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說完再走
“好！靈兒，與你同消萬古愁！喝酒！”蕭肅冥舉杯，兩個酒杯重重碰在一起。
兩人仰天大笑，豪邁的笑聲飄蕩在空氣裏。
伴著夜空中的一彎明月，冷晹從身後掏出一支玉蕭，在幾人對飲時吹了起來。
豪邁悠揚的簫聲響起，雨自靈仰脖喝了一口酒，下意識的看向蕭肅冥。
卻發現蕭肅冥手中除了一隻酒杯，空空如也。
蕭肅冥好笑的看著迷糊的雨自靈，指了指她身邊的冷晹。
雨自靈扭頭看去。
月光中，晚風吹動冷晹濃墨般的黑發，一隻通體白潤的玉蕭橫在麵前，冷晹閉著眼吹奏。
豪邁狂放的蕭聲裏似乎聽出了點點悲涼滄桑之意。
三人不再說話，靜靜欣賞著冷晹難得的獻藝。
炙熱的篝火映照出每人臉上火紅一片，雨自靈斜著頭，品味著冷晹的蕭聲。
“滄海笑滔滔兩岸潮浮沉隨浪記今朝，
蒼天笑紛紛世上潮誰負誰勝出天知曉，
江山笑煙雨遙濤浪淘盡紅塵俗事知多少，
清風笑竟惹寂寥豪情還剩一襟晚照。”
雨自靈借著酒意，站起來舉著酒杯，附和著冷晹的蕭聲，吟唱出這首歌的詞。
邁的歌聲穿透了寂靜的夜空。
雖然觀馬台空款無人，但是所有人的營帳都圍繞在這附近，早在幾人飲酒作樂即興賦詩時大夥就注意到了觀馬台前的動靜。
冷晹突如其來的蕭聲更是驚訝了眾人，也驚豔了躲在帷帳裏偷偷張望的千金小姐們。
但是沒人出來打擾他們，仿佛此刻觀馬台附近隻有他們四人。
醉意湧上來，雨自靈纖細的身影在風中搖晃，步伐不穩。
離雨自靈最近的冷冕適時的伸手扶住雨自靈東倒西歪的身子。
雨自靈搖搖頭，想讓自己清醒過來，證明自己沒醉。
冷晹放下玉蕭，一把抱起雨自靈，“我先把靈兒送回去，她醉了。”
“那我們也散了吧，天色也很晚了。”蕭肅冥站起來。
“明天見。”冷晹抱著雨自靈轉身離開。
冷冕看了看剛剛扶住雨自靈的那隻手，有些失神。
蕭肅冥出聲叫道，“寧王還不回去休息嗎？”
“好，我也該回去了。”兩人各自走回自己的營帳。
冷冕滿腦子都是剛剛雨自靈站起微風中，衣襟飄揚，豪邁奔放唱歌的樣子。
她的歌聲就如同她的人一樣，相處起來如沐春風，然後沉迷無法自拔。他原以為自己一顆已死的心不會再為任何人跳動，不會再有任何心動的時刻，可是當他一次次靠近雨自靈，心裏的那份悸動，是好久未曾出現過的，打破了他多年冰封的心。
冷冕這才知道，原來自己的心還沒死，原來還會有女子如此讓自己牽念憂慮。尤其是那日她掉下楚江，心猛地被揪緊，所以他想也不想的跟著就跳了下去。
冷冕最後回頭看了一眼雨自靈的營帳，轉身鑽進了自己的營帳。
……
翌日是三國朝試各位勇士比試馬術的日子，男子的比賽不同於女子的比賽，要更加的嚴苛和公正。
為了公平起見，所有參賽選手的馬匹均是由皇家獵場提供，不能用自己帶來的馬匹。皇家獵場裏的大多數良馬都被放到了馬圈裏，由馬奴每天精心的喂養和洗刷，毛色也是十分光亮。
眾人依舊是坐在觀馬台上觀看進行的比賽。
冷晹巡視了一圈，一切準備妥當，各位參賽選手也都就位了。
冷晹走上觀馬台，“啟奏皇上，一切準備就緒，比賽可以開始了。”
“那就開始吧。”冷燹坐在龍椅之上，掃視著觀馬台下偌大的地方。
冷晹轉身吩咐士兵去執行。
側門邊上，獵場的士兵已經從馬圈裏牽出了比賽要用到馬匹，通體黑紅黑紅的良馬被士兵牽著一字排開。
這些良馬無不健碩有力，身形健美，啼聲響亮，長長的鬃毛更是凸顯了它們英姿逼人，果然，不愧是專為皇室培養的、百裏挑一的優良品種馬——紅雲馬。
坐在觀馬台上，柳生也不由得感歎楚國的闊綽，首次舉辦武試，在這麽短的時間裏麵，楚國竟然能夠準備得如此充分精良。
一旁的選手看到馬匹，自覺的走上前去，各自領著一匹馬。
武試比賽的選手相對較少，第一次舉辦，說是比賽，倒更像是試驗，試驗武試的可行性。
經過各國自己的層層選拔，首屆武試，最後定為一個國家派出兩名選手，總共六人參賽。
第一輪的比賽內容也相對比較容易，眾人在騎馬的過程中需要跨越一定的木欄障礙物，並且要在跨越完所有的障礙物之後，勒馬往回奔，拿起放在旁邊的弓箭，騎著馬投射放在回程中相同間距的箭靶。
六人各自踩著馬蹬輕車熟路的坐了上去，六人並排大家均是一副蓄勢待發的樣子。
旁邊的士兵揮動手中的紅旗，比賽開始！
眾人一聲“駕”，前後相差無幾的騎著馬奔騰而去。
六匹馬在場上相互追逐，場麵也是頗為壯觀，引得觀馬台上眾人注目觀看。
果然是經過各國層層篩選出來的勇士，六位選手都是頗有經驗之人，跨越木欄等障礙物對於他們而言毫無難度，隻見他們順勢拉緊韁繩，座下的紅雲馬縱身一躍，輕鬆的跨了過去，循循複複這樣的做法，大家輕鬆的過了第一關。
其中，表現最為突出的是楚國的選手，張坤之。
冷晹微微頷首，在心中對張坤之的表現有所認可。
張坤之前程領先，第一個過關，緊接著晉國的宇文拓等著也緊跟其後，氣勢逼人。
比賽場上在激烈的競爭，觀馬台上的觀眾也被調動起緊張激動地情緒，目不轉睛的看著這一場龍爭虎鬥。
張坤之果然不負眾望，不僅賽馬跨越障礙領先，就連射箭也是率先完成，十個箭靶均命中紅色的靶心，箭技超人。
緊接著是宇文拓，他的箭法稍微有些差強人意，九中靶心，一支箭稍微偏離靶心。
接下來的四人也一一完成了比賽，不過射箭靶的成績有些出入，但也差別不大。
觀馬台上，冷燹聽了冷晹最後匯總報告上來的比賽的結果，心中大喜，頷首點頭，對於這樣的結果甚是滿意。
再加把勁，這次的三國朝試楚國就能夠包攬下所有的優勝了。
“恭喜皇上，楚國的勇士在第一輪比賽中奪得優勝。”蕭肅冥心胸廣闊，起身真誠的恭祝冷燹。
冷燹頷首應下，“蕭太子客氣了，貴國的勇士也是十分英勇的，彼此彼此。”
“皇上，見笑了。”
柳生對於這樣的比賽結果很是不滿，怒目盯著隻差一箭，與冠軍失之交臂的宇文拓。
宇文拓羞愧，低著頭不敢看柳生。
第一輪的馬術比賽就在楚國張坤之奪冠的結果下落下帷幕，大家紛紛散去，冷晹留下為明日的狩獵繼續做準備。
雨自靈留下陪著冷晹一起巡視森林，做著賽前的最後一次檢查，確保樹林中沒有陷阱，保證選手的安全。
“冷晹，這個張坤之，你認識嗎？”
雨自靈也是自小習武長大的，看了今日張坤之的表現，雨自靈心中十分讚賞，動作敏捷如豹，對於身邊的對手還能觀察入微，他今日勝過宇文拓，勝就勝在他的心細，憑借絲毫的差距奪得冠軍。
森林之中寂寥無人，隻有潺潺的流水聲和風吹動樹葉的聲音，冷晹坦誠不公的說，“他跟衛林一樣，是我安排進去的。”
雨自靈驚訝的看著冷晹，“他竟然也是你的人？”
“嗯。”冷晹騎在馬上，拿著長槍仔細查看草叢。
“你的人很厲害啊，文試衛林奪得了優勝，估計這次武試，張坤之也能拿到最後的冠軍。”
“能拿到優勝自然是最好的，但是根據目前的情況來看，就算拿不到優勝，張坤之也是今年楚國武士中最厲害的，想要入朝為官，不難。”
雨自靈知道冷晹的計劃是什麽，她問道，“扳倒了冷燹，你要坐上皇位嗎？”
“什麽？”冷晹回頭。
“你現在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扳倒冷燹，那冷燹下台之後，國不可一日無君，你要坐上那張龍椅嗎？”雨自靈認真的看著冷晹，直視他的目光。
冷晹沉默了，他騎在馬上，拿著長槍低頭撥動草叢。
雨自靈伸手拉住冷晹，逼他正視這個問題，“你說啊！你扳倒冷燹是為了給雨自靈報仇，那麽報了仇之後呢，你有想過後果嗎，想過怎麽承擔嗎？”
冷晹看著她的眼睛，反問道，“那你呢，你有想過後果嗎？你也要為雨自靈報仇，不光是我一個人，你告訴我，要怎麽做！”
雨自靈也沉默了，有些話現在還說不出口。
淒涼的月光透過茂密的樹叢灑在兩人身上，都陷入沉默不知要怎麽開口的兩人。
“回去吧。”冷晹轉身。
雨自靈靜靜坐在馬上，“說完再走。”
她想知道冷晹的答案，要是他想坐上皇位，她一定會幫他為他全力以赴，但，就怕冷晹意不在皇位，這樣的話他們的複仇計劃恐怕會讓楚國陷入危機。
這是雨自靈不希望看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