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一十六章以柔克剛
第八百一十六章以柔克剛
青丘山這個望海坪還真是一個好地方,不僅景色恬人,而且這裡面對大海,不論是夜色還是白天,都讓人感覺十分清爽。
現在春光三月陽光柔和還並不算酷熱,而且靠山一側,可以清楚的看見那些矮松之間長著大簇大簇的野花,有紅的黃的白的,五顏六色相得益彰。
而花叢之中也有蝴蝶與蜜蜂飛舞,並不為會因山高而少了生機,高聳的青丘主峰就在身後,那些祼岩石之中同樣有一些綠油油的枝葉長在其中,還有一些爬山老騰,從來也不會嫌棄這些岩石的乾枯,反而給這一座山峰憑添了幾分春色。
王禪此時抱劍而立,看著十丈之外的斬鬼,心裡也是矛盾重重。
若說當年他要殺了斬鬼,並不是難事,此時也不會有這麼多麻煩,可王禪雖然權謀過人,可他卻從來不願自己動手殺人。
白公勝之死,那是真正的激怒了王禪,觸動了王禪心靈之中的痛處。
可對於斬鬼,他大部分所懷的是可憐與可嘆,若說斬鬼一生確實也是一個悲劇,從出生的那一天起,他就是一個悲劇。
他的母親是受子西欺辱而生下他,而當他一歲之時他的母親就不得不被逼而死,以換起子基對她的原諒,後來他一直受子基的撫養,可對他最好的當然還是他的親生父親子西。
最後他先是斬殺了子基,心裡經受過弒父的痛苦煎熬,可到最後眼看可以一登王位,而他也確實登上了王位,可未曾想這只是一個陷阱,而當楚王來時,他也知大勢已去力求自保,最後再次殺了子西,可未曾想子西才是他親生的父親。
而他縱然不願意承認自己的父親是子西也無法改變,更何況他的母親也是因他的父親而死,而他也兩次弒父,成為列國恥笑的對像。
他就像過街的老鼠一般,永遠也無法得到世人的原諒,這比殺了他還要讓他更加痛苦。
所以現在的斬鬼能出現,也是因為他已經不是當年的子節,而是真正的一個人不人鬼不鬼的陰魂,他的存在完全是為了復仇,而此時他的仇人王禪就站在他的面前。
這十丈的距離,王禪也看出了此時的斬鬼武技已非昔日可比,十丈之外都是劍氣所及之地,所以他選擇與王禪站得遠一些。
「當年你早就知道我的身世?」
斬鬼問得簡單沒有半句多餘的話。
「不錯,是子基告訴我的。」
「哼!這個該死的老鬼,讓我自愧了多日,卻沒想到我並沒有殺錯人。」
斬鬼此時語氣裡帶著一分得意,也無半分愧意。
「不錯,子基是該死,他與子建勾結害死了子西的三個兒子,算起來他與子西誰也不欠誰。
而子西呢侮辱你的母親,被他害死的人也不計其數,原本楚都不該有那麼多流血,包括當年吳國攻入楚都,其實這或多或少都有你父親子西的功勞,他想借別人之手殺了楚王,歸根到底還是為了王位。
所以你縱然殺了子西,說起來也並非那麼有愧,興師反叛,他本就該死,你不必耿耿於懷。」
王禪還是想開解眼前的斬鬼,他知道若是懷著怨氣與仇恨,那麼武技只會走向魔道,而此時的斬鬼業已成魔,就是因為心中不能釋懷,而且還有可能有人傳了他一些魔法妖術。
「說得好聽,確實並不錯,是的,他們是該死,我當年殺他們說起來也是為了大義,而我今日來殺你也非是想為他們報仇,他們還不配。
若說殺人,你的一個小小的計謀,不知要死多少人。
楚都的流血,你覺得就沒有你鬼谷王禪的份嗎,你與此兩人相比,只會更卑鄙無恥而已,不必在我面前強裝什麼好人,縱然是好人也罷,壞人也罷,你今日都得死。」
斬鬼語氣堅決,也沒有任何理由,反正就是要殺了王禪才會甘心。
「你殺不了我,你當年的三才劍法,本來十分不錯,只要你用功練習,能真正達到三才合一之境,就可以悟到天地之道,一可生萬物。
可現在不一樣了,你的劍已經不叫三才劍,應該叫魔劍,永遠也不可能歸一,永遠也不可能贏我。
那天你用此劍法傷了我四位長輩,他們以為你已能人劍合一,其實在我看來,只是你的心智與劍心被魔所控制,人與劍只是魔合,而非真的人劍合一。
我勸你還是算了,若不然我的劍一發,就不會如此簡單了。」
王禪依然十分自信,是源於他對斬鬼的了解,所以也能說得十分淡然。
「你和你的論辯都去死吧,你死了一切都會得到證明。」
斬鬼說完揮劍就向王禪斬去。
而王禪呢身形不動,王者之劍劃過長空與整個天地融為一體,卻是正氣浩然,與斬鬼的劍正好形成顯明的對比。
斬鬼這一劍一出,在王禪的前後四方形成無數劍影,而劍影之中都帶著黑氣,如此一來像是一團黑氣籠罩著王禪一樣,本是晴空萬里,可卻變成陰暗無比,而斬鬼就像這些黑影中的一部分隱身其中。
王禪長劍指天,正是劍問蒼穹的指手之示,他並非向前亦非向後,卻是衝天而起,一劍九式,劍式如虹,銀光在黑影黑氣之中瞬間破開數千個破口。
一劍刺完,王禪再次收劍,依然氣定神閑的站在原來的位置之上。
而斬鬼隨著黑影的收縮再次立身王禪身外,只是這一次站得很遠一些,竟然有十二三丈之遠。
看起來縱然是斬鬼經過三年的磨練,在內力比拼之上,還是與王禪相差很大。
而且斬鬼身上的衣服,此時也破開幾個口子,這些劍痕都十分恰當,只是把衣服斬破,卻不半分血色,由此可見王禪的劍法,真的已經隨心所意了。
「好快的劍,你竟然可以一劍九式,而且能控制劍氣的威力,若不然我看此半座青丘山也會被你削平,你為何不儘力而為,難道是小瞧我,還是你依然自負,若是如此,那麼你今日必死無疑。」
斬鬼也不得不佩服王禪,當年相見之時,在大江之上共斗蛇靈,那時的王禪一劍五式,已是威力巨大,蛇靈拋起的巨大水浪,王禪也可以輕易一劍斬成兩截,首尾不顧。
可現在劍在王禪手中,卻並沒有什麼驚天動地之氣,反而有如手中只有一根柳條一般,隨心所意,劍氣控制到極致,不傷這望海坪的一花一木。
只是在他的衣服之上劃了幾個口子,當憑這一點,世是已沒有幾人能做到了。
「初學天問九劍之時,我以為劍要越強越好,最好劍氣有吹枯拉朽之勢,斬天滅地之威,這樣才能擊退擊垮敵人。
可自從拜得名師之後,我知道這世間強者易折,只有像水一樣,處低位而積深積廣,水以至柔至弱之力,往往可以打敗世間至強至剛的東西,比如山比如石。
當然除了水,還有風,你看這風看似乎柔弱,卻也無孔不入,真的若是狂風暴雨之時,就連如此寬廣的大海都會為之一懼,所以風與水含劍法可習之道,這一點你該明白。
無論多厲害的劍法,也斬不斷風,斬不斷水。」
「哼,就讓你得意吧。」
斬鬼說完一個箭步,長劍再次出手,這一次他卻並沒有擊向王禪,而是像鬼魅一樣圍著王禪在轉,人同樣化身於黑色的氣息之中,而劍同樣看不到半分劍影。
這一團黑色的氣,慢慢升高,像剛才王禪所說的風,卻是一陣龍捲風,把王禪整個人包圍在裡面。
王禪能夠感覺到衣服在動,而他的人也覺得有一種天弦地動的感覺,就好像置身於一個沒有依著的氣旋之中。
王禪此時閉上雙眼,不去看,甚至連耳朵都不去聽,他知道這一切其實只是一種妖法,就是要亂人耳目讓人產生虛幻之覺。
若是不去看,不去聽,那麼世間所有依然可以用心來辨別,這正是老子《道德經》中所言一致。
當整個風旋之氣想把王禪撕裂之時,王禪的王者之劍再次出手,這一次他並沒有出招,也沒有刺向整個黑色的風旋,而是一劍刺在腳下的石板之上,長劍刺入石中二尺,一聲巨大的聲響傳遍整個青丘山。
而剛才還在旋得狂歡的黑色之氣,在這一股強大的內勁之下,瞬間像是被打散的水花,激落在整個望海坪之上。
而那一些黑色的氣一點一點的,十分困難的再次聚結在一起,慢慢的斬鬼的身體再次出現。
只是這一次他顯然受的傷更重一些,整個人都震得趴在石上,頭髮卻越顯零亂,露出的嘴角之上流著黑血。
「你為什麼不出招,若是你出招必死我疑。」
「我為何要出招,剛才已經跟你說過,再強的劍氣也無法斬斷一股風,可你卻沒有聽明白,更重要的是,本公子現在修為已非當年,可以目不視物,耳不聽聲,全憑己心,當然也可以準確的找到你的方位,雖然看似你像與這股風旋融為一體,可本公子知道,你其實就在剛才的地方。
而且我還知道是誰教你這種黑魔法的,是那隻狐狸,那隻九尾狐狸是不是。
這種妖法,就算是那隻九尾狐狸施展出來也傷不了本公子半分,更何況你了。
而風之所以產生,是因為地,地可克風,這個道理如此膚淺,你竟然也不知道嗎?
我這一劍直接斬斷了你施展妖術的地脈之氣,你說你不輸還能怎麼樣呢?」
王禪還是說得十分清楚,也不怕斬鬼偷學,畢竟對於入了魔的人來說,你講如何高深的道法,也不會聽得進去,因為入魔之人,本就有魔性,與道修相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