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二五 電話殺人15
“剛才我聽小斌說，您是什麽……鬼……鬼吏是嗎？”薑桂花的內心問我。
“是鬼差！”
“哦，不好意思啊，我對這些不太了解。不過，我有一件事情，想請問您一下，不知，可以嗎？”
“您不用這麽客氣，有什麽問題就盡管問吧！”
“我就是想小斌，他到底是怎麽死的呢？當天他就隻是接了一個電話，打電話的，好像還是個姑娘，我們根本就還沒弄明白發生了什麽，他就突然斷了氣。後來，大夫跟我們說，他是嚇破了膽而死的，可是，我真的不明白，為什麽一個電話，就會把他嚇成那樣呢？”
“這件事兒，說來就話長了……”
徐斌人都已經死了，我想這件事，也就沒什麽必要隱瞞了，於是，我就把五年前，徐斌他們三個所做的事，以及後來邱意又是如何報仇的過程，從頭到尾的，跟她講了一遍。
薑桂花的內心聽完之後，一臉的惶恐，好半天，也沒有說話。
“我知道，徐斌的死，對於您二老來說，是一個非常沉痛的打擊。但是您可以試想一下，五年前，邱意的父母，何嚐不是也經曆過這樣的一次打擊呢？她的父母可能到現在為止，都還不知道自己的女兒到底是死是活，而且五年過去了，他們都沒能找到自己女兒的屍體呢！”
薑桂花的內心此時又一次的流下了熱淚，她看了一眼，坐在她對麵，依然一臉不屑的徐斌，然後突然用力的朝著自己的臉上連抽了幾巴掌。
“阿姨，您這是……”
我剛想上前攔她，可是她卻伸出了手跟我說：“不，你不用攔我，我們怎麽會養了這麽一個畜生呢？”說著，她走到了徐斌的身邊，而這個徐斌，幾乎連正眼都沒有看過她一眼。
“你禍害我們，也就算了，可是你為什麽要去禍害別人呢？人家小姑娘哪裏惹著你了，你居然能對她做出……我……我……”突然，薑桂花的內心，像瘋了一樣的撲到了徐斌的身上，朝著他的肩膀上就是一口。任由徐斌怎麽掙紮，她依然死死的咬住他，一點兒也沒有鬆口。
整個過程就發生在一瞬間，隻聽徐斌慘叫了一聲，薑桂花突然起身退後了幾步，從嘴裏吐出了一塊血肉……
“老天啊，我上輩子到底做錯了什麽？為什麽？你為什麽讓我生了這麽一個畜生啊？”
“你個瘋婆子，你居然敢咬我？我看你是想找死是嗎？”
這時，徐斌突然從地上竄了起來，一手捂著肩頭的傷口，一手就掐住了薑桂花的內心。薑桂花的內心，就這麽惡狠狠的瞪著徐斌，完全沒有一點兒退縮的意思。
我趕緊上前掐住了徐斌的脖梗子，用力的往後一拉，他便鬆開了薑桂花的內心：“她瘋了，她居然敢咬我。你快鬆開我，我今天非得弄死她……”
薑桂花的內心，這會兒滿臉的鮮血，就這樣癱坐在了地上：“慈母多敗兒……慈母多敗兒……”
我試著上前，叫了她幾聲，可是，她完全都沒有任何的反映，就隻是坐在那裏，不停的重複著那句話。
現在我們再留在這裏，看來也已經是沒什麽用了，這個徐斌，看來已經是無藥可救了！所以我掐著徐斌，轉身就離開了薑桂花的內心世界。
“鬼差大人……你們已經出來了，是嗎？”
我和徐斌剛一出來，就聽到了薑桂花的聲音。緊跟著，屋裏的燈亮了起來，薑桂花和徐立達，幾乎同時，坐床上坐了起來。
“桂花，你怎麽突然坐起來了？你剛才是在和誰說話呢？”徐立達揉了揉紅腫的眼睛問道。
“老徐，你先別說話，小斌他回來了。”
“什麽？小斌他……他現在在哪兒？他在哪兒？我兒子回來了？我兒子他在哪兒？”徐立達一聽說徐斌回來了，便立即從床上跳了下來。
薑桂花沒有回答，反而直接跪到了床上：“鬼差大人，我知道，您和小斌就在這裏，請您現身跟我們相見一下，好嗎？”
“什麽鬼差大人？桂花，你說的到底是真的假的？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呀？這裏除了咱倆，哪兒還有別人呀？”
薑桂花伸出了手，徐立達趕緊過去牽起了她的手。
“老徐，一會兒不管你看到了什麽，都不許亂說話，特別是見到了那個畜生，你一定不要太激動！記得了嗎？”
“桂花，這這到底是怎麽了？”
“你答應我，不然，我就死給你看。”
徐立達看著薑桂花堅定的目光，稍稍遲疑了一下，然後點了點頭：“好，我答應你。”
薑桂花鬆開了徐立達，讓他退到了床的內側，然後她朝著門的方向，連磕了三個頭：“鬼差大人，我的內心，已經把剛才的事兒，全都告訴我了。我知道，讓您現身相見，可能會壞了規矩，可是求您看在我們老兩口兒這麽大年紀的份兒上，就現身和我們相見一次吧。您放心，我絕對不會為那個畜生求一句情的。隻是……再怎麽說，他也是我身上掉下來的一塊兒肉，我們老兩口，把他捧在手心裏，疼愛了三十年，雖然他確實是罪無可恕，可……我隻求能再見他最後一麵，行嗎？我求求您了，求求您了……”說著，她又用力的磕起了頭。
“阿姨，您別這樣！”說著，我拉著徐斌一起，現出了身來。
“小斌……”徐立達一看到徐斌，忍不住就要上前來。
“老徐！”薑桂花突然大吼了一聲，瞪著徐立達說道：“你不要忘了，你剛才答應了我什麽！”
徐立達指著徐斌，一臉不情願的看著薑桂花：“可是……小斌他……”
“小斌！”薑桂花突然板起了臉，擦了擦眼角的淚水指著徐斌說道：“你給我跪下！”
徐斌仰著頭，完全就像沒有聽見一樣。
這時，薑桂花不知從哪兒摸出了一把剪刀，抵在了自己的脖子上：“徐斌，如果你還有那麽一丁點兒的良心，你就給我跪下！”
徐斌看到她母親的舉動，好像也嚇了一跳：“你……你想幹什麽？”
徐立達伸手就想去搶薑桂花手裏的剪刀。
“老徐，你站在那裏別動，隻要你敢上來，我就死在你們爺兒倆麵前。”
徐立達手足無措的看了徐斌一眼：“小斌，你聽你媽的話，趕緊跪下，快啊……”
“我憑什麽……”
徐斌的話還沒說完，薑桂花手中的剪刀就已經刺進了他的皮肉，鮮血當時就流了下來。
“阿姨，您這是……”她的舉動，把我都給弄懵了！
“鬼差大人，您放心，我不會讓您為難的，請您先不要管，我要最後再教訓一下，我這個不成材的逆子！”
徐斌看到母親的脖子上鮮血直流，好像突然也緊張了起來：“媽，你別……別……你別這樣啊，你有什麽話……你就直接說唄，我……我這都聽著呢！”
“跪……下！”薑桂花斬釘截鐵的一個字一個字的說道。
“好，好，跪就跪嘛……你這又是幹什麽呢！”這個鐵石心腸的徐斌，終於服了一回軟，說著，便跪在了他母親的麵前。
“桂花，兒子都已經跪下了，你就趕快把剪刀遞給我吧，你可不要嚇我呀！這可不是鬧著玩兒的啊！”徐立達說著又往前移動了幾步。
“老徐，有些事兒，你不知道，我之後，會跟你一一解釋的，咱倆過了三十多年，我從來沒有求過你一件事兒。如果，你還把我當成你的老伴兒，我求你，從現在開始，一句話也不要說，你隻要在旁邊兒聽，就行了，好嗎？”
“好，好，隻要你別衝動，你讓我做什麽都行。”徐立達趕緊又退回到了床的內側。
“徐斌！”
“我聽著呢，你有什麽話就說吧！”
“我和你爸，快四十歲的時候，才有了你，從你出生的第一天，我們倆就把你當成了眼珠子一樣的愛護著你。當年為了要你，我差點兒連命都丟了。也正是因為這個，你爸和我，才更加的珍惜你，可是沒想到，我們給你的愛，最終，卻……當年你姥姥就跟我說過，嬌子如殺子，可是我不聽。我一直想著，隻要我把所有的愛都給了你，你遲早都是會明白的。可是我剛才才發現，我真的錯了，而且錯的是這麽的離譜……我和你爸養活了你三十年，就算沒有功勞，也總有點兒苦勞吧！我們從來就沒有想過，有一天，能享上你的福，隻求你能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可是最後，你卻做出了那樣的事兒來！你說，你能對得起你爸和我這三十年為你所做的一切嗎？”
“我……我……”我還是頭一回見著這個徐斌有接不上話的時候。
“你從五六歲開始，就不斷的在外麵給我們惹事兒，我和你爸從那時候開始，就不斷的幫你找著各種各樣的借口，我們可以怪自己，可以怪別人，甚至會去怪鬼神，其實我們的心裏都清楚，這根本就是在自欺欺人。我們還一直騙著自己，等你上了小學，就會長大了，等你上了中學，就好了，等你上了大學就懂事兒了，等你大學畢業了，就全都明白了。我們就這樣一次又一次的騙著自己，到最後，不止是騙了我們自己。也騙了你……我真的，我真的想象不到，五年前，你居然可以做出那樣的事情來。你到底有沒有想過，那個女孩兒也是媽生父母養的，你害死了她，她的父母又要怎麽麵對呢？昨天我還和你爸說，小斌到了天堂，一定會明白父母這三十年來的苦心的。可是今天，你就讓我知道了，我這三十年來所做的一切，全都是錯的，全都是錯的……”薑桂花越說越激動，手裏的剪刀不由自主的又往裏插了一些。
“桂花，你別激動，小心你手裏的剪刀！”徐立達趕緊提醒她。
“媽，你小心點兒……”徐斌也趕緊喊道。
“小斌，我就想最後再問你一句，到了現在，你到底有沒有認識到你的錯誤呢？”
“你是讓我說實話，還是……”
“我當然是想聽你說實話了！”
“當時我發現那件事兒的時候，那個豆源廣就已經快得手了，即便那會兒我不參與，那個女人的下場，也還是一樣的。所以這事兒，也怪不得我，我那不是也是一時衝動嘛。再說了，這事兒，從一開始，就是那個叫豆源廣的人先動的手，即便是我最後也參與了，也不能全怪我啊！”
隻見薑桂花的臉上，突然泛起了一絲怪異的笑容：“嗯，你說的也對，這事兒，還真怪不得我兒子，要怪，就要怪那個叫豆源廣的人，是吧？”
“就是啊，我一直都這麽說，這個死……這個鬼差還不相信我。他剛才還讓一群小鬼用柳條，把我給打了一頓，你看看我這一身的傷。最後他還硬是拉著我去你的內心裏轉了一圈兒，你說，他這不是沒事兒找事兒嘛？”
“是啊，是啊！”薑桂花的表情看起來非常的怪異，可是我卻也說不出來，到底是哪裏不對勁，不過她的態度，為什麽突然有了這麽大的轉變呢？
“還有啊，媽，你看看，剛才在你的內心裏，那裏的那個你，摟著我就在我肩膀上咬了一口，你看，這會兒這血還流著呢！”
薑桂花突然放下了手中的剪刀，一臉關切的直起了身子：“啊？怎麽回事兒？兒啊，你快過來，讓媽看看！”
徐斌得意的看了我一眼，然後站起身來，就來到了薑桂花的身邊。
這個薑桂花到底要幹什麽？難道到現在了，她還想要護著徐斌嗎？
薑桂花一把就把兒子樓在了懷裏，然後在他的額頭上，親了一下：“來，讓媽看看，我的兒啊，你真的是受苦了。”
徐立達這會兒也趕緊湊了過來，把他們娘倆都摟在了懷裏：“這就對了嘛，咱一家三口，有什麽事兒是說不開的呢？不過還好，現在咱一家人總算是又團圓了！桂花，你說說你剛才那一下，到底是幹什麽呀？你看把我和兒子給嚇的。”
他們一家三口緊緊的摟在了一起，弄得我反倒不知道，是不是應該阻止他們了。這樣下去，一會兒我要想帶走徐斌，看來還不是件容易的事兒呢！
過了一會兒，徐立達站起了身來，走到了我的身邊，順手從桌上，拿了一盒煙，抽了一根遞給了我，然後趕緊又幫我點上：“您是鬼差大人是吧！今天真是謝謝您啊，把我們家小斌給我們送了回來，我代表我們老兩口，真是謝謝您了！”
這到底算是怎麽回事兒啊？我今天來，可不是想把徐斌給送回來的呀！
我吸了幾口煙，完全沒有說話，因為我根本就不知道，這會兒應該跟他說些什麽。
就在這時，薑桂花突然用力的把徐斌按在了床上，然後右手拿起了那把剪刀，朝著徐斌的身上，就是一陣亂捅。
“阿姨，你這是……”
“桂花，你瘋了？這可是咱們的兒子啊！”
就在我和徐立達還沒有反應過來的同時，薑桂花就已經在徐斌的身上捅了幾十下了。可能是因為這剪刀上，本來就沾有人血，所以這幾十下捅下去，徐斌的魂魄，當時就飛散無蹤了。
這小子，可能到最後也有弄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我和徐立達，就這樣眼巴巴的看著，徐斌在我們的眼前魂飛魄散了。徐立達猛的撲到了床上，大喊著徐斌的名字，真的是痛不欲生。
“桂花，你……”
薑桂花沒有理徐立達，又重新的對著我跪了下來：“鬼差大人，我錯了三十年，到今天，我終於是醒了，這個畜生，死了，還不知悔改，留下他，隻會禍害更多的人。與其勞煩您帶他下地獄受罪，倒不如讓我來給他一個了斷。畢竟，是我給了他生命，所以也就讓我，來結束他這荒唐的一生吧。”說著，她又衝我磕了三個頭：“我知道我剛才的舉動，一定犯下了不小的罪過，我也沒有想過逃避，請鬼差大人，按著你們的規矩，處罰我吧……”
徐立達癱坐在了地上，看了看床上了薑桂花，又看了看我：“你們誰能告訴我，這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呀？”
剛才所發生的一切，真的完全出乎了我的意料，這會兒，我也不知道，應該再做些什麽了。看著薑桂花和徐立達痛苦的樣子，我想，我說什麽，可能都不太合適了。
反正我本來也是要把徐斌帶到十八層地獄的，現在，既然他已經魂飛魄散了，我也就不必再追究薑桂花剛才所做的一切了。
我衝著薑桂花和地上的徐立達，深深的鞠了一躬：“阿姨，我知道這會兒我說什麽，可能都會再次傷害到您二老，不過，我對您剛才的舉動，還是非常的欽佩的。事情既然已經發生了，我也不準備再追究下去了。隻希望您二老，以後，好好的保重身體，相守一生吧！”
我實在是不知道應該再說些什麽了，所以說完了這些話，我轉過身來，打開了一道通道，便離開了徐斌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