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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六章不知進退

  第一百四十六章不知進退

  冷夜小酌,該是弦月之下人生一道美麗的風景,更何況此時有美人相陪。


  公子山有些興奮,看著眼前美豔動人的施子小姐,口中吟唱著歪詩拙作。


  “一輪明月兩頭尖,月光凝露酒樽淺,願垂銀線鉤弦月,夢入酒中勝神仙。”


  公子山吟完,似乎覺得十分滿意,看著施子小姐。


  “山公子竟氣風發,誌向遠大,才情風流,實讓小女羨慕。


  小女敬公子一樽,願公子能心想事成。”


  施子玉手輕抬,舉著酒樽,似笑似嗔,臉上一抹淡淡的紅韻,透著一縷幽香。


  公子山雙手執樽,身姿挺拔,月光之下倒也不失俊俏書生。


  兩人淺淺一飲,似乎不願驚動那杯中月影。


  “今夜能得施子姑娘作陪,清風明月,共賞佳景。


  就算是明日死在大哥劍下,在下也死而無憾了。”


  公子山剛才隻是淺淺一口,此時卻是一口飲盡,痛快淋漓。


  月色美,人更美,酒意濃,情更甚。


  “公子何故會想起明日的決鬥,難道今夜的月光還不能讓公子暫時忘卻雄心壯誌?

  當然好男兒當奮勇自強,攻艱克難,一往直前。


  想來明日的決鬥必是吳國這些年來最大的盛事,也會被吳國百姓記在心中。


  不論勝負,皆是王族公子的楷模。


  同時也該是這大周列國窈窕淑女愛慕的對像。”


  施子也是不偏不移的說著,並不因為此時麵對公子山而有意低毀公子波。


  於她而言,誰當太子其實沒有什麽興趣。


  可若是公子山與公子波決鬥,這到也算是列國繼承之中的一道趣味,結局如何都會讓人津津樂道。


  此時見公子山意氣風發,自然也不會倒公子山的興致,投其所好,正是美人情懷。


  “哼,生在王族之家,讓人歡盡悲來,有時也覺素然無味。


  可好男兒當自強,爭位之時半步也不能相讓。


  退一步而身落萬丈深淵,讓一時卻是生機全無。


  我雖有賢名,卻不學季禮叔祖那般食古不化。


  當年若他勇於擔當,不再禮處,吳國自然不會形成爭位之鬥。


  隻因它好名而無勇,置吳國於不顧,才讓吳國自餘味叔祖而來,一直爭鬥不休。


  先有吳王僚與其兩個弟弟爭位,後有父王殺王僚奪吳王之位。


  現如今輪到我與大哥,這就像一個夢魘一樣糾纏著吳國。


  若我當位,我自要改變這種局麵。


  讓吳王王位繼承回歸先祖選賢之規,以賢能為舉,任賢以能。


  年長與否隻是先出生而已,不該成為繼位之資。


  要使吳國強大稱霸列國,若不任人以賢,如何得列國尊重?

  又如何讓吳國立於列國之中?


  父王剛斷英武一世,卻於暮年之時,失了英雄氣概。


  優柔寡斷,舉棋不定。


  若早些確定太子之位,我兄弟本可以一起在月光之下一起飲酒作樂,暢談人生。


  明日我與大哥決鬥也是吳國之幸,也是吳國之不幸,父王母後之不幸也。


  隻可惜我生母死得太早,若不然怕也不會如此。”


  公子山雖然平時以賢為名,可卻不像季禮一樣懂得禮讓。


  剛才一言正是其心之本意。


  別人覺得“退一步海闊天空,忍一時風平浪靜”,這是一個人心胸豁達的表現,也是道家為人準則。


  可到了他這裏卻成了“退一步萬丈深淵,忍一時粉身碎骨”。


  由此可見,同樣的事理,於不同的人來說,它會得出不一樣的想法。


  不過公子山胸中還是有誌難伸,也看出吳國繼位的糾結之處。


  吳王闔閭之所以不輕易定下太子,就是因為有前車之鑒,


  而且這個經驗之鑒是他自己親手造成的。


  兄弟相殘,隻為王位。


  落到現在的局勢,也隻能怪他給自己的兒女親自上了一堂爭位的課。


  讓兒女們知道王位的得到從來也不是一帆風順之事。


  都要自己去爭,去奪,去打敗這爭位路上任何對手。


  不論是兄弟還是長輩,隻有強者才配成為吳國王位的繼承人。


  “山公子,為何一直隻談大公子,而不見山公子說起夫差公子呢?

  夫差公子也是吳王兒子,他也有權力繼承吳王之位,甚至也有機會。”


  施子婉轉一笑,略帶著少許疑惑,輕言淡語的問著公子山。


  在公子波的宴席之中,放子也隻聽公子波提公子山。


  而此時在公子山的別院之中,公子山口中也隻有公子波。


  在兩人眼中,從來也不看好於夫差公子,就像夫差不是吳王親子一樣。


  “哼,夫差三弟本也有爭位的機會,前些日子鬼穀王禪似乎很看好他。


  可現在如今王禪已死,光憑一個孫武,又何讓父王信服,更別說靜王妃了。”


  施子一聽,微微一笑為公子山再斟一樽。


  緩緩問道:“難道夫差公子不入吳王之眼,皆是由於靜王妃之因嗎?


  不知靜王妃因何得罪了吳王,而慢慢失寵的。


  聽聞當年她與王後都是吳王最寵幸的王妃,何故現在卻遠居吳都偏僻之所,少有人訪,更不得吳王親睞。”


  公子山再飲一樽,如此月色之下,又如何會失了美人親斟之意呢。


  此時公子山也泛著一絲醉意。


  看了看施子又看著黑夜中的月光冷笑一聲道:“當年父王試訓孫武,孫武在朝堂之上大談兵法,得眾臣之服。


  可兵法之要,還在於演兵練兵。


  所以父王就讓孫武親帶後宮千人演兵。


  結果,結果,就是那一次靜王妃在演兵場挑拔離間,使得我與大哥生母慘遭孫武斬殺以示軍威。


  我與大哥這才受讓於王後撫育,這一切雖然我們不知,但後來王後還是把當時的情形告知我們。


  雖然我們的母後持寵而驕,是有違孫將軍軍法軍令。


  可若不是靜王妃在一旁冷言冷語,激怒於孫將軍,想來我們的母後也隻會受一般軍法處置還置不致死。


  父王當時痛失兩位愛妃,雖然強壓怒火,但還是覺得孫將軍是難得的兵家大才,委以重任。


  可此事也在父王心中也埋下陰影。


  後經王後親講經曆,讓王後更是怨恨於靜王妃。


  所以夫差雖然善武,秉承父王大誌,可卻一直不受重用。


  我若當位,自然會對三弟好一些,不會像對大哥一樣。


  因為大哥與我本就天生是對頭,天生就不相讓。


  從小就埋著仇怨長大,他的內心我知道,而我的想法他也知曉。


  所以大哥提議如此,我自然樂於奉陪了。


  至於三弟夫差,到不必擔心了。”


  “靜王妃為何挑拔呢?

  難道她與你與大公子生母有什麽深仇,這似乎並非普通的借刀殺人之心?


  難道你們隻憑著王後一人之語就如此斷定,也沒有向孫武將軍求證嗎?”


  施子於此事也略有知曉,當然也十分困惑。


  “我們那時尚小,並不知曉此事。


  後來慢慢長大了,父王也交待於我們,不允許我們因此而對孫將軍不敬,所以也都未求證於孫將軍。


  我與大哥也非不懂是非之人。


  孫武不愧兵法大家,治軍以嚴,列國有名。


  而且這些訓練吳國鐵甲也是強於列國,對吳國功勳顯著,在沙場之上以軍法治軍,並無不妥。


  可施子小姐不知,靜王妃與王後本為親生姐妹,當年同時嫁與父王,那時還在我與大哥生母之前。


  所以當父王登位之後,就有王後之爭。


  誰是王後,誰就是吳國母後,母儀天下。


  兩人都深得父王寵愛,也難擇其一。


  而大哥與我的生母在那個時候選擇站在王後一邊,支持王後。


  所以靜王妃才如此仇視我們的生母。


  在孫將軍演兵之時,橫言挑拔,讓我們的生母慘死演兵場。”


  公子山邊說邊流著淚,十分傷心。


  施子聽著,心裏也感同身受,為公子山輕輕試著眼淚。


  “那為何聽說半月前你還夜訪靜王妃,從她那裏得知王後並非中意於你。


  可你知道王後心中的太子之選並非是你時,反而十分鎮靜,沒有任何舉動呢?”


  “不錯,我夜訪靜王妃,也隻是想從她那探得消息,並非說明我不記前嫌。


  那時我是氣昏了頭,想不到王後會如此偏袒於大哥。


  所以我也決心刺殺於他,隻要大哥一死,就沒有人與我爭位了。


  可那時我所依持的人卻不在吳都,就隻憑我一人,與大哥隻是半斤八兩。


  我也隻能派了一些下人去挑恤大哥。


  我們兩人府下的下人,也有多次血拚。


  結果自然是不分上下,互有損傷。


  而父王似乎並不在意,並沒有約束。


  直至後來我依持之人來了,我就急著想讓他為我除去大哥。


  可他卻十分淡漠的說那是靜王妃與王後借刀殺人之計。


  而那時王後已被禁足,說明父王已經知道王後的計策。


  若我順著就刺殺大哥,說不定會違了父王之意,反而成全了靜王妃的兒子,也就是夫差三弟。


  如此借刀殺人之計再次重演,我公子山並非如此愚蠢之人,所以靜等著大哥主動出擊。


  我知道大哥若是知道王後之意,必然大怒,在怒氣之下也勢必會做出愚蠢之事。


  我若不犯錯,若大哥犯錯,那太子之爭,既不會讓夫差三弟空得漁人之利,也會自然落在我的身上。”


  公子山說完,哈哈對著夜空大笑。


  其十分得意,對於自己沒有中王後與靜王妃之計感覺十分得意。


  並自言自語道:“靜王妃,你想讓我們兄弟兩人自相殘殺,而你與夫差得利,就當一場夢吧。


  若是我當上吳王,當年殺母之仇,決不會就是罷手。”


  公子山並不忌諱,剛才說善待夫差,重用夫差,其實也隻是一種手段而已。


  對於生母之仇,又有誰會忘記呢?


  “哎,如此胸懷,真是難成大體。


  兄弟相殘,竟然還如此厚顏無恥。


  空有賢名,不知禮讓,卻齜齜必報。


  大難臨頭,卻還得意忘形,不知進退,實也是吳王之恥,吳國之羞!”


  一聲歎息之聲從夜空之中傳了過來。


  公子山大驚,一時嚇得差點跌倒在地。


  而施子也是臉色一變。


  可她卻是心中驚喜,因為她聽說剛才歎息的聲音就是王禪的聲音。


  而就在此時整個別院之中一時之間,火光衝天,吳國兵甲的腳步聲響。


  一個黑影衝天而起,繞過眾多兵甲朝外逃去。


  公子山扶著桌子站了起來,再看桌邊,施子早就沒有了身影。


  公子山有些失落,卻不知外麵發生什麽。


  “來人哪,為何如此吵雜,是不是有刺客出沒,拿我的劍來。”


  公子山大聲的朝院內叫喊著。


  可數十個吳國兵勇已衝了進來,一些兵勇卻向外追去,似乎是追剛才的人影。


  “你們幹什麽,為何包圍本公子的府邸,是不是想死呀!”


  公子山此時醉意已濃,說話也是結結巴巴。


  “二公子,剛才與你同飲的是誰?”


  公子山一聽,看著當頭的一個偏將,知道事情有些不對了。


  “這位將軍,難道吳都發生什麽事了,剛才我正與越國施子小姐飲酒,還請告知。”


  帶頭的偏將看了一眼公子山,對著下麵的人一揮手。


  十數人衝了上來,就把公子山按倒地上,動憚不得。


  “你們為什麽要抓我,我可是吳王二公子,將來的太子,將來的吳王,你們就不怕我滅了你們九族嗎?”


  公子山雖然被壓在地上,卻還是嘶喊著。


  “二公子,也不妨告訴你,一個時辰前,大公子波被人刺殺而死。


  此時全吳都城都已禁閉,二公子竟然還如此悠閑。


  你剛才所說是不是覺得你已經是太子了,是吳王了。


  既然這樣,我們也將原樣回稟王上,讓王上親自審訊。


  至於將來的事,我們既然為王上辦事,也不怕公子報複。


  隻是在此勸公子一句,時勢已變,還望公子不要徒作掙紮,免得徒增傷痛。”


  偏將一看下麵兵勇說道:“帶走,押入兵營大牢,不得有失。”


  偏將並不理會公子山威脅,就這樣輕鬆了事,帶著十數人把公子山押著帶走了。


  可公子山心裏卻是十分震驚而欣喜的。


  公子波的死於他而言該是好事,可為何此時公子波會無故被刺,卻又讓他心裏不安。


  難道是幽冥組織下的手,而且為何公子波被刺,這些護衛竟然在此時節出現在自己府邸。


  並且剛才夜空之中傳來的聲音又是誰?


  這些疑問,原本讓他可以十分開心的享受公子波的死訊,開懷痛飲之時,卻疑惑重重,一點也開心不起來。


  反而隱隱覺得有一種大勢已去的感覺。


  再回想剛才夜空之中的話,此時酒已醒了大半,更是有一種心驚肉跳的恐慌。


  因為他也聽出夜空之人的話,似乎覺得有些熟悉,到底是誰說的呢?

  難道是那個已經死了的鬼穀王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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