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一十二章畫地為牢
第七百一十二章畫地為牢
王禪的座駕還是順利出城了,此事也在齊都引起了小小的轟動,齊都百姓都蜂湧而至,爭相一覽,可白虎接車,大家也只得遠遠的觀看,少有人敢近觀之。
虎駕的後面跟著三輛馬車,都是來接王禪入住的別院下人,只是他們也只敢遠遠的跟在後面。
王禪與青裳兩人坐在虎駕之內,卻並不言語。
王禪不好意思說,而青裳也不想提,畢竟剛才王禪與芮姬娘娘交談的表現確實有些離譜。
可阿二趕著車駕卻一直十分好奇,出城二十里之後,還是忍不住問了起來。
「公子,這三年未在列國行走,可公子的威望依然不減當年,連齊王最寵幸的芮姬都送公子別院,看起來她對公子也是十分重視。」
王禪一聽,看了看身邊的青裳,心裡也知道他們都有疑惑。
「阿二,你想問什麼就問吧,現在本公子也閑著無聊,可別一直憋著,我瞧你早就想問了,現在已離城二十多里,可別憋壞了身子。」
王禪說完,青裳也是冷哼一聲,王禪的話是對阿二講,同時也是對青裳講的,所以這話中有話,讓青裳也是臉上一紅,把頭扭到一邊卻也想聽阿二如何問,王禪又如何回答。
「還是公子體貼,屬下心裡藏不住事,所以公子一看就知道屬下心裡有疑惑。
齊國寵姬對公子如此高看,聽說那別院可是佔地百畝,如此大禮,不會只是禮賢之心,該有所求。
而現在齊王年暮,這個芮姬所求該與將來王位繼承有關,公子難道來齊國也想影響將來齊國的王位繼承,幫這個芮姬娘娘的公子奪位嗎?」
阿二還是十分了解王禪,所以所問也符合王禪與芮姬娘娘所談之事。
可青裳一聽,此時卻也插了一句。
「阿二,你這還要問嗎?
你們家公子見了這個芮姬娘娘如此魅惑,連魂都丟了,人家就算不賜他這個別院,他也一樣會幫這個娘娘奪位。
這就叫狗改不了吃屎,三年來的修行,我看也不過如此,見色起義,居心不良。」
王禪並不生氣,反而撲哧的一聲笑出來了,他沒想到青裳竟然也吃起了這個芮姬娘娘的醋來,心裡到也十分欣慰。
「青裳,這個芮姬娘娘到是真的十分嫵媚,可你卻不知這種魅惑其實也是一種術,若是心懷不軌,那麼可稱之來妖術。
至於我是不是改不了吃屎的老毛病,卻又有不同的區別。
昨日我算得齊王只有一年的壽辰,所以今日她來訪在下,其實也是真的有所求。
而縱觀齊王,雖然妻妾成群,可王后死得早,卻並無謫子,其它妃子也沒有適合當王位的兒子,更無從與這個芮姬娘娘相爭。
只有公子陽生與公子荼兩人有資格繼承王位,而此兩人的母親正好就是芮姬娘娘。
她不來求我,王位也只會在這兩人中產生,所以我並非是想助誰奪位,而芮姬娘娘既然來求我,自然是想以幼代長,把王位傳與次子公子荼了。
而此事只需她對齊王提及,那以齊王必然會依她的意思。
之所以她來求我,其實只是怕將來齊國那些治國之臣會對此心有芥蒂,所以她想讓我從中斡旋,說動朝中的那些重臣,支持於她,而且保證她的兒子荼能順利當位。
而我收了她的別院,自然也不會從中搗亂了,我幫得了幫不了她,於她而言都不會如此在意。
可我搗亂不搗亂,卻是她十分忌諱之事,畢竟我王禪的名聲並不好,所過之處也都會掀起風波,所以她才會對我高看。
此事其實也並非什麼難事,在下也只是順水推舟而言,畢竟若是田氏兄弟若堅決反對,那麼於他們而言也會十分危險,畢竟這個芮姬娘娘身份神秘,連我都不得不小心提防著。
而且上面所說也並非芮姬娘娘此次送我別院的真正目的。
她的目的是畫地為牢,借送我一個別院,把我固定在一個地方,因此我就不會隨處跑動,任何人都知道我在青丘山的落霞別院,這到成了一個最明顯的目標。
至於她此舉是否有借刀殺人之嫌,在下此時還不敢肯定,但可以知道她送在下別院非是好心。
若說在下住在城中客棧,那若是有人來襲擊在下,勢必會引起四鄰不安,而且也會把齊都鬧得不安寧,但我去了青丘山,可就不一樣了,什麼時候死了,也不會引任何風波。
甚至就算我死了,這城中之人也不會知道,這些齊國百姓還以為我去了其它列國呢。
阿二,現在你知道,本公子可不是狗改不了吃屎的毛病,而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不得而已,也不便揭露芮姬娘娘的這個陰謀,順著她的意,或許才能真正解開她的秘密。
你現在知道了,如果是怕了,那還來得及。」
王禪也把自己的猜測說清,其實一是解阿二的疑惑,二也是解青裳的疑惑,而且也是借著青裳的話,十分自嘲。
「我可沒說你是吃屎的狗,是你自己承認的,阿二也聽得清楚,你可別栽贓於我。
若你是吃屎的狗,那本小姐不就是與狗同行了嗎,我才沒那麼笨。」
青裳說完也是撲哧一笑,覺得剛才自己罵王禪,若是王禪承認了,那麼也算是自己罵自己了。
「公子,跟著公子我一個下人能有什麼怕與不怕,更何況去了山中白靈就更自由一些,而且公子也說過,白靈通靈,我跟著白靈就更不會害怕了。
到是聽公子如此一說,看起來還得讓那些兄弟們儘快回齊都,多幾個人手也能多照看著別院。」
王禪一聽,知道阿二也是關心他的安危,所以也是十分欣慰。
「有勞阿二了,只是這青丘山你們可能有所不知,此山也算是一座靈氣十足之山,我曾在大周守藏室看過一冊古籍,此古籍名字叫做《山海經》,上面講述了九洲大地的名山大川,而青丘山也名列其中。
相傳此山有一種靈物也是自天地開之時就有的,叫做九尾靈狐。
此狐只有此山才有,得天地靈氣,在山中修練,聽聞也有修練成得道之狐,也可以如同幾年前的大江水怪一樣,化形為人。
而且千年不死,萬年不朽,也是這世間的一種靈物。
而九尾靈狐最善長的法術,就是魅術,蠱惑人心。
本公子之所以接受此別院,其實對此也十分有興趣。
而世間傳聞,當年商紂王當年的寵姬妲己就是青丘狐所化形,所以才會做下許多為人不恥的荒唐之事,讓商朝盡滅。
可本公子卻不盡相信,畢竟商之亡非是一隻狐狸可以改變的,商之亡是因積惡成疾,也是病入膏肓,就像一個人,身上都是病,那死期也就不遠了。」
王禪是對古書上所言既有興趣,又卻不盡相信,但對於商亡的原故,王禪還是看得清楚的,並不會相信傳聞之中的無稽之談。
可王禪的話卻也引起了青裳的興趣,臉上帶著一種期盼看著王禪,好像也不再生氣了。
「禪哥哥,你是懷疑這個芮姬?」
「還是我這個好徒弟聰明,一聽就知道師傅的意思。
這個芮姬實在是深不可測,連我都差點中了她的魅術,所以這個女人實在不簡單。
而且你看那兩位寵臣,對這個芮姬是言聽計從,十分畏懼,就算是齊王,他們也沒有如此卑下的。
可兩人對於這個非正宮的娘娘卻是像真的狗一樣,唯恐主人不高興,就會受罰於身,做事也是十分周全,小心翼翼。
而她送我別院這一招,也是深藏不露十分高明,不著任何痕迹,明面上是尊賢重禮,而且也有求於我,讓我對此沒有戒心,也不會懷疑她真正的意圖,這種手段非是一般人能有。
比之孟贏王祖母可也要高明得多了。」
王禪見青裳也不再生氣了,所以說話也頑皮了許多,不再嚴肅,也化解著因此而帶來的緊張氣息。
「我看你還是比她狡猾,若她是一隻狐狸,那麼你就是那個獵人,還從來沒有失手過。」
青裳對王禪也是十分推崇,語氣雖然一樣,可卻是十分真誠的讚揚王禪。
「嘿嘿,青裳,現在說誰是獵人,誰是獵物還為時過早。
而且我也不敢肯定,若她是真是一隻修得正道的狐狸也未曾不可。
可若她是一隻有違天地之道的狐狸,那我現在卻是她的獵物,而非是獵人。
於她而言,只要我住進別院,那麼就該是住進了牢籠,想逃出她的手掌心,怕還是有些難的。
而且據我所知,師傅曾說過,世間這些妖人他們所修練的法門與道門相背,而盜嬰妖人之所以盜九十九個未滿月的嬰孩,恐怕也是因為妖人要修練一種妖術所需要。
所以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當年這隻白靈,就是我入得虎踞後山,尋得虎穴,智斗母虎,這才讓母虎佩服於在下,放心的把白靈交與我的。
若我知難而退,怕是一百年也別想真的明得大道。
欲明大道必先除私慾,而生死就是人之最大的慾望,遠勝所有的色慾貪慾等等,所以只有摒棄生死,才能領悟大道之理。
只有與妖同行,才能真正的打敗妖人,為世間除魔衛道。」
王禪還是把自己的想法慢慢說清,也讓青裳與阿二有些準備,若是不然怕將來會造成不必要的犧牲。
正說間,王禪卻又是一笑道:「阿二,把虎駕靠邊停著,後面有人來追,看起來是有急事要向本公子彙報。
你讓別院的下人先行一步,就說本公子能找到別院,讓他們不用跟著了」
阿二一聽,把虎駕停在一邊,就去交待事情。
未及半刻,阿二領著一個人走了過來。
「田乞將軍,是不是有什麼大事要說。」
王禪坐在車內,就已知來人是田乞。
「先生高明,田乞確實有事要彙報先生。」
「說吧,這車內之人是在下的朋友,你不必忌諱,也不必有疑。」
王禪知道田乞也是有所顧忌,所以有意提醒。
「回先生,先生著我打聽的人,就是田淑雅姑姑有了消息,只是卻讓人不解。
現在城中傳聞田淑雅婆婆三日之後午時,將與楚國王祖母孟贏公主在青丘山頂望海坪決於死戰,在下也不知如何是好,聽聞先生欲搬往青丘山落霞別院,所以特來通告先生。」
田乞一說,青裳還是一聲驚呼,到是嚇了田乞一跳。
「小徒弟,不要驚慌,這只是離魂尊主的一箭又雕之計,目的就是要引出你們姐妹倆,讓你們牽制於我。
而且離魂尊主知道淑雅婆婆與孟贏公主不和,將來必然會壞了他的大計,所以藉此罰處兩人,讓兩人決鬥,這樣不用自己動手,就可以清除其中一人。
看起來昨夜之事,還是讓離魂尊主惱羞成怒,也是在下有失,到連累了淑雅婆婆,讓你也處於兩難之境,實在抱歉。」
王禪也是有些不好意思,看著青裳現在十分擔心的樣子,心裡也是過意不去。
「先生,這青丘山是齊國一座靈山,到是有不少世間傳聞,而且此山中別院也有兩座,落霞別院在北麓,而南麓也有一座悠深的別院,正是離魂尊主的別院,這也是在下多方打聽才知。
兩座別院相隔一青丘山,而青丘山高聳入雲,是齊都附近最高的山峰,山上雲霧繚繞,從來還沒有人能一登山頂。
而這望海坪,卻在雲霧之下,是一處天然的觀景平台,當年我曾隨父親去過,可觀東海。」
王禪一聽,也是有些意外,看起來這個田乞做事也是十分可靠,不僅傳遞這個消息,而且把相關之事也打聽清楚,這樣讓王禪到省了不少事。
「哦,這麼巧,看起來到是熱鬧了,如此一來,我與離魂尊主到成了鄰居了,若說不鬥個你死我活,還真的難與收手。
只是不知我與離魂尊主兩強相鬥,誰又會從中得益呢?」
王禪也是有些自嘲,而且似乎也是有些得意,自己問自己。
「先生此行的別院,當年並非什麼別院,原本就是芮姬娘娘的家,後來芮姬娘娘嫁與王上之後,王上才在原來的基礎之上大興土木,為芮姬娘娘修了,十分奢華。
只是想不到芮姬娘娘竟然如此大方,把此別院贈與先生,實讓人羨慕。」
王禪一聽,知道田乞也在懷疑王禪,對於芮姬娘娘的此舉十分不解。
「田將軍,你相信在下嗎,若是相信那在下到要給你講清楚,免得你行錯一步,就會萬劫不復。」
王禪此時也是十分正色,說得十分嚴肅。
「田某當然相信先生,只要先生有言,田某一定照辦。」
「好,那在下告訴將軍,芮姬娘娘知道齊王只有一年之壽,之所以贈在下別院,當然也是有所求,而我也代將軍答應了他,將來齊王若是把王位傳與荼公子,還請將軍一定支持。
而且這一年之中,不可表現出對此的反對情緒,不可另擇它位所支持的想法,最好是與齊國王位之傳劃清界線,支持於王上的決策,才能免遭劫難。」
田乞聽王禪一說,也是心裡一驚,臉有難色,而且聽著王禪說得如此鄭重其事,心裡更是不解。
「先生,荼公子是次,陽生公子是長,為何先生還會同意如此有失禮儀之事呢?」
「將軍所說不錯,可荼公子卻是王上與芮姬娘娘所選,而且年歲尚小,就如同當年王上繼位一樣。
那時王上繼位,雖然不能執政,卻也有一個好處,那就是讓當時的兩個權臣因此失和,而相互殘殺,這樣才有後來的齊王慢慢把持了朝政。
所以齊王之所以會如此,也是有此考量,畢竟一個六歲的娃娃當上齊王,才會更讓人放心,也不會讓人忌憚。
而且若大權旁落,那麼一些寵臣自會因此爭權奪利,反而會自動清除齊國的不臣之人,這樣一來,到省了齊王自己為將來的繼承王位之人清除異己。
所以才讓將軍支持這位年幼的荼公子,而不是依禮由陽生公子繼位。
你可知道這其中利害關係,而且這個芮姬深不可測,亦非你憑手中的兵權可以對抗的。
你只有保住田氏兵權在手,將來才能成就大業,若你支持於芮姬娘娘,那麼她就不會視你為敵,這一點你需明白。
至於一年之後,那麼在下自會謀略,將軍不必擔心。」
王禪還是說得十分清楚,於此時節,保住兵權是最重要的,也是將來穩定齊國的重要因素,所以他讓田乞苟且於此時的芮姬也是一種明哲保身之舉,同時也是為齊國將來著想。
兵權穩定在田氏的手中,那麼縱然是內有奸臣禍亂,也不會引起列國紛爭,只能算是小禍而非大禍。
「田某明白,一切聽從先生安排,待我回去之後再跟兄長道明其中原由,只是我怕晏公固執,不會支持荼公子。」
王禪一聽,也只是長嘆一聲道:「這或許就是晏公的劫數,在下也無能為力,若他能順勢而為,那麼他就不會只有半年壽辰了。
所以在下觀相,其實只是小道,真正能決定一個人生死的,還是在於本人。
就像齊王一樣,若他不是食人之肉如此奢靡,那麼也不會只有一年之期,將軍該明白此中道理。」
王禪也是實話實說,所謂觀相,有道術之嫌,可真的要觀准一個人的相,其實還在掌握時勢之變,畢竟人之弱小,於大勢之下卻是無力回天。
之所以王禪卜算得如此准,也如此肯定,也是掌握了齊國的局勢,並且對於晏嬰也算是十分了解,所以才會斷言了晏嬰的壽辰之數。
「田某愚蠢,但若如此,看起來晏公也有自知,這或許如他所言都是天命之數不可違也。」
田乞並非真的愚蠢,只聽王禪一說,其實也明明這其中道理。
而芮姬只求王禪讓田氏兄弟支持於她,也是考慮周詳。
田氏兄弟掌控著齊田兵權,若是齊國兵亂,那麼她的兒子上位之後,也會陷入危局。
可若田氏兄弟不支持於她,那她也不得不採取行動,于田氏兄弟不利。
可若田氏兄弟有恙,那齊國必然兵亂,所以他不想清除田氏,也想用田氏來穩定齊國。
可對於晏嬰則不一樣子,雖然是齊國相國,也聲名在外,可畢竟年暮,若是有什麼意外,世人也只道是壽終正寢,不會引起齊國內亂,更不會引發兵亂而不利於齊國。
所以說芮姬此人,一直都讓王禪不敢小瞧,就是她的所為,王禪深知其意,才會如此高看於她。
「田將軍,若有什麼事,你可隨時來別院找我,既然芮姬娘娘把此別院送與在下,在下自然會成全於她的美意,你不必擔心在下。」
「好,有先生此言,在下也放心了,在此送別先生,百里之路也只是二個時辰之事,而且城外也有我的軍營駐紮,若先生有事盡可通知軍營將領,他們必會最快傳達於我。」
「將軍保重,至於三晶之後的決鬥,在下自會處理,你與穰苴將軍到不必過問,免得徒生事端。」
王禪說完,白靈像是聽懂了一樣,又開始向前駕去。
只留下田乞看著王禪的車駕,臉上又恢復了自信,他對於王禪如此深謀遠慮更是無比佩服了。
若是依王禪所言,而他並不知此中利害關係,那麼自然會憑自己手中的兵權執意於將來的王位繼承,而與現在的芮姬相背,甚至與齊王相背,這樣一來就人讓田氏陷入非常不利的境界,甚至有生命之憂。
畢竟憑王禪如此大能之人,對於這個芮姬也是心有忌諱,所以此時王禪雖然在未經他同意之下,就代他答覆了芮姬娘娘,也算是真的為他們田氏著想,為保存於田氏的實力。
再言之,若是換一個角度來講,一個六歲的娃娃繼位,于田氏反而有好處,不管齊國朝中如何爭權奪利,而田氏手握兵權才是這些人最大的忌諱,同時田氏也會因此提升地位,更可以就此拉籠權臣為己所用。
從這一點來看,田乞並非固執之人,只要一想通,這才會對王禪如此信任,是因為王禪所謀確確實實是為田氏著想。
田乞此時心裡也是充滿了一股雄心,也在籌謀著如何藉此機會,更加鞏固田氏在齊國的威望,這些事當然也靠他自己來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