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十五章恭候多時
第一千一十五章恭候多時
馬車在一條小道之上緩緩行著,王禪親自趕著馬車,到讓白靈與山山坐在車內,而他此時也是一身斗蓬,頭上戴著一個寬寬的斗笠,像一個農夫,又像一個漁夫,卻又像一個馬夫,畢竟此時走走停停,一直下著雨。
王禪並沒有用白靈與山山來拉車,更沒有施展法術,而是實實在在的從虎踞鎮繞道而行,從大周洛邑再繞過整個晉國,向著晉國北部駕去。
而白靈與山山一直不明白,可王禪卻執意如此,若依王禪的道法,不消一個時辰就可以到晉國。
可王禪偏偏就要腳踏實地的走,而她們兩人也只得隨著王禪呆在馬車內,到是多有煩燥,反而不如趕車的王禪,可以一路賞著雨景而來。
此時已是正午之時,而前方可見一座高聳的大城,天色也轉晴,夏日的陽光更加灼燒,整個雨後的中原大地之上,很快就冒著熱氣,而不寬的官道上到也有人來人往之象,看起來前方的大城也是一個治理得當之城,這才有遠方的百姓來往。
「公子,為何一路之上你也不說話,弄得我們兩人也不敢說話,這十天來,一直都住在荒野,連店都沒住過一天。
而且出虎踞之時你連招呼也未打,我看青裳心裡很是不舍,你難道一點也不顧及她的感受嗎?
還是你有什麼重要的事不想讓她知道,可你們是夫妻呀。
而且此行你即不去宋國,也不走晉都,反而走晉國最邊緣的地方,都是山川連綿,又兼之雨下個不停,這幾日我們都快發霉了。
難道你一點也不難受嗎?」
白靈見此時馬車走得平順許多,雨也停了,所以此時一打開話匣子,到是拋出一堆一問題。
「天晴了,你們也可以出來透透去,至於青裳,本公子當然知道她所想,可她也不想我欲走還留的樣子,所以既然要走,不如就走得乾脆一些。
至於為何不入宋國,是因為此次之行與宋國無關,本公子只想來晉國,而不去晉都,是因為去了也無用,至於為何如此慢行,而不急著趕到前面的大城,是因為本公子不想,並沒有其它原因。
三年未出列國,自然得走慢一些,順路也可以看看民情,聽一聽世井之說。
雖然一路有雨,但也可以感受雨後天晴的樂趣,這就有如人生,若時時晴著,你反而會盼望下雨天,若是連綿不絕,你又會盼望著天晴,其實天晴天陰,好與壞,喜與悲,一切還在人心之中,與天地自然無關。
你若是覺得自己會發霉,是因為你心裡所想本就不潔。
你何曾見過一灘水、一面湖,一片大湖會覺得自己會發霉呢?
流水不腐,任流水帶走世間萬物之濁,最後還是會變得清徹,這是水能包容萬物之故,能自己凈化自己的靈魂之故,所以你還要好好修行,像山山一樣。」
「哼,我懶得跟你說,我說的是身體,你到說起人心,這是兩碼事。
再說了山山本還比我小,可看起來卻比你還老,一路之上也不見放個屁。」
白靈此時也是埋汰著身邊的山山,可山山卻並不生氣反而十分溫和的回道:「白靈姐姐,這三年我們到是說了不少話,公子喜歡靜靜的聽雨聲,若是我們說話,到有礙公子,自然不可。
另外公子剛才所言,其實是非是只說人心,人心若凈身自然凈了。
而且這雨由真龍所施,家主雖然已仙逝三年,說不定已回歸龍族,不知這雨是不是家主所施,所以公子才會如此緩行,親身體驗家主對大地的雨露,只是你不懂公子之心而已。」
「哼,就你知道,我比你笨,更不敢比公子。」
白靈未曾想山山也反嗆她一句,而且說得句句在理,反而是她少思慮,才沒有想到王禪的意圖,此時也是不說話了。
可耳邊卻於此時隱隱約約傳來一陣琴聲,而且十分悠遠,慢慢心情也舒暢起來,而且好奇心又再次打開。
「公子,似乎有琴聲,不知是何方高人在此撫琴,到是難得有這番情調。」
白靈說笑就笑,此時又笑嘻嘻的問著王禪。
「我也不知,不過此時雨後放晴,陽光明媚,大地復甦,透著希望,而四野青山綠水,農田之中也是綠意盎然,田裡的莊稼長勢喜人,這都是好召頭呀,說明治理此城的城主到是一心為民,深得天地之道佑之。」
王禪說完也是朝著遠處看去,琴聲是從百丈之外傳來,此時已可見撫琴之人,只是王禪也是皺了皺眉,因為此人正在路中撫琴,似乎是專程來等他的。
由此可見此人精於卜算,能算出他今日必經此地,所以專程來候。
可在王禪所認識的人中,到少有如此精於易理之人,所以心裡到也有些好奇。
「公子,你不知道此城是何城嗎,為何從不道明。」
「自然知道,看起來山山也知道,你為何不問他卻問我一個趕車的,舍近而求遠呢?」
白靈一聽,也是側首看著山山。
「這裡是晉國晉陽城,晉國趙氏的都城,晉國共有六卿,而現在的趙氏似乎並不得意。
此城也有些年月了,但比其它大城到是一座新城,十分堅固易守難攻,比之晉都還更勝一籌。
而且趙氏深得民心,所以城內百姓眾多,民生富庶,是北方不可多得的一座大城。」
「原來如此,怪不得公子會選這裡,是因為趙氏的原故,可不知趙伯當年又是趙氏何人,看來他此時該在晉陽城內,而且看起來趙氏定然也有危險。」
「不錯,你說得不錯,本公子來過晉國,卻從來也未曾與趙氏族主打過交道,而且我們曾得趙伯幫忙,這些年來若不是有趙伯支撐,虎踞鎮的趙府王氏,怕也難與維續,所以人該知恩圖報才是,不可忘恩負義。」
王禪邊說邊打著馬,此時越是靠近大城,也越來越寬闊一些,官道也平整,走起來也不再顛簸了。
很快前面琴聲越來越響,有如雨入大地,輕柔和諧,卻又高低錯落,像天下的雲彩之變,又像是一條小溪從高山之上流轉下來,帶著輕脆歡快的聲音。
可王禪從琴聲之中還是聽出琴外之意,那就是撫琴者有如高山,而這琴聲有如溪流,此時橫在路上,似乎並不想王禪入城一樣。
「難道你想讓趙氏代晉嗎?」
白靈想起齊國,此時也是覺得王禪的意圖非常明顯。
「非也,此事非是本公子所想,而是天意如此。」
王禪說完,看了看前面撫琴之人,而此時撫琴之人也於此時抬頭望向王禪,見王禪一身斗蓬,並不能看見臉,身上的簑衣之上還掛著雨珠,樣子也是十分普通,腳下的鞋子上也是滿布著泥巴,看起來髒兮兮的,臉上也是顯出厭惡之情。
「公子,小姐,前面有一個公子在路中撫琴,該如何處理,還請公子、小姐明示。」
白靈一聽,知道王禪的意思,此時也是掀起帘子,看了一眼,見一個白衣華服公子此時正在路中撫琴,而且他的身後也跟著一男一女兩個下人,一人為他撐傘,一人為他捧著茶水。
而他卻端坐在一把椅上,前面一個琴台支著一把古琴,他所處的地方到是乾淨整潔,看起來是專程要在此撫琴的。
白靈一看也知道來者用意,看了看山山道:「山山,我們去看看,這個人也太奇怪了。」
說完,山山扶著白靈走下馬車,十分小心的踏著還未乾的濕滑路面走了過去,而王禪則跟在一丈後面,顯得有些畏手畏腳的。
白靈一看,白衣公子竟然也不望她,這讓她有些面子上過不去。
但她還是對著白衣公子一揖道:「這位公子,我們欲入晉陽城,還請公子略為讓路,若是車馬泥漿濺到公子可就不好了。」
白靈也算是有禮有節,並不想多生事端。
可白衣公子卻只是微微一笑,抬頭看了看白靈,又再看了看山山,最後還是看了看王禪,臉上失望,可卻還是依舊撫著琴。
只是低頭慢慢回道:「本公子在此恭候多時,有心在此撫琴給三位一聽,卻不想攔了三位的路,到也是心中有愧。
只是本公子此時琴意未減,此琴聲如此悠揚,不舍此時離開,還請三位慢慢欣賞稍等片刻,聽一聽本公子所撫之琴聲如何?」
白衣男子說完繼續撫著他的琴,而他身後的兩個下人也是一臉疑惑,不知他們公子今日為何會如此反常。
白靈一聽就有怒意,你撫琴歸撫琴,可不能占著官道,就算是晉陽城的城主來了,也不會如此侵擾民生。
更何況你撫琴也要問一問別人是否想聽,若是別人不想聽,那麼縱然是再好聽的曲調,也不能強人所難了。
白靈並沒有聽出白衣男子的話中之音,但依白靈的脾氣,就算聽出了一樣會生氣,所以臉上一變,就想發怒。
而山山卻拉了她一把道:「靈兒,不急,既然這位公子恭候多時,而且如此有心,聽聽也無妨。」
白靈一想,這到也是既然別人有心來找茬,那麼此時正午,她們也不急於進城,反正城池就在不遠處,可她還是回首看了看王禪,見王禪點頭示意,心裡也是主意已定。
「既然公子如此有興,若是本小姐不陪公子聽琴,看來今日是走不了了,而公子也自負琴聲悠揚,那也不妨讓本公子的馬也聽一聽,說不定會有奇緣呢?」
白靈說完看了看王禪道:「車夫把馬車駕過來,靠近一點,可不能聽漏了這位公子美妙的琴聲,而我們的馬也乏了,讓馬兒也聽一聽,這樣也可以走得快一些。」
王禪一聽,想笑卻又沒笑出來,只得駕著馬車走了過來,正好在白衣公子的前面落下,而馬頭則更靠得近一些,幾乎都湊在琴上了,而且馬兒的鼻孔內還噴著熱氣。
「山山,上車。」
白靈說完又拍了拍拉車的馬道:「馬兒呀,馬兒呀,今日你算有福了,能聽得如此美妙的琴聲,下輩子說不定就可以不做馬了,你可要好好聽著。」
這馬似乎是聽懂了白靈的話,也顯得異常興奮,撩了撩蹄子,十分認真的聽著琴聲。
(白靈與山山自然懂得曾語,所以馬兒自然能聽得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