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1章 你隻是一個替身
到最後，鄭元昊終於如願以償地以高姿態出現在許諾和梁慕宸麵前，即便是在生命所剩無幾之時。
“梁慕宸，我和你的區別就是，我快死了，而你會好好活著。”
對鄭元昊而言，這就是他們之間最大的區別，一死百了大抵也不過如此。
“還有，許諾，你很了解我，解藥，我不會給你，就算我想給你也不可能，因為我這裏根本沒有，”
鄭元昊笑得蒼白無力，許諾和梁慕宸相互看了一眼，震驚不已，難道這件事情，從頭到尾，鄭元昊隻是一個參與者。
至於主導的人，到現在還沒有露麵。
“是誰？”許諾問道：“為什麽要這麽對我？”
許諾甚至不止一次質問過，為什麽這麽多的不幸會發生在她和梁慕宸中間，僅僅是因為他們相愛嗎？
不！相愛的人不是應該得到祝福嗎？為什麽她和梁慕宸很少收到過祝福，大多是對他們之間惡意揣測的人。
“是誰，很快你就會知道了，許諾。得到了不該得到的東西，就要付出代價，不是嗎？”
許諾久久沒有回答，對她來說，沒有得到什麽不該得到的，她失去了那麽多，身邊不過是梁慕宸和辰辰而已。
如果說得到自己最愛的人叫做不該得到，許諾想不出，人活在這個世界上，還有什麽意義，所以才會讓她死，不是嗎啊？
想到這些，許諾眼睛已經泛紅，生活為什麽就不能一帆風順呢？
所有看起來一帆風順的瞬間，想起來不過是種種迷惑人陷入無盡深淵的假象。
梁慕宸從地上站起來，這場談話，在他看來已經完全沒有必要，在這裏隻會浪費時間。
鄭元昊看兩人打算離開，從之前的高傲的姿態中回過神來，對著許諾的背影喊道：“許諾，可以在臨走前對我說一聲你願意嗎？”
這不就是他做了這麽多事情想要的結果嗎？
許諾緩緩轉身，看著鄭元昊，虛弱的人總比較容易得到同情，但是走到如今這一步，許諾對鄭元昊，已經不知道改用同情還是別的什麽。
那聲我願意，從來不會從她口中說出來。
“鄭元昊，再見！”
許諾能對她說的不就是這個嗎？
很多次，這樣說的，這次，也不例外，就像所有的事情都不曾發生一樣，她依舊會站在梁慕宸身邊。
“許諾，你知道我等你說一句‘我願意’等了多久嗎？”
許諾沒有回答，她又怎麽會知道鄭元昊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在她的心裏麵，那一直是一個溫柔的鄭醫生，怎麽突然之間就像變了一個人一樣，她還沒有做好準備接受一個喪心病狂的鄭元昊。
鄭元昊的生命就已經快要走到終點。
到底是什麽時候開始的，許諾細細回想起來，也許總是看見他吃藥，但是他從來隻是笑說，沒有什麽大病，不過是小病。
“從你開始吃藥那天，就開始等了，是嗎？”
許諾問道，示意梁慕宸放開自己的手，慢慢走到鄭元昊身邊，見他笑著的樣子，她僅僅是站著，俯看這個男人。
讓她費解。
“對，是從那天開始，知道自己時日無多，害怕自己等不到那一天，所以選擇了這樣的方式，以為自己會如願，隻是沒有想到，許諾你，到現在還是不願意說一句你願意。”
鄭元昊苦笑道，事情的結局，覺得不是他想象的那樣。
他在等著許諾的眼淚，許諾的原諒，對一個將死之人。
“嗬嗬~”許諾笑得有些淒涼和無奈，“鄭元昊，所以就讓我死嗎？你不好過，所以就不讓我好過嗎？”
許諾衝著鄭元昊大聲吼道，壓抑了這麽久的憤怒再也不用在這個混蛋麵前可以隱忍，許諾覺再想說什麽，聲音變得無比顫抖，根本說不出話來。
她的憤怒，也就到此結束，她想。
鄭元昊都快死了，對她來說再多的憤怒隻會顯得有些可笑。
“錯，許諾，你怎麽會那麽輕易就死呢？你永遠不知道，那些對你不懷好意的人，會偽裝成什麽樣子，出現在你身邊，前男友，曾經的好閨蜜，白沁藍，我。後麵還會有誰，你永遠都不會知道。”
鄭元昊聽上去像是威脅的話，讓許諾不禁後退一步，嘴裏念叨著：“永遠也不會結束。”
眼淚從眼眶裏無情地流淌出來，一點也不在乎許諾現在是不是真的很想哭，還是很想笑，都是那麽無奈。
“就算我死，也永遠不會結束，許諾。這就是動了別人不該動的東西，需要承受的代價。”
鄭元昊笑道，最後見許諾哭得沒有任何感情，最後一次懇求道，“許諾，如果先遇見的是我，你能說一句你願意嗎？”
許諾搖頭，嘴角在微笑，眼睛卻是在流淚：“鄭元昊，如果先遇見你，我也不會。就算是先遇見，你對我來說，隻是一個梁慕宸的一個替身。在我還麽也遇見梁慕宸以前，我從來不知道自己會喜歡上什麽樣的人，所以，你隻是一個替身。”
許諾很清楚，自己此時的替身論，對一個即將死去的人來說，有多麽殘忍，就像她當初對白沁藍說的一樣。
白沁藍也不過是她的替身，在她還沒有遇見梁慕宸以前，會讓梁慕宸錯以為，愛的是替身。直到有一天，她出現在梁慕宸的世界，所有的事情都會變得越來越明朗。
“嗬嗬嗬嗬~”鄭元昊笑得仰起頭，聲音聽上去是在笑，嘴角上揚，也是在微笑啊，可是眼淚突然抑製不住，從眼角滾落，這就是他愛的女人。
到臨死之前，還能這麽堅決對表達對梁慕宸的愛意，對一個默默愛了她這麽久的人，一點善意都不留。
“許諾，你的心到底是什麽做的，怎麽可以這麽狠毒，我隻不過是想要一句，你的‘我願意’而已，就算是你說出口，也不會改變什麽。”
“是，是不會改變什麽！”許諾悲憤，雙拳緊握，生平第一次想要用暴力解決問題，發現拳頭，早已經在鄭元昊的卑微麵前，沒有了任何力量。
愛一個人卑微至此，她，梁慕宸，鄭元昊……都是這樣。
“鄭元昊，你會死，我也會死！這不就是你想要的結局嗎？說不說有什麽區別嗎？怎麽能因為一句我願意，就摧毀我的一切，這是就是你的口口聲聲所謂的愛嗎？還是你的心有不甘，你的仇恨，你的自以為是，你的自私！”
許諾試著慢慢去靠近鄭元昊這個混蛋，怎麽能到死了，還不讓人安心，本來以為可以平平靜靜地離開這個人。
可是到現在，她和鄭元昊都是沉浸在死亡中無法自拔的人，沒有什麽能夠阻止死亡的到來。
“嗬嗬，許諾，你又錯了。”鄭元昊看見許諾那麽激動的神情，就知道許諾錯得離譜，“我是鄭元昊，我那麽愛你，怎麽會舍得讓你死呢？”
“你？”
許諾驚訝，難道是說她可以不用死了嗎？她下意識向著梁慕宸看去，他隻是在靜靜旁觀這場毫無意義的辯論。聽見鄭元昊說她不用死的事實，微微笑了一下。
“不會死，也不會活，或許你也活著，但是你們不可能在一起。”
鄭元昊又補充道，突然之間說出的話，讓許諾難以反應過來，本來以為必死的結局，在這場辯論中，突然又出現了轉機。
生活的難道當真戲劇化到如此地步了嗎？
“你到底想說什麽？”
許諾問道，眼淚已經幹澀，臉上依舊會因為淚痕而隱隱刺痛。
“我所做的一切，不過是想你說一句你願意而已。”
鄭元昊又把話題繞道了婚禮最讓人激動的時刻，那些下意識地看著自己，差點忘記，她還穿著婚紗，而鄭元昊還穿著新郎的衣服。
今天，原本是他們結婚的日子，也是他們迎接死亡的日子。
可是後來，卻又變成了梁慕宸搶婚的日子，鄭元昊必死無疑的日子，許諾也會還能好好活著的日子。
人永遠不知道日子會變成什麽樣，原以為一切如常的日子裏，總會有措不及防的意外發生。
“鄭元昊，你還是去死吧，我詛咒你，死後做夢也做不到。”許諾收起自己對這個人不該有的任何憐憫和傷心，冷漠狠毒得像個沒有感情的怪物。
鄭元昊也隻是淡淡一笑，似乎早就預料到了這樣的結果。
“許諾，你還是你。”
他早已經不是他了。
“對了。”許諾走到鄭元昊麵前，蹲下，微笑，眼淚從眼眶裏再次飆出來的時候，她告訴自己，唯有冷漠，才是她對這個混蛋的最好態度。
“鄭元昊，我忘記了，死人是不會做夢的。”
說完，許諾站起來，轉身，衝著在在不遠處的梁慕宸笑道，眼淚早已經再次抑製不住，這次，是真的結束了。
那些瞬間，也會隨著鄭元昊的離開，通通過從她的世界裏消失。
“許諾，連我死了你都不願意說一句你願意的話嗎？”
鄭元昊看著許諾決絕離開的背影，一直以為她是個喜歡在感情的世界裏猶豫不決的人，現在看來，這麽久，是他認錯了人，也愛錯了人。
許諾對梁慕宸的愛，從來都是那麽堅決，即便是離開，即便是各種誤會，許諾深埋在骨子裏的堅毅，是怎麽也衝刷不掉的。
離開和死亡，隻不過是將一切都引出來的方式而已。當真相終於浮出表麵的時候，鄭元昊沒有等到許諾的回答，隻有看著她離開的背影，聽見她的哭泣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