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章秘密非密
第二百四十章秘密非密
王禪邊走邊想著,自己對南海婆婆的猜想是否正確。
南海婆婆顯然已經布了局困住了趙伯,而趙伯則並不精於陰符之局,這一點南海婆婆顯然十分明了。
那麽在局內兩人相鬥,南海婆婆肯定要占優勢,可為何南海婆婆在困住趙伯之後,又會返回繡娘村,讓趙伯有喘息之機,然後再通知化蝶與慶忌來殺趙伯呢?
而化蝶精於陰符之局,肯定能破南海婆婆所布之局,這一點南海婆婆顯然已經算好。
而且南海婆婆十分清楚趙伯的身份,化蝶在忘歡峰也見過趙伯,知道兩人的關係。
若說讓化蝶來殺趙伯,化蝶未必會狠下心來,縱然是狠下心來,若想殺趙伯,那也隻能利用趙伯的仁慈。
那麽化蝶其實隻是一個借口而已,南海婆婆並非想讓化蝶真的殺趙伯,隻是為了能破她自己所破的陰符之局。
主要的目的還是要讓慶忌殺趙伯。
可南海婆婆也知道慶忌與趙伯武技相差甚遠,就算趙伯不想傷慶忌。
但慶忌孝心仁義,不會違逆於南海婆婆之命,必然會拚死一博。
而慶忌因為若水的身世揭露,讓他十分痛恨自己。
那一種深深的愛,原本是男女之愛,現在卻變成姐妹之情,無論如何對於慶忌這種深情的人來說,都是難與接受的。
身世的揭開,帶給他的反而是無比的內咎與自責,並沒有帶給他一絲姐妹之間那種親情。
再加上與專諸還有化武,以及要離的關係。
他們之間雖有仇隙,但他也知道這三位兄弟也是身不由己。
就如同他現在的刺客身份一樣,所以他理解他們三人,也始終難以放下心中秉承的兄弟之情。
這麽多年過了,他已經習慣於做一個普通人,而不是什麽王族公子。
當年欲稱王一展抱負之心,慢慢變得平淡。
再看現在王族發生的這些慘事,看著同是姬姓王族的吳王闔閭家破人亡,夫妻反目,父子相殘。
慶忌也是心灰意冷,早就有了一死了之的心。
這一點顯然南海婆婆十分清楚,所以她才讓慶忌來與趙伯相拚。
可若依剛才慶忌那一劍的刀法,換作普通人,一定會全力出擊。
以趙伯的深厚內力,慶忌或許隻要一招,慶忌就會喪命當場。
若是趙伯不願傷慶忌,那慶忌還會再施刀法,再加上有化蝶糾纏在其中。
最後的結果不言而喻,一是慶忌被趙伯擊殺,一是趙伯被慶忌擊殺。
這一點南海婆婆應該是早就籌謀好的,並非是因為其它原因,或者說是她希望報複於趙伯的結果。
至於其它原因,或許隻是她內心裏找一個多餘的借口而已。
她想看到的就是兩人拚殺,而他要報複的是趙伯。
所以無論是那一種結果,必然都會對趙伯造成巨大的傷害,這才是南海婆婆想看到的結局。
那麽什麽傷害才能與她失女之痛能相提並論呢?
也許隻有一種情況。
此時王禪從頭想了一遍,當年南海婆婆為何要嫁與王僚。
依南海婆婆的脾氣決不是容易動搖之人,而當年王僚其實並不想背棄信義,也一直想傳位於公子光。
隻是南海婆婆固執己見,要立慶忌為太子,這才斷了公子光的希望,引發後續的一切是非。
南海婆婆雖然以報仇手段,可真正的目的還是要扶慶忌為吳王。
隻是現在她知道趙伯當年就是偷走若水的小偷,心裏才徹底崩潰,做出如此喪心之事。
王禪想到南海婆婆所說,一切都是為了趙伯,心裏也基本明白個中事由。
想到公子山與吳王闔閭的悲劇,王禪是到吸一口冷氣,慶幸自己來的及時。
若不然悲劇真的發生,任趙伯還是慶忌,都是巨大的打擊,或許隻有一死才會原諒自己。
一切想清楚,王禪也肯定了自己的判斷,隻是思慮之中,卻不想前方傳來跌跌碰碰的爬滾之聲,打亂了王禪的思緒。
王禪來不及細想,一躍衝了過去。
蹶由公子,趴在地上,氣喘息息,麵色蒼白,臉上掛著汗珠。
更可怕的是一身血汙,左胸之上還插著半截鐵劍。
他聽著聲音,看到王禪,臉上竟然微微一笑,長鬆一口氣。
自個兒掙紮著找了塊石頭就近坐了起來。
“蹶由王叔,你與南海婆婆一戰,如此慘烈,快讓我給你看看。”
王禪也有些著急,知道南海婆婆也在想著若蹶由一死,吳王闔閭中毒,最後隻要殺死夫差,那吳王之位還是慶忌太子的。
這算起來該是南海婆婆自己的心願了,並非真正的想當這個吳王,而是心裏的怨氣鬱結,不做不行。
“你猜得不錯,是老朽學藝不精,受她所傷。
不過謝謝鬼穀先生好意,老朽已不用再看,自己事自己知,看了也不益處。”
蹶由公子說完,也是長歎一聲,似乎覺得敗在一個女人手上,是他一個王族公子的恥辱。
王禪一聽,還是心裏一寒,知道蹶由公子此時自知傷重,已無回天之力,所以並不需要人來幫忙療傷了。
“非王叔學藝不精,而是她算好有施子會幫他,而你是前幽冥尊主,所以不會傷及同門。
並且你已抱死之心,更不會再添仇怨,在施子偷襲之下,你才受此致命重傷,而你才要向虎丘奔來。
當年賢王妃的墓就在此山中,而公子山也將葬在山腹之中。
所以你才想跟他們葬在一起,好有一個伴兒。”
蹶由王叔看著王禪,還是有些不可思議,畢竟王禪算得十分通透,有如親眼目睹,也知道他的所想。
“既然在此遇見你,那我也算是臨死之時,也盡一點仁義,剛才我無意之中聽到一個秘密,是關於趙歡與慶忌的。
這個秘密本隻有淑惠王後一人知道,所以我不想讓它隨我埋在土中。還有一個目的,
雖然與我並不喜歡趙歡,說實在甚至於討厭他,討厭他那副正人君子憂國憂民的模樣。
而且算起來我與趙歡也鬥了一輩子,無論是明麵之上,還是暗地裏,我們都隻能算是對手,算不得朋友。
可知道此秘密,再細思,有些事趙歡也實是逼不得而已,更不忍看他年暮將死之身,還要再深受打擊。”
蹶由王叔看了看王禪,體現著一種一貫秉承的深明大義。
王禪心裏明白蹶由所說並非虛言。
他與趙歡算起來也是對立之人,其它的暗鬥先不說,就論當年趙伯因淑惠為王僚出頭,以武力逼蹶由王叔遠離他鄉,就已是敵非友。
而且趙伯的行為,也並非如蹶由公子所說的如此光明正大,憂國憂民。
其實就算趙伯也不可否認,他幫淑惠奪位,其實是抱著深深的私怨。
畢竟當年的情形,他應該十分清楚,而且也清楚吳國傳位的規矩,前麵三位吳王的例子擺在眼前,他不可否認。
那就是蹶由公子才是最合情合理的王位繼承人。
可難得蹶由王叔現在年歲大了,反而想通了許多東西,也看得淡了。
不再計較於得失,更不在意趙伯是自己的對手還是朋友,對於一生的對手,反而十分體貼。
這其中也透著蹶由王叔本性裏那一股正直的英雄氣節,若是換了其它人,或許偷笑還來不及呢,又怎麽會想到來告訴王禪。
“我知道,小子在此替趙伯謝謝王叔,你是不是想告訴我說,慶忌是趙伯的兒子,此事自當隻有南海婆婆一人知道。
她剛才的目的就是想要讓慶忌或死於趙伯之手,或是趙伯親手殺了自己的兒子,再釀父子相殘的悲劇。
這樣南海婆婆才會覺得十分欣慰,才會有一種報複得逞的快感。
幸好我趕得及時,沒有讓悲劇再現。
不過還是要真的謝謝蹶由王叔,小子十分欽佩,您實在是一位高風亮節的俠義之人。”
蹶由一聽,看著王禪並不驚奇,而且十分平淡,語氣卻十分真誠,知道慘劇已被王禪化解,臉上也是露出一絲欣慰的笑意。
可這笑意之後,再接著臉上卻是有些失落。
掙紮著又喘了口粗氣道:“我還告訴你另外一件事,南海婆婆田氏三姐妹,她們都是齊國人。
姓田,是齊國一大姓氏,現在已是齊國最大的權貴一族。
她們來吳的目的並非好意,而是來分化吳國,不想讓吳國牽製於楚國,讓晉國的計謀得逞。
隻有分化吳國,讓吳國衰落,這樣才能讓楚國無吳國之憂,反過來牽製於晉國。
這樣反過來才會有利於齊國。
這些事想來你也會知道,可你知道她三姐妹的身份嗎?”
王禪一聽,心中還是一震,雖然他也知道這淑惠姐妹三人的來曆,也知道列國之爭非爭一朝一夕,而是有長遠的布局謀略。
就如同趙伯之趙氏一族,就是當年晉王謀算著對楚國下的一招棋子。
而吳國的爭鬥看似隻是宮庭爭位,其實裏邊還有列國博弈。
王禪一時思慮,也嘿嘿一笑回道:“小子也知道一些,淑惠王後三姐妹她們該都是離魂組織之人。
靜王妃利用離魂之術刺殺公子波時,我就在旁邊,對其技法也有目睹。
所以我斷定她們都是離魂之人,而且身份地位還非普通離魂殺手可比,身負重任,自然非同小可。”
“哎,是我多慮了!“
蹶由公子長歎一聲,又接著道:”你是天賜靈楚國靈童,年幼之時就能得楚相李悝高看,自然是與眾不同。
不知道這天底下還有什麽事是你不清楚的,你聰明得實在讓人恐懼。
不過你可知她們是誰的徒弟嗎?”
王禪一看蹶由王叔的表情十分難堪,心裏也過意不去,知道他是一片好心,而自己似乎並不領情一樣。
“不知道,這就要王叔告訴我了。”
蹶由王叔一聽,也是嘿嘿一笑,卻咳了起來,嘴裏溢出血漿。
王禪心裏還是有些不忍,想為他輸些內力,卻也知道蹶由公並不會領情,反而會厭倦。
蹶由王叔拚著最後的氣力,就是想來到虎丘山中,就是想死在此山,至於遇王禪,或許隻是上天的另一個安排。
“此人身份神秘,也是齊國之人,武技聽說也已通天達地,還在齊國史角大師之上。
他自創離魂大法,可遊蕩於陰陽兩界,不受天地之道約束,既非神亦非仙。
這些年離魂組織有他在,已穩居四大組織之首。
上任幽冥尊主之死,我懷疑就是離魂所為。
以後若是你遇到此人,一定要小心為上。”
王禪一聽,心裏也有數了,此事日後必然是躲不過的。
聽蹶由王叔一說,此人還真是似人非人似魔非魔,也就更算不上得道神仙了。
(春秋時期,也已經有了最早的黃老之術,皆是從黃帝之時傳下。包括易理、陰符之術等。
相傳當年黃帝大戰蚩尤,之所以得勝,全憑九天玄女賜與其陰符之術,才得以打敗蚩尤。)
“謝謝王叔提醒,小子會注意的。”
王禪還是十分謙虛,知道蹶由王叔是真的關心於他,所以不敢傲慢。
“幽冥令是幽冥組織尊主信物,不可遺失,將來你若想一統河山,此令或許還可幫上一些忙。”
蹶由王叔說完已是臉色通紅,臉上帶著一絲難得的滿意之笑。
“王叔,我抱你去那邊向陽之處,那裏看起來風水不錯,可望著吳都河山。”
王禪並不過問為什麽蹶由公交待他幽冥令的事,可他卻也不在意。
畢竟他根本不想當什麽官,更不想當什麽天子。
隻是蹶由王叔認為他是天賜靈童,似乎是上天派來世間結束這些年列國紛爭的,所以才如此說來。
現在見蹶由公子已沒有了心事,臉上也顯出回光返照之相,所以王禪想讓他安穩的離去。
“有勞鬼穀先生,想來你選的陰穴之位也不會差到那去。”
王禪也不怕汙了身上的新衣,直接抱起蹶由王叔,朝那向陽之處,卻又可以俯視整個吳都的地方走去。
“蹶由老賊,拿命來!”
王禪剛才走幾步,一聲怒斥傳來,緊接著就是一把斷劍向王禪刺來。
王禪其實已經感應到施子的氣息,所以此時一躍橫飛數丈,隻一落地,再次躍起,三縱五躍之後,抱著蹶由王叔已來到他所選的陰穴之處。
輕輕把蹶由王叔平放在地上。
“王叔,你先歇歇,我去去就來。”
王禪回身一躍,正好擋住怒氣衝衝的施子,而其身後還跟著化蝶與慶忌。
都一臉悲憤,怒意十足。
王禪一看,長歎一聲。
見施子再次一劍刺來,卻兩指夾住施子的斷劍,輕輕向前些一拉,再向後一送。
施子竟然被王禪如此陰預柔之勁拋出三五丈遠,幸得趕來的化蝶一扶,才拿住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