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六章 放肆
這一巴掌挨也就挨了，總好過腦袋搬家。
“還愣著做什麽！還不趕緊走？想被砍頭不成？”
小太監尖銳著嗓音，提高了聲音嗬斥，把王茗和碧玉都給嚇到了，兩人身子不由自主的顫抖。
碧玉忍著身上的疼痛，攙扶起王茗，逃也似的離開。
有宮人立即上前，把打翻的糖水收拾了，禦書房前再次恢複了平靜。
王茗吃了癟，心中本就不暢快，還被打了，更覺得委屈。
自打入宮之後，諸事不順，想見誰都見不著，不想見的人主動送上門兒，還給自己帶來了威脅，她覺得自己如墜冰窖，受盡煎熬，第一次萌生了退意，後悔入宮。
空有樣貌與本事又如何？見不到皇上，一切都白搭。
碧玉見主子情緒低落，麵色沉重，也不知道該去說什麽。
她自己本身被小太監與李誠然嚇到，直到現在都還沒有緩過神兒來，主仆二人，像霜打的茄子一樣，提不起一點兒精神。
路過的宮人見狀，紛紛側目，低聲議論。
“這就是那個新入宮的王貴人，柳丞相的親戚？倒是有幾分姿色，不過與咱們皇後比起來，還是差的遠呀。”
“唉，人家可是憑借著一支《霓裳羽衣舞》入宮的，別小瞧了，天底下能夠把這支舞給跳完跳好的，一隻手數的過來，算起來，她是文國第二人，自然得陛下青眼。”
“什麽得陛下青眼，自打她入宮之後，陛下壓根兒沒有召見過。想來，允她入宮隻是一時興起，順從宮宴上臣子們的心意罷了。陛下與皇後那般恩愛，根本沒人能插得進去，柳妃娘娘都不行，一個貴人又怎麽可能？”
“說的也是，看她那樣子，今天又去了禦書房，還不是被拒之門外，隻怕過些日子，陛下早就忘記她的存在了。入宮過這樣的日子，還不如在宮外好好找個婆家嫁了，總比獨守空房要強的多，白白浪費了大好年華。”
“誰說不是呢？現在這些想入宮獲得陛下寵愛的姑娘，不知道怎麽想的。”
宮人們連連歎息，望向王茗的眼神之中，又是可憐，又是惋惜，甚至於還有同情，哪還有對她在宮宴上的驚豔表現，生出的羨慕與嫉妒？
自古在後宮之中，不得寵愛的妃嬪惹人同情，但這份同情不是王茗想要的。
她想要的高權勢和高地位，以及眾人對她的忌憚與膜拜，但現在，一切都是空妄之談。
她沒有向著目標行進，反而如此落魄，惹人同情，她又氣又急，偏又束手無策，一直含在眼中的淚水，不由自主的便湧出來。
為了不讓其他宮人看笑話，急忙尋了一處隱秘之地，轉彎走了進去，無聲的哭起來。
那淚水擦都擦不盡，剛擦了，便又湧了出來，碧玉看了，忍不住心疼，小心翼翼道：“貴人，您別哭了，您一哭，奴婢這心裏也跟著難受……”
說著，碧玉也掉下淚來，不止是對主子心疼，也心疼自己，更發愁將來在後宮的前途。
主子若是不能夠得到陛下寵愛，那自己也一直都被宮人所排斥，如何能夠在後宮闖出一片天地？
碧玉倒是不想贏得陛下的寵愛，她隻是想著借由主子贏得寵愛之後的便利，在後宮當個一等宮女，管事什麽的，這樣不僅月錢多了，而且說出去也十分有麵，說到底，無非是虛榮。
可是人在世間，誰不希望過好日子？
碧玉不覺得自己這麽想有什麽錯，況且，主子想要得到陛下的寵愛，不也是為了能夠讓她自己，讓王家成為不可替代的存在，讓眾人都對她，對王家阿諛奉承，不敢得罪嗎？
這同樣是虛榮，甚至於比自己的野心更大，所以碧玉覺得自己有那麽點兒虛榮，並不算什麽。
主仆二人無聲的哭泣，忽然聽到一個男音傳來：“兩位姑娘為何在此哭泣，可是遇到了什麽困難？不知道有什麽我能夠幫忙的，若是能夠幫忙，一定竭力相助，怎麽能夠讓這麽美的姑娘，哭的這麽傷心。”
王茗慌忙用絹帕擦拭淚水，不想讓旁人看到自己的狼狽的樣子，結果一抬頭，卻是看到了一位穿著不同於內侍打扮的公子，她敢肯定，這人不是陛下。
雖然在宮宴當日，她隻是遠遠的看著陛下，但是眉眼已然深深的印刻在了腦海裏，消磨不掉，那眼前這個男人是誰？
她莫名的覺得這個人有幾分熟悉，好像是在哪兒見過，但是想了半天，卻並未想出個所以然來。
不過，宮裏除了陛下，竟是還有這樣長相英俊，身材魁梧而又修長的男子，著實讓王茗覺得吃驚，不由得在心裏隱隱猜測對方的身份。
那人看到王茗的臉，也像是看到一個陌生人一般，並未意識到王茗的身份，再次不確定的問：“姑娘，可是遇到什麽困難了？”
就在碧玉想要糾正對方的稱呼之時，王茗鬼使神差的製止了她，然後衝著那個公子搖頭：“沒有，隻是心情有些煩悶，受了些許的委屈，僅此而已。看你的穿著並非是宮中服飾，你是哪位？”
王茗猜不出對方的身份，忍不住好奇問出口。
那公子落落大方，並未有絲毫隱瞞，看起來胸無城府的樣子，爽朗道：“我是皇子伴讀，區區一個小人物，姑娘不知道也無妨。看姑娘神色倦怠，臉上還有傷，我這兒有塗抹消腫迅速的上好藥膏，是皇子賞賜的，你拿去用吧，很快便會見效的，不會影響你絕美的容顏的。”
聽聽這話說的，既關心了王茗，又誇讚了她，讓王茗難得的有種羞澀，心中生出悸動。
“這怎麽好意思……”王茗剛出口，那公子不由分說，便將裝有藥膏的小瓶子塞到了她的手裏，兩人指尖肌膚相觸，觸電一般都是一愣，那男子竟是不自主的伸手便握住了王茗的手。
“放肆，你幹什麽呢？”碧玉看不下去，急忙製止，那公子忙將手給收回，神色上有些許的慌張，臉頰上還浮現了紅暈，忙不迭的行禮告辭，匆匆離去，卻在走出不遠之後，戀戀不舍的朝著身後望去，正好和抬眼張望過來的王茗四目相對，情意濃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