠豪飲的事情,已經傳遍了京都,更別說,她現在又發了菩薩之心,已經在城外念慈庵中義診了七日,免費贈醫贈藥,百姓已經稱她為解憂菩薩了,她擺明了要長駐那裏,不離開的意思。”描秋說這些的時候沒有好氣。
蘇筱陌哦了一聲:“她想留下便留下吧,這樣的高調還真的不像她的性格呢。”
“就怕她有別的目的和企圖呢。”
“那又如何,該來的終會來,怕也躲不過的,你不必為我的事情煩心,我心裏自有主意。”蘇筱陌麵色如水,笑盈盈地道。
描秋聞言也鬆了口氣,但隨即道:“小姐,如果讓我除掉她,你開口。”
蘇筱陌哧地笑了,她拍了拍她的手:“都是當娘的人了,還這樣打打殺殺的。叫你的霍郎聽到可了不得了,你把孩子帶壞了。”
描秋呃了一聲,然後不好意思地道:“我說除掉她,也未必是殺了她,換個法子呢,對了,咱娘這幾天的身體有些受寒,我送了藥過去,隻是她有些想念哥嫂了。”
蘇筱陌心裏有些內疚,自從娘親過來後,她們也沒有好好的相處過幾天,原因之一,是娘親看她的眼神,那樣的糾結,讓她也難過——娘親並沒有完全接受她現在的樣子。
她心裏的白靈兒,與現在的她完全是兩個樣子。
她的沉默在描秋的眼裏意義就不同了,她歎了口氣:“我嘴又快了,不該告訴你這些,娘親身體真的沒事,所以我才說的。”
蘇筱陌抬起頭來,握住了她的手:“描秋,幸好有你……幸好還有你……”
“怎麽,宮裏有人對你有異心嗎?那個剩下的月華難道還有什麽想法?或者是陳驪她有什麽動靜?還是明珠給你氣受了?”
描秋提的人物都是蘇筱陌的心頭刺,她隻是覺得這些日子她不去想她們,她們就不存在了,這感覺也不錯。
現在突然提起,再加之玉清清的事情,以及小憂與陳驪都讓蘇筱陌的心沉了又沉。
她不在乎她們的存在,那是假的。
隻是曆了兩世的人生,她仍舊如此看不開,是她自己都沒有想到的。
夜如晦,那個男人,她真的那麽在乎嗎?
她苦苦地笑了。
她真的那麽愛他嗎?
也許,她愛的隻有她自己吧。
也許,她在乎的是她的未來,還有孩子的未來。
孩子還沒有名字。
他怎麽如此吝嗇,連個名字都不願意給嗎?
若當真如此,那麽,她該怎麽辦?
蘇筱陌站了起來,對描秋笑了:“你回吧,有什麽事情我會通知你,夜如晦與司徒釋天相見了,怕是有人要遭殃了,比如西齊。”
“姐姐以為這次會見會跟西齊有關?”描秋眼睛亮了一下,好像又看到了那個睿智得如神一般存在的白靈兒。
“當然,如果虎賁知道了真相,也不知道會有什麽樣的反應,可憐的玉清清……”蘇筱陌說到這裏的時候,她整個人竟然放鬆了,那眉眼間不經意流露出來的淡然與大氣讓描秋也跟著暗暗地鬆了口氣。
蘇筱陌知道,無欲則剛。
之前的這一段時間,她自己不承認都不行,她真的太想得到她想要的生活了。
而現在,她知道該怎麽做了。
那便是——什麽都不做了。
兩天後。
蘇筱陌坐在中宮裏,正在處理一起偷盜事件,一個小宮女的床底下翻出了幾件宮裝,那宮裝的規製是側妃的,並不屬於這個小宮女。
蘇筱陌起初聽到這件事情的時候,並沒有太在意,本想把她趕走了也就是了,可是這個小宮女的表現太過奇怪,她竟然絲毫不辯解,隻是挺著脖子跪在那裏,也不說話也不求饒。
蘇筱陌放下了手裏的帳目,她看著那個小宮女皺起了眉頭:“你叫什麽名字?”
“回娘娘,奴婢叫喜兒。”
她回答起來倒是不卑不亢。
整個人也是一樣的,不知是有所依仗還是豁出去了。
蘇筱陌打量著她,發現她眉眼間帶著幾分英氣,倒像是隱約有描秋的範兒。
蘇筱陌心裏有了幾分好感:“說吧,到底怎麽回事?”
“奴婢不敢說。”
“怕誰?”蘇筱陌挑了挑眉頭,“說出來,我給你做主就是了。”
喜兒想了想,好像在猶豫什麽,但很快又搖了搖頭:“奴婢……不能說。”
“不過是幾件衣服……”蘇筱陌語氣越發的輕描淡寫,“如果你真的不願意說,你知道後果,如果你現在告訴本宮,本宮可以饒你這一次。”
“這……一次?”喜兒不敢相信,但是她仍舊在猶豫。
蘇筱陌倒是起了好奇心,她揮了揮手:“來人,把她帶出去吧,關在下院,先餓上三天罷。”
蘇筱陌就這樣輕易地處理了這件事情,然後繼續整理帳目。
她雖然不能進祖廟,但夜如晦仍舊沒有剝奪她中宮的權利,這就足夠了。
吳妙兒抱著孩子近前,孩子嘴裏不知道說著什麽,咿咿啞啞地,歡兒不知道受到了什麽刺激,在屋子裏飛來飛去,成功吸引了孩子的目光,他小手直奔那歡兒而去,蘇筱陌看著歡兒圍著孩子撲棱著翅膀,歡快地叫著什麽,吐出一串的人言,她起初沒聽懂,細細地回想,卻是:“告訴他,我愛他,對不起……”
這三句話,它不斷地重複,說得越來越清楚,蘇筱陌突然長身而起,將歡兒逮到了手裏,它掙紮了兩下,瞪著蘇筱陌:“嚇死本鳥了……”
“你說,剛才那話是什麽意思?”蘇筱陌一急,顯然高估了這鳥的智慧,也忘記它是一隻鳥了。
歡兒一著急恢複了鳥的本色,嗄嘎地叫了起來,小語從外麵衝進來,它圍著蘇筱陌叫了兩聲,好像要解救歡兒的意思,蘇筱陌愣了愣,鬆開了手,歡兒嚇得一飛衝天的,差點撞到房梁,連叫聲都免了,連影子都看不到了……
小語也嚇得鑽進了床底下,吳妙兒驚訝地看著蘇筱陌,連孩子都被蘇筱陌嚇到了,忘記了哭鬧,睜著一雙水汪汪的眼睛看著她,張了張花瓣樣的小嘴兒,突然開口:“娘……”
蘇筱陌的心宛如被巨石擊中,又瞬間浸到了蜜罐裏,七上八下的,竟然一時間不知道該做何反應,直到吳妙兒將孩子放在她的懷裏,她才摟緊了懷中的孩子——他是她的一切!
所有近日來迷茫與委屈都已化作雲煙,薄霧一般散在陽光裏,最終稀薄得再也看不見了,孩子帶著奶香嫩嫩的小嘴兒咬到了她的頭發,小手扯住了她的耳環,將蘇筱陌扯回了現實,她又看向歡兒——剛才那話是夜槿風曾經說過的嗎?
如果真是他,他對誰說對不起呢?
不過是轉瞬的失神,隨即聽到外麵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月華的聲音在外麵響起:“娘娘,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