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三六 不知悔改
魏判官兩眼含淚,嘴唇不停的抽搐著,好半天也沒說出一句話來。
王自新看到師父的表情,也幾次想要開口說話,但最後還是選擇了低下了頭,一句話也沒有說。
桌子上,王陽伶在籠子裏也不停的打著轉,看起來也是思緒萬千。
鍾叔大手一揮,裝著王陽伶的籠子便一下消失不見了,王陽伶趕緊從桌上跳了下來,就在他落地的瞬間,他就恢複了本來的麵貌。
王陽伶現在應該也就五十多歲,但他的頭發看起來卻已經是白多黑少。他的個頭不算低,但和王自新一樣,也稍稍有些駝背。他看起來非常的消瘦,一米八幾的身高,最多也就一百多斤的樣子。
王陽伶直接跪在了兒子王自新的身邊,衝著三位判官連磕了三個響頭。
“三位判官大人,我自知我父子二人罪孽深重,給三位添了不少的麻煩,自然不敢奢求判官大人的原諒。尤其是自新居然出手傷了魏判官,但是……請三位明察,小新他這麽偏激,其實全是由我而起,所以,王陽伶在此懇求三位,請將所有的罪責全都歸到我一人頭上。小新他年少無知,再加上打少就缺乏管教,正是因為我這個做父親的失職,才造成了今天這種後果。這些年來,他和自強確實也吃了太多太多的苦,這才使得他的心理越發的扭曲,所以他才會做出這麽多天理難容的事情。俗話說,養不教,父之過,不管怎麽說,小新他所做的一切錯事,都是因我而起的,所以,我懇求三位判官大人開恩,對小新從輕發落……”
王陽伶話還沒有說完,隻聽王自新在邊兒上啐了一口:“呸!誰要你在這兒裝腔作勢!我王自新敢做就敢當,用不著別人可憐!”
王陽伶抬起頭來,看著王自新:“小新,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你恨我,罵我,我都可以接受,當初,是我丟下了你們兄弟二人,才造成了今天的一切,我從沒想過讓你原諒我。隻是這會兒不是你我父子計較這些的時候,你趕緊向你師父認個錯,求他老人家開恩,再給你個機會。”說著,他又衝著三伴判官連連磕頭:“三位判官大人,請你們責罰我吧,不管你們怎麽處罰我,我絕無二話,隻求三位,放過自新吧,放過自新吧!”
王自新冷笑了一聲,突然站起了身來:“我用不著你替我抗罪,也用不著你們這些人可憐我。我王自新敢作敢當。沒錯兒,那人頭豆腐湯,是我做的,鬧市裏縱鬼行凶,也是我做的,這老東西也是我殺的,所有的這一切,都是我做的,你們想怎麽處置我,就來吧,我王自新從來就沒有怕過!”
“小新……”王陽伶含著眼淚,拉著王自新的褲腿。
王自新一腳就把他父親王陽伶踢到了一邊:“滾開,別在這兒跟我演戲,當初你丟下我和弟弟的時候,你可曾有過一絲的心軟?我還上著中學,你就跑了,我當時自己還是個孩子,就要學著一個人照顧著弟弟,你知道我們那些年都是怎麽過的嗎?你知道受盡別人白眼的那種感受嗎?你試過三天三夜水米未進嗎?你試過在垃圾筒裏麵找吃的嗎?這些,我全都試過,而這些,全都是拜你所賜!你這會兒在這兒裝盡了好人,你以為這樣,我就可以把這麽多年發生的的事兒全都給忘了嗎?呸,你休想!我和弟弟最需要你的時候,你在哪裏?我們被人打,被人罵的時候,你在哪裏?我們兄弟倆人飽受病痛折磨的時候,你又在哪裏?你以為你替我求幾句情,我就會對你感恩戴德?呸!你真的是想瞎了你的心了!”
王自新越說聲音越大,他的脖子上青筋畢露,眼中布滿了紅血絲。
“小新,爸爸知道錯了!”
“我呸,我呸,我呸,你別跟我說什麽爸爸,你不是我爸爸,我和我弟弟從來就沒有爸爸,你也根本就不配做一個爸爸,你連個人都不配做!”
王陽伶聽到這些話,像是個泄了氣的氣球,突然坐到了地上,小聲的自言自語:“你說的對,我不配做個爸爸,我不配,我不是人,我對不起你們弟兄倆,也對不起你們死去的媽媽……”
“你別給我提我媽,你不配!”說著,王自新突然把王陽伶撲倒在地,騎在他的身上,雙手緊緊地掐住了王陽伶的脖子。王陽伶雙手攤開,沒有任何的反抗,就這麽任由王自新擺布。
鍾叔手一揮,把王自新打到了一邊,王陽伶咳嗽了幾聲,躺在那裏一動不動,兩眼看著天花板:“小新他媽,是我對不起你,請你原諒我,好嗎?”
王自新還要再往上撲,隻聽魏判官卯足了力氣大喝了一聲:“小新,你到底想要幹什麽?”
王自新聽到了魏判官的聲音,突然停下了腳步,站在原地像是丟了魂兒一樣,一動不動,但臉上還是掛著一絲的冷笑。
“小新,王陽伶雖然確實有錯,但再怎麽說,他也是你的父親,畢竟是他給了你生命!再說了,你們生前的恩怨,到底誰對誰錯,都已經過去了。你們現在都已經在地府了,他既然已經知道錯了,你為什麽就不能給他一個改過的機會呢?你這個孩子怎麽……”
王自新一臉的不屑,指著魏判官說道:“行了,行了,我給你個麵子,叫你一聲師父,你還真把自己當成個人物了?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之所以教我法術,無非就是想證明,你收的徒弟,比這個叫葉知秋的強。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之前你什麽都不願教我,隻是給了我一本兒什麽三元血咒的破秘籍,可是幾個月前,你突然找到我,說要傳授我法術,我當時還真的是欣喜不已啊,以為真的是要轉運了!可是後來呢,你處處都拿我和這個葉知秋比,張口閉口的就是葉知秋如何如何,葉知秋如何如何!你這哪是要教徒弟啊,你這明明就是想和那個崔判官比個高下罷了,我隻不過就是你的一顆棋子罷了!”
“畜生,畜生!”魏判官被王自新氣得話都說不成了。
“哼,是,我是畜生,那又能怎樣?你一定想不到吧,你給我的那半本兒秘籍,其實隻需要把裏麵的心法反過來練,就可以練成全部的神功了。所以我才能把這老東西變成了血骨魔,當然,還有我自己,變成血魔,也都是這秘籍的後半本兒裏麵教的。血脈逆行,這看似瘋狂的方法,除了我這個將死之人,我想也沒什麽人敢去嚐試吧!哈哈哈哈,還好,老天有眼,居然讓我練成了神功。要不是葉知秋這小子把我騙到了那個冰天雪地的鬼地方,就憑你們幾個,哼哼,哪個也不是我的對手!”
“你……你……”魏判官一句話沒說完,突然一口鮮血噴了出來。
“活該,哈哈哈哈,報應,哈哈哈哈!”王自新看到魏判官噴血,非但沒有一絲的悔意,居然高興的抑天大笑。
我實在是看不下去了,起身朝著他的臉上就是幾巴掌。
“葉知秋,你憑什麽打我?”
“憑什麽?你看你把你師父給氣的?俗話說,一日為師,終身為父,你師父好心教你法術,你居然這麽對他?再看看你親爹,你又是怎麽對他的?如果不是鍾叔攔著,你難不成還想再殺他一回不成?你親手殺了你的親爹,還把他熬成了一具白骨,我真的很想知道,你到底是怎麽下得了手的?你這樣對待你的親爹,又這樣對待你的師父,難道你覺得,這些人都欠了你不成?退一萬步說,他們縱然有錯,也輪不著你來懲罰他們吧?”
王自新拍了拍手:“嗯,說的好,說的好,說的太好了,你說的真是動聽啊。真是站著說話不腰疼!這些年來,我所承受的那些苦,你根本想都想不到。沒錯,你說的對,他,還有他,他們都欠我的,你們所有人都欠我!這個世界都欠我!憑什麽我十幾歲就要照顧一個不能自理的弟弟,憑什麽我就要有一個這麽不要臉的爸爸,憑什麽我從小就沒有媽媽,憑什麽我年紀輕輕的就得了絕症?你們誰能告訴我,這都是憑什麽?我和弟弟流浪街頭多少年,我受夠了那些人的白眼,也受夠了這個現實的社會。所以我要殺人,我要報複,我就是要所有人都給我和我弟弟陪葬,我就是想要你們這些假裝對我好的人看看,我王自新,用不著你們任何人可憐,我王自新才是這個世界上最厲害的人!”
王自新的認知已經極度的扭曲了,在他眼裏,所有的人都是他的敵人,也許是他這一輩子受到了太多的不公,才會讓他對所有人都帶有仇視的心理。
看著他幾近瘋狂的在那裏大吼大叫,我突然覺得他真的很可憐,他把自己關一個一自己營造的小世界裏,這裏沒有任何的感情,溫暖,更沒有愛,有的,全都是些負麵的情緒,冷漠,怨恨,自卑和憤怒!
就在這時,王陽伶突然站起身來,朝著王自新的臉上打了一巴掌:“小新,你醒醒吧!”
王自新瘋了似的抓住了王陽伶的領子:“你居然敢打我,你憑什麽打我?憑什麽打我?憑什麽?”
“孩子,你醒醒吧!”
“你居然敢打我,好,行,可以,從現在開始,我和你不再有任何的瓜葛,這一巴掌就當是還了你給我的這條命。從今往後,你和我再沒有任何的關係,我再也不欠你的了!”
他一把推開了王陽伶,然後突然大吼了一聲,一道紅光閃過,再看他時,這王自新居然又變成了血魔的樣子。
他抬起手來看了看自己的胳膊,又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身體:“哈哈哈哈,天助我也,天助我也!”
鍾叔和陸判官一看這情形,立即便要上前阻止王自新,沒想到,隻見他的雙手在空中橫豎劃了幾下,突然間,眼前出現了一個和他身體相同材質的籠子,把三位判官和琳琳,吳綿全都關在了裏麵。
鍾叔和陸判官嚐試了多少次,也無法脫離這個牢籠,王自新看著他們得意的笑了笑,然後扭頭看了看我:“葉知秋,我師父總是我在耳邊說你有多好多好,來吧,亮亮你所有的本事,我倒要讓他看看,到底是你強,還是我強!”
我剛一抬手,王自新突然朝著我扔過來了兩團布丁狀的東西,直接把我的手粘在了我身後的牆壁之上。緊跟著,我的兩隻腳也一樣被粘在了牆上,不管我怎麽掙紮,也無法從這膠粘的液體中掙脫出來。
王自新不緊不慢的,來到了我的麵前,打量了我半天,才笑著對我說:“就這樣你就沒招兒了呀?你剛才不是還很厲害的嗎?你不是還會引來閃電嗎?還有那招兒什麽火焰掌什麽的,不是都很牛嗎?來啊,你倒是再耍兩招兒讓我看看呀?哈哈哈哈!”
王自新擼了幾下他的右手,他的整個手掌突然變成了一個長長的椎體:“我再問你一句,你到底動不動手,你要是不動手,那……我可要動手了啊!”
突然他用他的那根長刺,朝著我的左手的手肘用力的刺了進去,我咬緊了牙關,但這疼痛的感覺還是讓我眼前直冒金星兒。
“喲,還能忍住不出聲呢?那就再試試這邊兒吧!”
說著,這根長刺,又刺進了我的右手肘。
“王八蛋!”我感覺我的牙齦都已經快要咬出血了。
“嗯,接著罵,接著罵!”
話音未落,他又把那長刺,刺入了我的左肩。
我拚了命的用額頭朝著他的臉上撞了過去,可是他隻是稍稍退後了一點,便躲了過去:“喲喲喲,脾氣還真不小呢!可惜啊,這動作實在是太慢了,下次你可千萬記得要再快一點兒啊!”
我的右肩這會兒也已經被他刺穿了,他抽出了那根長刺,然後用舌尖舔了舔上麵的血:“嗯,味道還真不錯,不過這血裏好像還是少了點兒什麽味道。嗯,好像是少了點兒恐懼的味道,來吧,我讓你嚐試嚐試,什麽才是真正的恐懼!”
說著,他居然用他的長刺把我的左眼球給挑了出來。
這種疼的感覺,我這輩子都沒有受過,我拚了命的大喊著,什麽髒話全都罵了出來,可是卻完全沒有抗拒的能力。
他又舔了一下長刺上的血:“嗯,有點兒那個味道了,不錯,不錯,來,讓我再給你多加點兒料!”
眼看這長刺又朝著我的右眼靠近了,我緊緊的閉上了眼睛,心裏的那種恐懼真的已經到了極點。
因為我的精神高度緊張,我的耳朵裏全是嘯叫的聲音,但是我朦朧之中,好像聽到有個人衝王自新喊了句什麽,這長刺也就一直沒有再刺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