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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七八 牆裏牆外6

  小坡這會兒蹲在床邊,關切的看著母親,滿臉淚水,根本沒在意二鳳剛才所說的話。


  “你之前不總跟我說你媽偏心嘛,你想想,你大哥結婚,一下就蓋了兩處小樓兒,這得花多少錢啊?讓你說,他這連個正經工作都沒有,這蓋樓的錢,是哪兒來的?”


  小坡還在不停的哭,依然沒有說話。


  “另外,你聽說了沒有?你們家老三這次高考的成績又不怎麽樣!他一連考了三年,一年比一年考的差,不過前幾天我聽他和他一個同學在家裏聊天,說你爸媽準備花錢讓他上鄭大呢!聽見了沒有,鄭大啊,那學校,是說句話就能去的地方嗎?那絕對得拿錢才能讓你去呢!而且這錢還不是三兩百就可以解決的。這錢誰出,絕對還是你爸媽啊!”


  二鳳說了半天,小坡還是一句話都沒有說。


  “老大結婚,蓋房,你爸媽給了多少,老三上個學,他們也舍得出錢。那憑什麽咱們倆一說結婚,他們就反對呢?你以為是你媽看不上我?才不是呢,他們那就是不想給你身上花錢!我可聽隔壁的小梅嬸子說了啊,你媽在和你爸結婚之前,光在這兒村裏就走了兩家了,那兩家都是有錢的主兒,你媽每回都撈著了不少的油水兒。依我看啊,他們老兩口的手裏,還有的是錢,不過就是不舍得花在你身上罷了!老大家的媳婦,聽說也已經懷孕了,而且比咱們這個還大,到時候,他家再敢給你爸生個孫子,這家裏就更沒你的位置了……”


  雖然小坡一直沒有說話,可這二鳳的嘴根本就沒有停過,不停的數落著李寡婦和商玉良。


  閆敏霞站在牆裏,一直在旁邊兒說著風涼話:“李寡婦,你可真是找了個好兒媳啊,你聽聽這嘴,比你年輕那會兒可強了不是一點點兒啊!”


  李寡婦回過頭來,惡狠狠的瞪著她:“我們家的事兒,用不著你管。我們家小坡最老實,他一定不會聽這個賤女人的話的。”


  李寡婦剛說完,小坡突然就從床邊站了起來,二鳳也讓嚇了一跳,以為小坡要跟自己急,不由得往後退了兩步。


  小坡突然抓住了二鳳的手:“二鳳……”


  二鳳哆哆嗦嗦的答應了一聲:“嗯,在這兒呢!”


  “你說的,也還挺有道理的,我從小就覺得我媽他們倆偏心,有吃的,就留著讓老三先吃,有穿的,也是留著讓老大先穿,而我呢?吃的穿的,都是他們倆剩下的。我小的時候就問過我媽,我到底是不是她生的,為什麽她親老大老三,就是不親我。我媽因為這個,還打了我一頓,可這個問題,我到現在都沒弄明白。你看老大,大眼睛,雙眼皮,老三,這還沒上大學呢,就一米八幾了,你再看看我,身高不如老三,長相不如老大。我小的時候鄰居們都逗我說,我是我爸從火車站撿回來的,所以和他們長的都不像。讓你剛才這一說,我才迷過來,說不定,我還真不是他們兩個生的,要不然,他們憑什麽把錢都花給了老大和老三呢?老大結婚,那屋裏鋪的蓋的,哪樣兒不是我媽出的錢,老三上學,他有本事就上,沒本事就回來種地,憑什麽花錢讓他上學啊?憑什麽我就是爹不疼娘不愛的,憑什麽啊?”


  小坡越說越來氣,從床上抓起一條枕巾,擦了擦臉上的淚水,然後用力的把枕頭摔到了李寡婦的身上,緊跟著他指著床上的李寡婦說道:“你說,我到底是不是你親生的啊?你為什麽要一直這樣對我?我到底哪一點兒比不上老大和老三?”


  李寡婦站在一旁,不停的喊著小坡的名字:“小坡兒啊,我的兒啊,你怎麽會不是我親生的呢?你們哥仨在我心裏,全都是一樣親的啊!你可不要聽這個賤人瞎說啊!你為什麽會有這樣的想法呢?你也是媽身上掉下來的肉啊,你千萬別聽二鳳這丫頭的鬼話,這賤人不是什麽好東西!”


  不管她說什麽,小坡跟二鳳也根本聽不到,這會兒隻聽小坡回過頭來跟二鳳說道:“媳婦,我想通了,爹娘再親,都沒有自己的媳婦親,更何況他們還不是我的親爹親娘。剛好,這會兒家裏也沒別人,你剛才不是說,這是一個難得的好機會嘛,你就說說吧,咱們下一步,應該怎麽做?”


  二鳳得意的笑了笑,然後走到屋門口,往外看了看,確定外麵沒人後,她才走回到小坡的身邊,小聲的跟他說道:“你說,你媽的存折和首飾,會放在哪兒呢?”


  “對啊,我怎麽沒想到呢,反正她這會兒已經死了,等我爸他們一回來,這些東西說不定又便宜老大他們了。不行,我已經虧了二十多年了,現在我可不能再吃這個啞巴虧了,這些東西,都應該是我的。”說著,他從李寡婦床頭的櫃子裏摸出了一把鑰匙:“打我們小的時候,我媽就喜歡把家裏貴重的東西,放在床下麵的鐵盒子裏,你去門口幫我放著風,看我的……”


  二鳳趕緊跑到了門口放風,小坡趴在地上,從床底下拉出了一個鏽跡斑斑的鐵盒子,拿著手裏的小鑰匙,幾下就把這鐵盒子上的鎖打開了。


  “兒啊,兒啊,這裏麵的東西可不能動啊,咱家的老本兒可全在這裏麵呢,你爸年紀大了,你要把這東西拿走了,他以後可怎麽辦呀?老三還小,他後麵還有很多花錢的地方呢……”


  任憑李寡婦連哭帶喊的,對小坡這小兩口卻沒有任何的影響。


  閆敏霞笑著說道:“報應啊,報應啊,老天終於開眼了!”


  李寡婦根本顧不上閆敏霞說了些什麽,伸手就要去拉小坡,可是卻怎麽也拉不住,隻能眼睜睜的看著小坡把裏麵的存折和錢還有她那僅有的幾件首飾,全都塞進了自己的口袋。


  “行了,二鳳,東西我都裝好了,你在這兒看著,我趕緊去找我爸去!”說著,小坡就要把這鐵盒子蓋上。


  “那房契之類的東西,你就不拿了嗎?”二鳳明顯還沒有滿足。


  “這些東西不能動,這些我爸和老大老三都知道,要是找不到了,他們一定會懷疑我的,你放心,這東西到時候一分三份兒,還得有咱們兩個一份兒。不過這些錢,老大老三就別想了,全都是咱們兩個的,哈哈哈哈!我真沒想到,我媽手裏,居然會藏著這麽多的錢,哈哈哈哈!”


  剛才還淚流滿麵的小坡,把錢裝進了口袋之後,一下子就高興了起來,這會兒在他身邊還躺著屍骨未寒的母親,可他卻好像早就已經忘卻了。


  小坡把鐵盒子鎖好了,又把鑰匙和鐵盒子放回了原位:“行了,我去叫他們去!”


  說完,他用手指沾了點兒口水,抹到了眼睛下麵,然後突然大喊了一聲:“快來人啊,我媽她終於,啊不是,我媽她不在了!”


  看著兒子從屋裏跑了出去,李寡婦坐在地上,就像是失了魂兒一樣:“小坡啊,小坡啊,你怎麽就這麽傻呢?你這樣做,你爸和你那兩個兄弟,今後,可怎麽辦呀?”


  “怎麽辦?跟你一樣,死了得了,這就是老天爺給你們的報應,是報應,哈哈哈哈!”閆敏霞已經好幾十年沒有這麽開心過了,這報應雖然來的晚了一些,但真的是太解氣了。


  沒過多長時間,商玉良和他的三個兒子就一起進來了,這一進門兒,商玉良撲到李寡婦的身上就號啕大哭起來,站在身後的三個兒子,還有大兒媳,加上那個二鳳,都哭得跟個淚人兒似的。


  李寡婦站在一邊兒都快急死了,她不停的在商玉良的耳邊數落著小坡和這個二鳳,可商玉良又哪能聽得到呢?

  “行了,行了,李寡婦,你就省點兒力氣吧,你再怎麽折騰,他們也聽不到你說話,你就接受吧,這就是你的報應。”


  李寡婦這會兒也顧不得還嘴了,坐在地上哭天喊地的:“我上輩子到底造了什麽孽啊?我怎麽會生了個這麽缺心眼兒的兒子呀!”


  辦完了李寡婦的白事兒回來的當天下午,小坡就衝進了商玉良的房間,跟他說,二鳳已經懷孕了,他準備跟她結婚。這會兒商玉良哪還顧得上這些,想都沒想,就答應了這件事情。


  小坡高興的拉著二鳳,正要轉身離開,商玉良卻突然把他們叫住了:“小坡,你和二鳳結婚的事兒,我可以不反對,但有一件事兒,你們兩個必須得聽我的!”


  “什麽事兒啊?”


  “你媽今天早上才剛剛下葬,按理說,你有喪事在身,今年是不適宜結婚的。可是你剛才也說了,二鳳已經懷了孩子,這事兒,也確實不能托到明年了,可是即便是這樣……算了算了,太多的,我也不想說了,總之,你們最好把你們辦喜事兒的日子,定到你媽百天之後,要不然,我和你媽,都……”


  商玉良還把話說完,小坡就不幹了:“爸,那哪兒行啊?再等三個月二鳳的肚子就顯出來了,你能等,我們倆還有你孫子可等不了,我剛才已經跟中午給咱家辦宴席的老孫說好了,這個月底,還是這兒,讓他們再來給我辦場事兒。這個老孫也真夠意思,說咱家也是老主顧了,還答應到我時候,再免費送我三桌酒席呢!”


  “小坡,我剛才說的什麽你沒聽見嗎?我說了了,三個月內,我不許你們結婚,你這樣做,對得起你媽的在天之靈嗎?”


  “那我可管不了,反正我媽也死了了,這活人總不能遷就個死人吧!總之日子我是定好了,你這會兒說什麽也沒用了。到時候,你想去就去,不想去,我也不強求,這個婚,我是結定了!”


  聽到小坡的這些話,商玉良猛地站起身來,朝著小坡的臉上就是一巴掌:“你……這是想氣死我嗎?我說的話,還管不管用了?”


  小坡完全沒有料到商玉良會打他,捂著自己的臉,一指商玉良:“老東西,你敢打我?”


  “你叫我什麽?你……你這是要瘋啊?”


  “我就是要瘋了,怎麽了?這麽多年了,我早就已經受夠了!你說,你和我媽,這二十多年來,都是怎麽對我的?你們什麽都僅著老大跟老三,到最後我得到什麽了?老大去年一說要結婚,你看把你們倆給高興的?第二天就去隊裏給他們申請了套宅基地!老大家裏現在吃的用的,鋪的蓋的,哪樣兒不是你們倆出的錢?跟外人你們還說是老大孝順,所以自己蓋房子,還非得把咱家也拆了重蓋了,別人不知道,我還能不知道嗎?蓋這兩棟房子的的錢,全都是你和我媽出的。現在,我也要結婚了,你不說給我錢蓋房子也就罷了,你居然還阻止我辦喜事兒,你說說,這天底下,有你這樣當爹的嗎?我不管你樂不樂意,既然咱今天已經把話說到這個份兒上了,我也不怕跟你說實話了,我昨天晚上,請咱們隊的隊長吃了頓飯,他已經答應把咱家後麵的那塊兒地分給我,讓我蓋房子了!我也知道,我蓋房子,你也不會給我出錢,我小坡也是有骨氣的,這房子,你不管我,我自己蓋,我可以不要你一分錢,不過打今天起,我也就不欠你的了,以後,你的生老病死,也都和我沒關係了!”


  說完這話,他拉著站在旁邊的二鳳:“媳婦,咱們走!”


  小坡一腳就把屋門踹開了,就在他們兩個人出門的同時,就聽到二鳳的聲音:“你傻啊你,我之前不是跟你說過了,就算要和他翻臉,也得等把錢和地要到手了再說嗎?你這一鬧,這房子和地,咱都不要了嗎?”


  “我也沒想到他會突然打我啊,他一打我,這火兒一下就上來了,所以我也沒顧上那麽多,就把你教我的話,全都說出來了……”


  說著,這兩口子就走遠了,之後,還真像他們剛才所說的,這小坡再也沒有進過商玉良家的大門,就算是在路上碰著麵兒了,他也全當沒有看到。


  商玉良看著兒子遠去的背影,順著牆根兒就坐在了地上,他看著桌上擺著的李寡婦的遺像,眼淚止不住的就流了下來:“玉啊,你說說,我到底做錯了什麽呀?”


  李寡婦哭著坐到了商玉良的身邊:“玉良啊,咱們這到底是做了什麽孽啊!”


  閆敏霞站在牆裏,看著剛才發生的一切,雖然真的很解氣,可是換個角度想想,這商玉良養了這麽個兒子,也真的是挺可憐的。原本這一肚子的風涼話也就說不出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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