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我想揍你很久了
不管厲言川心中有多不忿，可他發現，他不得不按照厲南錫說的去做。
沈嫿剛換好衣服出來的時候，他習慣性地抱著她想吻她，可她卻驚恐地後退，腳步踉蹌差點兒摔倒！
“嫿嫿慢點！”厲言川連忙叫道，可是卻不敢再伸手碰她了。
沈嫿的臉色很是蒼白，她不斷地深呼吸。
“衣服領子沒擺好，你自己整理一下。”厲言川輕聲說道。
沈嫿一僵，緊抿著唇，緩緩地伸手去整理自己的領子。
而後，厲言川把那本溫熱的蜂蜜水遞給她：“喝兩口。”
沈嫿遲疑了一下，一言不發地接過了蜂蜜水，輕輕地抿了兩口。
“我們下去吃早餐。”厲言川輕聲說道。
沈嫿放下了水杯，依舊一言不發，慢慢地往外走。
厲言川跟在她的身邊，卻不敢靠近她。
下樓梯的時候，厲言川不得不說：“嫿嫿，我拉著你好不好？你隻要把手給我就好，我保證不會碰你其他地方。”
沈嫿全身僵直，一聲不吭。
“嫿嫿，我怕你摔倒，你要為寶寶考慮……我隻是握住你的手，好不好？”厲言川的聲音越發柔和。
沈嫿抿著唇，她的手不斷地攥緊又鬆開，如此反複了好幾次，她才輕輕地點了一下頭。
厲言川鬆了口氣，慢慢地靠近她，握住了她的手，進而一點一點地抱住了她的胳膊。
“嫿嫿，我摟著你的腰，我們慢慢下樓，好不好？”厲言川輕聲說道。
當他摟著她的腰時，他能清楚地感受到她的身體正在緊繃著，無比僵硬。
……
吃早餐的時候，餐桌上就隻有他們兩個人，不見厲南錫。
梅嬸解釋說：“先生大概是在忙，剛才白澤來了。”
沈嫿點點頭，“他吃過早餐了嗎？”
“已經吃過了。”梅嬸笑道，“嫿嫿，這是全素餡兒的包子，嚐一下，還有小米粥。言川，你跟著吃嗎？還是另外給你做？不過嫿嫿聞不得油味……”
“不用，我跟著吃就行了。”厲言川笑了笑，“梅嬸您去忙吧。”
包子是豆腐餡兒的，混合了芝麻、蓮藕，的確很好吃。關鍵是聞起來一點兒都不油膩，沈嫿覺得還不錯。
她一連吃了兩個，可才剛吃了第二個，她的臉色就猛然一變，胃裏的那股子翻騰勁兒又來了！
她連忙推開椅子，轉頭就吐了。
厲言川也終於明白了，這個突兀地擺在這裏的垃圾桶到底是幹什麽用的！
一聽到沈嫿吐，梅嬸就趕緊拿了一杯白開水過來。
厲言川正在給她拍著後背，梅嬸把白開水遞給厲言川：“讓嫿嫿漱漱口。哎，真是遭罪，小少爺真是一點兒都不聽話，看把媽媽折騰的，生下來先打屁屁！”
厲言川的眼神微暗，笑了一下沒吭聲。
沈嫿吐完了之後，接過水漱口……
梅嬸把垃圾桶收走，又換了一個過來。
沈嫿在漱口洗臉之後，重新坐在了餐桌前，繼續吃。
看到這一幕，厲言川相當驚訝，他去洗手的時候，問了梅嬸：“她一直這樣？”
“是啊，回來住這兩天都是這樣。也難怪先生要讓嫿嫿回來住了，這要是在外麵，再沒人照顧著，那才真是要折騰死人了。”梅嬸歎息，“哎，原本我還說這小子是個聽話的，嫿嫿懷著他也沒什麽變化，該吃吃該喝喝，也不吐，人也顯得越發漂亮了。誰知道這才幾天，忽然就開始吐起來了。而且說真的，我也真沒見過幾個能吐成這樣的，吃多少吐多少，哎！人都瘦成什麽樣了，看那臉白的。”
厲言川抿著唇，眼神微微閃爍。
梅嬸又說道：“不過嫿嫿真是夠堅強的，雖然吐得很難受，也一點兒都沒有胃口，但是為了孩子，她再難受也還堅持要吃東西。”
“那……就一直這樣？”厲言川有些難以置信。
梅嬸瞪了厲言川一眼：“不然還能怎麽樣？你們男人啊，真是一點兒都不知道體諒女人懷孕的辛苦。像是嫿嫿這種孕吐反應大的，若是母親不逼著自己吃東西的話，孩子哪兒來的營養？她再難受都要逼著自己吃的。雖然吃了也還會吐，但多吃幾次，隻要有一次沒吐就好了……哎喲這怎麽又吐了……”
正說著，梅嬸就趕忙又跑了過去。
一個早餐，沈嫿吐了三次，也吃了三次。
最後一次總算是沒吐。
厲言川第一次知道，原來孕吐反應這麽可怕，簡直……驚悚！
剛吃完就吐，吐完了再吃，吃了再吐……
如此反複。
胃酸和食物混合之後，會灼痛食道和呼吸道，嘔吐的感覺有多難受，每個人都體會過。
而沈嫿的孕吐，就是從三天前開始的，而且反應會這麽劇烈。
說跟那件事情無關，恐怕誰都不會相信的吧。
厲言川忽然覺得心口很堵，有一種他從來都不曾體會過的情緒，在他心口發酵。他實在不願意承認，那種情緒叫……後悔和愧疚。
他為什麽要對她愧疚？
不，他絕對不會對她愧疚！
嗬，她都知道懷孕如此辛苦，那可想而知，他的母親懷孕的時候就不辛苦了嗎？
他對她有愧疚，那她可曾對他的母親有愧疚？
還有厲南錫，也是一樣！
她和厲南錫，他們根本就不配得到他的愧疚！
……
一個上午，連帶著早餐的時候，沈嫿總共吐了八次。
厲言川已經完全無法控製自己的情緒了。
她這哪裏是孕吐？
她這根本就不是孕吐！
真的孕吐，怎麽可能會吐成這樣？吃什麽吐什麽，哪怕剛吃完那會兒沒吐，過不了多久也會吐掉。
更讓人心寒的是，喝口水都要吐！
她吐得完全無法說話，氣喘籲籲，臉色蒼白，腳步虛浮，就像是病重的人一樣，哪裏還有平時的光彩？
厲言川的心緊緊地揪著，難受極了。
沈嫿自己卻好像是無所謂一樣。
哪怕是吐得心肝肺都要出來了，哪怕是吐得眼淚漣漣麵色潮紅，她卻不肯說一聲難受，反倒像是什麽都沒發生一樣，一言不發地吃梅嬸拿過來的東西，吃了之後……再吐。
她這樣子，梅嬸都心疼得掉眼淚。
偏偏沈嫿自己臉色木木的，好像什麽都沒發生一樣。
厲言川總有種感覺，她這就好像是在自虐！
終於，她在吃了一點午飯之後，睡著了，也終於沒吐。
梅嬸歎了口氣，紅著眼睛道：“也就中午這會兒反應會輕一點，她也能安穩地睡一會兒。我去做點餅幹，待會兒她起來了吃。等到晚上五六點鍾的時候，就又要大吐特吐了……”
厲言川抿著唇，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他有眼睛，他也看的清清楚楚，她是真的瘦了。
哪怕隻是兩天沒見，可他依舊清楚地看到她瘦了，臉色蒼白，再沒有之前的紅潤動人。
這還不算，真正讓厲言川心裏發堵的是，她的樣子。
她不肯接受他的觸碰，要碰她得先跟她說，不能忽然觸碰她，否則她會有激烈的反應！
她很沉默，總是發呆。
她吐得很難受，明明難受得要死，卻沒跟他說過任何委屈。
好像有什麽東西，從她身上抽走了。
厲言川一點兒都不想愧疚，也不想心疼，可他卻無法控製這些情緒的發酵……
他甚至需要摁住自己的心髒，才能讓自己鎮定下來。
深吸口氣，厲言川轉身，上樓，敲響了厲南錫書房的門。
“進來。”
厲南錫的聲音響起。
厲言川推門進去。
厲南錫看了他一眼，低聲說：“稍等。”
他飛快地把桌子上的幾份文件簽署完畢，而後，小心翼翼地合上鋼筆，收拾好，放起來。
厲言川一眼看出來，那支鋼筆就是沈嫿送的，他的眼神瞬間就又暗了一下。
厲南錫收拾好之後，站起來看著厲言川道：“離婚協議簽了嗎？”
“我不會簽的。”厲言川冷笑，“她永遠都是我老婆，你再不甘心，也隻能看著。誰讓你親手把她送到我身邊，再想要回去……不可能！”
厲南錫眯了眯眼：“在離婚協議上簽字，我會給你任何你想要的。”
“包括厲家？”厲言川冷笑。
“可以。”厲南錫毫不猶豫地回答。
厲言川卻是咬牙：“真大方！為了她，我跟你要什麽你都肯的是吧。嗬嗬，我什麽都不要，我就要她！”
厲南錫沉默了：“你要知道，她，不是你隨隨便便都要得起的。這次的事情，我不可能輕易放過！你確定，要她？”
“是！”
厲南錫深深地看了厲言川一眼，“跟我過來。”
厲言川皺眉，但還是跟了上去。
從書房出來，沿著回廊走向了別墅主樓的副樓，副樓這邊有著諸多功能室。
厲南錫帶厲言川去的，是練功房。
木質地板平整光潔，打掃得一塵不染。
整個房間非常空曠，隻在一處吊了沙袋，別的就沒什麽了。
厲言川沒弄明白，厲南錫到底為什麽要帶他來這裏。
“你母親的事，沈嫿的事，一件件壓在你心裏，很難受是吧。”厲南錫回頭看著厲言川，“我現在給你一個機會，跟我打一場。”
厲言川愣住。
厲南錫已經脫掉了西裝外套，卷起了襯衫的袖子，“厲言川，我想揍你很久了！”
“子不教父之過。”
“我今天就好好教你，怎麽做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