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四八 老淚縱橫
宮本進六大吼了一聲，頓時，從他的身上噴射出幾十道黑煙，慢慢匯集在了半空之中，最後，居然慢慢凝結成了一把黑色的日本刀。
宮本進六伸手把這把刀接在了手裏，然後冷冷的對小六子說：“來吧，小六子，讓我看看這些年來，你到底又學會了些什麽本事！”
小六子吡了一聲，抑頭看向半空，站在原地，完全沒有理會宮本進六。
“小子，幾年不見，你怎麽變得如此狂妄？”說著，宮本進六提刀便衝向了小六子。
隻見，他雙手握刀，直直的朝著小六子的麵門砍了下來，而小六子依然迎風而立，對宮本進六的進攻，完全視而不見！
宮本進六哪知道，這時的小六子是一心要求死。看著小六子這種傲慢的姿態，反而弄得他的心裏越發的沒底了。所以他這一刀，又是停在了小六子額前不到兩公分的地方，遲遲沒有再砍下來。
宮本進六就這麽看著小六子，但小六子卻好像完全沒把這些放在心上似的，居然慢慢地閉上了眼睛。
“哎！小六子，你這到底是在幹什麽？難道，你是被我嚇破了膽子嗎？如果你現在肯跪地求饒的話，我還可以考慮留下你的性命……”
不管他說什麽，小六子完全不為所動。宮本進六說了半天，看小六子根本就不理他，氣得哇哇大叫。緊跟著他連續出了十六刀，刀刀都隻是劃破小六子身上的衣服，完全沒有傷他的皮肉。他認定，小六子這次，一定會忍不住出手抵抗的。可是沒想到，這十六刀下來，小六子完全就像是一根木樁一樣，杵在那裏，根本沒有任何的反應。
“小六子，你真的是欺人太甚了！我要是再不跟你來點兒真格的，你還以為我是怕了你不成！”
小六子眼都沒有睜，隻是低聲說了一句：“來吧，我就等著你這句話呢！”
聽小六子這麽一說，宮本進六以為，小六子這次是真的準備好出招了，他哪知道，小六子的意思是，這一刀下去，這段仇怨就算是結束了！
於是宮本進六退後了幾步，雙手緊緊的握著這把黑色的刀，隻見，這刀身之上，突然像是燃燒起來了似的，不斷有火焰在刀上閃動，隻不過這火焰的顏色，不是紅色，而是一種怪異的綠色。
隻見宮本進六右腳用力一蹬地，提刀再次衝向了小六子。
小六子心中暗想：“小花兒，對不起，我先去了！替我照顧好我們的孩子，如果還有來生，我一定還要和你在一起！”
來到小六子近前，宮本進六突然停住了腳步，刀鋒一轉，由下及上，用刀尖猛地挑向了小六子胸口，一刀劃過，鮮血四濺，可是小六子卻絲毫沒有感覺到疼痛。
小六子慢慢的睜開了眼睛，隻見宮本進六就站在離他不遠的地方，好像被什麽驚呆了似的。這時，他再看自己的腳下，發現小花兒居然已經倒在了血泊當中。
當時小六子感覺天都快要塌了，剛才的那一瞬間到底發生了什麽？小花兒為什麽會突然出現在這裏，又為什麽會……
“小花兒，小花兒，你怎麽……”小六子緊緊的摟著小花兒，瘋了似的嘶吼著。
這時，小花兒在小六子的懷中，微微的睜開了眼睛，看著麵前的小六子：“六子哥，我先去了，你以後，一定要好好照顧咱們的孩子。”
“不，不，我不管，小花兒，你為什麽要這麽傻，你為什麽不讓他殺了我呢？”
“你記不記得，我跟你說過，你就是我的天，沒有了你，我的天都塌了，你讓我和孩子還怎麽過呢？”
“小花兒，你真的是太傻了！”
“六子哥，你才傻呢，你以為你死了，宮本進六就不會再傷害我們了嗎？你難道忘了那些日本人是怎麽殺害我們的家人的嗎？他們這些禽獸，根本就沒有人性，他們又怎麽會信守謊言呢？答應我，你一定不要放過這個禽獸……”
話還沒有說完，小花兒的頭就垂了下去。小六子緊緊的摟著小花兒，抑天長嘯：“老天爺，你為什麽要把我的小花兒帶走呀？”
宮本進六一直呆呆的站在一旁，因為他也沒有料到，會錯手殺了小花兒，看著悲痛欲絕的小六子，他站在旁邊也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麽好了。
小六子慢慢地把小花的屍體放在地上，然後把自己的上衣脫了下來，蓋在小花的頭上。這會兒的雨好像下得更大了，天空中，電閃雷鳴，好像老天這會兒也在為小花鳴著不平。
十幾年來，小花兒一直任勞任怨的照顧小六子，從來沒有對他有過一句的怨言。小六子的心裏，對她，充滿了虧欠，此時這些複雜的情感加雜著憤怒和悔恨，讓小六子緊緊的握著拳頭，來到了宮本進六的麵前。
“小六子，請你相信我，我真的不是有意要傷害小花兒的。其實當年我酒後誤事，我真的對小花兒她非常的愧疚，所以我曾經發過誓，一定不會傷害小花兒，可是今天，真的不是我，而是她……”說著，宮本進六把手裏的刀扔在了地上。
小六子此時的眼睛裏充滿了憤怒，他根本不在乎宮本進六說了些什麽，他這時就像是一種受了傷了野獸，衝著宮本進六發出了低聲的嘶吼：“不要廢話，拿起刀，準備受死！”
“小六子，今天不如就到這裏吧，你還是趕緊安葬了小花兒，你我的事，還是改日……”
“我讓你拿起刀來，你聽不到嗎？”
小六子一步步的逼近宮本進六，看著他這個樣子，反而讓宮本進六有些心虛了，他連連後退，不斷的衝著小六子擺手：“小六子，你……”
小六子猛然間衝到了宮本進六近前，瘋了似的一痛亂打，每一拳都打在了宮本進六的臉上。
“好了，小六子，你要是再這樣，我就真的要還手了！”
小六子把宮本進六按在地上，完全像是瘋了一樣，根本沒有理會宮本進六。
宮本進六突然大吼一聲，把小六子推在了一邊，然後站起身來，朝著小六子的腰窩就是一腳。可小六子這會兒好像根本就感覺不到疼痛一樣，猛然回手抱住了宮本進六的腳，然後朝著他的膝蓋就是幾拳。
宮本進六朝著小六子的頭上連打了幾拳，可是他依然緊緊抱住了宮本進六的小腿，說什麽也不肯放手。
“放手，我讓你放手！”
不管宮本進六怎麽打小六子，他的手一點兒也不肯鬆開。
宮本進六俯下身去，掐住了小六子的脖子：“你瘋了嗎？我讓你給我鬆手！”
小閃子突然抓住宮本進六的胳膊，拚命的咬了一口。
“你小子居然還咬人！”
宮本進六抬腳朝著小六子的頭上踢了一下，一下把小六子踢出了老遠。
小六子直接從地上爬了起來，嘴角鮮血真流，但他的臉上居然還帶著一種怪異的笑容。
他再次衝到了宮本進六的麵前，宮本進六看到他那種詭異的笑容，不禁又向後退了兩步。小六子這會兒完全就像是一頭野獸，什麽法術，什麽招數，這會兒他完全都不記得了，來到近前，他不顧一切的就摟住宮本進六，不管是哪兒，張口就咬。
宮本進六朝著他的頭和身子不斷的捶打，可是他的胳膊就像是鐵條一般緊緊的把宮本進六鎖住，絲毫沒有鬆懈。
宮本進六勉強的移動著身子，把剛才掉在地上的那把黑色日本刀拾了起來，然後朝著小六子的小腿，用力砍了下去。
隻聽哢的一聲，小六子的腿就這麽被他砍斷了，可是小六子的胳膊卻依然沒有一絲的鬆動，還不斷的在宮本進六的身上撕咬著。
宮本進六回手又是一刀，這次則是直接插在了小六子的身上。
鮮血不斷的往外湧著，小六子隻覺得身體越來越輕，越來越冷，再也沒有力氣摟住宮本進六了。接著，他就這麽慢慢的從宮本進六的身邊滑倒在地，眼前一黑，就什麽也不知道了。
“爺爺，接下了怎麽樣了呢？奶奶就是那個時候去世的嗎？”
老爺子講到了這裏，久久沒再說話。汪劍飛實在是忍不住了，才晃了晃老爺子問道。
老爺子這會兒已是老淚縱橫，眼淚不斷的往下流著。我趕緊遞了張紙巾過去，老爺子擦了擦眼淚，不時的，還會抽泣幾下。
我拍了拍汪劍飛，小聲的跟他說：“讓爺爺緩一會兒再說吧！”
汪劍飛點了點頭，回身坐到了我的旁邊，我們三個就這樣坐在屋裏，好半天都沒有一個人說話。
過了大概有十分鍾左右，老爺子才長歎了一口氣，繼續緩緩的說道：“說實話，當時我隻覺得，我一定是死定了，我終於能夠再見著小花兒了。那一瞬間，我真的特別的放鬆！”
“爺爺，那後來呢？”汪劍飛問道。
老爺子又點上了一根煙，吸了幾口，又繼續為我們講述著當時的故事。
不知道在地上躺了多久，小六子突然聽到了耳邊傳來了打鬥的聲音。他本想睜開眼睛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麽。可是因為當時他是臉朝下趴在了地上，他隻能勉強的把臉側過來了一些，好不被這泥坑裏的水嗆到。那打鬥的聲音，是從他身後傳來的，可他實在沒有力氣翻過身來，所以，就隻能遠遠地聽著。
閃電從天空劃過，小六子從地上的影子可以看出，果然是有一個人正在和宮本進六打鬥。
這時，宮本進六大吼了一聲：“你憑什麽管我？我不是你們中國的鬼，你沒有權利管我！”
一個陌生的聲音回答：“你在我們國家的土地上，連傷了兩人，我豈能容你？而且你使著這把鬼刀，居然直接把人的魂魄打散，這未免也太狠了吧？”
“呸，你哪裏知道這兩個人當年又是怎麽害我的呢？”
後麵的對話，小六子已經完全聽不到了，因為這時他才意識到，那個陌生人所說的被人打散了魂魄的，一定就是小花兒。宮本進六居然把小花兒的魂魄也給打散了，那就是說，小花兒連轉世投胎的機會也沒有了嗎？
小六子真的無法接受這樣的事實，他隻覺得心頭的怒火頓時又湧了上來，他拚了命的想要撐起身子，可是他的臉才勉強的離開這個泥坑，就已經用盡了所有的力氣。
他用盡全力把頭側到了“戰場”的方向，隻見這時突然又有一個人從天而降，緊跟著，他就又一次的昏了過去。
“好了，我當年的故事，就算是講完了。”老爺子點了點頭說道。
“就這麽就完了？那個宮本進六最後到底怎麽樣了呢？爺爺您又是怎麽得救的呢？另外，那兩個和宮本進六打鬥的人，又是什麽人呀？”
汪劍飛的這些問題，也正是我此時最想要知道的。
“宮本進六，最後應該是被那兩個人給消滅了，因為直到現在，我也再沒有過任何關於他的消息了。至於我嘛，等我醒來的時候，已經躺在自己家裏了。隔壁的老趙夫妻倆守在身邊照顧著我，說是兩個男人把受傷的我和小花兒的屍體送回來的。他們兩口子問我，到底發生了什麽，我隻跟他們說，我們在路上遇到了幾個壞人，他們殺了小花，傷了我。是那兩個好心人，救了我。”
“那兩個救您的人到底是誰呢？”我繼續問爺爺。
“當時我隻是趴在那個泥坑裏看到了一點兒，那兩個人看似是一老一少，而且都會法術，至於他們是什麽人，長什麽樣兒，我就真的是一點兒也不知道了。”
“再後來呢？”汪劍飛還在期待故事的後續。
“後來，我安葬了你奶奶，就這麽一個人把你爸拉扯到大，再後來你爸爸結了婚，之後就有了你，有了咱們這一大家子！”
“爺爺，您腿上的舊傷，就是那時留下的嗎？”
爺爺點了點頭。
汪劍飛來到爺爺身邊，靠在了爺爺的肩上：“爺爺，您這輩子真的是受苦了。”
“我這哪能叫受苦啊，現在的生活過的這麽好，這都是我年輕那會兒想都不敢想的生活啊。其實要說受苦的，是你奶奶，她自從跟著我那天開始，就沒有真正享過一天的福。我這輩子，最對不起的，就是她了！”
此時，我站起身來，走到老爺子的身邊：“爺爺，您想要讓我幫什麽忙呢？”
宮本進六已經不在了，汪劍飛的奶奶也已經走了這麽多年了，我實在是想不出爺爺他還能讓我幫什麽忙了！
“我想讓你回到過去，幫我救你奶奶！可以嗎？小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