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九九 再世情仇15
這邊，東明的內心死不悔改，說的淨是些歪理邪說。那邊，手也是毫不遲疑，一巴掌接著一巴掌的朝著他臉上招呼。
不是說有些人，不撞南牆不回頭，不見黃河不死心嘛。這個東明就是標標準準備的這類人，這巴掌一下一下的打在他的臉上，可他的思想依然如故，回答馮程程的每一個問題，依然都是站在自己的角度考慮。可能這就是他的本性吧，在他的眼裏，他才是這個世界的中心，隻要他心裏痛快了，別人的感受，真的就不重要了。
馮程程一口氣扇了東明的內心十幾巴掌，這東明的內心也從一臉得意，被打得淚眼汪汪。隻見他突然站直了身子，怒目圓睜，那眼神看起來就像是要咬人似的。
我本以為他這是要和馮程程動手，可沒想到，他突然直直的跪在了地上，衝著馮程程連連作揖：“程程，你打也打了，罵也罵了，而且你人也已經死了這麽多年了，你看看我，現在活得還有個人樣兒嗎？像我這樣死不死，活不活的，真的是連條狗都不如啊……”
馮程程這會兒也是兩淚含淚，緊抿著嘴唇，一句話也沒說。
“當年的事兒，不管我是對也好，錯也罷，不應該發生的，也都發生了。求你看在咱們相戀一場的份兒上，就放過我吧！我這兒，給你磕頭了……”說著，這一米八幾的大個兒，連連衝著馮程程磕頭。
這家夥，為了活命，還真的是連臉都不要了啊！
聽完了這話，馮程程默默的搖了搖頭，然後突然轉過來身來，走到了我的身邊，輕聲說道：“小葉，咱們走吧！”
鳥嘴一聽這話，當時就不樂意了：“走？就這麽走了？你可別忘了，就是這小子把你害死的，你怎麽能這麽輕易的就放過他呢？像他這樣的人，怎麽有說放過就放過呢？你不收拾他，我也不能放過他，這事兒今天必須……”
黃蜂趕緊過去拍了拍他，示意讓他不要多說話。
我看了看馮程程，無奈的說道：“你可考慮好了，如果你現在走了，你的仇，可就算是報不了了！”
馮程程閉上雙眼，這眼淚跟著就流了下來：“算了，算了，這仇不報也罷，怪隻怪我當初瞎了眼，怎麽會愛上一個這樣的畜生。”
東明的內心馬上接道：“說的對，說的對，我就是個畜生，幾位也犯不著和我這樣的畜生一般見識對嗎？幾位就當我是條狗，給我個狗洞，讓我鑽出去得了！”
真是個不要臉的東西！
既然人家馮程程本人都說這仇不報了，我想，我也沒必要再留在這裏了。再說，這個東明，已然瘋成了這樣，讓他繼續活在這人世間，反而是對他最好的懲罰。
我帶著鳥嘴，黃蜂和馮程程走出了東明的內心世界，河麵上一陣輕風吹來，我不禁打了個冷顫。我突然想起了所有愛情故事當中都會說的一句“台詞”，問世間，情人何物，直叫人生死相許。
愛情裏麵本來就沒有對錯之分，即便外人再怎麽覺得他們如何的不般配，但有時候，這東西，就是周瑜打黃蓋，一個願打，一個願挨，說不清楚的。
回過頭來，看看站在石凳上的東明，這會兒又是唱，又是扭的，看起來倒挺快活。
因為他的占有欲，害死了一個真心愛他的人，也不知道他到底有沒有過一絲的後悔。
正當我想要帶著他們三個離開的時候，東明突然開口唱了起來：“我愛你，愛著你，就像老鼠愛大米……”
他這一唱不打緊，馮程程突然放聲痛哭了起來。我走上前去，問她這到底是怎麽了，她輕拭了一下眼淚，黯然說道：“聽他唱這首歌的時候，我才突然想起，我和他談了近三年的戀愛，他好像還從來沒有跟我說過‘我愛你’三個字！”
她再次回過頭去，看著正在那兒“表演”的東明，這嘴張了又張，還一句話也沒有說出來。
這時東明又換了曲目：“學習雷鋒，好榜樣，足球革命，忠於黨……”
馮程程低下頭來，突然笑了笑：“都是戀愛中的女人最傻。可我呢，居然從和他在一起的那天，一直傻到了今天。其實，我之前，也曾對東明有過懷疑，因為我也想過，為什麽那道石欄會那麽容易倒下。可是我一直不都不願意承認，這件事，和東明有關。因為我的內心，還是一直割舍不下和他之間的那段感情。現在再回過頭來看看，我真的覺得自己真是無藥可救了。”
我過去拍了拍她的肩膀，她趕緊抬起頭來，眼角還帶著淚光：“算了，一切都過去了，謝謝你給了我一個勇敢麵對事實的機會。也終於讓我死了心，看清了這個我曾經愛過的人。咱們回去吧，我真的不想在這兒多呆了！”
我也實在是不想再看到這個無恥的畜生，一抬手，打開了一條通道，帶著他們三個，一起回到了卓欣住的小屋。
卓玉一看到我們四個回來了，趕緊迎了上來：“事情都弄清楚了嗎？”
馮程程一句話沒說，轉身走到了牆角，獨自輕拭著眼淚。小卓欣趕緊走了過來，把馮程程拉到了一邊，兩個人小聲的聊了起來。
鳥嘴憤憤不平的把剛才的經過說給了卓玉夫婦，卓玉聽完後，也是氣得捶胸頓足：“那個東明也太不是東西了，程程怎麽能這麽輕易的就放過那個畜生呢？”
秦妍跟著走了過來：“我想，我最能理解程程的心情。一個女人，一但真心愛上了一個人，即便是受到了他的傷害，也很難把這份愛，轉化成恨的。”
她所說的這個理論，我其實也不能完全理解，可能因為我不是女人吧。不過不管怎麽樣，我還是尊重她自己的選擇。
這會兒，卓欣突然跑過來撲進了秦妍的懷裏：“媽媽，程程阿姨她說，她想要去地府投胎轉世，你快替我勸勸她，我不舍得她走，我……”
馮程程走過來，摸了摸卓欣的頭：“欣欣，你長大了，已經是大姑娘了，再說現在，你爸媽也都回來了，我的使命，也就完成了。而且，我在這世上，也再沒什麽牽掛了，我想，我也是時候去投胎轉世了。希望，下輩子，咱們娘倆還有緣再聚……”
卓欣回過身來，又撲進了馮程程的懷裏：“不，我不，我不讓你走，你走了，我可怎麽辦啊？”
“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再說，我和你爸媽之間，有著太多理不清的糾葛。我已經霸占了你這麽多年，也是時候把你還給他們了！”
“程程姐，欣欣受你照顧這麽多年，她已然把你當成了自己的母親，俗話不是說，生恩沒有養恩大嘛。你在欣欣的心目中，遠比我和卓玉重要的多，孩子既然舍不得你，不如你就留下再多陪她幾年，行嗎？”秦妍跟馮程程說道。
“我……”馮程程顯得有些為難。
“我不管，我不管，我就是不讓你走，你要是走了，我也不活了！”卓欣撒著嬌說道。
“傻孩子，不許說這種話！”馮程程和秦妍異口同聲的說道。
“程程，我和秦妍雖然生了欣欣，可這十幾年來，我們卻從沒盡過做父母的責任，如果不是你，我想欣欣也不可能長到這麽大，更不可能有今天的出息。你就當是我們兩口子求你，你就留下來，再陪陪孩子吧！”卓玉挽著秦妍的胳膊跟馮程程說道。
馮程程看了看我：“小葉，我……”
我笑了笑：“這是你自己的決定，如果你想要投胎，我自然樂意幫你，但如果你想要和欣欣多親近些日子，我也舉雙手讚成。”
馮程程含著眼淚，笑著，點了點頭。
“太棒了，太棒了，我程程媽媽不走了，我程程媽媽不走了。”卓欣高興的又蹦又跳的，看得出，她和馮程程的感情，還真的是很好。
卓玉過來衝我點了點頭：“小葉，我們這麽做，不會讓你難做吧？”
“你放心，我本來也不是什麽守規矩的人，再說了，這規矩是死的，人……鬼是活的，也不對，鬼是……”我都不知道怎麽說好了：“總之，隻要你們幾位開心，我就當沒看到沒聽到這件事，就行了！”
卓玉扭頭看了看鳥嘴和黃蜂，鳥嘴正想開口說話，黃蜂卻突然拉著他一指外麵：“鳥嘴，你說，咱倆要從這兒飛回秋哥家，誰會更快一些呢？”
“那當然是我了！”鳥嘴一拍胸口說道
“我想，不見得吧！”
“屁咧！我鳥嘴要贏不了你，我立馬拜你為師！”
“這話當真？”
“當然了！”
“那，咱們試試啊？”
“試試就試試！”
黃蜂一抬手：“你準備好了嗎？”
鳥嘴點了點頭，把翅膀也張開了：“好了！”
“預備，開始！”
黃蜂的話音一落，這鳥嘴頓時就沒影兒了，黃蜂卻還站在原地，笑著走到了我的麵前：“秋哥，我們先回家等著你，你安排完這兒的事兒，也趕緊回去休息吧！”
說完話，黃蜂衝卓玉他們三個擺了擺手，轉身也從窗口飛了出去。
“卓台，既然你們這一家四口也團聚了，我想，我也該閃人了。以後你們要是再遇到什麽麻煩，就直接去家裏找我，你反正也認著門兒了！”
卓玉點了點頭：“行，兄弟，我……”
說著話，他上前把我緊緊的摟在了懷裏。
我走把卓欣叫到了身邊，跟她交待，讓她認真的準備今年的成人高考，我答應她隻要她能考上大學，她這幾年當中的學費，我全包了。小卓欣高興的趴在我的臉上，親了我一下，這一下，還真把我弄得手足無措了。
“兄弟，你想的真的是太周道了，我替欣欣謝謝你啊！”卓玉拉著我的手說道。
“行了，你就別跟我客氣了，回頭你們帶著欣欣，去我家認認門兒，有什麽事兒，就讓她直接去家裏找我就行了。”
“行，兄弟，我真的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麽了，總之，我代表我們一家三口……”
“卓台，我知道你們一家人能團聚在一起，實在是不容易，我也可以不強迫你們去地府投胎轉世。可是有句話，雖然我知道現在說出來，確實不太合適，不過我想我還是應該提醒你們一句的。卓欣是活人，而你們三個，卻是……總之，你們三位身上的陰氣太重，小卓欣和你們接觸的太久，對她是沒有任何的好處的。你看她都十六歲了，還長得這麽瘦小，而且身體看起來也很弱，這就是最主要的原因……”
卓玉點了點頭：“謝謝兄弟提醒，這個我明白，回頭我和秦妍商量一下，適當的時候，我們會一起離開的。畢竟，我們和欣欣早已陰陽兩隔，為了她好，我想秦妍也是不會反對的。”
我又跟卓玉說了一些可以幫卓欣補充陽氣的方法，讓他和秦妍好好的幫孩子調理一下。
我們兩個剛說完話，馮程程又走到了我的身邊，衝我深深的鞠了一躬：“真的是太謝謝你了，小葉，我什麽也不說了，我相信，好人一定會有好報的。”
卓玉跟我指了指卓欣，跟著便走到了她們母女身邊。
其實我心裏還有一個問題，一直想要問馮程程，剛好這會兒，卓玉他們一家三口摟在一塊兒，正聊的開心。我趁機湊了過去，小聲的問馮程程：“其實有件事兒，我真的挺好奇的，不知……”
馮程程笑了笑，壓低了聲音跟我說道：“你一定是想知道，我剛才在卓玉的內心裏，到底問了個什麽問題！”
我點了點頭：“是啊，我真的很好奇，你到底問了什麽問題，能讓你的態度，突然有了那麽大的轉變！”
馮程程小聲的跟我說：“我當時，一共問了他的內心兩個問題。第一個，我問他，卓玉最愛的女人，到底是誰！”
“他是什麽回答的！”
“他的答案是，秦妍！”
聽到這個答案，其實我並不感到意外，因為從卓玉的言行當中，我可以感覺得到，他和秦妍的感情，還是非常的深的。這個問題的答案，一定不是讓馮程程改變態度的理由，也就是說，第二個問題，才是關鍵。
“那第二個問題呢？”
“我問他，那在他認識秦妍之前，最愛的女人又是誰呢？”
這個問題問的好，不知卓玉的內心又是怎麽回答的呢？
“那他又是怎麽回答的呢？”
我問完之後，馮程程並沒有說話，但這臉卻突然紅了。
我想，我已經知道卓玉內心給出的答案了。我笑著點了點頭，回頭和卓玉他們打了個招呼，轉身，回到了我自己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