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現在她什麽都不在乎了,反正都是要死的人了,什麽親情,什麽利益,統統都滾蛋吧!
她任由柳國安對著自己大喊大叫,一轉身麵對牆壁躺下,捂住了耳朵。
她想放過自己,想要的越多越是不甘心,今兒現實已經把她逼到了絕路,她又何必還死揪著那份貪欲不放?
楚文軒出了牢房,剛到益坤宮,雲清便尋來了。
“你怎麽來了?太醫不是讓你要多休息嗎?如果有事情,大可讓人來叫我,我去找你,你不要來回走動了。”
楚文軒見她過來,急忙走上前攙扶住她,言語中略帶責備,語調卻是溫柔的,他才舍不得斥責心愛的女人,說出這話,也是出於心疼和關心。
雲清笑了:“哪有那麽嬌貴?何況昨天晚上那一戰,我也沒有受傷,睡了一天,起來走動走動,對孩子對我都好。”
“強詞奪理,你呀,就是不聽話。”楚文軒扶著她落座,摸了摸她的小腹,“太醫怎麽說?”
“沒什麽事情,還說要讓我多出來走動走動了。”雲清昂著頭,一副自己並沒有做錯什麽的架勢,好像在說,我可沒有不聽太醫的話,是你有些謹慎過頭了。
蘭采在一旁看不下去,插了一嘴:“李太醫說,娘娘最近操勞過度,急需休養,偶爾有太陽的時候出來走動走動,但也不能過於操勞。”
對於蘭采拆台的舉動,雲清很是無奈,瞪了她一眼:“你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
蘭采卻絲毫不懼責罰,就算是主子真的要責罰她,她也認了,隻要是為了主子好,就算賜死,該說的話她也要說。
楚文軒對著蘭采點了點頭:“做的不錯,有賞,李誠然。”
李誠然立即為蘭采捧上了銀兩:“蘭采姑娘,這是陛下賞你的。”
蘭采看著一整排的銀兩,驚呆了,連連擺手:“是奴婢該做的,這麽多錢,奴婢受不起。”
雲清掃了眼那些賞賜,對著楚文軒搖頭:“你嚇壞她了,而且,她是我的丫鬟,不是你的,獎賞責罰,理應我說了算。”
楚文軒親手給她剝了個桔子,挑了一瓣喂到她嘴裏:“這後宮之中,連你都是我的,我賞賜一下你的丫鬟有何不可?況且剛才那番話,要不是她說,我能確切的知道李太醫究竟是怎樣叮囑你的嗎?我還沒找你算賬呢,你先找我算賬了。”
言外之意,咱們得算算剛才你說謊的賬了。
雲清立即來精神了,把嘴裏的桔子咽下去,毫不理虧的反駁:“我可沒撒謊啊,剛才你也聽到了,李太醫的確說要讓我走動走動,我也是謹遵醫囑。”
楚文軒看了眼外麵的天:“太陽都已落山了,你還走動什麽?”
“曬不成太陽,那就曬月亮啊。”雲清給自己找理由開脫。
“胡攪蠻纏,現在月亮也沒出來呢,難不成你曬星星?”
雲清忙不迭的點頭:“你怎麽知道?猜的真準!”說著,一把奪過楚文軒手裏剝了一半的桔子,拿起一瓣,喂到了楚文軒的嘴裏,“快嚐嚐,可甜了!”
楚文軒遞給她一個眼神,別以為喂了桔子,我就不與你計較此事。
雲清心裏叫苦連天,不由自主又看向了蘭采,都怪你,說那麽多話,你看看現在,陛下揪住我不放,怎麽辦吧?
蘭采自知說了不該說的話,但她不後悔,低著頭也不去看雲清拋向她的目光,隻是李誠然端著一盤銀子在她眼前杵著,讓她覺得十分不好意思。
這麽多銀子,她是絕對不能收的,陛下也太看得起她了。
糾結良久,終究還是不忍心李誠然辛苦,拿了一錠銀子:“奴婢謝陛下賞賜,要這個就行了。”
李誠然則看向楚文軒,楚文軒示意他將其他的銀子收了回去。
“皇後身邊,就需要你這種膽子大,又敢於講真話的丫鬟,以後依舊我行我素,千萬不要有所保留,不然,如果皇後有什麽閃失,朕都算到你頭上。”
蘭采還能說什麽,她隻能應答下來,還不敢迎上自家主子的凝視。
她不用看都知道,現在主子臉色肯定不好看,指不定怎麽瞪著自己呢。
雲清撫額,明明是自己的丫鬟,怎麽感覺好像站在楚文軒那邊,可她並不覺得生氣,反而覺得心裏暖洋洋的。
無論是楚文軒還是蘭采,他們都是真心為自己的身體考慮,沒有什麽歪七八扭的心思,光是這一點,即便他們管束自己嚴苛了些,她也完全可以原諒。
“至於你,”楚文軒目光重新放到雲清身上,“大晚上出來曬星星,估計你是曆史第一人,我暫且不與你計較,全當你是因為太想我,所以醒過來之後,才會迫不及待的要來見我。不過,以後千萬不能這麽任性了,一定要謹遵李太醫的話,他讓你怎麽做就怎麽做,知道了嗎?”
楚文軒語調極其溫柔,不像是在斥責,而像是在哄雲清。
雲清忍著唇邊的笑意,點了點頭:“其實我這次找你,是有點兒事兒要跟你說。”
“什麽事?”楚文軒對時神色嚴肅,認真的盯著她。
“不用這麽緊張,不是什麽大事兒。”楚文軒越是正經,越認真越嚴肅,越能彰顯出自己對他的重要性,若是不重要,他也沒有必要如此在意了。
而他的在意,反而讓雲清有些開不了口。
她總不能說,我們劉家一向忠君愛國,現在以及以後,都不會產生像柳國安那樣謀權篡位的想法,更不會做出對不起皇室的事情。
這些話她倒是想說,但是她一個人無法代表整個劉家,不能給所有劉家人做保證。
將來的事情,誰又說得準?
她相信兄長父母,卻不能要求楚文軒同自己一般,對劉家無比信任。
親兄弟之間尚且會生出背叛,皇室與劉家隻是君臣關係,隻不過多了一層親家關係,她有什麽資格去要求楚文軒?
她如果真的開口要求,那相當於告訴楚文軒,她自始至終都是站在劉家那邊,而非是與他比肩而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