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四章吳王相送
第三百零四章吳王相送
吳王夫差的車駕一直在緩緩向吳楚邊境進擊,他的身後是二萬吳國鐵甲。
此次為追擊王禪,吳國新王夫差是做足了準備。
在整個吳都通往越國的各條官道、鄉間小道之上,夫差提前把二萬人布防在這些關口要道之處。
整整三日,夫差一直向著邊境追擊,可隻在第一日有回報說見過白虎拉車,夫差信心百倍。
想著其父用萬餘吳都百姓之命都未能誘殺了鬼穀王禪,此次他親率大軍,就隻為除掉王禪。
可自三日之前有蹤跡之後,鬼穀王禪就像是消失了一樣。
無論如何尋找,卻並沒有半點蹤跡,連白虎拉車的影子都沒有。
此次吳王夫差新王上任,卻拋下國事,親自追擊。
伍子胥一直忙於吳國內務,實在分不開身,對鬼穀王禪的離開,他並沒有過多的禮節。
而孫武則自夫差登上王位之後,並沒有留在吳都,而是扶輔吳王夫差登位大典之後,就離開吳都,前往吳越邊境布防。
孫武知道越國雖然大敗,若是趁新王登位之時卷土重來,或許正麵對決,吳國並不戰優。
吳越大戰的烽火並沒有熄滅,戰場之上死屍野,尚未清理完畢。
此次大戰也讓孫武重新認識到越國兵甲的實力。
越國大軍進擊十萬人,在孫武奇兵四麵包夾之下,竟然還能從容撤退五萬人。
而為擊潰這五萬人,吳國也付出沉重代價,損兵折將三萬餘人。
由此可見越國兵甲的實力,與吳國兵甲的實力差距正在慢慢縮小。
若非孫武奇兵,若非越王勾踐過於自負,全兵而出,那麽吳國若想在此次大戰之中取得大捷,實屬不易。
所以此時的孫武一心埋頭在軍營之中,而且軍心因為那一場大越國大戲也受到影響,孫武隻得親自駐守軍營,穩定軍心。
而伯否呢,因為吳王的死,必須盡快修整虎丘地宮,以策日舉行國葬。
伯否這些時日也是勞心勞力,為吳國王室之事而奔勞。
先是淑敏王後、公子波、公子山以及勝玉公主葬禮,還涉及到謀害王禪。
可現在如今王禪未死,百姓也沒有太多陪葬,到也讓伯否放下心來。
現在就連吳王闔閭都死了,他也沒有了性命之危,可對於夫差新王來說,伯否還要在新王麵前建立更多功業。
吳王闔閭與靜王後的葬禮就是他獻給新王的大功,所以對鬼穀王禪的離開,伯否也不敢過於親近,而犯是新王之嫌。
這一次夫差追擊王禪,也隻是打著前往吳楚邊境視察的理由。
任誰也不會想到夫差新王會親自調動二萬吳國兵甲來追擊王禪,目的隻有一個,那就是不能讓王禪活著離開吳國。
可三日過去了,夫差心裏也是十分焦慮,他連王禪的蹤跡都未見到,更談不上追擊了。
前麵就已是邊界,所有的二萬人馬已完成布防。
“王上,前麵探子來報,依然不見鬼穀先生的蹤跡,會不會是鬼穀先生已過了邊境回到楚國去了。”
孫明有些幸災樂禍,對於未能追上王禪,心裏還是開心的。
他此時是副將,也算是夫差的隨從,他並不願意追擊王禪,卻不得不跟隨新王出巡。
“不可能的事,那隻白虎體型龐大,白虎拉車,在列國之中也算是頭一遭。
他如此鄭重其事出吳都去往楚國,不會如此憑空消失。
而且自邊境到吳都所有大小官道小道都有兵甲駐守,沒有人見過。
除非此子已知我會謀害於他,所以他與蝶兒的告別純粹是為了迷惑於我,而他跟本就沒有離開吳都。
除此之外,別無可能。”
孫明一聽,不敢再說,畢竟夫差的自負他十分清楚。
夫差新王上任,對自己的判斷是十分肯定,他並不想聽別人的意見。
這或許就是他與爾父闔閭的區別。
而此時追擊王禪連個影子的都沒見到,在屬下麵前已得顏麵盡失。
“報!”
此時前方一匹駿馬奔馳而來,在吳王夫差車架十丈之外立下馬足,人已跪在地上。
夫差心裏一驚,想著難道此時還會有王禪的消息,若是有那麽他還不算失敗。
夫差走出走駕,一身朝服,手中的巨闕劍十分顯眼,看著眼前的傳令兵甲,一股君臨天下的感覺。
“說,快說!
是不是已經找到鬼穀王禪了?”
“回王上,並非有鬼穀王禪蹤跡,隻是對麵楚國卻有二萬人馬正在朝邊境奔來,領軍的是楚國令伊子西將軍。”
“什麽?”
夫差自語自言,難與置信再次跌坐車內。
傳訊兵的話還是讓夫差陷入沉思。
原本夫差登位之時,就已傳過國書與楚國,願意與楚國交好,邊境之上不再重兵駐守。
兩國都已撤兵,可為何自己此次親自己追擊王禪,而楚國也派了兩萬兵甲。
而且領軍之人是楚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令伊子西。
楚國派兩萬人來此,難道是為迎接鬼穀王禪。
用二萬人來迎接一個少年之人,在列國之中從未有過如此大的禮遇。
縱然鬼穀王禪計謀無比,又是楚國靈童,可畢竟於楚國無功,隻是一介少年人,應該不至於讓楚國弄出如此大的陣狀。
楚國子西是當今楚王的叔父,身份超然,就算是列國國君來訪,他也未必會迎。
可此次卻親自領兵,其意讓夫差更加疑惑。
“孫明,傳令下去,全軍駐守,不可妄動。
本王隻帶五百親兵,這就去邊界之處會會這位楚國令伊大人。”
“王上,楚國有二萬人,若隻帶五百兵甲,會不會太過冒險。”
孫明還是有些擔心,如此冒險孤軍深入吳楚邊境,連他這個副將都心有膽怯。
“孫明,你有所不知,先王曾說過,若此次追擊不成,就隻得真正與楚相交。
我若帶二萬吳國兵甲過去,會讓楚國令伊笑話。
本王誠心與楚國交好,隻帶五百兵甲,想來他該知本王心意。
你隻需傳令即可,不要再多問了。”
夫差心裏煩燥,而孫明的疑惑顯然讓他更加惱火。
他的心思是想在楚國令伊麵前顯示非常人之能,以五百兵甲對陣楚國二萬精兵,這就是夫差的自負,也是他的謀算。
隻是可惜孫明並不能領會夫差新王的意圖,讓夫差有些惱火。
孫明一聽,不敢再言親點了五百騎兵護衛著夫差的車駕向邊境駛邊。
邊境之上,正好有一處荒山,連年征戰,此處到十分開闊,也十分平整。
此時楚國境內,三騎全副武裝的將軍站在軍前,其後也有數百楚國兵甲,正在等著吳國新王的車駕。
行至兩方十丈之處,夫差再傳令道:“孫明,就此落駕。”
“楚國令伊子西將軍親迎吳國夫差新王。”
楚國軍中見吳王車駕已停,還是及時傳訊過來。
說是迎,其實中軍之中三位將軍都未下馬。
夫差坐在車中,護衛已掀起車簾,可以清楚看見對麵三位將軍。
此三人中間騎高頭大馬者的正是楚國令伊子西。
看樣子年歲在一甲子之際,發須飄白,卻十分精神。
手中提一把大刀,威風淩淩。
“有勞楚國子西將軍親迎,本王十分欣慰,隻是不知子西將軍為何陣兵二萬。
吳國與楚交好,本王國書已送,難道是楚王不信任於本王嗎?”
吳王並沒有下車,依然端坐車中。
他是吳王,身份尊貴,若無對等之人,他是不會自降身份的。
“吳國新王夫差,老身本已撤回楚都。
隻是聽聞新王領兵來巡,老身不得不連夜奔襲三日來迎。
我王知夫差新王有意與我楚國交好,卻十分疑惑。
難道夫差新王帶二萬吳國鐵甲來吳楚邊境,隻是為了追擊一個黃毛小兒嗎?
若是如此,老朽到十分有興趣知道這個楚國靈童,何德何能,竟然會讓夫差新王如此恐懼!”
楚國子西位高權重,是當年太子建的兄弟。
(太子建也就是白公勝的父親,因受當時費無極調拔,被認為想謀權篡位,隻得孤身逃走。而伍子胥的父親全奢是太子建的老師,也正是因此,才會受到誅連。)
當年太子建逃亡,他有機會當上楚王,可卻並沒有接受,而是禮讓其弟平王。
平王駕崩之時,平王再次想傳位於子西,可子西先接受王位,再從越國把當時為解吳國之困前往越國的惠王接回,再扶惠王登上王位。
(楚惠王其母越姬,是前越王的妹妹,也就是越王勾踐的姑母。)
所以子西不僅身份尊貴,算起來也是有恩於現楚惠王,身居令伊之位,是楚國百官之首。
此時說話依然不減半分威勢,而且聲音宏亮底氣十足,對於二十多歲的夫差,他從來也未看在眼中。
吳國這些年強壓楚國一頭,是因為有吳王闔閭,以及相國伍子胥,中將軍孫武。
在子西眼中隻有強者,而沒有君王。
夫差一聽,楚國子西語氣之中的譏諷,讓他心裏更是惱怒萬分。
可他心裏隱約也有一種感覺,那就是此時子西也是為鬼穀王禪而來。
原本在楚國邊境的二萬吳國兵甲,在他登位之時就已撤回,隻是夫差卻並非全數撤回吳都,而是順路布防,為的就是要追擊鬼穀王禪。
而這些兵甲在他此次追擊之時,又盡數收攏,再次集結。
吳國兵甲一般都潛在村落之中,行蹤十分隱秘,若無人通報,想來楚國並不會如此防範。
而聽子西的話語,夫差也知道子西也是從楚國都城匆匆趕來。
那麽通報消息的人,必定與鬼穀王禪有關。
“子西將軍言重了,本王並非追擊鬼穀先生,更不想謀害於他。
鬼穀先生是楚國靈童,受楚王封賜,在吳都一直受先王尊重。
而鬼穀先生也屢次救先王及本王,對吳國是有大恩之人。
我吳國感恩於鬼穀先生高義,自本王登位,就與楚國交好,此次親自帶兵來此。
是本王禮賢於人,相送鬼穀先生,隻是一路行來,卻並未見楚國靈童蹤跡,本王也十分困惑。
反而因此讓將軍千裏奔勞,本王實心有不忍,還望子西將軍見諒。”
夫差此時是不得不低**資,親自走出車駕,立於車上,看著對麵的楚國令伊。
而子西見吳王夫差親自出車,也同時下了戰馬,算是回夫差吳王之禮。
夫差一見,臉上還是一笑,這才下了馬車,朝前十步等著楚國子西。
而夫差的身邊隻有孫明一個護衛,膽色過人,也要在楚國令伊麵前爭回一些顏麵。
而他知道既然此時還沒有鬼穀王禪的蹤跡,那麽此次追擊已然失敗。
與楚交好,也是吳國不得已的選擇。
所以原本是追擊鬼穀王禪,他此時也隻得說成是感恩於鬼穀王禪,相送於鬼穀王禪。
也算是抬高鬼穀王禪的身份,而做了一個順水人情。
子西帶著副將,同樣前進十步,此時兩人相對隻有三丈,可以麵對麵的對話了。
“原來如此,能得夫差新王相送,想來楚國靈童必有過人之處。
隻是老身連夜奔來,帶楚國二萬兵甲,並沒有其它目的,也正是相迎楚國靈童,以表我王愛惜賢才之心。
隻是沿路之上也並未見此子蹤跡,難道他並未出得吳都,還是並未來我楚國?”
楚國子西也是不得不降**段,當初相國李悝也是懂易理之人,察天有異相,奔赴虎踞鎮,知有天賜靈嬰,所以代楚王封王禪為楚國靈童。
那時子西就並不讚同,可卻也礙於相國李悝與惠王是知交好友,當年與惠王同往越國求兵,也算是對楚國有大功之人。
對於子西而言,從來也未把什麽楚國靈童放在眼中。
就算王禪在吳國弄得翻天履地,他也並不覺得王禪有何能耐。
剛才還稱王禪為“黃毛小兒”,可現在卻十分尊重,知道吳國新王相送。
那麽作為楚國而言,隻得相迎,隻有這樣才能顯現楚國禮賢下士之風,在吳國麵前不遑相讓。
“有勞吳王相送,有勞楚國令伊相迎,小子實在有些受寵若驚!”
一個聲音卻從山丘一側傳來。
夫差與子西都是一驚。
他們知道此語該是楚國靈童鬼穀王禪所語。
兩人扭頭一看,山丘邊上一輛白虎所拉車駕正向兩人中間駛來。
身邊四騎正是趙氏四個屬下,而趕車之人,一身青裝,儀表不俗,額頭四個肉角隆起,正是楚國靈童鬼穀王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