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七章兩全齊美
第三百三十七章兩全齊美
“回叔父,兩位叔叔,小侄以為,此次楚都離奇命案,必非偶然,行凶者的幕後之人如此看似沒有目的的製造慘事,既不為奪財,亦非仇殺,而且手段十分詭異,非普通江湖人士可為,而是有組織之人所為,欲斷此案,不能用常規想法來查。”
白公勝還是深有主見,話也說得十分得體,可最後還是留著懸念。
“依你之見,大周天下共有四個組織,其一暗夜,其二幽冥,其三夢魘,其四離魂,這幾個組織本是大周建國之初天子為清除異己而設立,本意旨在維護這些分封的地方諸侯。
這些年來,這四個組織也慢慢拋棄了最初的宗旨,變成列國爭紛,朝堂爭權的工具,可這幾個組織十分神密,楚國此時朝堂平穩,他們如此作法,意欲何為呢?
我楚國之基,並非是死十數個百姓就會引發**,百姓恐慌也不會長久,而楚國也無王位之爭,這些組織有何利可圖?
勝侄兒,你若有什麽想法一並道出,不必如此周折。”
子西有些不屑,這對於他來說,如此推斷並沒有什麽新奇之見,他一生經曆無數曲折,也對這四個組織了解得多,當然也會有此考慮。
“勝侄兒,剛才哥哥已經說得清楚,若說此事會引發楚都百姓恐慌,這點並不可否認,可這四大組織我們都有所了解,正是無利不起早,若說因此事隻是想讓我這個司敗引咎辭讓,這看起來有些小題大作了。”
子閭此時也插上一句,因為他也知道四大組織之事,朝堂之爭,而現在他的位置並無人可爭,那麽製造如此命案,頂了天也就是影響他的司敗之位,可他若不做司敗,這個位置也不是誰都可以做的。
堂中還有子西令尹,還有司空子基,想來也不會讓異性族人來做。
“叔父,小侄想說的還有一點,那就是這一連竄命案發生的時間似乎十分巧合,與楚國靈童鬼穀王禪來楚時間正好相應,這不能不說兩件事沒有關係。”
白公勝還是把他的猜測一點一點的引出,並不因為剛才子西在催促而有所改變,依然順著他自己的思路,讓三人都慢慢增添興趣。
“賢侄兒,依你之意是說,這些慘案是跟鬼穀王禪有關,因鬼穀王禪而引發,這是否有些牽強附會,說出去也很難讓人信服。
這幾日鬼穀王禪為救費無極,也算是鋌而走險,直到今天才聽說他醒過來,而這些命案可是在他睡著的這幾日才發生的,而且此事王上也親自去費府探察過他,他一直未離開費府半步,這是我們都看到的,你如此說辭,任誰也不會相信這些命案與他有關吧。”
子基此時像是清醒了許多,對於白公勝的說辭實是不敢苟同。
“不錯,有的事我們楚國王族之人,還是該有原則,若是平白無辜的冤枉於被王上親封的楚國靈童,這可不是小事,必須慎重。
若傳將出去,會讓列國賢才止步於楚外,鬼穀王禪帶如此大禮來楚,不到一月竟然與連環命案有關,而他隻是一個十三歲的少年人,在吳國與越國也是仁義廣傳,任誰也不會相信他會謀害楚都百姓吧,此案若是如此定論隻會讓楚國蒙羞的。”
子閭是司敗,也經曆不少命案,而且他對王禪還抱有期望,並不像子西與白公勝一樣對王禪抱有成見。
而且剛才王禪還親自拜訪於他,已經十分有誠意,要為他解決此時的難題。
他與子閭聽白公勝一語,兩人都徒生一種寒意。
他們雖然生在王族見慣了爭鬥,可白公勝若是想強把王禪與命案連起來,還真是無所不用極其,手段特別,實在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這樣的想法讓兩人都感覺有些後怕。
“兩位叔叔,小侄並非想把此事扣在鬼穀王禪頭上,隻是想說此事與其它人無關,自然與楚國靈童有關,隻是此關聯小侄還不能確定。
聽聞在吳國新王之爭中,也曾有幽冥組織與夢魘組織之人參與其中,而這一切都被鬼穀王禪破壞,若說他與這些組織沒有關係,但至少不會是朋友。
而且小侄還探得在吳國雁落九轉之上,離魂尊主親自出手,救走南海婆婆,而鬼穀王禪曾與離魂尊主大戰一場,想來此事並非空隙來風。
況且這幾日王禪入了夢魘之局,他卻故意在前相國府布下疑陣,也是怕費大夫是故意引他入夢魘之局,而且也防著他在入局之時被人偷襲,那麽鬼穀王禪所懼之人怕並非普通之人。
鬼穀王禪一共有幾個下屬,也都是武技高超之人,若不是防著那些藏在陰暗之處的殺手刺客,他又會怕著,防著誰呢?”
白公勝見子西在沉思,並不發問,所以再次把分析深入。
這一點讓子基與子閭也是有些意外,他們未曾想過此種問題。
隻知道鬼穀王禪虛中有實,獨自在費府入夢魘之局,而之所以屬下都在李悝府裏守著,就是想讓人誤會他也在相國府,從白公勝的分析來說,似乎並沒有什麽不妥。
“剛才說到夢魘之局,這並非普通江湖之人能操控的,那麽由此可見鬼穀王禪已經知道楚都有夢魘組織之人滲入,之所以想要費無極死,那麽定然是因為費無極知道一些不可告人的秘密,怕這些秘密被鬼穀王禪知道會於己不利,所以才會引費無極入得夢魘之局,明顯就想是殺人滅口。
或都說是真的引鬼穀王禪入局,想在夢魘之中殺了鬼穀王禪,然而這些設局的前提條件就是費無極是值得救之人,費無極權傾三朝,若無價值,想來鬼穀王禪也不會冒此大險。
而這些鬼穀王禪顯然已經意料到了,才會故弄玄虛,虛實相生,引開想謀害他之人,獨自入得夢魘之局,以保自身安全。
那麽如此周折,其中得利的又會是誰呢?”
白公勝再次把事情分析,而且問題直接拋給剛才發問的子閭與子基兩個叔父,要讓他們來解釋此事。
“放肆,你也不小年紀了,難道這些年流落越國就不懂得一點我大周國的禮數嗎?
如此質問你兩個叔叔,成何體統!”
子西端坐中間,此時一聲厲斥,讓白公勝也是慌了神,站起身來跪在子基與子閭麵前扣頭請罪。
“小侄一時衝動,冒犯兩位叔叔,請兩位叔叔責罰。”
子基與子閭看了看跪在地上的白公勝,誰也不發話,隻是看著堂中的子西。
“勝侄兒,你就跪著回話吧。
剛才老夫聽你所言,你是不是覺得當年你的父親與晉國勾結是費大夫構諂出來的嗎?
那麽由此推斷,想殺費無極的人,非我就是你兩位叔叔了。
若不然還是你本就覺得當年我們三兄弟對你父親不滿,勾結費無極一起構陷你的父親,這才讓大哥攜你遠逃鄭國,由此丟失原本屬於你父親的王位,而你也無意失去了繼承的資格,心有不甘。
還是你覺得費無極有你想知道的信息,如此死了你心裏覺得他的死是老夫及你兩位叔叔有意害死他的,目的就是想不讓你知道當年之事。
依你推斷,我們三人極有可能就是夢魘組織的妖人,害死費無極,再在楚都製造慘案,以圖避實就虛嗎?”
子西並不發火,語氣十分輕緩,可卻字字句句透著威嚴。
若說在楚國,令尹子西想要殺人,或許都不需要如此言語,隻是一個表情,一聲冷哼,也許上百人頭就會落地,在楚國權貴眼中,這並不是什麽稀奇之事。
白公勝一聽,跪在地上,此時已轉了個向,麵對著堂中子西,身上也是冷汗直流。
若是依剛才子西論斷,那麽他在楚國的前途也就算完了。
誰會把一個有仇怨之人留在身邊,再委與重任,日後若是他要報父仇,那麽不是搬了石頭砸自己的腳嗎?
“小侄不敢,小侄有罪,小侄剛才隻是妄言,還望叔父與兩位叔叔原涼小侄。
對於當年父親所犯之事,已是鐵證如山,祖父當時也是秉公執法,我的父親實百死難辭其咎。”
白公勝此時也是語帶哭腔,嚇得六神無主,他之所以如此,也是逼不得而已。
這幾日就將會成為他人生的轉折,他不能因為一時語誤逞強而誤了前程。
他此時心裏也是悔恨交加,後悔剛才為了表現把想法說出,卻不知這正好犯了三兄弟之忌。
“起來吧,你既然已經知錯,老夫也不好責罰於你,你畢竟是大哥唯一留存的兒子。
隻是老夫今日有一言要告誡於你,你可要聽清楚了。
自你回楚,曾有多人勸戒老夫,不能用你,說你野心不在當年大哥之下,若是用你,有養慮為患之嫌,你可知道。
可老夫顧忌當年大哥一心為了楚國而謀,其心可鑒,而你是大哥唯一骨肉,身為楚國王族公子,卻流落越國,老夫心有不忍,這才讓你回楚效命。
我與兩位叔叔對你可是抱有很大期望,將來你若成才抱效楚國,也算是彌補當年你父親之願,若你還是心懷怨恨,想著借此機會一登高枝,將來有權勢之時再恩將仇報的話,那麽老夫又何必再給你機會,不若今日就讓你斷了如此念頭。
至於你剛才所講所思所慮所怨,老夫也不防告訴於你,當年你父親與晉國勾結之事實是他一心所想,無可抵賴,鐵證如山,我與你兩位叔叔都知道此事。
當年也是得我們三人力勸父王,才能保你父親可以有遠逃的機會,若不然連你一起,早就是刀下亡魂了。
你的父親一直胸有大誌,聰明能幹,是我們兄弟幾人的楷模,他的心思本也是為了楚國,並無過多私念。
楚國與晉國一直是南北諸侯列國中最強者,也是南北列強中封地最方的諸侯。
可正也因此,兩人自三百年前就一直有隙,隻想在大周列國之中稱霸為一,所以一直戰亂不休。
你父親想結束這種狀態,想與晉國假意結盟,化仇為友,這樣楚國才有機會吞噬南方其它諸侯列國,最後隻需打敗北方晉國不可以取周而代之。
可這種想法卻生不逢時,若是換在莊王先祖之時,那時楚國雄兵百萬,傲視群雄,問鼎中原,那尚是極上之謀。
可若放在先王之時,楚國受列國排擠,國不富而民不強,雖空有封地千裏,卻無雄兵在手,四處為敵,時不利勢不成,他如此想法,隻會把楚國帶入萬劫不覆的深淵,成為列國征伐的對像。
楚國自先祖莊王之後,這些年一直戰亂不休,傷民誤國,當年晉國扶持吳國,而吳國伍員用疲兵之策,讓楚國時時危在身側,最後吳王闔閭親率大軍攻楚,直入楚都,你最小的叔叔也就是昭王不得己遠逃北方。
當年若不得申公(申包胥)在秦國大殿哭訴七日,求得秦國出兵,最後當今王上與李悍遠為救楚國不滅,遠赴越國求得越國出兵,那麽楚國已不複存在。
也正因如此,所以當年爾父與晉國勾結,實是犯了滅國之罪。
當時的秦國、吳國、越國仍至其它列國都不願意,也不想看到楚晉結盟。
可想而知若當年依你父親之謀,楚國必然會成為眾矢之的,與當年楚國的實力,要抗擊一個吳國都有些困難,更不用說西有強秦,東有盛吳,南有興越了。
所以當年你的祖父,也就是我們的父王知道此事,並沒有過多責罰於他,畢竟他是父王一手栽培的太子。
隻是他有負於楚,有愧於心自愧之下,而我們三個作為弟弟的不想他因國殉命,才說服父王給你們父子機會,這才讓大哥帶你遠逃,得以保存你的性命。
所有事皆有因有果,並非隻是因為費大夫一人之語造成,時至今日,於費大夫你該感恩,而不是仇怨。
此事本不是什麽秘密之事,隻是涉及我楚國王族威儀,所以並不想讓你們後輩之人知道,反成了列國笑柄。
你既已回楚謀事,今日我與你所講俱是事實,以後過往之事休要再提,免得多生事端。
今日涼你年少無知,心有孝意,也不與你計較了,起來吧!”
白公勝跪在地上,還真是如跪針氈,此時頭上都是冷汗,聽著子西話,雖然憑添疑惑,心有不甘,可卻是無可奈何,直至最後聽子西令尹一語,這才心裏有些踏實,算是逃過一難。
此時白公勝跪在地上又分別朝子西與子基、子閭各扣頭行禮三次,這才緩緩起身再次坐下。
而子基與子閭卻是自顧飲茶,並不理會白公勝,對於子西所講,算是他們自己想說的,所以心裏寬慰,心安理得。
“三弟,剛才勝兒所言,卻也並非一無是處,此次楚都慘案,與鬼穀王禪來楚該有些聯係,你是怎麽看了,也說說你的意見吧!”
子西剛才長長一段敘述,實也是體恤白公勝,看著白公勝十分小心的樣子,也不願再提,反而話鋒一轉,接著話頭,問起一直不怎麽在意的楚國司空大人子基來了。
“哥哥,剛才勝侄兒所說,我也想過,可卻也有矛盾之處。
這幾日我們都曾去探望過鬼穀王禪,依他的情況並不是裝出來的,他該是真的為救費無極入了夢魘之局。
此事當與李悍有關,當年費無極與李悍曾為聯吳與聯越爭執不休,而李悝卻因此而死,這或多或少讓鬼穀王禪不甘。
四日前費無極死去,那麽夢魘之局就該已經破了,而鬼穀王禪入了夢魘之局,而夢魘宿主已無,應該是很難走出此夢魘之局的。
想來引他入局者該也認定此次鬼穀王禪有入無出,必死無疑,可為何在這幾日卻又連續製造慘案呢?
若說與鬼穀王禪有關,鬼穀王禪已被認定死亡,就算不死,也是生死未卜,那麽如此說話實在有些難與自圓其說。
萬一鬼穀王禪一入夢魘不醒來,也死在夢魘之局中,那麽作此命案之人不是多此一舉了嗎?”
子基雖然好色好酒,可並不糊塗,依著剛才白公勝的分析,也是把此事解了一遍。
白公勝把楚都命案與鬼穀王禪相聯係,在時間上有些巧和,正好在鬼穀王禪入了局之後,而且他又強把王禪在吳國與幽冥組織,夢魘組織的怨情說出,甚至把在雁落九轉的事拿出來佐證,目的隻有一個,就是要把此案與鬼穀王禪相連,讓王禪縱然在楚國謀到職位,對於此事也難辭其咎,背負著一個惡名,未謀其事,卻憑平被扣了一個屎盆子。
其用心也是十分惡毒,就連子基、子閭兩兄弟都覺得有些過份。
若不是他卻無意中把心裏的懷疑說出,受到子西厲斥,那麽依著白公勝的想法,隻要稍加手段,就會把此案推到王禪頭上,讓王禪脫不了幹係。
“三弟所言甚是,勝侄兒,你雖然聰明,可於世務還是欠缺經驗,心裏若不能放下成見,就很難透徹此中道理。
你一心想置鬼穀王禪於死地,正是犯了越王勾踐與範蠡的錯。
在越國之時,聽聞鬼穀王禪是不願效力於越國,所以越王不想鬼穀王禪為其它列國所用,才會欲置他於死地,就連吳王闔閭一世梟雄也是如此。
可現在此子既然願意來楚國效命,為楚國而謀,若是你還抱著此心,實是讓人失望,更會讓列國賢才笑話。
楚國地域廣闊,胸懷天下,難道還不如越王勾踐與吳王闔閭的狹小氣度嗎?”
子西畢竟深諳世故,對於王禪他雖然看不起,可他考慮得十分周詳,不會因為王禪而壞了名聲。
吳國與越國是擔心王禪回到楚國效命,而懼怕於王禪之能,最後成全一個可怕的對手,所以才想置之死地而後快。
此時王禪回楚已是列國聞名,就連吳王夫差在殺不死王禪之後都隻能轉向而謀,以巢邑三城為禮送王禪回楚大禮,與王禪交好,與楚國交好。
那麽楚國若是在此時鬼穀王禪一心抱效楚國之際,處處為難王禪,這就更是讓人可笑了。
“侄兒受教了,侄兒定當謹記叔父教誨,多向兩位叔叔學習為人處事之道。”
白公勝也是識實務者,並不會因一時受挫而氣餒,此時顯得十分謙虛也是不得而已。
“依三弟所言,也不無道理,若說與鬼穀王禪無關,那麽會不會與費無極之死有關呢?
在時間上,正好是費無極死後楚都才發生這些奇怪的命案,而且依死者的傷口來看,並不像是普通兵刃,這似乎在暗示著什麽?”
子西自言自語,卻是看著子閭而說。
“二哥,此事剛才來之時我與司敗府一眾屬下也討論過了,可在所有死都身邊都沒有發現野獸出沒的痕跡,若說是後山的野獸襲擊,那麽依野獸的脾性,該把死屍撕碎,可死者除了傷口之外,屍身十分完整。
而且這幾日司敗府也加強了對後山的巡邏,並未發現有下山野獸的痕跡。
依小弟判斷,此事還是楚都之人所為,而且對楚都十分熟悉。
若說是因費無極之死而妄殺楚都百姓,以報複殺死費無極的幕後之人,或說是警告也不可否定。
而費無極的子嗣早在十幾年前就已遷出楚都,經小弟在楚都探察,也未見其子嗣蹤跡。
所以此案十分蹊蹺,小弟一時之間也不敢輕下定論。”
子閭還是十分小心,本來他今天來找子西,就是想告訴鬼穀王禪拜訪他之事,想商議應對之策。
可此時聽來,他也不想再說,他還得暗中靠王禪來辦好此事,有所隱瞞,也是在為自己謀算。
“好,很好,難得四弟這些年來一直任司敗之職,也算深有進步,如此分析到是有理有據,而且也考慮周詳,此事今日就不再議了,若是勝侄兒有興趣,這幾日就多去拜訪拜訪你子閭叔叔,多跟著他學習學習斷案刑獄之法。
刑獄訴訟複雜多變,非可片麵斷之,要結合不同的情勢,作多方印證,方可作出定論,日後你再遇此類之事當要小心應對,不可意氣用事。
此事還是交由四弟詳察,老夫也不想再議。
今日聽聞王上讓葉公帶話與鬼穀王禪,讓他明日早朝一起上朝議事,此中原由我也想聽聽你們的想法。”
子西說完,看著白公勝,顯然想讓他先說。
“叔父,明日早朝,想來王上也會問起巢邑三城城主之位人選,而葉公已答應推薦小侄,明日還要勞煩叔父及兩位叔叔應允此事,小侄此生必不會忘了叔父及兩位叔叔的大恩。”
白公勝此時言真意切,說得十分真誠,也讓人感動。
說完之後,呆呆的看著子西。
“此事已是定局,勝侄兒不必過多操心,這幾日你也與朝堂之上大部分官員有過接觸,想來也博得他們同意,而且你兩位叔叔也不會另有意見,此事順理成章,王上也並無過多想法,你就放心吧。
叔父想問的是對於鬼穀王禪所謀職位之事,七日前你們在撫江樓宴席之上,此子說過,老夫自會與他安排,像是猜透老夫的心思一般,你來說說吧,給他什麽職位適合。”
“朝堂之上,小侄還不甚了解,楚國朝職,皆以叔父為尊,是為百官之首,在外為帥統領楚國軍甲,在內則是相國,主管楚國大小事務。
其下就是子基叔叔的司空之職,主管楚都事務及楚國內務,以及子閭叔叔,主管楚國刑獄訴訟。
其下皆是輔職,小侄也不知有何職空缺,不敢妄言,此事一切以叔你你及兩位叔叔為主,小侄不敢有異議。”
白公勝此時還是十分謹慎,不再敢提自己的主張,畢竟若說得不對,可能得罪子西,也有可能得罪子基,還有子閭。
三人雖然都是兄弟,也是楚國朝堂權貴,可也各有各的門生門客,也都有自己的考量,此時子西問他,隻是一個形式,並非真的征求他的意見,所以白公勝先把子西的尊寵先說一遍,這才推辭不敢提出,也算是識實務。
“年輕人懂得謙虛也是好事,你初回楚國,一切都還要多聽朝中大臣們的意見,不可輕易妄言,這也算是為官之道,特別是你兩位叔叔,他們在楚國朝堂也算是曆經三朝,門生門客眾多,日後朝堂之上若要有事,還得多加請教。”
子西的話說得有些生分,卻意義又十分明顯,那是把白公勝當成自己的人,這樣交待給他的兩個弟弟,讓他們懂得分寸。
他也深知雖然兄弟三人把持楚國朝堂,可卻也各有門庭,各有各有門生門客,也就各有各的謀算。
而此言雖然意在提醒子基及子閭,可也是給白公勝的忠告。
“二哥,你今天說話怎麽如此生分,我們跟隨你也有多年,一直以你馬首是瞻,從無異議,今日難道是我與子閭有什麽對不住二哥的,你還是直說吧,免得我與四弟回去還得猜疑哥哥的意思。”
子基此時看著子西對白公勝顯然比對他們兩人要好,也知道若白公勝在楚國立住腳跟,將來子西老了指望的怕還是白公勝,而對他與子閭卻並不看好,此時心裏也是有些悶氣。
“三弟,不必動氣,二哥也隻是說說而已,這些年多大的風浪都過來了,二哥又如何不知你與子閭的心意呢。
你來說說吧,給鬼穀王禪舉薦一個什麽樣的職位適合。”
子西也怕讓兩個弟弟有想法,所以此時話機一轉,又回到主題,再問子基,也算是對子基的認可。
“二哥,楚國靈童鬼穀王禪對楚國是有大功之人,若不能適當封賞,怕會寒了想來為楚國效力的賢才之心。
如今列國都追逐賢才,而一個賢才對諸侯列國的興盛實有不可估量的作用,就說當年的伍子胥,若是能為楚國而謀,我堂堂楚國又怎麽會受吳國闔閭之辱,受伍員堀墳之辱呢!
此次鬼穀王禪攜功而來,投奔楚國,職位自然不能過低。
我司空屬下此時空缺的職位都是身份低微的,也都做一些煩雜之事,想來就算是讓鬼穀王禪做,他也不會願意。
再說了若是讓一他做一個低微之職,怕反而會讓列國恥笑,笑我兄弟幾人無容人之度,無用人之量。
此事既然連鬼穀王禪都算準兄長會有適當安排,那麽弟弟在這也沒有意見,一切聽哥哥的就是了。”
子基此時說話還是痛快許多了,一個意思,就是由子西做主,而他所管這一塊沒有適合的職位空缺。
而且自撫江樓宴請了王禪之後,其實他們三人都知道鬼穀王禪所謀何職,此職都不在他們管轄範圍之內,所以大家也都裝不懂,讓子西自己決定,也省了惹得子西厭煩。
子西一聽,也不生氣,微微一笑道:“三弟,你說得有道理,此次為鬼穀王禪謀事,既要體現王上一心納賢之心,也要體現我們兄弟三人容人之量,既然你那一塊沒有空缺,想來四弟司敗屬內也不會有空缺了,那就由我來安排好了。
李悝已死一年,左相之職一直空缺,這一年多來我與兩位弟弟也曾推薦過多人,可王上卻一直未同意,並不急於一時,看起來此位正是要留給這個楚國靈童。
既然如此,老夫也隻能做個順水人情,明日朝堂之上就由老夫推薦鬼穀王禪任此重任。
左相一職,實為老夫下屬,雖然名為輔佐老夫管理國事,可卻也與其它列國相國之位相當,也算是位高權重之職,既能體現楚國納賢之心,又可讓世人知道我楚國王族非小肚雞腸之人。
左相之職,與三弟、四弟之職也算相當,也不會再惹人嫌話了。
想來此子所謀,也正是此職,如此一來,他也該心滿意足了。”
子西說完,看了看略顯尷尬的白公勝,又看看子基與子閭。
白公勝尷尬是因為身份問題,若論起來,左相之職比他的城主還要高得多,而鬼穀王禪隻是一膽十三歲的少年,而且還是布衣之身,並無顯貴身份。
而他卻是前太子建之子,楚國王族,要當一個城主,卻還要鬼穀王禪同意,如此懸殊,實讓他有些慚愧。
子基與子閭呢卻並不在意,兩人也是各懷心思。
但兩人都知道一點,那就是這個左相之職,隻是一個有名無實之職,李悝在此位之上呆了十幾年,卻並無建樹,反而鬱鬱寡歡,最後睡死夢魘之中。
子西此舉,既成全了當今王上,也成全了王禪,更為自己博得大度之名,實是兩相情願,兩全齊美之事。
子閭此時心裏到是十分滿意,畢竟剛才王禪已拜訪過他,也表達了與他交好之心,更願意助他渡過難關。
剛才王禪說等明日朝會之後,落實了職務就會幫他解決楚都命案之事,這正是他求之不得之事。
若王禪不能破此奇案,能力不足以勝任左相,讓人詬病,那麽也隻會說子西用人不當,不會涉及到他的聲譽。
若能破此奇案,於他而言是大功一件,若將來王禪能受重用,在朝堂之上建立威信,那麽他又多了一個盟友,不會一直依靠著眼前這位哥哥。
“二哥高風亮節,能用人以賢,實是弟弟的楷模,弟弟自愧不如哥哥的度量胸懷。”
子閭隨時奉承著子西,也自是對子西此舉的一個肯定。
子西麵帶微笑,當然他也覺得此舉實是一招妙筆,對自己如此大度之舉,有些自得自意。
“二哥明日隻要提出,我與子閭自然會隨時附議,以體現我們兄弟對當今王上的支持,日後不論這個鬼穀王禪如何,我們弟兄還是以哥哥為尊,不敢有背哥哥之意。”
子基聽了閭的奉承之語,此時也在表著忠心。
“那就好,那就好,我看事情就如此安排,不必在議。
此時天雨留客,今天你們就在我府上用飯吧,我們兄弟叔侄也該一起吃個團圓飯了。”
子西一說,子基與子閭與白公勝都站起身來,行禮至謝,三人也算是各如所願,一臉帶笑,都陪著子西從側門走出客堂,而外麵早就備好了車駕,在子西令尹如此大的府裏,寬闊得隨時都可以乘車而行。