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舊時怨
樓晩漪並未理會鳳亓影,自顧踱步走到紗窗畔,幽幽眸光順著落入殿內的夕照飄的渺遠,她的聲音更是空洞的宛如天邊傳來。
“鳳化十二年,木景丞舉兵造反,阿軒被逼遠走。我們樓家舉家降了木景丞,我更是將自己當成禮物一般,送給了木景丞。七年,兩千多個日夜,沒有人知道我是怎麽熬過來的。”
“嗬嗬!”說到這兒,樓晩漪垂眸低笑,笑到眼裏反而泛開淚花,“世人皆道,我貪慕榮華富貴,見阿軒失勢,便棄了他琵琶別抱。可誰又知道,若無我在木景丞身旁當內應,阿軒他如何奪回他的萬裏江山。”
鳳亓影沒有打斷樓晩漪,扶身在床榻上坐下,默然的聽她講。
忽然間,樓晩漪含淚的眉眼,恨意畢露,“鳳亓影,都是你,都是因為你。阿軒允我,等他成了西夷的王,我便是西夷的後。是你橫插進來,借著雲淵仗勢欺人,奪走了屬於我的後位。”
聽到這兒,鳳亓影瞬間了然,“所以,你就算計我,即便拿自己的孩子為代價,也在所不惜。”
“那孽種本就該死,他是木景丞的孽種,不配來到世上。”樓晩漪神色猛的激動,高聲大喝。
鳳亓影低眸苦笑,為樓晩漪,也為自己。
“我還給你,無論是後位還是木景軒,都還給你。我會修書給公子,讓他退兵,亦會交出鳳印離開西夷。從今往後,你才是西夷的王後。”心中雲霧一下散開,鳳亓影呼出口氣。
樓晩漪卻又笑了,“晚了,鳳亓影,晚了。”
“如何會晚?”鳳亓影不解。
樓晩漪漆黑如墨的鳳眸湧動過幾縷鋒芒,她削薄的唇輕輕抿動,吐出來的話語卻讓鳳亓影心神一顫:“鳳亓影,你以為與阿軒需要你的成全?你未免,太高看自己了。”
“你此話何意?”似有不祥的預感衝上心頭,鳳亓影凝眸緊盯著樓晩漪。
“哈哈哈!”樓晩漪偏過頭,對著暗下來的暮色尖聲大笑。
“你無非是仗著雲淵罷了,沒了雲淵,你又是個什麽東西。我兄長已經帶著阿軒的旨意前往天瀾,隻要天瀾與西夷聯手,你的雲淵必定蕩然無存。”
“你們……”鳳亓影緩神過來,臉上驟失血色。
“你還不知道吧!”樓晩漪又轉過麵,落到鳳亓影身上的目光裏,仿佛淬著毒,“是我模仿你的筆跡修書給風雪汐的,說你刺殺我事跡敗露,即將喪命。才引得他出兵西夷,唯有雲淵沒了,方能消我之恨。”
“你這個瘋子!”鳳亓影怒斥出聲,起身朝樓晩漪撲來,無奈禁不住體內氣血湧動,跌倒在地,吐出一口鮮血。
樓晩漪輕輕移步,在鳳亓影麵前蹲下身子,“你陪了阿軒七年,哪怕雲淵沒了,他定也是不忍心殺你的。可你不死,我如何能安心。既然你這麽想成全我們,那我,就給你這個機會。”
“來人!”
樓晩漪話落,宮門外等候的婆子宮女捧著托盤推門而入,托盤上白布別著的一根根銀針閃爍的寒芒,比灌入殿裏的冷風更讓人心驚。
“你要做什麽?”鳳亓影掙紮著仰起頭,怒瞪著樓晩漪。
“讓你開開眼。”樓晩漪笑答:“據說這針紮入到人體內,會隨著血液流走,人會感覺到刺骨的疼痛,卻不會斃命。直到銀針刺入心肺,人才會在刺痛中,慢慢消亡。”
“毒婦!”鳳亓影怒罵出聲。
“摁住她!”樓晩漪眸底寒芒畢閃,奉命的婆子宮女即刻過來,死死摁住鳳亓影。
鳳亓影琵琶骨被木景軒震碎,一身武藝毀之一旦,破損的身子眼下比普通女子還要嬌弱幾分,哪裏抵得過。隻能眼睜睜的看著樓晩漪手執銀針,沿著自己手腕紮入。
她閉上眼眸,意識在漸漸昏沉。
“王上!”模模糊糊中,不知道誰在輕呼。
隱隱約約中,她似乎看見那道明黃身影,闖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