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你是我姑奶奶
“女兒嗎。”許諾不介意孩子的性別,是男是女都喜歡,可是這種情緒現在反而像是個累贅,想把磨得光亮的刀子,時不時捅她的心房一下,不見鮮血,痛卻要命。
再多的歡喜憂愁,都隻是空的啊,這個孩子是否降生都是個未知數。
眾人沒注意到許諾異常的情緒,又簡單交流了幾句,便幫忙給老爺爺收拾東西,大家你一言我一語,非常熱鬧。
隻有小家夥安安靜靜待在許諾身邊,眨巴著眼睛望著她,“阿姨不開心嗎?”
“阿姨很開心啊,你這麽可愛,阿姨看著就開心。”許諾努努嘴,撒了個善意的謊言。
小家夥點點頭,指著許諾的無名指,“阿姨你戴著這個東西真漂亮,和我的玻璃彈珠一樣閃。”
“阿姨還沒見過你的玻璃彈珠,快拿給我看看。”
小家夥高興的點點頭,屁顛屁顛跑進裏屋拿彈珠,支走了小家夥,許諾皺著眉,看向無名指,暖黃色戒指閃耀,上午和梁慕宸見麵時,他似乎也還戴著婚戒。
他們誰都沒有想起來,這枚戒指已經失去了存在的意義,或許更加有分量是那枚祖傳戒指吧,她轉念又一想,因為她隻見過男款的戒指,所以對戒指的紋理印象十分深刻,白沁藍那天戴的分明就是男款,為什麽不戴另一隻呢?
許諾嘲諷的笑笑,不想這些虛無縹緲的東西,她要把戒指從無名指拔出來,卻卡在了骨節處,她用力,還是出不去,隻有痛感越來越清晰。
懷孕以後,虧得梁慕宸每天想法設法的喂養,她的體重上去了些,手指竟然也變胖了,戒指都拿不下來。
“阿姨阿姨,我把我的寶貝彈珠都拿來啦。”
小家夥活潑可愛,如數家珍似的像許諾介紹著自己的寶貝,許諾沒由來的又想起安德烈,安德烈那個小魔頭,可比眼前的小家夥歡脫太多了,臨走時嚷嚷著一定要許諾和梁慕宸去參加他的生日趴,揚言說她們不去,就讓自己的爹地大炮轟炸了A市。
六月,還有三個多月的時間就到了。
怎麽想起什麽,都跟梁慕宸有關,許諾覺得心煩意燥,便什麽都不想了,陪著小家夥玩了一會兒,一行人又浩浩蕩蕩的趕回A市。
大家有條不紊的分工,安排老爺爺住院,向基金會報備基本事宜,照顧可愛的小家夥等等。
得益於梁慕宸的從中整理,基金會已經走上正軌,是個有理有據,向社會公開的慈善機構,所以事情並不是許諾想做就做的,該走的流程要走。
一天忙碌下來,許諾沒做什麽也筋疲力盡,但是事情還沒完全解決,雖然這家醫院是A市乃至國內都頂尖的,可最好的主刀醫生出國了,剩下的一些都對老人的高齡和已經病入膏肓的身體狀態表示無能為力,基本都建議保守治療。
老人家堅持要開刀,他說要為自己的孫子拚一把。
其實手術成功也隻是延長個半年左右的壽命,但對老人來說已經彌足珍貴了。
正當許諾一籌莫展時,還在辦公室忙碌的梁慕宸也接到了通知。
那張寫著肝癌晚期的單子還孤零零的晾在桌子一角,猶如梁慕宸的臉色,冰冷硬如玄鐵。
他掀了掀眼皮,嘴角揚起的弧度輕蔑,他嘲笑的是自己,竟沒看上麵的患者名字,僅僅憑肝癌晚期四個字就失了分寸。
黑夜沉寂,梁慕宸將檢驗單揉成一團的聲音是如此清晰刺耳,白天小人兒的反應還曆曆在目,梁慕宸深知,強大的人不是能征服什麽,而是能承受什麽。
“嘭”紙團在接觸到廢紙簍時掙紮了一下,晃蕩旋轉著還是掉進了深淵,辦公室再次安靜下來,梁慕宸一人坐在黑暗中,雙手撐起在下巴,他眸子閃著光亮,在籌謀,在想念。
同一片天空,許諾已經進入了深度睡眠,這一夜,她乏累極了,終於沒有夢境的度過了一個晚上。
第二天許諾先去醫院看望了老爺爺和乖巧的小家夥,得知出國的醫生已經回來後,禁不住一喜,沒有深究昨天還篤定說回不來的醫生是如何變戲法似的連夜趕回來的。
根據老人家的身體情況,手術定在三天後,最大的事情解決了,許諾陪著閑聊了幾句,就趕去公司。
肚子是如何也遮不住的,想穿西裝的許諾隻得作罷,選了件較為嚴謹的淡色係裙子穿著,公司的人見到許久沒露麵的許諾,一個個熱情的打招呼。
張姐見到許諾,忙上前去接過包包,看到許諾臉上終於有了些潤色,也放了點心,目前為數不多的人知道許諾已經和梁慕宸在辦離婚手續的人裏麵,就有張姐,她一直擔憂許諾會再度一蹶不振,或者花很多時間走出來,但今天看到許諾,卻發現這個堅強高傲的女子又蛻變了。
她已經能承受得起大風大浪,肩膀也寬闊偉岸起來。
一上午行雲流水的處理了公司堆積的一些事項,中午飯點,洛琪就過來了,拉著許諾去對麵的茶餐廳吃東西。
實際上是有一肚子苦水要找好姐妹吐一吐,“丫頭,我真要和於靳遠分手了,他丫的不知悔改,渣男本質暴露無遺!”
“既然決定好了就去做。”許諾喝了口純牛奶做的奶茶,味道不錯,也不含添加劑,她可以放心多喝一點,不知道是什麽時候養成的習慣,吃穿住行都開始講究起來,一點不敢怠慢肚子裏的小生命,就連她自己也沒察覺。
洛琪把奶茶杯奪下來,臉色糾結,“你不勸我一下啊?”
“你都考慮好了,我相信你的選擇。”許諾擺出一副我非常認可你的姿態,又嚐了嚐糕點,恩,口味也非常好。
洛琪卻急了,“你這好閨蜜,我必須給差評,想當初你和梁慕宸那小子鬧矛盾的時候,我可是豁出性命幫著你,給你勸和,現在輪到我了,你也這麽勸勸我咯,萬一我漏了啥沒想到,後悔怎麽辦,我可沒臉主動跑去找於靳遠求複合。”
“說來說去,你就是想複合,但是找不到台階下唄。”終於逼著這嘴硬的丫頭說出實話,許諾放下奶茶杯,壞笑看著洛琪,“是不是?”
“不是!”她還要臉呢,這麽服軟,以後傳出去還怎麽混!
許諾點點頭,擦擦嘴起身,“行,那我先走了,你慢慢吃。”
“你去哪兒!”
“我已經完成作為你好閨蜜的職責了,該勸的都勸了,接下來你就按著自己說的做就行了,老死不相往來嘛。”
洛琪徹底豁出去了,小心翼翼把許諾伺候坐下,“你是我姑奶奶,我服你行了吧。”
“丫頭,我不想和於靳遠分開。”
洛琪向許諾坦白心中的想法,她長這麽大,可是第一次遇到這樣拿不起放不下的人,她有點不好意思,低頭把玩著自己麵前咖啡上的奶泡,像個做錯事的孩子。
落到許諾眼裏,許諾卻是有些羨慕的,她沒這麽大的魄力將情愛的話說出口,想來,她和梁慕宸似乎誰都沒有說過愛。
洛琪愛的純粹,不爽對方的越軌行為,便大吵大鬧,不管三七二十一,什麽倫理道德都丟到一邊,就是要把‘勾搭’了自己心上人的人揍一頓解氣,開心了笑,傷心了哭,惱怒了發火,獨立獨行。
這樣的人,少之又少,因為社會這個大熔爐會千方百計融化你的棱角,可能你偶爾會站在道德的製高點去職責這樣鮮少有的猖狂之人,他們的任性胡鬧給人帶去了麻煩,可你又不得不承認,他們活的最愜意,甚至會勾起自己內心深處的衝動,為何不放縱一回呢?
答案太多太複雜,猶如許諾此刻的內心,從一開始,她就被剝奪了跟隨本心去愛的資格,所以才會離開的如此狼狽。
“丫頭,你說我怎麽和於靳遠說才好,上次我在服裝店打的那個小姑娘,她腰還是哪兒斷了根小骨頭,於靳遠知道氣的要死……”
“那你現在認識到自己做錯了什麽嗎?”許諾握住洛琪的手,語重心長,她知道有些話必須要說出來,否則這一直會是洛琪和於靳遠之間無法緩和的矛盾點,“我知道你是個直性子,不會拐彎抹角的耍心機,這很好,但這並不是你一直放縱自己的理由,你設想一下,如果你不是洛氏唯一的千金大小姐,也從來都不認識我還有另外幾個朋友,誰會容忍你的脾氣?那天你把人家姑娘打的鼻青臉腫,如果不是於靳遠解決了,你真得會被抓去局子裏教育幾天。”
“做自己是好事,但你必須要學會換位思考,不然你們就算和好了,還是會出問題的。”
杯子裏的咖啡飄著淡淡苦澀的別致氣息,洛琪望著沒有倒影的白色泡沫,思索良久,“我試試吧。”
“琪琪,我相信你。”
許諾拍拍她的肩膀,洛琪又罕見的沉默了一會兒,戀愛以後,她變了很多。
溫馨舒適的茶餐廳人來人往,此時正是用餐高峰期,許諾安靜陪著洛琪,她希望洛琪擁有幸福,用最成熟的方式,往結婚久伴的方向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