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三八 老實交待
師父和三位判官離開之後，王家父子便緊緊的抱在一起，我和琳琳，吳綿三個人，看著這父慈子孝的畫麵，心裏也都挺不舒服的。
其實，王陽伶和王自強這父子倆，都算是可憐之人，王陽伶雖然不是個好父親，對兩個兒子確實是有所虧欠，但最後，卻被自己的親生兒子所殺，不管怎樣，也算是受到了應有的懲罰。
王自強呢，從出生開始，就開始了他的悲劇人生。出生就沒了媽媽，稍大一點兒，又查出了這種怪病，沒幾年，爸爸也跑了，就剩下他和未成年的哥哥相依為命。再後來，哥哥也患上了絕症，還不知道從哪兒找到了一個人頭豆腐湯的鬼辦法，想為他治病……
縱觀王自強的這一生，短短的二十年裏，最幸福的時光，可能就是他查出這個病之前的那幾年了……
“小強，你恨爸爸嗎？”王陽伶摸著王自強的頭，和藹的問道。
王自強笑著搖了搖頭。
“其實爸爸自從離開你們以後，每天都飽受著良心的譴責，其實我後來也試著回老家找過你們兄弟倆，可是你哥卻帶著你離開了家鄉，所以我才……”
王自強反過來安慰他爸爸：“爸，算了，這一切，都過去了。其實我從頭到尾，都沒有恨過你，我的這個病，把咱家拖累成了什麽樣，其實我心裏都清楚。包括哥後來做的那些事，其實我也都明白，他的出發點，還是為了要治好我的病。所以，不論是你，還是哥，我從來都沒有埋怨過你們，真的！”
王陽伶緊緊的摟著兒子，在他的額頭上用力的親了又親。
“三位，別的，我也沒什麽可說的了，整件事情的始末，我想，你們也都了解了，小強在這件事當中，自始至終都很被動，他是個可憐的孩子，這一輩子，一天的福也沒有享過！還望三位，大發慈悲，一定不要把小新的過錯，牽連到小強的頭上。要打要罰，都請衝著我一個人來，我王陽伶絕無二話。我這輩子已經對不起小強了，求你們，給我一個將功補過的機會，所有的懲罰，就讓我一個人抗起來吧！求求你們了，求求你們了！”王陽伶一邊說，一邊不斷的向我們三個磕頭。
對於這父子倆，其實我倒是真的挺同情他們的，特別是小強，看著他那瘦骨嶙峋的身體，真的是讓人心疼。王陽伶雖然並不是一個好父親，但那也算是重壓之下的衝動決定罷了。隻是……他差點兒害得我失去了琳琳和吳綿，雖然現在她們都已經平安無事了，但我這心裏，還是會有一點點的不舒服。
“葉……葉……老弟，那天我化身白骨之後，一直渾渾噩噩的，之後發生的事，我真的有些不太受控製，如果我真的做了什麽對不起您的事兒，還請您大人不計小人過……我……我這兒給你道歉了！”
王自強也跟著衝我磕了個頭：“葉叔叔，我爸是個好人，請您原諒他吧！”
原本我這心裏也隻是有些小別扭罷了，讓這父子倆說的，如果我再為了這件事斤斤計較的話，好像倒顯得我小肚雞腸了。算了，既然都是可憐之人，我還是做個順水人情，成全了這對父子吧，我想鍾叔他們的本意應該也是這樣的。
我把這對父子一起扶了起來：“你們不用這樣，我知道，有些事兒，你們也都是身不由己。王自新既然已經受到了應有的懲罰，我想，也就沒有必要再把過多的罪責強加到你們身上了。”
我剛說到這兒，王自強激動的拉著我的手，連連點頭：“謝謝叔叔，謝謝叔叔！”
“小強，你是個好孩子，你這輩子受了太多的苦，下輩子，你一定要好好做人，知道了嗎？”
“嗯，我一定會的！”
王陽伶結結巴巴的問道：“您的意思……是……小強下輩子，還能做人，是嗎？”
我笑著衝他們點了點頭。
“真的是太感謝您了，太感謝您了！”說著，王陽伶就又要下跪。
我伸手攔住了他：“你別再這樣了！其實，除了小強之外，你下輩子也一樣可以做人，不過你千萬要記得，下輩子千萬可別再犯同樣的錯誤了！”
“您放心，您放心，我一定不會的，一定不會的。”
“爸，這真的是太好了，太好了！”
王陽伶激動的拉著兒子的手，又一次和他抱在了一起。
我打開了一條通往奈何橋的通道，衝他們父子兩個擺了擺手。這父子倆興奮的手拉著手和我一起來到了橋邊。
我先去幫他們打點好了一切，然後回過身來跟他們說：“接下來的路，就要你們自己走了，你們下輩子的事情，我就不好再多介入了，一切就順其自然吧，隻要你們兩個都記著要保持一顆善良的心，我相信，你們下輩子，一定都錯不了。”
王陽伶拉著王自強的手，衝著我深深的鞠了一躬，我衝著他們擺了擺手，他們才一起轉過身去，走向了奈何橋。
安排完了這父子倆，回到鍾叔的家，我和琳琳，吳綿一起來到了鍾叔備下的酒宴之上。一番的推杯換盞，四位判官最後都喝多了。
酒席散後，陸判官和魏判官一同離開了，他們二位剛一出門，師父就過來把我叫住了。
“知秋，你跟我來一下，我有話要問你！”
我就知道，一定會有這一出兒的！師父剛才不是明明已經喝多了嗎？怎麽和我說話的時候，一點兒也感覺不出來呀！
鍾叔衝我笑了笑，指了指師父，然後跟我做了個鬼臉，好像是告訴我，師父應該是要找我麻煩了！
鍾叔先是命人把這裏收拾一下，然後來到我身邊，遞了根煙給我：“走吧，咱五個一塊兒到書房裏聊吧！”
到了書房，鍾叔先給每人都倒上了一杯茶，讓琳琳和吳綿坐到稍遠些的地方，這邊就剩下了我，麵對著師父和鍾叔。
“知秋，你還是自己先說說吧，也免得你師父再問了！”鍾叔搶在師父前麵笑著跟我說。
“鍾叔，你們讓我說什麽呀？”
“你小子就會給我裝傻，你說還能讓你說什麽？當然是說說，你的傷，怎麽會突然一下子就好了呢？”師父板著臉問我。
“我怎麽會知道呢？是鍾叔給我上的藥，這隻能說明鍾叔用的藥靈啊！”
“小子，你可別往我臉上貼金啊，我可沒有這個本事！”鍾叔趕緊擺了擺手。
“其實上次你和那九個女鬼交手的時候，我就留意了你最後的那一招，那一招兒的威力之大，功力之強，遠在我等之上，甚至連九位閻君都難有這麽強大的力量。這次，你傷的那麽重，居然能在短短的時間裏完全康複，這兩件事當中，必然有著什麽關聯。你小子最好給我說實話，如若不然，你可不要怪師父我翻臉無情！”
看師父的表情，不像是在和我開玩笑。可是我還能怎麽回答呢？姥爺反複交待，不許我把我們之前的關係說了來，但是如果我不說，這兩件事，我又要如何跟師父交待呢？
“知秋，你就說吧，你師父也是關心你！”鍾叔說。
“師父，我真的不想騙您，可是有些事，我真的是不能說，請您相信我，好嗎？”
“事無不可對人言，如果你確實問心無愧，又有什麽不能跟我說的呢？”
鍾叔笑了笑，看了看我和師父：“要不，我先回避一下？你們爺兒倆單獨聊？”
“鍾叔，不用，我不是衝您，我是真的誰都不能說！”
“老崔，要我說，孩子不想說就不說唄，反正這又不是什麽壞事兒，這個人看來也是對咱知秋好，所以才傳授了他本事，還出手為他療傷。既然是這樣，我想，咱也沒有必要非把什麽事兒都問清楚了吧？”鍾叔跟師父說。
“老鍾啊，你總是把事情都想的太簡單了。這兩件事的背後，如果都是同一個人出手的話，你仔細想想，他居然可以在地府裏隨意進出，而且還可以在你我眼皮底下行事，而不被我們發覺，這個人的法力，自然是遠超於你我。如果他確實是為了知秋好，好，我可以不再追查究竟，但如果這個人稍有一點惡意，以他現在的做事方法和功力，我怕，遲早都會危害到整個地府呀！”
鍾叔想了想：“你這麽一說，也好像有道理，這事兒不細想也罷，這細細一品嘛，還真是挺嚇人的。剛才那會兒，我一直就在知秋身邊，這個人到底是如何給知秋治的傷，我居然一點兒都沒有察覺，這個人的功力，真的是太恐怖了。我想，就連九位……”說到這兒，鍾叔捂住了嘴，然後扭頭問我：“知秋，聽你師父的話，你還是把實話告訴我們吧，這件事兒，可大可小，如果真的驚動了幾位閻君，他們也一定會追查到底的。”
“師父，鍾叔，我是真的不能說的，好，我承認，是，是有這麽一個人，他教了我一招，也是為了讓我保命，也是他剛才在屋裏幫了治好了身上的傷。不過，我可以拿性命擔保，這個人對我，對地府都絕無惡意，你們一定要相信我，真的！”
“你這小子怎麽這麽別呢！這件事兒我說什麽也不能由著你的性子來，你到底是說還是不說，你這是非要逼著我跟你動手是嗎？”
我還從沒見過師父發這麽大的脾氣，他這會兒說話的語氣和態度，和我老爸在的時候幾乎一模一樣，是不是所有的老人和孩子講道理的時候，都會這樣，沒有任何理由可講，他說什麽，你就得順著他的意思來呀？
看著師父這樣，我真的不知道應該如何是好，我趕緊衝鍾叔擠了擠眼，想著能讓他幫我說幾句好話。可是沒想到，鍾叔衝我搖了搖頭，意思好像是跟我說，他也拿師父沒有辦法。
師父看我半天沒有回話，居然真的衝我抬起了手：“與其養虎遺患，還不如我今天就大義滅親呢！”說著，師父這一掌居然真的就衝我拍了下來。
鍾叔突然出手把師父的手擋了下來：“老崔，他可是你兒子，你還真的要下死手啊？”
“你不要攔著我，這小子不肯說實話，定是已經和那背後之人連成了一氣，與其讓他們日後惑亂地府，還不如我今天就親手滅了他！”
“你這老家夥怎麽火氣還是這麽大呀？你就不會往好的方向想想嗎？咱知秋向來福大命大，這次就不能是他遇著好心人了嗎？”鍾叔扭過頭來，把手裏的半盒煙扔給了我，衝著我使了個眼色：“知秋，你先去外麵透透氣，吸根煙，不行的話就先把兩位侄媳婦送回去休息休息，我有點兒話要和你師父說，一會兒我去外麵叫你。”
“不是，老鍾，你想想，有好心人我相信，問題有個法力奇高，又不明敵我的人，居然可以在地府裏這麽隨意的進出而不被發現，你不覺得這始終是個隱患嗎？”
我一聽這話，趕緊衝鍾叔點了點頭，拉著琳琳和吳綿便來到了後花園。
“老公，師父這兒沒事兒吧？”吳綿問我。
“放心吧，不會有事兒的！”
“可是我看師父他老人家這次好像是真的生氣了，我怕如果你不跟他說實話的話，他真的會對你……”琳琳說！
“你們放心吧，師父他就是嘴硬心軟，他沒事兒的，你們真的不用擔心。”
“你確定？”吳綿說。
“確定，我百分之百確定！”
琳琳拉著我的手，看起來還是不太放心！
“你們不用擔心，我還是送你們回去休息會兒吧，這邊兒的事兒處理完了，我就回去。”
琳琳說什麽也不願意走，吳綿也不太樂意離開。我哄了半天，才勉強把她們兩個送了回去。回來之後，我從門縫裏看到，師父和鍾叔好像還在爭論著什麽，於是我點了根煙，獨自在花園裏溜達了起來。
還沒等我把這根煙吸完，鍾叔就從窗口探出了頭來：“知秋，來吧，你進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