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七十九章生死之道
第九百七十九章生死之道
「阿二，阿三，田將軍，這些百姓還有落霞別院的所有下屬就交給你們兩人了，待我與娘娘分出勝負之時，或許他們還可以遷回此地，落霞別院的下人也都有了自由之身，你們一定要照顧好她們。」
王禪看著一些百姓都有些依依不捨的看著他，而他也只得向這些百姓揮了揮手。
這是青丘山下，這些百姓是附近的幾個村落住戶，王禪通知了齊王，派田猛將軍來此配合著暫時把他們遷出去。
而王禪也遣散了落霞別院的所有下人奴僕，與這些百姓時遷離。
王禪知道，就算是在十里斷崖消滅了妖人大軍，而芮姬娘娘反而會被最大的激怒，所以他與芮姬娘娘在青丘山的一場大戰已是不可避免。
芮姬娘娘的功法修為他十分清楚，帶給這裡的必然是毀滅與死亡，一旦兩人開打之後，青丘山就是他們的戰場，無法估量會有多大影響，而他自己應對的道法也會更加威力無窮，會對這附近以及青丘山造成巨大的破壞，那時已無法顧及到這些附近的百姓以及落霞別院下人的安危。
所以這才提前遷離這些無辜之人，解除後顧之憂。
「公子放心，我們一定會照顧好這些百姓，想來過不了幾天他們就可以牽回來了。」
阿二此時也是十分肯定的回復著王禪，並且對於王禪與芮姬娘娘之戰充滿信心，他們從來也不會懷疑王禪。
「鬼谷先生放心，我田氏一向視百姓為己出，與百姓同甘共苦，對待百姓比對自家人還要好，一定不會讓這些百姓吃苦的。
而且此時只是暫時遠離青丘山，讓他們遷往安全的地方，而我的部屬已為這些遷居的村民建好了軍中大帳，可供他們度日，日常之用也按普通兵甲之需提供，不會有太多問題。
而且過了此次大戰，田某就會把他們再回遷回此地，他們也不會有太多損失。
而離魂山莊除了護院的少數兵甲之外，山莊之內所有的屬下奴僕也都依先生之意把他們送到齊都外的一些村莊之中，並安置了良田房舍，也給他們脫了奴籍，以後就可以自由過日子了。」
田猛也是把王禪安排的事都一一回復了，也讓王禪不會為此而擔憂，全心準備與妖人大戰，從這些安排看來王禪為這一次大戰也是安排得十分妥當，準備十分充分。
「田將軍，你先行一步吧，我還有些事要與阿二與阿三說。」
田猛一聽，對著王禪一揖，然後騎上快馬就向遷移的百姓趕去，這個時候王禪的旨意就是軍令，他也不敢苟且，更何況關乎百姓生計之事。
田猛走後，王禪這才看著阿二有些疑惑的問道：「阿二，為何不見菊韻與藍蔻兒、還有春然三人，難道沒有讓她們一起隨百姓遷居嗎？」
阿二一聽，臉上有些尷尬，畢竟王禪安排落霞別院除了王彩霞及化蝶留下之外，是不留其它任何下人的。
「回公子，此時落霞別院只有家主與化蝶小姐，所以我就私自留下她們三人侍候家主，陪著家主一起留在落霞別院。」
王禪一聽，臉色一變，雖然阿二也是好心，可卻還是掐指一算，臉色馬上凝重起來。
片刻之後忽然就說道：「不好，院內有事，快回去。」
王禪說完縱身一躍，人已飛向落霞別院。
而阿二兄弟兩人顯然也是嚇了一跳，見王禪如此緊張，自然也是提心弔膽起來，也不知道院內發生什麼事，為何能讓王禪如此驚慌失措，兩人見狀也是馬上緊跟其後同時向著別院飛馳而去。
……
……
王禪並沒有去看王彩霞與化蝶，因為只要有化蝶在，普通妖人不會敢來此傷害王彩霞，而芮姬娘娘才走一日，她對王彩霞的情義，雖然有前世的恩怨，可卻也是真誠的，她更不會在此時傷害王彩霞了，所以王禪奔去的地方就是春然與藍蔻兒所住的小院。
一入小院一股血腥味傳來，王神禪知道已無力挽回悲劇，慢慢走進她們的住房之內，首先看到的是菊韻，此時已趴在血泊之中。
而屋內的藍莞兒則趴在桌邊，血流了滿屋。
兩個靈魂閃著幽光同時飛進了王禪的乾坤袋內。
王禪知道，她們兩人也都是要找的七色魂魄，此時也是無話可說，嘆了一口氣，等著阿二與阿三，他知道此事就是她們的命數，無法避免，也不可避免。
阿二此時膽憚心驚的奔了進來，雖然心裡本也緊張，可看到眼前的局面，兄弟兩人還是被嚇呆了。
」菊韻，你怎麼了。「
阿二撲在菊韻的屍身之上，難與接受此時的景。
」阿二哥，她們都已經死了，死者已逝，悲傷無濟於事，你們儘快給兩人收斂吧，莫讓她們如此不堪離去。「
王禪此時也不想說什麼，也不知道如何安慰眼前的趙氏兄弟兩人。
」公子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她們與人無怨無仇，是誰會對她們下手呢？「
」此事待收斂好兩人的屍身再說吧，你也不必過於悲痛，她們的死也是命數。「
」二哥，我們聽公子的，先把嫂子與藍蔻兒姑娘的屍身收斂起來，等會兒再說，可不要驚動的家主。「
兄弟兩人這些年來與王禪闖蕩列國，到也是見慣了生死，現在的情形也是無力改變，他們知道這一切還要王禪來解釋，雖然痛心，可卻也只得依王禪的安排來做，先讓整理兩人的屍身，這也是他們此時唯一能做的，事已至此再多的傷心也無濟於事了。
……
……
落霞別院顯得有些落寞，春然與藍蔻兒的院落之內，此時已收斂完畢。
王禪獨自坐在剛才藍蔻兒所坐的地方，心情十分複雜。
他能卜會算，可卻並不屑於算卜，既然要發生之事，知道了又能如何呢？
就像上一次藏獅山之戰時，他算好有此一劫，可至於劫后他也無法預測，只能順其自然，算卜者不卦說得其實就是此理。
而且對於這個結局他也早有預想，可面對著悲怯無比的阿三與阿二，他的心裡卻有一種無法超脫的感覺。
「公子，兩人的屍身已整理好，不知公子有何安排。」
阿三此時也是不明其中的原因，但是對於現在發生的慘案陣狀他也是有些懵了。
死的兩個人就是留他們故意留在落霞別院的藍蔻兒與菊韻，而菊韻現在是她的嫂子，他一樣傷心，特別是經歷阿大死後，現在看見阿二如此傷懷，他也有一種無法釋懷的委屈。
「好，既然她們的屍身已收斂好，而她們的魂魄本公子已經收在乾坤袋內，可以安息了。
阿二也來坐著吧，本公子自覺對不起你們，有些話也還要與你們說一說。」
王禪其實也不知該說什麼，可他是公子，是兩個屬下的主人，而且死去的藍蔻兒與蔞韻說起來也是她的奴僕，都是與他有情有義之人。
剛才他來時並沒有什麼動作，也沒有出去追殺人兇手，只是看著趙氏兄弟兩人收劍藍蔻兒與菊韻的屍身。
屍身尚熱，而王禪也來的及時，就像在藏獅山一樣，那時是青青與成香兒，正好可以收納她們的魂魄。
雖然他並不願意承認這一切都與他有關，卻又不得不這麼做，就算阿二與阿三都不知道這其中原故，可他心裡還是覺得愧意十足，難與面對此時的趙氏兄弟兩人。
阿二抹了抹眼淚，再一次為兩人蓋好喪布，失魂落魄的坐回桌子，臉上充滿的淚，低垂著頭，想哭卻又無聲，悲痛之情不言於表。
「阿二哥，是我對不起你，逝者已去，希望你能聽本公子說上兩句。」
王禪從來也不會忍心看自己的朋友如此傷心，更何況趙氏兄弟與他雖為屬下，其實一直照顧著他，是為他的長兄一輩，可他依然不得不鎮作無事。
「公子，剛才的黑衣人為何不追，依公子的本事，她應該逃不掉的，公子為何卻留在屋裡，屬下不明白公子之意。」
阿二此時也是隨口而言，看起來並不針對於王禪，可話語里的悲怯王禪感同身受。
「阿二哥，是公子我疏忽，這一切都應該怪我，但你可不可以聽本公子一言。」
「公子，大哥死的消息是江湖人士傳來的，可那時阿三來時就說過，畢竟要為大義死又何足惜，只是菊韻與藍蔻兒又何罪之有，她們只是奴僕，難道上天就沒有給她們一絲活命的機會嗎？
屬下不敢怪公子，只是屬下也只是普通之人，就如同其它普通之人一樣，實在難與接受。」
王禪聽完並沒有言語，他知道普通之人意味著什麼，而他是普通之人嗎，難道就如此見死而不救。
這其實是他的矛盾，自從晏嬰相國死後，王禪少有卜卦，就是因為他卜得太准，許多事讓他難與釋懷。
可縱然不願意麵對，事實還是一樣會發生，就像藏獅山一戰一樣。
王禪非是只為自己謀算，其實他也知曉了阿大及其兄弟的悲痛之處，可卻又無法改變，這也是王禪這段時日最為難受之事，生與死別這是人生最難與理解，也是最為難與釋懷之事。
「阿二哥，菊韻與你有一段短而深之情，這一點我在第一次春紅樓就已知道，而且那時她本該就是死辰之時。
那一晚公子我也是十分糾結，若說不是強行干涉，或許阿二哥也不會如此痛苦，她的生命會於那一晚結束在秋傷公子之手。
你們成親之時我與你說過，要準備著面對這一切，只是這一切來臨之時公子我也難與接受，這或許也是公子我沒有本事，可以改變一時，卻不可以改變她們七人的命運。
希望阿二哥能夠體諒。」
王禪本不想說得如此直接，可憋在他心裡的痛也許只有他一個人知道。
他能卜會算，可斷人生死，自然也能知人緣劫，但他卻無力可以改變，這就是王禪的痛，面對生死，沒有人可以淡定，而且對於菊韻與藍蔻兒的死，王禪經歷著更長久的糾結。
「公子當初是說過，阿二愚蠢不懂公子所學之深，菊韻與藍莞兒其實並沒有做什麼惡事，為何上天不給她們一個生存的機會呢？
至於公子所說的七人，屬下更是不知何故了。」
「二哥，你還是緩一緩，公子不會對我們不善，更何況此時家主也在此院，若是家主知道，又會有更多的風波，二哥也要稍緩一些。」
阿三知道此時阿二的悲痛，先失大哥，再失妻子，這種幸福掉入深淵的感覺，只有當事之人才能切身體會。
「公子，是屬下失禮了，還望公子見諒。」
阿二此時抬起頭，已是淚痕滿面，可他聽阿三一說也不得不正面此時悲傷。
「阿二哥，我知道你的傷心，也知道是誰下的手，之所以未去追擊，非是本公子無能，而是她們的命就是如此，本公子無力改變。
殺死菊韻與藍蔻兒的是春然，她們是一起被賣入齊國姐妹，而這七人都有前世淵源，相互糾結不清。
而春然一直是芮姬娘娘留在落霞別院的探子，為娘娘傳遞著這裡的信息。
可她們七人，此時已有六人的魂魄皆在本公子腰間的乾坤袋內，她們都會因此而死，這是她們的宿命，春然也逃不過，也會死。
本公子雖然能卜會算，卻一直不願意承認這個事實，畢竟這是死的成全。」
「春然，春然，這怎麼可能，這太讓人意外了，還請公子詳釋。」
阿二此時也是鎮作了許多，想起當初成婚之進王禪與他說過的話，此時也隱約有些感覺，此時看著王禪，就想知道一個為何？
「蝶兒曾與我說過，她在轉世之後遺失了七件物什，紅黃橙綠青藍紫七色，而這七色魂魄轉世之後成了七個姑娘。
就是本公子一來齊國所食的紅紅，還有在鮑府被殺的紫娟兒，再後來是青青與成香兒，現在又是菊韻與藍蔻兒。
她們應該就是七色魂魄，註定了會隨之而去，本公子想改變，成全你與菊韻這短暫的婚緣，可本公子卻無法改變她們的生死。」
王禪此時也是無奈，語氣里透著對生死的無奈，世人皆知算卜可以未卜先知，但當你真的先知之時，有誰會知道先知的痛苦。
若是不能釋懷一切，先知或許連自己的生死也無法卜算。
「原來是這樣，那她們都好嗎，她們的魂魄在公子的乾坤袋內，可不可以讓我跟菊韻再說一句話呢？」
阿二此時知道菊韻與藍蔻兒的魂魄身世之由后，心裡總算是平靜起來。
「阿二，她們已死，若不是有此緣，像普通人一樣，那麼她們的魂魄會投入地府，也不會入我的乾坤袋。
這個袋子是師傅傳與我的，袋內自有我的乾坤天地，而她們此時已只是魂魄，非是人靈，人死不能復生，她們現在已無此世記憶，見與不見，又有何關。
阿二哥了，你可以放心的是，她們來此世一遭也必有使命，若是無此使命也不會能納入本公子的乾坤袋內。
本公子不可讓你與她相見，也不敢讓你與他相見，還望阿二哥見諒。」
王禪知道他的乾坤袋雖然說可裝天地乾坤，可生與死之人是無法相見的，而且非是普通者可以進入此乾坤袋內，所以他還是無情的拒絕了阿二。
「謝謝公子，是屬下過失了。」
阿二此時已回復一些理智，語氣里雖有報怨，卻已也是無可奈何。
「明日把她們葬在此地，你們也離開別院吧。」
王禪雖然不忍可還是不得不說。
「公子，那家主呢？」
「母親自有母親的命數，本公子也不知如何說，更不知如何面對，只知道事該所為之時作為有靈之身的人無可改變，也無可奈何。
母親自有母親的劫緣要解是不會離開此地的，你們不必為此而操心了。」
阿二與阿三也能聽出王禪內心的失落，知道王禪縱是天賜靈嬰，也不可能改變人之命運，如果說能改變的，也只能是自己。
「阿三，你明日就離開此地，大哥不在，公子有此旨意，你必須離開，將來照顧好父母，照顧好家主。」
阿二此時也是看著阿三以一個兄長之名命令著阿三，他不得不這麼做，因為此時的王禪已是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二哥，你為何如此說來，兄弟我難道是貪生怕死之人嗎？」
阿三此時也知道情勢非比尋常，是生與死的決策，非是普通別離。
「阿三，你就聽阿二的，若本公子不成全阿二哥，或許又會對不起阿二哥。
黃池之會，也是青丘之戰，一切都會有分曉，此事非是本公子小心，而是本公子難解天意。
阿三，明日葬了菊韻與藍蔻兒你就離開，去照顧遷居的百姓們，此地兇險已非你可留。
阿二哥既然如此想，本公子自會成全。
別外本公子對阿二哥還有旨意，若是再見春然，無論如何都要殺了她，不可有任何慈忍。」
「謝謝公子能如此成全，聽公子一講，屬下已無顧忌，就算是春然殺了韻兒與藍蔻兒，屬下也未必會有如此仇怨，難道真的要讓屬下對她下手嗎？」
阿二此時像是悲極之樂，臉上的痕痕未乾，心裡卻還是有著仁善，臉上露出慘淡的笑意，並不願一報還之一報親手對春然下手。
「不錯，殺生了她，七色本該一體，總要回歸，七色回歸一體也是自然分回之道，這是她們的命數，也是此次大戰的關鍵，阿二哥不必糾結，春然成全於菊韻與藍蔻兒，而你成全於春然並沒有錯。」
王禪說完臉上帶著不容置否的厲色，對於二天之後的大戰，王禪也是第一次如此慎重。
畢竟以此時王禪的本事，還算不準天意，算不準像芮姬娘娘如此靈物的命數。
而他卻也沒有更多的想法，若是輸了，那就證明娘娘是對的，天下一統，萬物萬靈依道而行，這其實也是他的一個想法，以身證道之人當為道而犧牲。
」好，一切聽憑公子安排，還請公子暫時回去休息，我與三弟就為兩人準備喪葬之事。「
王禪直到此時才放下心來，看了看兄弟兩人，再起身緩緩走出此院。
坦然面對別人的生死，才能超脫於自身的情感，接受自己的生死，最終才能明白道之所然。
生中有死，死中有生，生死合一，就可悟道。
(莊子南華經就是如此分析事情的辨證統一的，以分來辨事情，可知事物區別，以統一來辨事物，世間萬物萬靈皆是一般，而這相同的就是道存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