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道聽途說
第十章道聽途說
此時響午,正是日上三杆之時。
街上行人熙熙攘攘,行走的都是一些農家婦女。
家裏的男人此時都該還在田中勞作。
但街邊茶坊,酒樓卻是十分熱鬧,也是納涼的好地方。
坐了許多人,也有一些江湖術士,也有說書人。
王禪仔細聽著路人的話,想從中得到些啟示。
“劉嬸,你說這田裏的稻穀剛種下月餘,這天呀總是不下雨,會不會曬死了。”
“你說你呀,天不下雨,你還能求嗎。
這種田人就是靠天吃飯的。
夏天就是這般景像,熱幾天就會有雨的,可別杞人憂天。”
“你說的也是,隻怕我家那口子熱得慌。
等會買些楊梅回去,渚點酸梅子湯給他喝。
這一家老小就隻盼著他呢,可不能出什麽事。”
“你不說,我還真忘了,我也買點給那口子。”
兩個農村婦人各提一個籃子,上麵蓋著布,想來是來鎮上賣東西的,同時也買些需要的物品回去。
農村婦人,到是十分關心自己依然還在田裏勞作的丈夫,也生怕丈夫有事,一家就會沒了著落。
她們從王禪身邊走過,聲音不大,顯然來鎮裏也是小心翼翼的,可王禪卻也聽得實在。
不錯,這天下不下雨,老百姓說了不算,一年時節,總是些規律,這熱得燥了,自然就會下雨。
而此時的莊稼也都是長的時候,若是沒有了水,旱久了就會**,不僅交不上租,而且還有可能一家老小餓肚子。
兩人話雖然粗燥,可卻也有道理,正是天地無情,人有情。
王禪聽了隻是心中有感,卻對夏之意,並無多大啟示,反而有些失望。
那邊茶館裏卻正在說書,圍了許多人,王禪也是好奇,就擠了過去。
說書人此時說的是大周開朝之事,那時文武之治,可也創建了百年盛世。
不僅製周禮,約束老百姓的日常,訂綱常,分層級,讓整個社會也井然有條。
不過如此一來,反而限製了下層人物,很多人一輩子都讀不了書,也入不了士。
至於易理,也算是一大傳承,以至於大周朝文風大盛,百家齊放,也算是讓諸如李悝之類,有了拜將封候的機會。
大周開國至今,民生改進,老百姓也算是享受著太平盛世的好日子。
若說大周開國英雄,那自然少不了太公薑尚,此人也是傳奇之人,與此時的王禪正好相反,一個少年天才,一個卻是老得得誌。
薑太公曆朝都被說書人神化,不過太公六十歲得周王重用,一展所長,也是美談,史書有記,千真萬確。
可說書人卻並非說得薑太公如何輔佐周王建立大周王朝,而是說得太公出山之後的一些八卦之事。
“話說薑尚出山,已五十有九,快一甲子之壽,卻依然未娶。
回到家中,老母掛念,千般撮合,終於娶了一個同樣未嫁之女。
此女潑辣成性,卻也相夫助業,把娘家的家財給太公做生意。
可太公呢雖然學富五車,卻是不通世情
。夏日炎炎之時,別人在賣扇子,而他卻在賣棉襖。
天晴之時別人在賣西瓜,他卻在賣傘,下雨之時他又在賣西瓜。
所以生意是做一行虧一行,正所謂薑太公做買賣隻虧不賺。
別人說他愚,他卻還說,你們不知夏日炎,熱時需備冬時需,冷時需備夏時雨,做生意應該有備無患。
隻是聰明如薑太公,也不懂人情。
人若螻蟻,偷生一季是一季,誰能算得準還能活過下一季呢?
他的這些有備無患,也隻能騙騙自己。
所以如薑太公之能,千算萬算,卻也難算人心哪!”
王禪站在說書人旁邊,聽完後若有所思,竟然鼓起掌來了。
“說得好,說得好,說得好!”
王禪連說三個“說得好”。
第一個是誇說書人。
第二個是誇薑太公。
第三個自然是誇最後說書人所講的道理了。
“小公子,看你也是富家公子,為何烈日炎炎不在家中閑著,卻跑來這街上聽書,可是有如薑太公般聰明。”
王禪嘿嘿一笑,扯了扯衣服。
他的衣服並不華貴,隻是比普通人家的幹淨一些而已。
可老說書還是一眼就看出他非普通人家孩子。
因為王禪往那一站,額頭上的鬼宿之相就十分明顯,也十分讓人驚異。
這些江湖人士多少懂點麵相之術,所以也都對他很是敬畏。
“老人家,我看你世事經驗豐富,你能不能告訴我,夏日之意是什麽意?”
老說書一聽,微微一笑道:“小公子呀,我隻是說書的,可聽不懂你問的禪道之理。
若要我所,這夏日之意也是因人而異。
就如同這一碗茶,青黃之中,卻可以解人甘渴。
若是你勞作一天,這一碗茶水可是上天恩賜了。
於我這種江湖說書人來說,夏日之意代表著有人能聽我說書,我也就能有填飽肚子的機會。
若是無人聽我說書,老朽就得餓肚子了,正是夏天有夏天的好處,冬天確也有冬天的優勢。”
“老人家,剛才你說的薑太公,做生意真的一事無成嗎?”
“那是自然,太公成大事者,這些俗事反而不如普通人,他懂天道地道,卻不懂做人之道,更不懂人心之變。”
王禪一聽,樂哈哈的看著老人家,心裏卻也十分好笑。
“小公子,聰明用錯了地方,就不叫聰明了。”
王禪一聽,也是若有所思,可至於到底是為什麽,他卻說不上來,就好像找到了一個熟悉的地方,卻一時想不出這地方的名字一樣,讓人著急。
剛才說書人的話,似乎有意提醒王禪,就是說王禪太過聰明,若是用錯方向,反不如普通人一樣直接了當。
夏之意對老人來說意味著填餓肚子,對有的人來說意味著勞作。
對有的人來說則意味著枯竭,當然若在南方,或許也意味著水澇成災。
“謝謝,老人家。”
王禪說完,又蹦跳著向前走去。
身後卻聽那些聽書人在議論。
“這是那家公子,為何長得如此奇特?”
“你不知道呀,這就是趙家王氏,天賜的嬰孩,誰知道呢?”
“你說是王家三小姐,這個三小姐人不錯,重情重義,趙家衰落,他卻不離不棄,這才有此奇遇。”
“你們可別亂嚼舌頭,這小公子是楚王親封的靈童,身份可不比一般公子家。
難得還如此樸素,沒有公子哥那種紈絝之資,實在難得。”
那些聽書人三五人在議論著,隻見說書人收了快板,收了賞錢,也獨自離開。
王禪回頭一看,此人身形廋高,頭發花白卻並不佝僂,一身灰布長衫,洗得發白。
頭上紮著一個高發髻,王禪有一種似曾想識的感覺,可卻怎麽也記不起來在什麽地方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