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乞雨露新貴遭貶斥 失計謀大?謫皇陵(二)

  “你告知大夥兒一聲,想跟隨咱家的,明日一早同去鳳陽。不想跟隨的每人發些銀兩,任憑他們各自散去,該投親的投親靠友的靠友,不可阻攔。”王朝用啜泣著退了出去,魏忠賢想周應秋擺手道:“你也去吧!”


  各宮的燈火多已熄了,承乾宮外依然掛著兩盞大紅燈籠,崇禎今夜便要在此歇息。田禮妃早已命宮娥將被褥熏了又熏,滿室飄香。崇禎來到了宮門前,敬事房太監上前拜見,他以手示意教他們免了,一人輕手輕腳地走進宮來。見田禮妃靜去了頭冠宮裝,一襲雪白的絲袍,坐在鋪了軟墊的竹椅上,借著一盞輕紗貼金的宮燈細細地看著一本書,一邊看一邊閉目稱妙。崇禎趁她合眼之際,一把將書奪了,田禮妃大驚,罵道:“哪個奴才這般大膽?”轉身便打,見是崇禎,一時不敢將手落下,舉在半空,寬大的衣袖盡皆滑落,整條臂膊幾欲裸露,纖指、皓腕美豔絕倫,崇禎伸手輕輕握住道:“這般的妙人動粗竟也是萬種風情。屋內是什麽香,如此芳馥,可是你身上的體香?”崇禎張開手臂將她攬入懷中,田禮妃順勢貼在他胸前,嬌聲道:“妾妃身上的香氣皇上並非不知,這是妾妃剛剛製成的一種異香,那方子便在皇上手中。”


  崇禎將書合攏,見封麵題箋著四個魏體字:遵生八箋。田禮妃道:“這書中有一節專講香粉的配製方法,妾妃反複研核,真想不到高濂一個大男人不究心文翰,竟沉湎於香奩豔粉之中,想必當年是孽種情郎。”


  “聰慧如此,不思貨與帝王家,未免玩物喪誌了。”崇禎將書拋開,看著燈籠道:“這燈籠是何人所為,怎的與其他宮裏不同,更顯光亮?”


  田禮妃道:“妾妃見宮燈四周貼金,固然富麗堂皇,卻遮住了許多光明,便憶起幼時在江南紮製的竹條燈,將竹子劈成細片,彎成圓形,四周罩以輕紗,既可擋風,又極明亮,便將一麵貼金換成了輕紗。”


  “心思果然智巧,明日朕告知皇後,命宮裏都按此樣式換了。”崇禎著望了一眼垂著軟煙羅的香楠大床,田禮妃麵色一赧,掙脫出崇禎的懷抱,用手掠掠高挽的烏雲鬢,回眸一笑,宛若深閨少女,翩若驚鴻,矯若遊龍,淩波微步,羅襪生塵。崇禎想到她那一雙如初綻紅蓮般的玲瓏腳,登時怦然心動,疾步趕上,一手攬住她的細腰,向後仰麵緩緩放倒,一手隔袍抓了她的**,向上拉起,隱隱透出一隻尖尖的白緞繡花弓鞋,頭尖微翹,綴著一顆杏核大的珠子。崇禎拉開絲袍,卻見她並未穿襪,雪肌玉膚與絲袍渾然一體,調笑道:“屐上足如霜,不著鴉頭襪。果然不俗!”伸手便要替她去了繡鞋,田禮妃假意推脫,縮著腿兒左右搖擺。二人正自嬉鬧,門外王承恩稟道:“萬歲爺,東廠提督王永祚有要事待召,十萬火急,見是不見?”


  崇禎罵道:“這個蠢材早不來晚不來,卻這時來,教人好惱!”


  田禮妃勸慰道:“想是有了什麽急事,不然王承恩也不會替他通稟的。時辰不過二更,夜還長呢!”


  崇禎披衣出來隻見了王承恩和敬事房的太監,便問道:“王永祚在哪裏?”


  “回萬歲爺,在文淵閣候著呢!”王承恩知道擾了崇禎的雅興,怕他發怒,心地答應著。


  “什麽事,半夜也來攪擾朕?”崇禎坐在禦案後,眼睛盯著王永祚。王永祚並不理會他惡聲惡語,稟道:“奴婢剛剛在魏忠賢私邸周圍抓了一個疑犯。”


  “是什麽人?”


  “奴婢怕事情緊急,便用了重刑,那人招認是王體乾密令他從昌平來的。”


  “要做什麽事?要找什麽人?可是與魏忠賢有關?”崇禎頓覺事情重大,早將方才的惱怒丟開。


  “奴婢從此人的糞門裏搜出一個蠟丸,裏麵是一封王體乾親筆寫與魏忠賢的密劄,請萬歲爺禦覽。”王永祚從懷裏取出一張紙片呈上。崇禎生性好潔,聞聽紙片取自那人的糞門,不由皺起眉頭道:“念與朕聽便了。”


  王永祚已知其意,忙道:“萬歲爺,這一份是奴婢命人謄抄的,原來那封密劄留在了東廠。”


  崇禎接了細看,上麵滿滿寫了蠅頭墨跡:“上公千歲:聞上公落職閑住私宅,不勝歎惋,然人輕力微,愛莫能助。今日又聞萬歲爺有詔將上公安置鳳陽,足可痛哭。想上公心下亦必淒涼,蓋萬歲爺以京師重地,上公經營多年,根底自是深牢,不可輕撼,故遣出京,散我黨羽。的以為安置鳳陽亦不足悲,事猶可為也。鳳陽雖不若京師諸事便利,然亦不難一呼百應,蘇杭織造梁棟、應巡撫毛一鷺、浙江巡撫右僉都禦史潘汝禎、浙江總兵崔凝秀、南京守備太監劉敬、南京右僉都禦史劉誌選、南京兵部尚書劉廷元、孝陵衛指揮李之才盡可用也。且取道鳳陽,有勝於京師者二,不必終日受人鉗製,晝夜遭人監視,一也;所謂脫鉤之魚可優遊於江湖,或少網罟之禍,二也。若上公東山之誌不竭,他日獲得機緣,舊時之觀不日可複。上公為門下走卒計,亦當勉之。體乾遙拜頓首。”


  崇禎看罷,森然道:“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魏忠賢一日不死,其黨羽勢必懷抱異誌,蠢蠢欲動。朕先將王體乾由司禮監掌印改作東廠提督,又命他落職閑住回籍,他必是暗生怨恨,故一改遠離魏忠賢自求安寧之策,公然攛掇魏忠賢擁兵造反。王永祚,魏忠賢安置鳳陽的消息傳出,京師可有什麽震動?”


  “奴婢廣派番役四處打探,日夜監視魏忠賢的爪牙,那些去職的多數龜縮在私宅,尚未罷黜的隻有提督勇士四衛營內監吳光成、正陽門提督內監餘良輔、大壩馬房提督太監孟忠幾人,也未見動靜,看來是不足成事了。”


  崇禎誡諭道:“切不可大意。百足之蟲,死而不僵。魏忠賢雖閑住私宅,然經營數載,京師、九門、各邊、兵部皆安插親信,朕雖將宮裏的太監多有汰選,可一時哪裏有許多得力稱心的人手?一些人也是看著風向,迫於情勢,心裏未必便向著朕?好在京營、四衛營、九門提督、五城兵馬司朕都派人接管了,免了壽山守備太監孟進寶,太和山守備太監馮玉,漕運太監崔文升,淮南總管河道太監李明道,然尚不及盡撤各邊內臣,東北有總鎮太監劉應坤與禦馬監太監陶文、紀用尚駐守寧遠,禦馬監太監胡明佐駐守錦州,孫茂林、武俊、王?朝分守中軍,駐在山海關。西北有葛九思鎮守宣府、大同、山西,張守誠、李應江輔之,田奉、張大興為中軍,各駐鎮城;**童巡撫延綏,牟誌夔馴服山西、甘肅。東南孫國楨巡撫登萊,更有胡良輔為津提督,禦馬監太監苗成為中軍,金捷、郭尚禮駐守皮島;還有黃憲卿巡撫山東,亓詩教巡撫河南。崔呈秀的妾弟密雲參將蕭惟中更是近在咫尺。京師四麵受圍,京營之兵久疏戰陣,不及邊兵勇悍之萬一,一旦魏忠賢在京師起事,國事難料。”


  王永祚道:“據王體乾的密劄來看,安置鳳陽也是不妥。”


  “朕也知曉鳳陽多有魏忠賢心腹爪牙,且其地濱海臨江,嘯聚著不少梟雄敢死

  之輩,若為魏忠賢所用,未必沒有揭竿響應的人。果真如此,東南半壁江山恐非寧宇。他以為能到得鳳陽麽?朕是隻是要他離開京師。似他這般的大奸大惡之徒,朕豈會逼之過急,令其絕望?朕知道狗急了還會跳牆呢!”崇禎將手中的紙片一彈,笑道:“朕豈會遂了他人的心,任他人恣意胡為!朕隱忍已久了!王永祚,明日多派些人手,督促魏忠賢盡早啟程,不得延誤耽擱。”


  頤壽堂內,杯盞粗細的巨燭映得滿室通明。夜已四更,魏忠賢臥在炕上,聽著秋雨淅淅瀝瀝地下個不住,輾轉難眠。他披衣起身,打開炕角處雕花炕桌上的黃花梨官皮箱,取出一個黃花梨箱,慢慢啟了,裏麵竟是滿滿的一盒子細細的石灰粉,正中一個細長的紅色土布包裹,密密封著。魏忠賢將那包裹心取了,輕輕剝開,裏麵卻是一根幹癟烏黑的棒,似放壞的千年人參。他將那棒捏起,端詳片刻,竟嗚咽著哭道:“寶貝兒,咱家因你受了多少苦楚?正在妙齡的媳婦不能快活,受人白眼冷語,巴巴地跑到京師,入了皇宮,眼看著成千上萬的如花美眷冰肌玉膚的宮娥,也沒有半分的本事,好不容易享了榮華富貴,卻怎的落了這般下場。”那個棒原是魏忠賢入宮前自行割下的男根,宮裏的太監稱作寶貝兒。哎!轉眼三十年了,他浩歎一聲,那個北直隸河間府肅寧縣的李進忠已是如何的遙遠!當年孤兒寡母相依過活,寡母不得已改嫁了李姓,自己也便姓了李。年及二十,娶了妻子馮氏,不久生了女兒。若不是自己好賭,被人設局騙了,哪裏會恚而淨身,入宮當差,落得妻離子散,妻子改嫁他人,女兒賣與楊六奇家做童養媳,不定還在老家含飴弄孫,樂享倫呢!但卻也脫不得終日勞作,為生計犯愁。這便是命!勢難兩全。他恨恨地想著。


  早在萬曆朝,魏忠賢淨身入宮,在司禮太監孫暹名下充任雜役,又轉到甲子庫當差,掌管烏梅、靛花、黃丹、綠礬、紫草、明礬、光粉、黑鉛、紅花、水銀等物,不久為皇太子朱常洛才人王氏辦膳。太子即位為光宗皇帝,他升任東宮典膳,專門掌管東宮太子朱由校的飲食,結識了太子的美貌乳母客印月。一個月後,光宗驟崩,東宮即位為啟皇帝,他便複了魏姓,皇帝禦賜了忠賢之名。魏忠賢憶起升任司禮監秉筆太監,提督東廠,剿滅東林,朝野其實惟我獨尊,何等痛快!又轉念道:咱家那相好的不知怎樣了?月餘不見了,每夜寒衾冷被的,身邊再難尋個可意的人兒,若是往日正可連夜前去訪她,豈不有趣?魏忠賢暗自惆悵,思前想後一番,便將那寶貝兒放入箱鎖好,抱在身邊昏昏睡了。朦朧之中,隻覺有人搖喊:“老祖爺快起來,該動身了。”


  魏忠賢強睜了眼睛,見是掌家王朝用,問道:“幾時了?可還落雨?”


  “剛過寅時,雨已住了。”


  “咱家昨夜不曾睡好,再略躺會兒動身不遲。”魏忠賢睡意方濃,若在平時擾了他的好夢,早已叱罵責打了。


  王朝用急道:“老祖爺不可再睡了,王永祚連夜率東廠錦衣衛將宅子圍了,奉旨押發的司禮監太監劉應選、鄭康升早催著啟程呢!”


  魏忠賢心痛如割,悲聲:“稟上王督主,就咱家盥洗了,即刻動身。”忙起身穿戴了,草草吃了兩口飯食,出了頤壽堂,一步一回頭地穿過遊廊、重門,緩步朝外走。家人奴仆早將私宅中金銀珠寶收拾了四十餘車,一齊排在府門外。數十個壯漢家丁帶著短刀弓箭,各牽家下喂養的膘壯馬匹,押著車輛,東廠錦衣衛隻在四周遠遠地圍觀,並不過來。魏忠賢回頭看一眼巍峨的府第,“敕造府第”的巨匾依然高懸,垂淚道:“此去不知何日才得回來?花房的菊花開得正豔,卻難帶得。”


  王朝用提醒道:“老祖爺莫悲傷了,廠衛明令定要日出前出城呢!”


  “朝用,你莫跟咱家去了,這京師還有偌大家私,也須一個管事的人。咱家如有回來之日,好有個落腳處。”


  “老祖爺一路心了。”王朝用跪下叩了頭。魏忠賢環視四周,並無一個二十四監局的太監來送,就是平日受過恩寵的,也不見個人影,都遠遠躲了,或假作不知,懼怕惹出禍來,可見人情世態了。想起前時手握權柄,終日華堂盛筵,金紫滿庭,何等威風,何等興旺,何等熱鬧!今日打關節,明日報緝捕;今日送本來看,明日來領票擬!今日托人送禮,明日來人拜見,就是二三品的朝臣要趨府麵謁也是難的!豈知如今連一頂紗帽也不能保全,好不冷清。魏忠賢萬般無奈,隻得向闕嗑頭謝恩,隱隱見皇極、中極、建極三殿巍峨,後麵萬歲山上壽皇亭高聳入雲,歎息不已:“咱家耗費了多少精神,才這般的錦衣玉食,心下好不忍離!”


  押解的太監劉應選遠遠喊道:“休得遲延,即刻上路登程!”


  魏忠賢戀戀地上了一匹膘肥健騾拉的轎車,向南而行,四十幾輛大車迤儷跟在後麵。眼看到了宣武門,光已亮,見向時順府尹李春茂、通政司經曆孫如冽籌建的那座茂勳祠,被新拆得敗壁殘垣,殿頂全無,破落在高聳的主教南堂一旁,裏麵的塑像、頌詞、聯語想必更是狼藉了,禁不住又暗自傷感一番。猛聽前麵連聲嗬斥:“何人大膽,竟敢阻攔欽差,還不快將桌案撤了!”


  “欽差老爺就通融一下,妾身給我家魏哥哥餞個行,隻片刻便好。”卻是一個女人的聲音。


  劉應選道:“那便許你一刻工夫。”與鄭康升也下了馬,坐在桌案一邊吃喝歇息。


  魏忠賢一掀轎簾,見是一個頭紮青帕的襦裙老婦,領著一個年幼的丫鬟,守著一桌酒菜。他忙下了騾轎,上前道:“忠賢與夫人素不相識,何故高義破費?”那老婦聞聲轉過頭來,看著他愕然道:“冤家,你竟認不得我了?”


  魏忠賢大驚,眼前的老婦赫然是權勢熏的奉聖夫人客印月,才一月未見,那曾經每日用群仙玉液浸漬的頭發竟已絲絲地白了,白皙如凝脂的臉頰也堆滿了皺紋,真個是鳩形鵠麵,兩鬢添霜,哪裏還看得出當年絲毫的光鮮美豔?不過一個市井的老婦人罷了。魏忠賢拉住她的手道:“你如何這般模樣了?”


  客印月淒然一笑:“急得悶得,突遭冷落,心如死灰,形容自然枯槁了。戲文上伍子胥一夜白頭,這已四十幾個日夜,多少頭怕也都白了。”


  “怎麽知道咱家今日離京?”


  “如今下多少人豎著耳朵探聽宮裏的風聲,哪裏還有不透風的牆?自你落職閑住私宅,我派人窺探,昨日見家人裏外出入忙碌,想是有了變故。我一夜未眠,就近等候消息,不知灑了多少淚,歎了多少氣。快明了,見從門裏趕出幾十輛大車,便知道你被謫去鳳陽司香。”客印月嗚咽難語,禁不住抽泣起來。


  魏忠賢黯然道:“咱家昨夜也好生想念你,隻是門外廠衛甚多,出不得府。”


  客印月止住哭聲,斟了一杯酒道:“你這一去,千裏迢迢,若能再見,也不知什麽日子了!下沒有不散的筵席,你飲下這杯酒,平安地上路吧!若得方便,捎個信來,我好安心。”


  魏忠賢接過酒杯,抖抖地飲了。一旁的鄭康升早已不耐煩了,向客印月嗬斥道:“都似你這般送來送去的,吃酒拉話,何日到得鳳陽?快快收了桌案,若再羅嗦,將你這老乞婆送到詔獄!”


  魏忠賢強忍惱怒,冷冷看了他一眼。客印月卻罵道:“你這勢利的狗奴才,若是當年,老娘努一努嘴,就將你送菜市口碎剮了,哪容你如此欺人!”


  劉應選此時認出了客印月,不由一陣大笑,反唇相譏道:“你也配什麽勢利道什麽人?若不是先帝恩寵,你一個村野的賤婦也能隨意出入宮禁,欺辱殘害公卿大臣?這裏不是皇宮,你也不是什麽奉聖夫人了,竟還不知死活地頤指氣使,落得如此下場還敢咆哮欽差,你的狗膽好大!”著,刷地就是一鞭子,向她劈頭打下,眼看鞭子落下,那丫鬟嚇得大聲哭叫出來。魏忠賢一見,忙將客印月一拉,陪笑道:“欽差老爺且息怒,咱家上路就是了。”


  劉應選鞭子打空,但見客印月在魏忠賢大力拉扯之下,幾欲跌倒,模樣十分狼狽,開顏道:“便宜了你這母狗,快滾!”


  “世間都是奉承有勢的,咱家失了勢,何必還硬要逞強?回去吧!好生珍重。”魏忠賢撫著她的肩頭。客印月怨毒地望著劉應選,不敢再言,轉身而去,竟將桌案丟棄不顧。


  魏忠賢眼望她走得遠了,默然拉過騾子的韁繩,便要上去,胳膊卻被人緊緊拉住,“施主慢行,我師父也要為施主餞行。”眾人見是一個沙彌,不知何時趕到,額頭尚冒著騰騰的熱汗,雙手拉住魏忠賢的衣袖不放。劉應選大怒:“大膽的賊禿也來湊什麽熱鬧?不怕問你一個附逆的罪名麽?”


  沙彌並不懼怕,合掌道:“與人方便自己方便,欽差老爺再高抬貴手,我師徒回去為兩位施主念上三萬遍《金剛經》。”


  “念《金剛經》有什麽屁用?當得了吃喝還是金銀?”鄭康升不允。魏忠賢忍氣吞聲,命家人劉六十、方大亮取了二百兩銀子送上,二人才點了頭。魏忠賢問沙彌道:“敢問尊師是哪位高僧?寶刹在哪裏?”


  沙彌並不答話,用手向後一指道:“我師父來了,你自去問他吧!”


  魏忠賢順著他指的方向觀看,胡同深處飄然走出一個高大的白眉老僧,手裏挎著一掛紅漆的食盒,微微喘息道:“檀越,老衲特來與你了卻一段因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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